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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井龙姬此刻的形象很是狼狈,那件豪华金丝长裙的下摆,在亡命奔逃的一路上被钩破撕烂得不成样子,上衣和腰间也是污渍连片、破损多处,发髻和脸蛋上满是黑乎乎的烟尘,仿佛刚从烟囱里钻出来一般。
面对菲里的质问,她一边如此哀叹着,一边嘟着嘴巴随手捡起一块破瓦片,远远地丢到一处小池塘里,溅起一朵小小的水花,借此来排遣心头的无限郁闷,“……今天夜里,幕府次席老中酒井直政率领家丁带头造反,又勾结了水户藩主德川长乐作为外援,动员水户藩的两千名藩士几乎倾巢而出,此外还有驻守日光东照宫的三百名德川家御亲兵也被说动,再加上他们自家宅子里暗藏的一些家臣亲卫……幕府的谱代重臣和德川家宗藩联手一起作乱,把他们手下零零碎碎的兵马全都凑起来,就有将近三千人了啊
而本小姐和大阪商团的诸位首领,平时都在横滨租界的自家府邸办公,江户城堡这边只是临时暂住,因此警备力量比较薄弱,所有人的贴身卫队加起来不过三百余人。还被酒井直政这个老混蛋一路引领到城下,还从城里打开了大门,夺下了炮台和军械库,连天守阁都一度失守……”
说到此处,这只浑身金灿灿的萝莉牌财富女神选民,忍不住愤愤然地挥舞起了小拳头,“……尽管如此,在本小姐的沉着指挥之下,我军还是成功击退了来犯之敌,夺回天守阁等制高点,与叛贼在城堡内展开拉锯战。没想到叛贼头目看到己方久战不胜,居然丧心病狂地纵火烧城江户城堡的地基虽然是用巨石垒砌,但上面的建筑物依然是木质的,这一烧起来就没法收拾,城堡内的几处水源又都被叛贼控制……结果咱们都被浓烟给熏得呆不下去,只得带着机密卷宗和各部要员撤退突围了”
“……用三千人对三百人,以有备对无备,又有内鬼带路,还能打成这么难看的扑街局面……果然不愧是水户藩的文弱书生啊”
听完三井龙姬讲述的城堡陷落经过,作为外国人的菲里还有些懵懂,而黑岛兄弟却已经是快要无语了。
水户藩位于江户城的东北方向,紧贴着幕府天领,与江户城只隔着不到一日路程,属于德川幕府的“御三家”近支宗室之一,乃是辖地35万石的关东强藩。其藩主同为德川姓氏,还享有副将军的尊贵头衔,无论从血缘还是利益的角度,都应该是幕府的铁杆支持者。
无奈这世界上就是有那么多的怪事情,与道理之间完全就是绝缘体。由于历代藩主过度推广儒学的关系,水户藩上下就是一门心思地崇文抑武,甚至弄得读书读坏了脑子。非但弄得藩内武士都文弱不堪、武艺荒废。最后甚至还迷信了忠君报国的儒家理论,认为幕府乃是胁迫天皇的乱臣贼子,应当自觉向朝廷奉还政权,完全忘了自己究竟领的是谁家俸禄……
于是,早在佩里提督率黑船入侵之前许多年,水户藩就成了倒幕运动的一大策源地,并且借助其邻近江户的地缘优势,整天在幕府的腹心之地搅风搅雨,弄得幕府上下头大如斗,对待这个反骨仔亲戚当真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各类警告和训令不晓得发了多少,可就是没啥效果。
幸好,所谓书生造反,十年不成。水户藩的这帮子读书人素来就以文弱著称,虽然把倒幕口号喊得震天响,却基本停留在口头上大放嘴炮和无休止的开会讨论上,很少能做出什么实际行动。也正是因为如此,江户幕府才能容忍这伙近在咫尺的反贼,而不是直接动用暴力镇压。
说真的,任何国家的执政者,在国内都不可能没有反对力量。与其累死累活地四面出击,疲于奔命,想要把一切隐患消灭在苗头之中,却又按下葫芦浮起瓢,望着仿佛打不完的地鼠一样冒出来的各类反对派组织徒呼奈何,倒还不如留下一伙最最脑残和废柴的反对者,光明正大地树在台子上当靶子。
