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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区区十几枚炮弹,即使都是开花弹或形成了跳弹,也杀不掉多少人。而且,这一回倒幕军的运气似乎不错,耐色瑞尔海军陆战队这一轮炮击的落点设定得太近,距离倒幕军进攻方阵还有很长距离,就已经在两军之间的空隙内纷纷坠落而下,只是溅起了一片片潮湿的烂泥。
然而,这些侥幸未死的士兵还没来得及松口气,缓解一下死里逃生的紧张感,真正的灾难便降临了。
这些“近失”的炮弹刚一落地,在外壳上镌刻的魔纹就开始发亮、运作,并且伴随着一串不详的“噗嗤”声,变成一团团翠绿色的致命烟雾……冲在最前列的几名士兵不幸被烟雾笼罩,当即就惨叫一声,摔倒在地面。全身肌肉抽搐,脸色发黑,皮肤表面迅速布满水泡。眼看着就要七窍流血而毙命了。
接着,第二轮毒气炮弹呼啸而至,让这片致命的翠绿烟雾进一步扩张开来,形成了一道难以逾越的隔离带。而战场上刮着的轻柔南风,更是让所有毒气都坚定地朝倒幕军方向迅速弥漫。
“大家当心!是毒云!”
看到同伴的凄惨死状,前排的士兵赶紧停下了脚步,但后排的士兵却还没有反应过来,结果就互相撞成了一团。刚才还在顶着炮火奋勇的一个个攻击方阵,此时却仿佛高速公路上的连环车祸现场,彼此拥堵、挤压,互相呵斥叫骂,却再也不能前进一步。
看到这一出乎预料的变局,刚刚被天皇任命的倒幕军总大将,萨摩藩主岛津怒志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敌人的毒气并不难对付,但己方的军队素质,实在是让他有些看不上眼。
出于保存实力的考虑,在岛津怒志安排之下,用来当炮灰拼消耗的倒幕军前锋部队,基本都是京都原有的浪人和僧兵,如果前面全都是铁铮铮的萨摩男儿,想必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去赴汤蹈火吧!
当然。无论对这些京畿地区杂牌军多么的看不上眼,此刻也不能放任他们被毒气熏杀。
“……近卫大人,敌人正在发射毒气弹,接下来恐怕得要麻烦您了!”
岛津怒志微微侧身,对身旁一位白衣公卿低声说道,语气甚是谦恭,“……还请阴阳寮的诸位一展身手,解救我等俗人于危难之中!”
而那位面容俊秀的公卿,也只是倨傲地点了点头,随即便从宽大的袖子里摸出两把折扇,“啪”地一声用力展开。随行的另几位低级阴阳师见状,也各自出了法器、道符,准备一起施展大型阴阳术。
“……以天照大御神及高天原诸神之名,神皇后裔之子,藤原朝臣近卫咏春,谨此奉请!神敕光临!万魔拱服!召唤式神,黑天狗!”
伴随着阴阳师们毫无抑扬顿挫的低沉祈祷声,天空中迅速亮起了巨大的五芒星形“桔梗印”,一个身形高大的人形妖怪逐渐从中浮现。它有着红色的脸庞,长长的鼻子,穿着一身黑色僧袍和高齿木屐,手持羽扇和宝槌,背后还有一对招展的双翅,正拍打着从空中慢慢落下。
这就是东瀛特有的强大妖怪之一,能够操纵风暴的天狗。只见它在阴阳师的呵斥下,用扇子朝毒气袭来的方向摇了摇,登时就是一阵飞沙走石的狂风被掀起。弥漫于两军之中的厚重毒雾,乃至于正呼啸着飞来的第三波毒气炮弹,竟然都被倒卷着吹了回去!
