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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让朕看看,借款以港口为抵押,计有上海、舟山、台州、温州……镇江?江阴?”
康德皇帝完颜德昭刚刚摊开这卷纪要,甚至还没来得及看完,就已经惊骇得跳了起来,“……那些别处的港口倒也罢了,可镇江、江阴这等扼守长江的京畿要害,又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地就给抵押出去?”
“……咳咳,陛下,那个……那时候的朝廷还在燕京……”
听了费立国大学士的小声解释,康德皇帝顿时一愣,随即便不由得摇头叹气,“……唉,早知道会有今天的话,就该拿天津、沧州、锦州这些地方来做抵押,现在就可以让他们问图坎人去要了……”
“……还有,陛下,朝廷的关税、盐税都被抵押了两遍,就是要偿还,也不知该给谁……”
“……好了好了,关税和盐税乃是朝廷命脉,岂可轻易交出?此议勿需再提”
康德皇帝非常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关于此事,在朕过来之前,想必诸位都已经商量过了,不知诸位爱卿对此有何见解?能否尽快议一个章程出来,给朕参详参详?”
堂下众臣听得此言,不由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愿意挑头出来承受皇帝的怒火……最后还是直接负责此事的理藩院尚书,实在推辞不掉,只得硬着头皮出列,俯身跪奏道,“……启禀皇上,有关此事,臣已经与西洋诸国使者磋商过多次,一切威胁利诱皆已用上,只求延期续借。然则西洋诸国如今也都是资金紧缺、急需用钱,故而坚持不肯宽限时日……恕臣无能,还请皇上圣明、乾刚独断……”
察觉到这厮正在趴在地上,用“含情脉脉”、充满期盼的目光注视着自己,康德皇帝完颜德昭陛下不由得立时就遍体生寒,连连打了几个哆嗦。
“……什么乾刚独断……还不是又要朕发内帑给你们填窟窿?你们的胃口还真是越来越大了啊居然一口气就问朕要五千六百万两银子?嘿不要说朕的内库早已空了,即使是在内务府最充盈的时候,即使是把皇宫和玉玺都给一块儿卖了,也凑不出这许多银子啊如果你们一定要还债的话,就赶紧在这几个月里加征五千六百万两银子的还债捐好了反正这江南膏腴之地,豪门富户甚多,只要往每户人家的头上都摊派个几十万,这五千六百万两银子的还债捐也就凑起来了吧”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啊”
第三章、失控的帝国(下)
关于今年的西洋外债偿还事宜,经过一番极其冗长繁琐的讨论商议,以及各式哭天抢地的煽情表演,康德皇帝和他的诸位军机大臣们反复争辩到了口干舌燥的地步,最终对此事得出了两条基本结论:
第一,还债的钱款实在是拿不出来,抵押的土地则绝对不能给。
第二,鉴于上一条结论,此事暂时搁置,日后再议。
再议,就是再议论议论,再研究研究,再商量商量,再权衡权衡,再比较比较,再考虑考虑,再观察观察,再看看,再想想,再等等……等等等等……
简单来说,就是意味着朝廷打算赖账。
当然,想要随便赖账,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鉴于大金皇帝一贯以来的不良信用表现,为了防备翔龙帝国在日后赖账,西洋各国的谈判使者,早在当初签署借款协议的时候,就要求大金皇室的祖神发下了冥河誓言,作为按时还款的保证。若是皇帝胆敢违约的话,马上就会遭遇龙脉断绝、祖灵崩灭的惨祸,届时只怕是连皇位都要坐不稳了!
……但是……也不知道是该说幸运,还是该说不幸,总之,在现在的康德皇帝完颜德昭眼里,以上这两项可怕的违约后果,实际上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
望着地图上已经萎缩了大半的帝国疆土,年轻的皇帝陛下不由得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
因为,当这个风雨飘摇的大金皇位,终于传到了他手上的时候,大金的龙脉早就已经断绝了!大金的祖灵也早就已经崩灭了!大金的皇位更是早就已经不稳了!
……这也就是所谓的破罐子破摔吧!
