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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在财力和物力上,占据非常有利的优势,从而为下一步的削藩打下基础……
至于趁此空隙,让倒幕众将之中,唯一战功显赫又毫无家世背景的“奇兵队”总长绯月宗一郎,在后方的京都组建一支皇家御亲兵,也是出于同样的考虑乱世须抓枪杆子的道理,朝廷也并非真的不懂,只是严重缺乏最起码的手段和效率,执行起来经常出问题罢了。
对于仁孝天皇掩藏在三路东征战略之下的这一系列小算盘,紫宸殿内在座的诸位武士首领,也不知是看懂了但却觉得无所谓,还是压根儿没想透,或者根本没时间仔细推敲,总之当堂都是一片歌功颂德的阿谀之声,没有谁不识趣地提出什么明确的质疑或反对。
人逢喜事精神爽,在看到计谋轻易得逞的喜悦之下,仁孝天皇乐呵呵地回转到御座上,用筷子挟起几片泛酸的酱萝卜,咀嚼得有滋有味。而为了喜上加喜,早已准备就绪的两位殿上童,也随着天皇暗中抛来的眼色,起身出列,在御前当众宣读起了一份颇为冗长的封赏诏书。
虽然生性十分吝啬,但是想要马儿快跑,就得给马儿吃草的道理,仁孝天皇还是懂得的。只是眼下的朝廷都还要诸侯进贡孝敬来过日子,在物质奖励方面自然是力有不逮,所以就只能以精神奖励为主了。
具体来说,就是又一轮铺天盖地的大封官。
由于在座的诸位倒幕军高级将领,已经于进京前后通过进贡和贿赂,陆续被封赏了各种朝廷官职,为了避免发生冲突和混乱,一时不好再做调整,因此这一轮的封官,就以破格上尊号为主。
例如新鲜出炉的北陆道总督兼奥羽镇守府将军岛津怒志殿下,就被仁孝天皇特设尊号为朝日将军,以资鼓励。留守京都的“奇兵队”总长绯月宗一郎,则封为夕雾将军,以示嘉奖。此外,还有时雨将军、雪风将军、野分将军、春潮将军、冬雷将军等种种名目,总之是人人有份发送,个个升官破财……
没错,就是升官破财不仅官印、仪仗、朝服、令牌之类的东西一律都要自备,宣旨的钦使也需要按惯例塞红包打赏,甚至连书写册封圣旨的绸缎,都要明码标价地收钱……实在是小气得无以复加。
所以,在这个悲催的国家、悲催的时代,只升官是不能指望发财的,想要发财都得靠打劫……
因此,等到这一轮皆大欢喜的封官活动基本落幕之后,终于有人提出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陛下以平定关东之事托付于臣等,臣等岂敢违之。只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关东之敌,距此千里之遥,数万大军,每日人马嚼裹,迎敌据战,耗费甚多。而臣等之兵马已于京都踯躅日久,各类军需辎重无几,恐难支撑……不知朝廷可有解决之策?”
在接受了“朝日将军”的称号封赐之后,萨摩藩主岛津怒志又朝御座上深深一拜,很恭谨地询问道。
突然听到这样的质疑,仁孝天皇的第一反应是先略带厌恶地微微皱眉他还真是没想到,将领出兵打仗居然还要向朝廷讨要钱粮的,以天皇陛下的思路,似乎应该是将领们向朝廷进贡钱粮才对(这种思维模式够疯狂吧)然后颇为奇怪地反问道:
“……这个军需粮秣么……爱卿即将奔赴的北陆道越前、加贺、越后等国,虽然气候寒冷了一些,但又不是什么人迹罕至的荒野莽原那里出产的越光米,可是举国闻名的珍品啊依照朝廷官军之传统惯例,只需让兵马就地取材,现地调达(沿路劫掠)即可,总督阁下为何有此一问?”
