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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伴随着一串响亮的雷鸣声,以奥克米客所在的位置为中心,下起了一场降水范围不过十丈方圆,气势却颇为滂沱的微型暴雨,把他迅速浇成了落汤鸡……这家伙身上包裹着的雨衣和套鞋,似乎又一次派上了用场。
而利奥也又一次愕然了。
“……这又算是什么,难道淋雨也是一种天谴吗?”
“……打雷以后,必定会有倾盆大雨的,这应该是最基础的自然常识啊!纵然是天谴也不例外的。”
三井银次神色平静地解释说,“……事实上,我倒是觉得,这应该算是补偿他天天挨雷劈的一种福利放在这里确实是没多少意义,但假如奥克米客先生移居到某些缺乏淡水的海岛,或者干脆到沙漠里定居,想必会被感恩戴德的当地人像神明一样供奉起来吧!”
没错,如果某人拥有每天下五场暴雨的能力,绝对会被任何一个沙漠民族视为国宝的……收回前言,果然,只有我这种走到哪里都带着厄运讨人嫌的衰人,才是天底下最最不幸的啊!
利奥异常郁闷地思忖着,忍不住蹲在上画起了圈圈。
而在他的前方,幕府军已经排列出了方阵,即将对京都再次展开攻击了。
然而,这些趾高气扬的将兵们并不清楚,他们面前的敌人已经被增强了许多。甚至就连耐色瑞尔海军陆战队的随军法师,也因为距离和烈火的关系,未能察觉到那一连串突如其来的剧烈空间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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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摩藩主城,鹿儿岛
伴随着悠长的军号声,一队队打着“丸之十字”军旗的士兵,驱赶着毛驴和驮马,拉动着沉重的辎重车和炮车,从城堡的大门内先后涌出,朝着郊外的集结地缓缓前进。
在城堡的外面,曾经繁华喧闹的鹿儿岛城下町,此刻却是萧条冷落至极。靠近海岸的几条街道,已经化作了一片青烟袅袅的残垣断壁,弥漫着一股刺鼻的焦臭味。岛津家军队在穿过这一片区域的时候,不时还要绕开遍布路面的大大小小的弹坑。
造成这一切惨象的罪魁祸首,此刻还在不远处的海湾中游弋,不时寻找机会朝市区开上几炮。而应当守卫此地的炮台和战舰,在连续数日的激战之后,却都已经被耐色瑞尔远东舰队摧毁得连渣都没剩。
自从五天之前,打赢了马关海战的佩里提督亲率舰队尾随残敌,一路追击到萨摩藩之后,这个东瀛岛国西南角落的古老强藩,就陷入了噩梦一般的灾难之中。
实际上,即使在经历了马关海战的损失,在汇合了长州藩和萨摩藩的军舰之后,聚集在鹿儿岛的倒幕派联合舰队,依然保持着24艘三桅巡洋舰、战列舰的强大实力,还有海岸炮台可以依托。而追击至此的佩里提督麾下,却仅仅只带了12艘大型战舰,仅仅相当于倒幕派一半的兵力。
因此,富有冒险精神的萨摩藩当局,根本没怎么判读当前形势,立即就作出了出海迎战的决议。
无奈这只是纸面上的兵力优势,论起双方的实际素质,其实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虽然同样是耐色瑞尔海军,但那支被龙巫教忽悠到远东来当炮灰,几十年时间未曾出过远洋的知识之神教会烛堡驻留舰队,与鏖战东方海域三十年的帝国远东舰队相比,根本就是野战军和仪仗队的差距水平。
而那些被倒幕派收买雇佣的海盗,更是一帮色厉内荏的家伙,只喜欢打顺风仗捡便宜,却经不起苦战硬战的煎熬。至于长州藩和萨摩藩的军舰,原本就是远东舰队淘汰下来的旧船,吨位既小,火力也弱,而且没有丝毫的实战经验。几乎是当舰队一出港的时候,就已经指挥失灵了。
雪上加霜的是,这样一支战斗力普遍低下的乌合之众,在遭遇战败之后,眼下已经沦落到了离心离德,军心思变的恶劣地步烛堡驻留舰队虽然是知识之神教会的私兵,但是其中的水兵和船长,却没有多少是虔诚信仰着知识之神的。毕竟,让头脑发达、四肢虚弱的学者去当海员,本身就是一件很脑残的事情。
因此,自从被迫远航东方以来,这些被当作弃子的倒霉蛋,看不到任何的前途和希望,早已是一肚子的憎恨和怨气,满心只想着如何返回故乡。只是被龙巫教督战人员和己方的上层军政官员监视得太紧,一直没有机会动手而已。眼下这些讨厌的家伙都和陆军一起上了岸,去联络各方势力操办倒幕大业,监督力度暂时放松,水兵们的心思自然也就跟着活络起来,甚至已经和远东舰队方面潜入过来的秘密使者接上了头,商谈妥当了某些待遇和条件根据菲里在得知此事之后的看法,像这种类似于十月前夕俄国军队的士气,烛堡驻留舰队能够和海盗们一起出动,却偷袭熊野滩锚地那支防备疏忽的幕府舰队,就已经很考验指挥官的素质与能力了。等到了和帝国远东舰队正面交火的时候,要是还能打胜仗才是见鬼了呢!