一般来说,在这个东方古国,任何一个统治中原的王朝,通常都有自己的龙兴之地。
所谓的龙兴之地,不仅是开国君王的起家基业,也是王朝龙脉的埋藏之所龙脉这种东西,虽然看不见摸不着,但却能够实实在在地影响着王朝和帝国的盛衰气运:龙脉兴旺,则王朝强盛;龙脉枯竭,则王朝倾颓。古往今来,只要是在翔龙帝国的版图之内,就从未有过例外。
三百年前,尚还处于蒙昧状态的满洲铁骑,之所以能够轻易入主中原,建立大金朝,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中原本身的毁灭性内耗当时,中原各地的修真文明,已经发展到了极盛时期。无数修真宗派遍布名山大川,哪怕最强大的金丹、元婴修士,也已经比比皆是。纵然与天神放对,也颇有胜算
然而,各大修真门派也因此自恃道法通神,觉得随便几个小修士就能扫平朝廷千军万马,自己就更不必对皇帝俯首帖耳,因此再不愿费心费力地扶龙庭、转造化,以求尺寸福泽。反而纷纷妄自尊大,藐视世间官法伦常,依仗着法力强悍为所欲为,稍有不顺心意之事,修士们便放手抢掠杀戮,毫无一丝仁心可言。
若是那些修炼魔道的门派,需用血祭魂炼之类的邪法,在凡间更是肆意妄为,手段之暴虐血腥,简直令人发指。轻者肆意勒索地方,公然强掳民间男女为祭品或鼎炉;重者直接划分地盘,在帝国疆域之内建立起一个个国中之国,执行最野蛮、最黑暗的残酷统治,搞得天下哀声一片。
虽然修真之路的最终目标,乃是长生成仙,并非什么皇图霸业、称王称帝。但纵然是修士,通常也有家人亲族需要照拂,得让他们安享富贵。又有许多成仙飞升无望的低级修士,转而想要用这一身苦练得来的道法,在俗世创出些名堂……一般来说,那些掌握了最高武力的人,都是会想要夺取权力的拳头大的就是老大,枪杆子里出政权这两句真理,可不会因为时代与社会的差异而有所改变……
更重要的是,修真炼丹需要耗费许多天材地宝,以及海量的铜铁、水银、木炭等物,堪称日费千金,都必须从凡人手中取得。而各方道门又大多自诩清净,不事生产,只能想办法霸占地盘,强行勒索征收,一心以盘剥黎民为念,并且视凡人如蝼蚁,从来不顾其死活……于是,天下间的道门越盛,道法越高,修士越多,消耗的财富和物资就越加庞大,而被压榨的各地百姓也越是不堪重负。
而且,这还导致律法沦为废纸,朝廷威仪扫地,最后搞得举国上下民不聊生,动乱四起。
翔龙帝国的前朝皇室,以及必须维护朝廷威严的儒家学派,一方面要镇压流民起义,一方面又要打压修真门派的肆意扩张,实在是左支右绌,不堪重负。而各地的修士们却是野心勃发,一改之前数千年来避世隐修的态度,妄图推翻帝国统治,直接由道法门派和修真家族瓜分天下,贬斥世间凡人为奴为婢,供修士们任意驱使……这当然会激起朝廷、豪强和百姓们最最激烈的反抗。
各方争斗的最终结果,就是让整个中土沦为了一片恐怖的尸山血海,数千年璀璨文明毁于一旦,修士、儒家、神明、佛门、皇室、流民军彼此残杀、恶斗不休。
由于修士们自诩为出世仙人,心冷如冰,藐视凡间苍生如蝼蚁,杀戮世间男女如猪狗。因而于战乱之中,各方修士丝毫不理民心民怨,动辄屠城灭镇,播撒瘟疫,以万千生灵为血祭,从而得以施展出无数毁天灭地的大神通。而朝廷和儒家却必须维护国家的安泰,百姓的生计,于是不免有些束手束脚。
因此,尽管儒家有着朝廷官军和天庭众神的支持,并且始终掌握着天下民心,却仍然不敌各路修士和邪教的围攻,以至于连玉皇大帝都被活活打杀,至圣先师孔丘都被掘墓炼尸……眼看着整个中原大地就要彻底沦为修真门派的狩猎场和奴隶窝棚,从此倒退回弱肉强食、率兽食人的蛮荒时代了!
为此,儒家门人不得不拼着同归于尽的危险,对嚣张残暴的修士们发动了绝地反击。
他们在前朝的龙兴之地,设下了扭转乾坤之大法阵,利用王朝的龙气、天庭的神威、佛门的无上妙法,以及世间凡人对修真门派的无穷仇恨,一举引爆了天下灵脉之枢纽所在……由此,非但中原从此进入了末法时代,天下修士因为灵气一朝消散,尽成废人,最终一败涂地。还连累得前朝皇家的龙脉、祖灵,大批天庭众神,乃至于整个中原的龙脉,也一齐为之殉爆毁灭!