如此一来,执政者既能显示自己的宽宏大量,又能借此把潜在反对势力绑定在一处,诱使他们把力量消耗在错误的地方,还能通过这帮傻蛋的各种滑稽表现,来挽回骚动的民心当今政府经常让人民感到失望,这自然是很不好的。但只要国内反对派的表现更加糟糕,根本没法让人抱以任何希望,那么政府让人民失望也就没什么大不了的……政治斗争就是一道互相抹黑比烂的选择题啊
但问题是,无论再怎么废柴的反贼,毕竟也还是反贼,一旦条件成熟,总是要跳出来搞事的。而三井龙姬大小姐就是在清理后方的时候,不慎遗落了这帮废柴反骨仔,才会在猝不及防之下,遭到了反噬。
当然,废柴毕竟是废柴,从今夜的一系列扑街表现来看,水户藩的武士确实是只有放嘴炮的功力,而没有拼刀枪的本事事实上,如果三井龙姬不是要顾虑到城堡内众多普通人以及机密文件的安危,同时对大规模战斗缺乏提前考虑,没有准备相应的攻击法术,不敢放手大打的话,光是她这个同时获得财富女神与魔法女神眷顾的双料选民,就足够这些废柴武士栽个大跟头了。
而菲里亲眼观察到的另一些怪异状况,也充分显示出了这些叛军的纸老虎本质。
待到敌人逃散,城管队开始打扫战场的时候,菲里随手捡起一枝叛军丢下的火枪,拎在手中掂了一掂,便感觉分量不对,然后又皱着眉头仔细地摩挲了一番,顿时不由得露出了一脸颇为古怪的表情。
“……这玩意……似乎是木头雕刻的玩具枪吧水户藩的叛军竟然就拿这玩意来打仗?”
PS:上月惊闻利比亚叛军以塑料玩具枪配发前线士兵有感。
第三卷寒风中的战火一百三十、白痴将军出奔(下)
一百三十、白痴将军出奔(下)
一百三十、白痴将军出奔(下)
“……啧啧,这不是很正常吗?你也太少见多怪啦再说之前镇压暴的时候,你又不是没有见识过。既然幕府旗本有贪图轻松而佩戴香木假刀的,难道就不许外藩武士配备玩具枪来省钱吗?”
对于幕府治下这些世袭武士的扑街表现,三井龙姬倒是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既然水户藩如此极端地崇文抑武,认为‘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那么在军备方面自然就很偷工减料了。以这帮子脑残书生的思维能力,估计他们肯定是以为只要预先控制住将军,再一亮出旗帜,我们这些乱臣贼子就只能俯首投降、任凭宰割……因此随便弄点玩具枪吓唬人也就足够了要不然的话,凭借我们身边的这点卫队,还要保护这许多非战斗人员,哪里能够在十倍敌军的围攻之下坚持到现在?”
“……等等,您刚才好像说到了将军?幕府将军现在怎么样了?我好像没在这些人里面看到他”
菲里闻言赶紧左右环顾了一圈,却没能发现那个很有特色的肉球状身影。
“……德川家鸣那个白痴将军?哼,自然是给劫走了”
三井龙姬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耸着双肩答道,言语之中对这位名义上的最高领导人毫无一丝敬意。
“……今天下午的时候,酒井直政就以觐见为名,带着几个亲信进了将军居所,之后又传出消息,说是要共进晚餐。因为这老东西从很早以前开始,只要没事就喜欢去找白痴将军发牢骚,唠唠叨叨地长吁短叹抹眼泪,所以我们也没怎么在意……
结果兵乱一起,趁着大家都还没反应过来,酒井直政居然就轻轻松松地把将军给劫了出去,从城墙上用吊篮把人放下去,再送上了护城河里那条他三天前刚从横滨租界买来的西洋游艇,然后沿着人工运河扬帆起锚,往江户湾方向出海逃走了
唉,虽说这位白痴将军在城堡里宅了一辈子,从来都没人真正拿他当一回事,但若是落入敌手,幕府就等于是失了大义名分,也实在是个麻烦……诶诶?泰勒少将,你这究竟是怎么了?该不会是哪里的伤势又发作了吧怎么脸色看起来这样古怪?”