根据朝廷和公卿们那种还停留于古代的观念,军需物资主要就是粮食,而行军后勤基本是靠抢的。只要沿途不是无人区,就绝对也饿不着穷不到军士……他们还想着要北路军顺路搜罗进贡一些越光米呢
对此,岛津怒志这个真正的职业军人,只能抱以无奈的苦笑。
在大家都使用冷兵器打仗的那个时代,除了箭矢之外,大多数常用的兵器,都能够长期使用而无需替换,甚至有些名刀与铠甲还可以当作传家宝,由爷爷传给父亲,再由父亲传给儿子……因此在战争时期,除了粮食之外,确实是没有太多的大宗消耗品。
但问题是,时代已经变了。
岛津怒志麾下的两万萨摩军之所以彪悍能战,是因为萨摩藩不惜血本地给他们都换上了西式枪械火炮,但这在大幅度地提高了军队战斗力的同时,也更大幅度地提升了藩里的财政压力,以及军队的后勤压力萨摩藩、九州岛乃至整个关西地区的所有藩国诸侯,都不具备自己独立的军火生产能力,每一发子弹、每一杆步枪、每一门火炮都要花费重金从海外进口,甚至连擦枪的润滑油都必须用舶来货。
而进入热兵器时代之后,战争所需要消耗的物资数量和频率也在飞速增长。不仅子弹和发射药包是打一发少一发,就连枪膛的磨损老化,也是非常的迅速而严重,并且与战斗的频繁程度成正比。
若是没有自己的军火生产能力,又被切断了进口渠道,无论预先囤积的军火再怎么充足,也难以维持一场长期战争……而这也是萨摩精兵一连数月滞留京都,不敢再有大动作的原因非不为,实不能也。
若是打光了弹药,又无处补充,这帮子萨摩精兵还谈得上是精兵悍将吗?
在这种情况下,保障海运渠道的畅通,就成为了重中之重。但问题是从开战一直到现在,这个岛国的制海权始终都不在倒幕军这一边,因而朝廷阵营的军火供给一直都是大难题。
虽然倒幕派并非没有看到己方的这一致命劣势,而是竭力想要取得扭转,甚至曾经煞费苦心,通过渗透各藩军舰和招揽海盗等方法,勉强拼凑起一些舰船。接着又利用耐色瑞尔帝国的内部分裂对抗,通过龙巫教的关系拉来了这个帝国的烛堡舰队,最后联合起来以二比一的绝对优势兵力,又是以有备对无备的趁夜奇袭,终于成功地在熊野滩海战之中全歼了停泊中的幕府舰队。
但还没容得他们举杯畅饮、弹冠相庆,就旋即又被佩里提督指挥的耐色瑞尔帝国远东舰队偷袭,打得全军覆没,或俘或沉,原本就隶属于耐色瑞尔帝国的烛堡舰队,甚至整体易帜投降……属于倒幕派的海军力量就此毁灭殆尽,迄今也无力恢复,甚至是连一艘战舰都没有。
因此,旧幕府势力和耐色瑞尔远东殖民当局,虽然在关西只剩下了大阪这一座孤城,但海军实力却不减反增,依旧牢牢掌控着整个战区的制海权,甚至还能够建立起海上封锁线,将对手的军火输入渠道基本掐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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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寒风中的战火一百四十四、各怀心思的“官军”们(中)
一百四十四、各怀心思的“官军”们(中)
一百四十四、各怀心思的“官军”们(中)
如此一来,率兵困守于内陆京都的萨摩藩主岛津怒志,非但无法突破耐色瑞尔舰队的封锁线,从海外军火商那里得到进货补充,甚至和自家领地所在的九州岛之间,也被基本切断了交通线毕竟这两座主岛之间也是隔着一条海峡的,更要命的是沿途陆路也毫无安全保证可言,甚至比海路还要危险……
理论上被认为是已经向朝廷投诚的西国各藩,实际上与其说是“走上了光明的道路”,倒不如说是陷入了盗匪横行的可悲无政府状态,市井乡野之间,处处饥荒遍地,瘟疫蔓延,情景恍如炼狱。
无数饥民和难民游荡于道路,各地的山贼团趁机招兵买马,规模大为膨胀,甚至有能力攻打领主的城堡,而朝廷先前为了挑动混乱,摧毁幕府根基,又滥发官帽子,下诏鼓励地方豪族和藩国家臣起来造反夺权,大体上凡是杀了幕府册封的藩主之人,就能晋升为得到朝廷承认的正牌藩主简单来说,就是宣布造反有理,下克上无罪,鼓励各地的武士和老百姓,在“效忠朝廷”的旗帜下,把自家主公的土地、财富和女人统统都给瓜分了……然后也别忘了给朝廷分一点贡品……