这就是几乎终结了中土修真时代的龙空山之役。
即使纵观整个托瑞尔世界,也唯有耐色瑞尔第一帝国的陨落方可与之相比。
而就如同两千多年之前的费伦大陆耐色瑞尔第一帝国,在魔网破碎、浮空城坠落之后遭到蛮族大肆入侵一样,在三百年前得东方卡拉图大陆翔龙帝国,也上演了几乎同样的一幕。
趁着中原各派力量同归于尽的大好机会,崛起于辽东的满洲铁骑,立即凭着残存在塞外的辽东龙脉,迅速破关而入,又有大批满怀仇恨的幸存修士卖身投靠,为异族入侵者充当带路党和马前卒……于是,完颜氏麾下的满洲铁骑,仅仅只用了几年时间,就成功横扫中原,荡平天下,讨灭了支离破碎的华朝残余势力,于燕京开国建制,建立起了绵延三百年的大金王朝。
最后,那位高瞻远瞩的金朝开国皇帝,在建都定鼎之后,又迅速卸磨杀驴,再次重用能够帮助自己治国的儒家书生,调和民族矛盾,却挥刀杀尽了已然无用的修士,从而根除了这些天下祸乱之源。
但是,现在却轮到大金朝的龙脉断绝了。
在辽东、燕京这两大龙兴之地的相继陷落后不久,图坎汗国就发掘了金朝的历代皇陵宗庙,还聘请异人施法,捣毁了大金王朝萦绕在这些地方的祖灵,将辽东龙脉与完颜氏的关联彻底切断……
至此,就中原传统的风水气运之说而言,大金王朝的国运已尽!
而身为由辽东异族入主中原的国家,完颜氏皇统的大金王朝,又根本无法在南方的这片残山剩水之中扎根立庙,埋下一股新的龙脉,从而延续一段新的国运……
因此,除非有朝一日能够北伐中原,收复辽东,将被封印的王朝龙脉再次解封,否则的话,放弃故地避居南京的金朝皇帝,永远都不会成为统驭九州、傲视天下的真龙天子,而只能是一个垂垂待毙的僵尸木偶,完全是凭着一股惯性矗立于庙堂丹墀之上,唯一的任务就是等着被新的王者取代。
大金王朝龙脉的断绝,自然很快就引起了无数野心家和实力派的窥视,随即便开始蠢蠢欲动,眼看着一场群雄逐鹿的热闹大戏,就要在这个江南小朝廷的最后一点残山剩水之间上演。
只是在这扑街至极的破罐子破摔之下,苟延残喘的完颜氏皇族,居然也得到了几分意想不到的好处由于当前已经进入末法时代三百余年,中原各处的龙脉已然尽数断根,而承载龙脉的灵脉也已经全面枯竭,再不能孕育出新的龙脉。从而导致这个残存江南的小朝廷,一时间居然无法被任何新王朝取代!
如此以来,虽然朝廷在南迁之后一直动乱不断,但任何妄图称帝建国、篡夺皇权、改朝换代之辈,由于没有龙脉加护,都会遭到气运反噬这并不是说上天仍然眷顾着完颜氏,而是因为任何没有龙脉与龙气支撑的称帝称王之辈,都是悖逆天意的逾越之举,注定了从一开始就要厄运缠身……
有的时候,就算朝廷烂透了也不要紧,只要反贼比朝廷更衰就行了……
所以,在龙脉断绝之后的这十几年里,大金王朝虽然一直是风雨飘摇、颤颤巍巍,一桩祸事接着下一桩祸事,但全都没怎么伤到王朝的根本,在朝廷臣僚们头疼医头脚疼医脚的笨拙应对之下,竟然半死不活磕磕碰碰地也就这么撑过来了……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扑到极致就是美”吧!
当康德皇帝完颜德昭登基以来,朝廷更是仿佛回光返照一般,取得了一系列还算能看得过去的胜利。
康德元年的蜀地叛乱,蜀王于起兵出征之际暴死军中,导致全军不战自溃;康德二年的黑豹教逆贼骚乱,在聚众起事之前就被叛徒告发泄密;同年的渡河北伐虽然受挫,但是龟缩燕京的图坎汗国东方诸军,也没有力量南下反扑;还有革命党这几年在闽浙沿海组织的十多次暴动,同样都被迅速平定……
而以上这些“复兴功绩”,在无形之中,也给年轻的皇帝带来了几分虚幻的信心……
在扔了朝廷脸面破罐子破摔,确定了赖账的总方针之后,这一天的军机处会议,又继续有条不紊地进入了下面的一系列议题。
……北方三藩之中,实力最为弱小的登州镇威海军节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