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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也算是尽到了最后一份义务。
根据这位姬君的说法,在长州藩执政府的号召之下,西边出云国、石见国、隐歧岛等地残存的寺院神社和诸侯大名,以及另一些渴望洗白身份、获得册封的山贼盗寇,因为急于讨好那位“熊泽天皇”的新朝廷,眼下正在倡议要组织一支联军,沿着山阴道东进搜捕仁孝天皇的余党,以此来向新主子献媚。
而东边大阪方面的财阀和西洋人们,目前也在到处雇佣忍者,散布哨探,积极查询仁孝天皇御驾的行踪,以便于派遣追兵,将这一最后的潜在隐患给斩草除根……
前无去路,后有追兵,四面皆是敌人……如此绝望的处境,实在是不能不让人感到心寒。
然而更让绯月宗一郎感到心寒的,还要数仁孝天皇的态度在如此绝境之下,这位陛下既不知该怎样出言演讲,设法激励愈发涣散的人心;也想不出什么能够立即扭转局势的妙策,让大家看得一条新的出路;甚至根本没想到要散发财物厚赏士卒,至少暂时稳住军心士气……事实上,这位陛下基本就只知道歇斯底里地怨天尤人,一味地叫嚷着“朕非亡国之君,臣皆亡国之臣”,甚至迁怒于跟着御驾一路颠沛流离、吃尽了苦头的绯月宗一郎等人,仿佛一个乡下泼妇似的,用摔东西和撕衣服来掩饰内心的惶恐。
像这样不成熟的胡乱发泄和迁怒,实在不是一位英明君主所为绯月宗一郎看得心都凉了。
最后,这位天皇在语无伦次地发泄过一通之后,还声色俱厉地塞给他一个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既然前方已是死路,后方又有追兵,朕着令汝等火速置办船只,绕道海路南下汇合萨摩藩忠臣,以图恢复朝廷大业。此事限汝三日之内办妥,或能稍赎前罪,否则就提头来见”
好吧,先不说在这荒山野岭、人迹全无的鬼地方,如何能搞得到足以搭载数百人的海船?也不说随驾出逃的众人之中,找不出一个渔夫或水手,哪怕有了海船也不知该如何操纵……就算是真的搞到了船只和水手,并且一路平安地逃到了萨摩藩假如那时候萨摩藩还没有灭亡的话……可那又能如何?
两个月之前,京都朝廷节节胜利,成功斗垮了江户幕府,正是最兴盛的时候,十六瓣菊花御旗之下坐拥着十几万兵马和大半个天下,尚且因为天皇陛下的一通瞎指挥,几乎连正正经经的对阵厮杀都没有展开,就在眨眼间被西洋鬼畜们给打得不战自溃。现在只剩了萨摩一藩之力,如何还能有翻盘的机会?
当初离京“西狩”的时候,绯月宗一郎本以为朝廷还有着关西的半个天下,就算是时运再怎么不济,至少也能与敌人周旋上几个月。谁知才过了短短半个月,这半个天下就缩水成了萨摩一藩……而且全藩青壮男丁几乎都已经死于京畿之役,就剩下一帮拿着竹枪的孤儿寡妇还在死鸭子嘴硬……
时局崩坏若此,纵然他绯月宗一郎乃是曾在战场上屡次以少胜多、大破幕府重兵的当世智将,可手里没有兵,没有粮,没有钱,没有民心,没有后方基地,更没有外援,又哪里还有办法扭转乾坤、力挽狂澜?
难道自己未来的出路,就是给这个只会诿过他人的混帐天皇陪葬,一起同归于尽吗?
这可真的是不甘心啊
绯月宗一郎忍不住攥紧了拳头,抬头望向天守阁顶层的窗户,恨恨地小声嘀咕着。
可惜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踏上了造反这条不归路,就很难全身而退了。要说其他人向新政权倒戈易帜,就算免不了处罚,但至少还有活路的话。他绯月宗一郎,却是绝对没有回头路可走的。
没办法,谁叫他当初勾结海贼,下手屠灭了荻城,闯下了将毛利一族灭门的滔天大祸呢?
