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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道怎么就这么艰难!
为了安慰自己,他决定回去之后,就把余华的《活着》再看五百遍。
***
剧组重新清理现场,检修故障排查隐患。何润萱和女一号都给了一天的假,压压惊。当然了,没人觉得何润萱需要压惊,他们这些因为“高人弟子”羡慕嫉妒恨的围观党,才是需要压惊的……
赵婷和容妩因为有几个镜头,所以要多在剧组留两天。而大年将至,许盈沫也不能再多加逗留,告别何润萱几人后,她扯着许佳倩,顺便跟谢斯哲一起飞回了帝都。宁真要参加期末考试,也一道返校。
大概是因为何润萱是“世外高人和尚的绝学弟子”这个消息太震撼,以至于过去一天了还消化不良,在飞机上,大家都诡异的沉默着……
许佳倩坐在窗边,望着脚下云彩,暗叹何润萱对她师父简直是暴殄天物、焚琴煮鹤!她要是有这么一个高人师父,才不会只学一招猴子蹦迪,她绝逼要练成独孤求败,回去把她爹和小三吊打!
飞机上,刚刚一直没吭声的系统此刻突然开口:【宿主,有一个情况,之前大家都实在太混乱了,所以本系统很体贴地没跟您讲。】
“你真体贴。要不要再体贴一点,把终极情敌取消掉?”
【宿主美得冒泡泡。不但不能取消,而且本次还新增了情敌5号哦!恭喜宿主,续命有望!】
许盈沫:“……”
【不过您可以放心,和终极情敌比起来,这毕竟是有正常编号的。就像游戏里有名字的NPC,而不是头顶血条一串问号的BOSS。】
许盈沫捂住了心口。
【下面,扫描到宿主的第五个情敌,坐标:您的后排,电影学院服化系女扮男装第一人,宁真。请宿主按本系统发布的任务要求,速速获取宁真的好感度!】
正在打呵欠的许盈沫差点被呛到,连谢斯哲给她递水都忽视了。她怀疑自己听错,仔细回忆道:“系统,宁真我记得是个男的吧。”说完她忍不住又回头看了宁真一眼。
【是男的呀,可谁规定情敌一定全都是女的呢?再说5号情敌也算是妇女之友了,专业手法护肤,还会教你养生之道、瑜伽之术……】
许盈沫:“……”
【对了,他还牙尖嘴利,能连骂两个小时不重复一句并且没有脏字,嘴炮技能秒杀宿主。他和许佳倩的那点争执,连开胃菜都不算,只能说是饭前毛豆一样的存在。】
许盈沫:“……”
正在喝咖啡的宁真,忽然觉得膝盖有点疼,好像关节炎犯了。
【于是,本系统忍不住为宿主展望了一下宏伟的蓝图——】
【宿主出门,身后站了一排情敌当保镖。身前牵着两只恶犬——左手边的德国牧羊犬是许佳倩,右手边的英国斗牛犬是宁真。啊,多么美的画面。再也没有人敢跟宿主叫板了!】
“你给我规划这么雄伟的阵仗,是要去收复台湾吗?!”(╯‵□′)╯︵┻━┻
现在她觉得,当初没和小gay掐起来真是人间幸事!不然两个嘴炮帝在何润萱的剧组杠上,得是何等壮观的场面!
许盈沫幽怨地看了谢斯哲一眼,这一眼让后者十分无辜……
她心酸不已:“到底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他和谢斯哲这个小妖精之间,发生了什么天雷勾动地火的事情?”
【下面为宿主回放前情提要。】
眼前的屏幕上,一些光影片段一闪而过。
那天她们几人聚餐喝醉酒时,谢斯哲在参加家族的慈善会。于是那场餐会上,宁真见到了他。然而出于性向不同无法相爱,宁真只好避而远之。直到不久前,谢斯哲来剧组探班的时候,叫出了他的名字。
……
花,开了。
冰,化了。
宁真好不容易花了两个月的时间打消自己的憧憬,结果又用了不到两天时间,发现人生充满了惊喜——人家记得他的名字!
服化系第一美男,沦陷!
看完前因后果,许盈沫简直想把谢斯哲掐死——你特么记忆力好你牛逼是吧!有本事你去人民大会堂当会务员,包你点名点到爽啊!
愤慨过后,她不得不回归现实。那么问题来了,对于粉墨登场的5号情敌,她是要用对妹子的方法刷好感呢,还是用对汉子的方法刷好感?