于是。形势陡然逆转,倒幕军得以重新整队、继续挺进,而阵地上的耐色瑞尔帝国海军陆战队,反倒是要面对自家毒气的惨烈伤害了。
幸好,耐色瑞尔帝国使用毒气战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多少积累了一些反制的经验伴随着指挥官的急促喝令,随军法师匆忙撕开几个法术卷轴,便生成了一阵反方向的狂风,再一次把毒气朝着敌方推过去。东瀛阴阳师召唤出来的天狗自然同样不甘示弱,拼命摇着扇子增强风力。两股强风就这样在控制对撞到一起,你来我往僵持不下。而下面的士兵则是无所适从,眼巴巴地望着空中奇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这一不稳定的僵局,并没有持续多久,便出现了一个出人意料的结果两股法术生成的风力,最终彼此纠缠在了一起,裹挟着翠绿色的致命毒雾,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龙卷……让双方都惊讶得几乎掉了下巴。
然后,在自转与风力的影响下,这个巨大的毒气龙卷发出隆隆的轰鸣,逐渐脱离了战场,缓缓朝着东北方向横扫而去。最终完全脱离了东瀛阴阳师和耐色瑞尔随军法师的影响范围事实上,双方在彼此斗法了几个回合之后,也都已经后继无力:阴阳师们耗尽了全身灵力,无法再维持召唤天狗这样强大的式神,而耐色瑞尔随军法师也用完了随身的全部风系魔法卷轴,以及今日记忆的所有狂风术。
所以,在没有后续风力补充的情况下,人工制造出来的巨大龙卷逐渐减慢了速度,和里面的绿色毒雾一起慢慢松弛开来,擦过京都市区的边缘,朝着更东方的琵琶湖沿岸扑去。并且逐渐扩散、弥漫,将那一片地方完全笼罩其中。
由于不怎么熟悉京都地理,看到一度铺天盖地的毒气没有灌进皇宫,惊扰到天皇圣驾,岛津怒志便把心给放回了肚子里。可站在他身边的本地人,那位领头组织施法的阴阳头(阴阳寮总长)近卫咏春,却是吓得脸色煞白,只知道一个劲地哆嗦着喃喃自语,居然连说话都不怎么连贯了。
“……作孽啊!最少上万人就要被毒气熏死了……这可真是作孽啊!望高天原八百万神能够明察秋毫,勿要降下神罚,小可绝无滥用法术,屠戮凡人的恶念!这都是意外,对,都是意外……”
“……近卫大人,您这般自责,又是何苦?”
发出全军重新展开攻击的命令之后,岛津怒志有些奇怪地转身对阴阳头问道,“……两军征战厮杀,战区百姓岂能没有伤亡?何况毒气又不曾灌进人烟稠密的京都市区,而是往东面郊外飘散过去了,对百姓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危害吧!”
“……嘿嘿,毒气真要是统统灌进市区,反倒是不会有什么影响。这一天来又是动刀子、又是放炮、又是纵火,杀气腾腾的几万大军从里到外来回折腾,市井小民哪里还有胆子继续呆在城里?而且敌我双方又都没有封锁交通,眼下京都三十万百姓早已逃散一空,本来就没剩下多少人了。”
见岛津怒志总帅前来询问,失魂落魄的阴阳头近卫咏春抬起脑袋,勉强挤出一个苦笑,只是笑得比哭还难看,“……然而天下太平已久,此番战乱初起不足一天,又是隐秘筹划,未曾流露出什么前兆,京都百姓自然也没有做过什么逃难的准备,甚至连钱财细软恐怕来不及收拾。
因此,这些身无长物的市民。一般不会立即远赴他乡,而是多半会在京都附近找一处安生地方,暂时观望形势。如果战乱很快平息,就能及时回家保全产业。万一战火绵延不休,再作他图也不算太迟。
可是,京都的北面和西面皆是大山,路径坎坷难行,也无处驻足休息。南面虽是广阔平原,但却是敌我两军交战之处,更不适合避难。唯有东郊的琵琶湖沿岸,道路宽敞通达,村落、市镇稠密,佛寺、别墅众多,万一乱兵杀到,还可以泛舟湖上避难,乃是躲避战乱的首选之地。
根据朝廷探子的回报,自从昨夜起兵以来,城中百姓纷纷扶老携幼结伴东行避难,琵琶湖沿岸诸多村落一时间人满为患。算上那里原有的居民,如今估计已经聚集了不下二十万人之多。此外还有不少公卿朝臣的家中女眷,也都被安置到了那一带的佛寺与庄园……在没有什么防备的情况下,被这么一大片烈性毒雾横扫过一遍之后,可就真的只有天晓得要死多少人了!”