被倒幕联盟临时雇佣的海盗们,虽然在熊野滩歼灭幕府舰队的时候表现不错,但毕竟只是为了金钱和掳掠而战,对于倒幕大业并无太多兴趣,而倒幕派高层也从未想过要让他们加入日后分赃的行列。如今既然大笔佣金已然到手,战局有对己方不利,眼前尽是一帮没有任何油水的硬茬子,这些被临时撮合在一起的海盗们,自然是不会有硬碰的心思,只想着如何保存实力,找一个合适的机会“风紧,扯呼”。
最后,萨摩藩的海军是保卫本土,或许士气还算比较高昂。但随着长州藩被幕府军攻克,原藩主毛利新一即将复位的消息传来,逃到鹿儿岛的长州藩军舰,却已经都起了别样心思对于造自家领主的反,这些并非倒幕浪人的水手原本就多少有些疑虑,眼下故乡大局已定,自己又为什么要继续顶着“逆贼”的帽子,不顾全家老小的安危在异乡漂泊,与自家领主的盟友厮杀呢?
如此一来,这支貌似气势汹汹的联合舰队刚一出港,当即就有两艘海盗船被击沉,另外九艘海盗船则乘乱突围,利用远东舰队必须围困港口,不便远离的机会,扬帆逃出了这片海域。至于隶属于烛堡驻留舰队和长州藩的十一艘战舰,索性挂起白旗临阵倒戈,向佩里提督归顺投降了。在这种情况下,萨摩藩的两艘军舰眼看着大势已去,自己又被叛变舰只阻断了后路,也被迫先后凿船自沉。
于是,萨摩藩方面几乎所有的海上力量,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全灭了最重要的制海权彻底易手。
在这等空前大捷的激励之下,佩里提督趁机指挥舰队冲进海湾,对岸上目标展开了猛烈轰击。而萨摩的炮台多为旧式土炮,射程竟然远不如舰炮,所以只能顶着铺天盖地的炮火,眼巴巴地看着敌人的肆意破坏,却不能作出任何有效反击。
尽管藩里花重金招募死士,组织了几次水鬼敢死队,试图趁夜泅渡过去炸船,但是远东舰队在这个国家鏖战多年,早已适应了这种缺乏技术含量的恐怖袭击手段舰队每次都是在白天进港轰击,在入夜之前离开,坚决不给这些恐怖分子留下发动自杀性攻击的机会。
在这种情况下,萨摩藩只能硬着头皮挨炮弹。佩里提督先是将此地的海防炮台和浮动炮台捣毁一空,然后又用燃烧弹摧毁了萨摩藩的军港和船厂。近几天找不到军事目标了,而藩主居住的城堡又离海太远够不着,索性开始连日炮击城下町街区,每天都要发射至少三千枚开花弹和燃烧弹。
这种无差别无人道的残酷轰击,很快就让这座美丽的西国名城变得破烂不堪,也让残余居民的神经变得麻木淡漠。尽管在路边那些破烂的房屋里,四处都躺着被砖木砸死的妇孺尸体,以及痛苦呻吟的伤员,高耸的烟柱在十里之外都清晰可见。但那些被强制征发起来的足轻们,依旧紧握着竹枪、长刀和老式火铳等早已与时代脱节的古老武器,隐蔽在堤坝、地堡和临时抢挖的壕沟后面,随时准备迎击可能登陆的敌人,对于身后正在流血燃烧的家园,却几乎没有人愿意回头去看一眼。
或许,他们不是不挂念家人,而是不敢正视现实,担心自己会因此丧失了坚持下去的勇气……
望着自家领地上这一系列凄凉恐怖的流血惨状,正统领着部队出城的萨摩藩主,今年未满二十岁的岛津怒志殿下,不由得以手抚额,发出了一声忧郁的叹息。
第三卷寒风中的战火四十六、他们不入地狱,谁入地狱?(4)
四十六、他们不入地狱,谁入地狱?(4)
四十六、他们不入地狱。谁入地狱?(4)
虽然对领地遭遇如此横祸感到异常痛心,但对于本次加入倒幕联盟之事,岛津怒志藩主却并未后悔。
因为,以盛产精兵强将而闻名的萨摩藩岛津家,从很早以前开始,就有着异常强烈的倒幕倾向。