于是,整个东瀛岛国积累已久的各类矛盾,被瞬间引发爆炸,真的是比富士山喷发还要恐怖许多在朝廷“造反有理”这一公开的荒谬方针指导下,各地藩国的封建统治秩序全盘瓦解,农民杀武士,市民杀代官,武士杀土豪,土豪杀藩主全都成了“正义之举”
于是,岛内一时间烽火四起,暴动蔓延,直杀得人头滚滚、尸横遍野,不知有多少巍峨城堡被熊熊大火吞没,多少繁华商埠被摧残成一地废墟,多少名门望族被暴民杀戮一空……
如果说古代的诸侯征战,在杀戮方面还有一定节制,目的是为了开疆拓土而非去当杀人狂。那么在各地这些仓促拉起的“义士”之间,却往往缺乏明确的政治理想,也没有什么像样的协调联络,只知道一味地抢、杀、烧,还有就是彼此之间捅刀子……起初的时候,他们是为了争夺功名富贵、钱财土地而举兵战斗,到后来,已经沦落成为了保住身家性命而互相厮杀当真是一副黑暗血腥到了极点的末世景象。
然后,焦头烂额的幕府当局迫于形势,又仓促放还了扣押在江户做人质的各地藩主,让他们各自组织“还乡团”,去弹压本藩骚乱。但是在朝廷的挑唆下,很多在乡武士都已经不再承认他们的藩主身份,甚至连土匪山贼也纷纷割据一方称霸。结果就是战乱动荡的漩涡进一步加剧,关西之地从此再无宁日。
截止到目前为止,这一轰轰烈烈的“全民大造反”运动所导致的结果,就是山阴、山阳两道和四国岛的社会秩序完全崩溃瓦解。基本上除了寥寥几个强藩之外,绝大多数实力衰弱或内部不稳的藩国,都陷入了可怕的血腥内战状态之中,就连已经死于非命甚至全家被杀的藩主,好像也不在少数……
还有一些号称是武士名门之后的藩主,被叛贼赶出了自家城堡,却无力夺回,只得带着残兵败将跑到京都“勤王”,试图通过各种关系走上层路线,来取得再次翻盘的政治优势……
因此,聚集在京都的这些勤王兵马,实在是乌合之众当中的乌合之众,几乎是什么样的家伙都有。
事实上,西国各藩无论有没有向天皇投递效忠书,都并不是已经真正成为了朝廷的势力范围,而是已经全心全意地陷入了自相残杀这一最重要的紧迫事务当中,再也无力参与外界的风云变幻了。
但反过来说,也别指望这些地方能为朝廷官军提供任何后勤供给它们把所有的人力物力都投入内部厮杀之中去了……因此,表面上已经恢复了关西之地、天下之半的朝廷,其实却是一棵再标准不过的无本之木,连天皇的宫廷开销都要靠诸侯进贡,以及挪用龙巫教援助的军费来维持。除了一座残破不堪的京都城,根本是一块能抽税征兵的真正疆域都没有……
这些问题归根结底,还是由于先前为了给幕府捣乱,让幕府讨伐军后院失火,倒幕派在西国列藩煽动暴搞得太过火了。现在看到幕府崩塌,总算是想要收手了,却发现已经根本控制不住局势那些刀头舔血的土匪浪人,可没有什么效忠天皇的崇高觉悟;而野心勃勃的豪族首领们,更是才刚刚打出了火气,打出了劲头,不打出一个名堂来绝不罢休;至于土佐、长州这样的强藩,同样积极地想要对外扩张版图……就目前而言,和平的曙光依然遥遥无期。
面对如此乱局,朝廷倒是想派遣几个公卿下去调停兼收权,但问题是谁都不愿意离开眼下还算安全的京都,自赴前途未卜的险境。而且就算真的有人被派过去了,按照他们平素只晓得吟风弄月、附庸风雅的作为,恐怕也是添乱帮倒忙的多,真能派上用场的少……
对于完全脱离了根据地的萨摩军来说,京都简直就是一个大牢笼,四周全是可怕的杀戮场,进来不容易,出去更困难。而老家的情况,同样让岛津怒志感到忧心忡忡自从幕府军主力在京都大战之中全灭之后,九州各藩立即联手造反,推举萨摩藩岛津家为盟主,发兵轻易攻克了幕府在九州岛的唯一据点,长崎奉行所。眼下的岛津家俨然已经成了九州之主,貌似前途一片光明灿烂……
但岛津怒志这位藩主殿下的心中,其实却很清楚,曾经号称西国第一的萨摩藩兵卒,基本上已经都被自己用传送阵弄到了京都,留守在后方的只剩下一些老弱妇孺。而萨摩藩的领地,也被佩里提督的耐色瑞尔远东舰队先是猛烈炮击,再是登陆蹂躏,摧残得破败不堪……凭借这样大幅度缩水的实力,萨摩藩能够自保都不容易,想要称霸九州岛,根本就是一个不可能的任务。
以岛津怒志的经验推断,九州岛的其余各藩,之所以愿意推举岛津家为盟主,甘愿屈身其下,一方面是看重了萨摩藩这个勤王首功的头衔,以及他这个藩主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