说到这里,近卫咏春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无奈的哀叹,“……唉,岛津阁下乃是武士,以仗剑杀人为本分,纵然有些烧杀掳掠之举,也是理所当然。而我等阴阳师却生来就必须以驱除妖魔、守护人类为天职,而阴阳术也都是活人之术,无论有什么理由,都不可用法术作孽,大肆屠戮生灵。
此次惨剧虽然并非我等本意,但毕竟是招致数十万生灵涂炭的空前大祸,又是发生在诸神护佑之京都福地,十有八九还是会让神明震怒……如果运气不好的话,整个阴阳寮(朝廷里的官方阴阳师协会)怕是都要遭天谴了……不行不行,一定得赶快回去做法向神明忏悔了,如果赶得及的话,或许还能勉强有个转圜免罪的余地。岛津大人,在下这就先告辞了。”
他有些语无伦次地随口解释了几句,也没顾得上听岛津怒志的答复,就拉着另外几个同样为这一惨剧而魂不守舍的阴阳师,匆匆地转身往回跑了。
而在另一边,听了阴阳头近卫咏春的这番解释,再回头远眺东北方天际那一抹妖艳的翠绿色,岛津怒志也同样不禁心头悚然,冷汗潺潺而下。
虽说身为武士和统帅,天生就应当冷酷无情,但他毕竟只是太平世道中没怎么见过血的普通人,不可能具备乱世武将那种视人命如草芥的铁石心肠。听说几十万无辜百姓因为自己的决断而毙命,岛津怒志还是感觉到胸口一阵发闷。
但是,既然此事木已成舟,他也只能抱着乐观的态度,一切向前看了。
事实上,倒幕联军此时的前景,确实是相当不错原本被毒雾遮蔽了视线的己方炮兵,趁着毒气消散而暮光尚未黯淡的机会,正在以绝对优势的八十门重炮火力,轮番蹂躏着耐色瑞尔海军陆战队的不到二十门火炮,将其完全淹没在一片火光和尘土之中。
而一度因为毒气而拥堵混乱的倒幕联军步兵方阵,也在军官的皮鞭、靴尖与呵斥之下,再次完成了整理工作,正在军号、战鼓和令旗的指示下,整齐地朝着敌方阵地稳步推进。
在失去了毒气弹幕这一终极杀手锏的掩护之后,残余战斗人员不到五百人,又没有地利和攻势可以依托的耐色瑞尔海军陆战队,根本不是上万倒幕联军的对手,甚至连稍微阻滞敌方片刻的能力都没有……所以,他们只能丢弃了所有的辎重补给,扔下了上千名茫然不知所措的民夫苦力,拖着一堆轻重伤员分头突围逃跑。为了抓紧时间,索性连火炮都没有破坏,就任凭它们落入了敌手。
然而,尽管已经作出了壮士断腕的逃亡决定,并且用堆积如山的辎重和军械,成功引开了追兵的注意力,但这些耐色瑞尔军人的厄运还远没有终结天皇下诏倒幕攘夷的消息,已经在这短短的几十个小时内传遍了整个近畿地区,各路浪人、豪强与寺院纷纷闻风而动,自发性地攻打幕府官衙、府库和外国商人的产业,试图趁火打劫、大捞一笔。而从京都战场逃出来的溃兵,自然也是他们的攻击目标之一。
分散成若干小队的耐色瑞尔溃兵,本来就丢失了大部分枪械弹药,又有大批伤员的拖累,还不熟悉地理,在这种天罗地网式的大搜捕之中,实在是死伤惨重。虽然从京都战场到后方的大阪城,只有常人步行一两天的路程而已,但是真正能够活着逃回驻军基地的耐色瑞尔溃兵,只有其中的极少一部分。
而在战场的另一边,首席幕府老中三井银次的处境似乎还要更加悲惨。
早在图坎骑兵杀进营地的第一时间,三井银次和他的部将就已经完全失去了对士兵的指挥能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所有人迅速陷入歇斯底里的狂乱,惊惶地将任何试图重新组织抵抗的军官推倒踩翻,乱哄哄地一会儿跑到东,一会儿跑到西。但无论他们逃到哪一个角落,似乎都躲不开迎头劈来的雪亮马刀,更避不了那仿佛从地狱深处传来的喊杀声。
此刻,即使是幕府军本阵(司令部)直属的卫队,也已经在这种极度恐惧的气氛中分崩离析、自谋出路。仍然坚守在三井银次身边的,只剩下了大约四十人的亲信家丁,都是世代侍奉三井家族,用大把银子喂饱了的“忠勇之士”。武艺高低如何暂且不论,但至少装备和忠心都是比较有保障的。
问题是,这么一点点可怜的人马,在这种全军崩溃、强敌进逼的绝境之中,简直就仿佛是惊涛骇浪之中的一叶小舟。不要说稳住阵脚、组织抵抗,就连护送首席老中大人安全离开,都是一件不可能的任务。
接着,当看到旁边的耐色瑞尔海军陆战队阻击倒幕军主力失败,被迫独自逃生;而那队图坎骑兵再次被召集到一起,正朝着自己的本阵这边扑来的时候,三井银次都已经在考虑是不是要投降或者自杀了。
幸好,就在这个危急关头,另一队骑兵也从营地外边冲了进来,和已经来回厮杀多时的图坎骑兵展开了激烈缠斗,而三井银次也终于看到了安全逃生的一线希望。
因为,他从这队骑兵中发现了一个颇为熟悉的矮胖身影,正在扯着嘶哑的喉咙,用口音有些别扭的东瀛语言对自己高声呼喊。
“……老中大人勿惊,骑兵奉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