或者是……人妖的方法?_(:зゝ∠)_
然而她还没想完,系统又给了她会心一击:
【提醒宿主,在刷好感度前,您面临着另一个更为严峻的事实——您得阻止5号情敌死在您的前面。根据上一世原本的轨迹,他将命不久矣。】
闻言许盈沫感觉自己被玩了!她感到一种深深的坑爹:“WTF,那你给我标记成情敌!宁真才20岁,怎么说死就死了?”他现在还中气十足的,在剧组和人嬉笑怒骂,活得嘎嘣脆呢!
【只能说Nozuonodie,宁真将在二十天后,只身闯入边境丛林中,偷拍盗猎者,结果被发现,死于盗猎者的枪口下。】
【如果宿主没有介入他的人生,那么他的命运不会改变,必死无疑——毕竟人要找死,老天爷也挡不住哇。】
许盈沫:“……”
也就是她现在的任务,不是刷小gay的好感度,而是阻止他去拍盗猎纪录片,拯救他的性命。
并且,这个任务只有二十天时限。
【很抱歉,如果拯救失败,导致小gay魂断威尼斯……不,边境丛林的话,宿主的5号情敌任务页面,将永远显示未完成。这意味着,有一个情敌,您永远未能攻陷。】
所以这到底是谁坑谁啊?
是小gay坑了她,还是系统坑了她?!
***
想到宁真要不了多久就会死,许盈沫感到老天给她出了一个巨大的难题。
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直接当面和宁真谈一次,了解他的想法,最好顺便给他打消计划。抱着这样的念头,过了几天,在宁真准备考完试回家的时候,她等在了他的考场外。
教室里,答完试题,宁真又提前交卷——他每次都是班上第一个交卷的,成绩却从来没有掉出前三名。一边盘算着呆会儿收拾东西回老家过年,一边走出门,他就看到了许盈沫等在外面。
这可叫他意外了,她大概是有什么事情么?
不止是宁真惊讶,看到这一幕的男生女生内心纷纷凌乱……虽然班花他长得挺不错,但他真的不喜欢女人啊,你这一脸踌躇犹豫的表白模样……
而走过去,许盈沫说的话,让宁真瞬间没有了抵抗力。“盗猎纪录片的事儿,咱们找个地方说一下吧。”
于是两个人随便找了个奶茶店,由于临近寒假,学生也少了很多,吧台后只有一个兼职小哥在收银。宁真冲那个小哥抛了个媚眼,把对方雷得三魂飞出去七魄,然后他和许盈沫坐到了高脚椅上,面壁思过。
奶茶的墙壁上,贴满了密密麻麻的许愿签,有的写着“XXX我爱你”“你喜欢我吗”“我们会永远在一起”“星光那么灿烂,你的脚步却那么遥远”……等等或直白或浪漫的话语。整整一面墙,五颜六色,寄托着缤纷烂漫的愿景。
可是两个人的谈话,却没有什么浪漫气息。
许盈沫决定先问清他的想法,再从源头上阻止他的决定。
“你之前让我和你一起去拍盗猎纪录片,看得出你很在意,能告诉我,你为什么有这么强烈的执念吗?”
宁真闻言,沉默了一瞬,似乎在踌躇。小店门口的风铃,随着偶尔进出的学生,和门外裹挟的冷风,而不断回响,发出叮叮咚咚的铃声。
这细碎悦耳的声响,让他的思绪也飞回了很小的时候,家门口总有人踩着三轮车,一路叮叮咚咚地敲铃,每当听到这个铃声,他就知道卖甜糕的来了。
他不语,许盈沫就耐心的等着,目光在那些许愿的字迹上描摹而过。奶茶店小哥已经打包完了一份热饮,回头看到这对奇怪的男女一个看墙、一个看桌,每句对话中间都隔了十分钟,吭哧吭哧简直急死他了。
然后那个抛媚眼的娘炮才慢腾腾开口:“是为了我爸。”
“……”许盈沫心中一震,又一个有故事的人来了!她紧紧盯着宁真,心中祈愿,千万不要是遗愿,千万不要是遗愿!
她正屏息凝神,听宁真继续讲述往事,宁真就点了一杯烧仙草,轻轻啜着,完全没有继续讲述的意思了。
许盈沫:“……你好歹讲完吧。”断得这么花样作死,你是写网文的吗?