就算耐色瑞尔帝国远东当局和大阪财阀们全都肚量宽宏,愿意饶恕他这个罪魁祸。可刚刚复位的毛利新一藩主殿下,这位被绯月宗一郎害得破家灭门兼丧妻灭子的本年度最悲情男青年,却绝对是宁可拼着职位和领地不要,也一定要将他千刀万剐为妻儿老小报仇雪恨的啊。
二百三十七、孤家寡人是怎样炼成的(上)
二百三十七、孤家寡人是怎样炼成的(上)
战则必败,降亦必死,而且不管怎么选择,都会死得毫无价值。
面对如此进退无路的窘境,绯月宗一郎感觉自己真是郁闷透了。
就算是半年之前,长州藩虽历经苦战但仍被幕府军用重兵攻破,自己被迫逃亡山区打游击的时候,他也不曾如此绝望过。因为那时在京都还有合谋的公卿与寺社,在萨摩、土佐还有尚未发动的同党,在对马海峡的另一端,还有强大的外援,随时都能够让貌似强横的幕府军后院起火……可如今还剩下什么凭仗?
什么凭仗都没了
龙巫教借调来的两千图坎骑兵,还有他们教会的精锐战队,早在两个月前朝廷声威最强盛的时候,就被仁孝天皇自作聪明搞出来的一系列违约背弃之事给气跑了(绯月宗一郎的观点);原本一向与朝廷亲善的佛门寺院,也被天皇的灭佛令给硬生生逼成了死敌,再无半分回旋余地;外藩除了萨摩之外,均已倒戈,而且jī进派惨遭血腥清洗……放眼四海之内,已经是除了敌人还是敌人,还有哪里能够去求援的?
想到此处,这位声威震动天下的长州智将,“奇兵队”总长绯月宗一郎不由得咬紧了牙关,深深呼吸了一口寒冷干燥的空气,强烈的失落感一时间紧紧攫住了他的心头。
作为一个并无多少愚忠朝廷之心的聪明人,绯月宗一郎并不想跟着仁孝天皇的这条破船一起完蛋。可是由于他在之前把事情做得太绝,结怨太多太深,如今穷途末路之际,却又根本找不出一条可行的活路。
在这看不见出路的恍惚与迷茫之中,他忍不住回忆起了自己的过去。
在战前的长州藩,绯月宗一郎很早就表现得极为出众,在教育武士子弟的藩校里以聪慧好学而闻名,深受老师的喜欢。但无奈他的家格身份只是一名中级乡士,仅仅比庶民稍微强上一些。在这个极为讲究血统门第、“世官世禄”的保守国家里,又是一成不变的太平盛世,一个人的官职和地位从出生就已被血统所决定。因此出身较低的绯月宗一郎就算再怎么有本事,也很难得到多少出头的机会。
更糟糕的是,由于他在学校里表现太优秀,自己又因此而有些傲慢,导致绯月宗一郎的人缘不怎么样,颇受其他同学们的嫉妒和排挤。以至于他在毕业之后竟然在藩里处处碰壁,甚至连自家亡父的收租小吏职位,都无法按例继承,最后只在藩里混上了一个“飞脚”(相当于邮递员)的职位,每天辛辛苦苦地依靠着两条腿给藩里送公文和邮包,勉强能够糊口而已。
回头看看藩校里那些连马都不会骑,枪都不会放,剑术一塌糊涂,连字都认不全的吊车尾同学,只因为有个好祖宗,一毕业就能轻松当上町奉行、侍大将之类的要职,甚至连上班都不用上,只要挂个空衔就能坐在家里享福。而他一个考试门门满分的优秀毕业生,却只能每天在太阳底下汗流浃背地东奔西走,领到的一点微薄俸禄,连吃饱肚子都很勉强,更不用说讨老婆成家立业……那心里的不平衡,可真是甭提了。
当然,在这个大阪财阀勾结外国殖民势力翻身当政的时代,除了让下层年轻人们感到绝望的陈腐武家体制之外,已经又有了其它的上升通道。可绯月宗一郎虽然当邮差走南闯北,见识不可谓不丰富,却还是不肯抛弃武士的尊严,去向满身铜臭味的商贩们和红毛绿眼的西洋鬼畜们献媚讨好……
于是,他只能和藩里一帮同样不得志的年轻武士聚集在一起,有空的时候就一起喝酒发牢骚。在一次出差去京都的时候,绯月宗一郎还跟那边同样不得志的浪人们搭上了关系,偶尔凑在一起互相吐苦水……由于他学问高、口才好,牢骚发得有水平有深度,因此被众人隐隐推举为首领,多少有了些影响力。
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话,他也不过是成了一帮失意愤青的俱乐部头儿罢了。要不了几年时间,就会被岁月逐渐磨平了棱角,变得越来越麻木和淡漠,最终彻底消沉下去。偏偏就在这个时候,长州毛利家的老藩主突然逝世,从江户来了个改名叫毛利新一的入赘女婿新藩主。