作为雄踞九州岛南端,距离幕府核心地区最遥远,控制力度最微弱的百万石强藩,早在江户幕府建立之初,岛津家就已经被视为国内最大的不稳定因素,饱受各种毫无道理可言的残酷打压历代将军都通过颁布严厉的锁国令,竭力切断萨摩藩的海外贸易财源,又强行向他们摊派非常沉重的劳役(普请)与捐献(公用金),命令他们出人出钱去江户城承担各种莫名其妙的建设工程,导致萨摩藩的财政始终入不敷出,处于破产的边缘,连武士的俸禄都不得不长期克扣拖欠,堪称是东瀛诸多藩国中日子过得最惨的一个。
为了摆脱这种不利局面,岛津家的历代家督也不是没有作出过努力。例如参与幕府将军的继承权斗争,推举亲近自己这边的候选者上位等等,可是结果却总是令人失望假如在将军继承人的竞争过程中站错了队。幕府自然要加大处罚力度;但即使被岛津家拥戴的人登上了将军宝座,事后也都大多翻脸不认人,丝毫没有放松过扼住萨摩藩喉咙的重重枷锁。
毕竟,屁股决定脑袋乃是举世通行的基本常识。对于立足于关东地区的江户幕府来说,无论时局如何发展变化,距离江户最为遥远,实力又相当强大的西南诸藩,始终是能够动摇幕府统治根基的心腹大患。并不会仅仅因为将军或藩主人选的变化,而有所不同锄强扶弱、挑拨矛盾、维持平衡这一系列最基本的统治手段,是任何一个分封制国家中央政府都必须具备和使用的。
在几次文斗失败之后,岛津家也渐渐看出了其中的门道,从此死了走体制内路线改善处境的心思,只是继续缩在自己的贫瘠土地上,熬着入不敷出的苦日子。
幸好在最近的这几十年里,先是“犬将军”乱政,强行颁布狗屁不通的犬类保护条例,把四百万石幕府天领全都糟蹋得乌烟瘴气;然后是“白痴殿下”德川家鸣上台,导致幕府陷入更加空前的紊乱;接着耐色瑞尔远东舰队入侵,强迫幕府签署了一系列丧权辱国的“保护条约”,并且又扶植投靠了渥金女神教会的大阪商团以下克上,篡夺幕府权柄,因此又导致了全国性攘夷风潮的兴起……在这一连串天翻地覆的激烈动荡中,江户幕府的权威就此一落千丈,对偏远地区的控制力大幅度削弱,再也无力压制西南强藩了。
趁此机会,岛津家终于挣脱了束缚自己数世纪的沉重枷锁,先是利用大阪商团试图篡权。幕府内斗白热化的绝佳时机,强行赖掉了历年积欠大阪商团的五百万两白银巨债,接着又通过发展海外贸易,出口本地的硫磺、水银等特产,设法积攒下了一笔资本。
然后,眼看着金库日渐充实,岛津家的前代家督,也就是那位曾经吓得黑岛仁伪娘小朋友离家出走的超级“老攻”,便开始雄心勃勃地雇佣外国技师,吸收西方技术,建造大型兵工厂,生产新式武器,组建新型军队,在富国强兵的道路上渐行渐远基佬总是存在着严重暴力倾向的,此言果然不虚。瞧瞧,这才刚刚吃上了几顿饱饭,就想着要怎么大开杀戒了。
当然,萨摩藩上下都很清楚,这种相对宽松的环境,只是暂时性的。一旦幕府内政稳定下来,恢复了实力。针对地方藩国的各种严厉打压措施,就必定会再次出台。别的招数暂且不去说它,光是大阪商团必然追讨的五百万两欠账,就足以将看似欣欣向荣的萨摩藩财政,在一夜之间就彻底打回原形了。
因此,当一向软弱的幕府在今年突然转了性子,倾全力大张旗鼓地讨伐长州藩叛乱的时候,刚刚从死去老爹那里接过棒子,登上藩主宝座的岛津怒志,就产生了极为强烈的危机感。
依照当时的实力对比来看,甫遭大乱、一盘散沙的长州藩,根本不是幕府讨伐军的对手。
更要命的是,此次讨伐长州之战,仅仅是幕府重新树立权威的一个开始。如果幕府取得了胜利,那么长州自然就要彻底投入幕府阵营了,整个岛国将重新回到往日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