宁真摇了摇头,神情有些哀伤:“抱歉,我不想说。”
【宿主,看来情敌5号的往事,还是一个悲剧?】
“无论怎样,如果不知道他的想法,我们也就无从下手,劝解他。”
许盈沫的内心,是悲伤逆流成河的:“你有权守护你的秘密,当然我也可以拒绝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陪你出生入死。”
我们的关系,毕竟止于学长学妹。没有朋友间无条件的互帮互助。
宁真紧紧盯着她:“你的意思是,如果我告诉你实情,你就答应陪我去拍纪录片吗?”
许盈沫无意识地转动着吸管:“你先说说看。”说完了我再劝服你。
宁真又纠结了起来,表情犹豫挣扎。他的头枕着胳膊,趴在玻璃桌面上,似乎是在做什么心理斗争,又似乎不愿意抬头见人。
这个举动引得人遐想连篇,许盈沫不禁猜测起来了,为了他爸?可他家里发生了什么,和盗猎有关吗?他家里开动物园?马戏团?
就听宁真深沉道:“首先,其实,我爸爸是村主任。”
【噗……】
“……”这和你执着于拍纪录片有一毛钱的关系啊!要是每个村主任的儿子都这么有觉悟,中国的盗猎分子的坟头长的草,都可以当足球场了吧!
不过,一个男生女相性格骚包的小gay,认真严肃地说“我爸爸是村主任”,感觉还是哪里不对。
见许盈沫的表情充满了荒诞,宁真顿感自尊心受挫,手指抠着奶茶盖:“他是村主任,所以责任重大。”
许盈沫:“什么责任,这么重大==……”
“你听说过云豹吧?在东南亚的需求很大,无论是皮毛,还是入药、做菜……除此以外,还有花面狸、熊猴……我们那儿的林子里,有很多濒临绝种的动物,小时候我们不懂事,没觉得有什么稀奇,有次图好玩,朝一个蜂猴儿扔石头,被我爸看见了,当场用皮带把我揍了一顿。他用皮带抽我的次数不多,所以我印象特别深刻。”
“我那时候怨极了。直到长大一点,我们那里乡上要保护生态,就组织了退役民兵去巡山,我爸是村主任,也成了巡山队的队长。到我初中的时候,就经常看到他半夜回家,或者凌晨起床,天上都还是星星,拿起枪一走就是两三天。那会儿我觉得他比我一上初中的还累。”
Y县位于滇西边陲,森林覆盖率高,再加上原始的生态环境,有不少种类的珍稀动物,吃的、入药的、做皮毛观赏的……当然也成为了盗猎者的天堂。虽然当地森林公安时常会组织突击检查,但毕竟力量有限,而利益带来的铤而走险,这股风气实在猖獗,乡政府也没办法,组织了退役民兵去巡山。
“我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不在了。而我爸不在家的时候,我经常得去别人家蹭饭,那时候我觉得自己是被捡来的。有一次半夜他才回来,我就抱怨了他,问他我是不是他捡的,所以没爹没妈似的。那时他挺生气,坐在门口抽烟,但最后什么也没有说。我去睡觉的时候回头看了他一眼——我没想到那是最后一眼。”
那个在狗吠中,对着夜幕抽烟的寥落背影,如今回想起来,都有一种刺痛人心的寂寞。
“那天天不亮,他又出门了,去抓一个盗猎团伙,早晨我起床上学时,他留了张纸条,说给我做了早饭,以后有空再给我煮香菇面吃。”
“后来……他就再也没有回来了。等了半年,也没回来。”
那天早晨,宁真一肚子气地起床,看到那张字条,心情复杂地揭开锅盖。扑面腾腾的白雾热气,带着父亲沉默粗糙的歉意,忽的冲散了他心中的委屈。
他站在灶前,眼眶忽然热了。闻着莴笋丝的香气,他心想,等到爸回来的时候,他就听话一点,以后不要再抱怨了。
然而父亲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巡山队还有几个人没回来,家属闹到了乡上。在乡政府的主持下,最后派出所在那片山林的一个沟坎里,陆陆续续找到了宁真的父亲和其他几个队员,已经断气有几天了。他们那天出门只有五六个人,可能是碰到了大的团伙,又拧上了,结果被利欲熏心的人直接清扫。
这段发生了快十年的往事,如今宁真讲出来,显得平静了很多。而许盈沫本来想要劝阻他的想法,也一点点寂灭了下去。
她发现,她开不了口,即便为了救宁真,可她没有了立场。
“我再大一些,上课学地理。我知道有的动物全世界只剩了几千只,但总有人为了彰显身份地位,偏要消费它们。有市场才有这些铤而走险的盗猎人,所以黑市交易和国际走私一直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