这位空降下来的新藩主,是被大阪财阀们在背后扶持,深受西方文明熏陶过的死党,又是一个雄心勃勃的年轻人,对藩里这种“世官世禄”、一潭死水、万马齐喑的衰颓氛围很不满意,更无法忍受这种一切实权都被重臣家老们私下瓜分,堂堂藩主却只剩一个空名的无权状态,一心想要把权力抓过来。
于是,毛利新一在上任之后不久,就开始大力主张要搞“新思维”,摈弃藩里关系盘根错节自成体系的旧式武士与农兵不用,打算仿造江户町城管队,将藩内那些与其他势力没有牵扯的“秽多”、“非人”贱民训练成一支新军,打着长州城管队的名号作为藩主亲兵使用,也是向本藩世袭家老们争权的筹码。
但是编练新军需要花钱,而且是花大钱。藩内的财政却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从来都只有赤字而没有富余。毛利新一虽然从大阪财阀那边搞到一笔贷款,但数额还是远远不够,于是只能搞减员增效,通过裁减冗员的办法来挤出军费可由于新的军队尚未练成,没有武装力量的支持,毛利新一暂时还没法去动那些家老重臣及其子弟的位置,最后只好柿子先挑软的捏,搁着那些整天光领俸禄不干活的豪强子弟不管,先将那些没啥背景的本地下级武士一律开革,以便于挤出款子练兵……
就这样,本来就已经对生活满腹牢骚的绯月宗一郎,又被毫无理由地砸了饭碗,当即就彻底炸毛,领着一帮同期倒霉的失业青年闹腾起来。由于毛利新一藩主年轻冲动,态度强硬,而实际掌权的豪族家老们又刻意纵容(藩主练新军就是为了对付他们,能把这事搅黄了最好),甚至私下挑唆……于是,这场长州藩内的失业者抗议浪潮,在各种因素之下不仅没有被镇压或平息,反而越闹越大,随即终于彻底失控了。
在一切和平抗议手段都得不到回应的情况下,毛利新一和他身边那帮失业青年胸中的火气越来越旺,做事也越来越不择手段,最后索性采取了最为简单粗暴的办法,通过各种关系设法勾结了一伙海贼,悍然起兵攻打首府荻城,把那位居然敢砸了他们饭碗的新藩主给灭了门……
正如那句老话所说的一样:一切能够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大问题,但如果一直拖着不肯用钱解决的话,那么再小的问题,迟早也会变成无法用钱解决的大问题……
在把人逼上梁山之前,花点小钱就能解决的问题,等到把人逼上梁山之后,就天晓得要花多少代价了。
在那之后,一下子成为了奇兵队总长的绯月宗一郎,便经历了他人生中最为辉煌灿烂的一段岁月。
前后三次生野银山之战,把上万人的幕府北路军打得闻风丧胆,始终无法踏进长州藩边境一步;冒险渡海登陆北九州,奇袭重兵布防的小仓藩,一战摧垮了两万幕府西路军……
在那jī情燃烧的几个月里,绯月宗一郎凭着他手下一千多仓促成军的“奇兵队”,居然正面硬撼幕府十五万讨伐军。他完全不顾敌我实力的极端对比悬殊,硬是四面出击,在几处战场上奇迹地大放异彩,打得四方名将尽皆丧胆。也让自己从一介默默无闻的小邮差,一跃而成为闻名天下的西国智将……
回忆着那段人生中最辉煌的岁月,绯月宗一郎的嘴角不由得挂起了一丝微笑。当初从容布阵,浴血冲杀,欢呼胜利的一幕幕场景,似乎还历历在目这个被埋没的优等生,终于有了向世人表现的机会。
然而,自从他奉命进京勤王、宿卫宫廷以来,过去那些洋溢的激情和干劲,却似乎都在繁琐的礼仪和频繁的应酬中消失了,只想着得过且过,能够安享富贵即可。到如今兵临绝境,他的心中也是除了茫然和恐惧之外,就再没有什么迎难而上、力挽狂澜的勇气与冲动……
唉,眼下一切激情都已燃尽,天皇的真面目也已经看清,剩下的就只有自谋出路了。
可问题是,眼下自己这伙人的处境,是降不能降,战不能战,这出路又在何方呢?
他叹息着摸了摸下巴,抬头看看天色已近黄昏,便起身走到火堆旁边,坐在了部下们的中间。
这个时候,长州藩易帜的消息,已经在队伍里隐约传播开来就算是仁孝天皇想到了要把事情瞒下,但公卿们可从来就没有什么保密意识,而来报信的黑巫女也同样没准备向他人保密因此绯月宗一郎才刚刚在火堆旁坐定,就有士兵鬼鬼祟祟地凑了过来,转弯抹角地想要向他确证这一空前噩耗。
见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