“……那个……我想确认一下,酒井直政裹挟将军出奔的那条船,真的就是他在三天前从横滨租界买来的西洋游艇没错吗?”菲里举起一只手,有些弱弱地问道。
“……啥?你问这个干什么?”三井龙姬有些奇怪地抬头望了他一眼,“……我想应该不会看错的,那条游艇的船首像、尾楼和桅杆上端,还有几段船舷的边缘,都奢侈地贴了金箔,看起来闪闪发光,充满了暴发户气息说实在的,在江户城里想要找到另一艘比这更爱铺张炫耀的游艇,还真是不容易呢”
“……嗯,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这边或许有一个好消息可以告诉您。”
菲里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然后对一头雾水的三井龙姬解释说,“……说来也真是可笑,酒井直政这老头儿我看着像是一本正经,其实却是御下无方,拿出来购置游艇的拨款,被家中几个管事层层克扣贪污掉大半,真正派去办事的人拿着剩下那点儿钱去租界一看,发觉顶多只够买一条渔船,又不能在外国租界用幕府老中的名头逼人减价贱卖,急得他差点跳海……
接着,本舰的损管部长,著名的半精灵制假贩子小艾尔遇见了这个倒霉鬼,又得知酒井直政这老头是您的政敌,并且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被清洗掉,顿时便觉得这样的肥羊不宰白不宰。
于是,她就接下了这单生意。然后使用祥瑞号上多余的器械和材料,只花五天时间就把这条游艇给赶工出来,虽然外观看起来装饰得很是光鲜气派,实际上都是用祥瑞号废弃的旧纸板、烂木材和霉变布料拼接而成,只是用了一堆幻术遮人耳目,外边再涂上一层蜡油避水而已,呵呵……”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笑出了几声,这才看着脸色同样越来越囧的三井龙姬,把整件事情解释完毕。
“……像这样粗制滥造的涂蜡纸船,假如只是放在风平浪静的小河沟里,或许还能撑上十天半个月。若是开到风高浪急的外海,恐怕不出数里必沉,让一船人尽数下海去喂鱼鳖……
嗯,差不多同样的事情,我们的这位半精灵萝莉小艾儿已经在帝国本土干过一次了,当时就送了一船贪小便宜的吝啬怪蜀黍沉到海里看鲸鱼,另外也因此把自己给弄上了通缉榜单……所以小姐您大可以放心,相信她这次一定会做得更完美的……”
很遗憾的是,这一次乘坐纸板游艇的诸位怪蜀黍怪阿姨们,似乎并没有落得个看鲸鱼的下场……
此刻的江户湾上,一艘扭曲变形、遍体鳞伤的诡异破船,正在深夜的浑浊海水里飘荡。
如瀑布般哗啦啦不停渗漏的幽暗船舱里,一大群衣着华丽的男女老少,都被无奈地泡在齐腰深的冰冷海水中,一边被冷水给冻得瑟瑟发抖,一边不知所云地胡乱祈祷着神明保佑。
另一些赤膊缠头的强壮家丁,则是奋力传递着一只只盛满海水的木桶与脸盆,企图拖延一下这条船最终沉没的时间,但却被接二连三裂开喷水的船板证明这纯粹是徒劳。
本次江户大乱的主要策划者之一,幕府次席老中酒井直政用双手紧紧抓着一根缆绳,焦急地站立在严重倾斜的甲板上,翘首眺望着南方的幽黑海面。
一袭曾经华贵典雅的宽大紫袍,和丝涤熏香的白绸内衣,都被海水浸渍得散发出臭乎乎的咸腥味,金银丝刺绣的袖口被扯得破破烂烂,黑绸的立乌帽子更是早不见了地方,整个人披头散发蓬头垢面,满嘴骂骂咧咧,恍如疯癫乞丐一般,只有那一对眼睛中不时闪耀的焦虑精光,才能稍稍显出一些生气。
虽然还只是天气暖热、残暑未消的初秋时节,但是呼呼的海风依旧刮人刺骨,加上内外衣衫均被浸湿,让酒井直政一时间冻得牙关打颤,浑身又冷又怕直哆嗦
“……咳咳,究竟是哪个混蛋贪便宜买的这条破船啊?居然被海水一浸,就会像草纸似的整个儿变形扭曲,这未免也太离谱了吧看老爷我回头不好好收拾收拾这帮贱人……呃,不对,差点忘了,为了避免走漏消息,宅邸里的佣人都被丢在江户,任其自生自灭了……嗨,朝廷安排的接应船只怎么还没到啊?再等下去的话,德川家的将军和谱代重臣,就都要沉到海底龙宫里去开幕府啦”
终于,当游艇的镀金船首像基座扭曲断裂,扯着一大块甲板砸落海面的同时,一艘黑黝黝的大船突然在游艇近旁现身,从海面之下徐徐升起,哗哗地掀起一排细碎的白浪……在那根缠绕攀附着许多藤壶、贝壳与海藻的桅杆顶端,赫然飘扬着一面代表天皇和朝廷的十六瓣菊花御旗。
“……噢朝廷接应的船到了板载”
在濒临崩溃解体的游艇上,立时爆发出一串震天的欢呼声。诸位急红了眼的乘客们,也顾不得交换接头暗号,搭上跳板钩索就往对面的大船上攀爬。有些性急的家伙,干脆捏着鼻子扑通一声跳进海里,然后等着对面船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