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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远征军,企图把这片遥远的东方土地纳入治下……但我唯一可以保证的是,至少在最近的十几年里,内部问题成山的耐色瑞尔第二帝国,根本没有足够的力量,也没有这样的心思派遣大军远渡重洋,前来取代鞑靼人的地位,把您的祖国变成自己的远东行省这绝对是一桩非常不经济也不明智的蠢事!
总之,至少在这一次的军事行动之中,我方希望实现的全部目标,并没有彻底征服贵国这一疯狂选项,而是仅仅止于维护正常的通商贸易,以及索回应得的债款、滞纳金和赔偿罢了。”
说罢,他两眼炯炯地盯着对方,脸上浮现出一丝奇异的微笑,“……对于这样的回答,您感觉还算满意吗?尊敬的李华梅小姐?”
“……听起来很冷酷、很无情,但也确实很有诚意,总比那些空洞无物的漂亮话要强得多了政治上的事情,确实容不得私人情谊。”
李华梅随手打了个响指,有些慵懒地说道,“……就我本人而言,倒是可以认同诸位的理念。但如此一来,就会产生这样一个问题:若是鞑子皇帝在兵临城下之际,被吓破了胆子认输服软,如数答应了你们的各项要求。那么你们是否就要撤兵休战?而我们这些被发动起来的革命党人,又该怎么办呢?”
“……这就是你们的问题了,亲爱的李华梅小姐。毕竟想要发动革命,开创一个新时代的人,是你们而并非我们。但在我眼中,这应该跟我们眼下的合作并不矛盾……”
菲里耸了耸肩膀,不以为然地说道,“……就算双方在明天注定要因为利益矛盾而成为敌人,也并不妨碍他们在今天为了共同利益而结盟更何况仅仅是成为陌生人呢?”
在经过了这一番关于战争目标的的交涉和摊牌之后,双方终于再一次心平气和地坐了下来,针对登陆之后下一阶段的作战策略,进行必要的交流和讨论。
“……目前,我方的陆军主力,已经在南京城东北方的燕子矶登陆,而部分舰队将会继续向上游移动,猛烈轰击南京城西北方向的仪凤门、狮子山一带,从而尽可能地在城内制造恐慌气氛,给那位皇帝施加压力。同时也是作为一次战术佯动,让守军误判我们的重点攻击方向……”
站在幕府山巅的一块巨石上,菲里手持一根小木棍,脚下则铺开了一张刚从镇江衙门里缴获的地图,又对照着远方的景物,比比划划地示意道,“……但是,如果仅仅从江面进行炮击的话,限于射程和水深,能够破坏的范围实在太小。而在敌情完全不明朗的情况下强攻坚城,也实在有违兵法之道。偏偏各方面的形势又都不允许我们在这处敌人的腹心地区打持久战为了制造出足够的恐怖气氛,李华梅小姐,我希望您能够率领一支别动队,设法扫荡南京郊外的各处庄园别墅,断绝帝都内外交通,从而逼迫朝廷官军主动出击,让我们得以在野战中消灭其机动力量……”
“……这个任务倒是并没有太多的困难……”
李华梅皱眉说道,“……但是,如今跟随舰队而来的革命党人,只有区区二十几个。在这朝廷控制最严密的京畿之地,我一时之间恐怕也很难找到多少革命同志……是不是等到阉党的大军从镇江赶来再说?”
菲里摇了摇头,“……恐怕是等不得了,兵贵神速,敌人的援军随时可能从四面八方赶来,我们没有太多的时间在帝都脚下耽搁。至于兵力不足的问题么……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说到此处,他便抬手“啪啪”拍了几声,召来一位面容黝黑,身材矮小结实的东瀛武士,“……这位是东瀛列岛濑户内海的著名剑客,新任的内海别当来岛长直阁下,他和他的三百浪人部下,这一次就暂时归您指挥请务必要把南京郊外闹得鸡犬不宁!”
但是,李华梅提督此刻更加关注的显然是另外一条信息。
“……来岛?这可真是让人感觉耳熟啊!”
她在嘴里反复咂摸着这个姓氏,然后望着那位东瀛剑客,语气不善地问道:“……不知你跟来岛水军有什么关系?”
“……那正是家祖在战国时代开创的基业,只是如今早已衰败了。”
名为来岛长直的东瀛武士略微躬身,不卑不亢地如此说道,“……不知提督小姐对此有何见教?”
“……呵呵,别的倒也没有什么,就是从来未曾想过会有这样一天,我李华梅居然也要亲自带着一帮倭寇,在江南地面上烧杀劫掠,更别提还是来岛水军的后人……嘿嘿,这可真是够讽刺的啊!”
李华梅顿时不由得苦笑几声,然后摆了摆手,“……唉,也罢!也罢!虽然这片江南水乡,依旧是我的故土,但居住在这座城市里的人,却多半已经不是我的同胞……就让我再痛痛快快地厮杀上一场吧!泰勒将军,在下现已得令!还请阁下在此静候捷报!”
ps:本书之中,向来都是充斥着无数的悲剧对于抗倭英雄李华梅而言,让她摇身一变沦为倭寇头目,去劫掠自己的故土,精神上估计也很崩溃吧!
六十五、帝国的反击(上)
六十五、帝国的反击(上)
康德三年九月二十七日的深夜,原本繁华喧闹的帝都南京,已经变得一片死寂。
在戒严令的约束之下,刚到傍晚时分,城中就已净街宵禁,酒馆青楼也被迫闭门歇业。曾经画舫连绵、乐声不绝,灯火璀璨如星汉的秦淮河上,同样黯淡无光,让一条条黑黝黝的街道小巷,显得格外阴森可怖。
城内各处街巷的道口,都站着持刀扛枪的兵丁,随时预备盘查那些蜷缩在街边的难民自从西夷登陆燕子矶以来,京中贵戚们置办在郊外的各处庄园别墅,先后遭到了洗劫和焚烧。站在南京的巍峨城墙上,就可以看到四面八方到处冒起的缕缕浓烟,以及一边哭爹叫娘一边乱纷纷逃入城中避难的八旗子弟。
虽然作为史上赫赫有名的传奇女英雄,纵横七海的“绯翔虎”李华梅提督阁下,一般来说既不缺乏光明磊落的英雄风度,也同样拥有着女性的慈悲与怜悯心。但对于窃居中原、摧残文明的满洲鞑子,这位爱国者却实在是连半分好感也欠奉,更不会任何的同情和克制。
此时,她手下又尽是一帮以残忍暴虐而闻名的东瀛浪人,还有若干整天鼓吹着驱逐鞑虏,恨不得“壮志饥餐胡虏肉”的革命党人……因此,这两天李华梅提督一直在南京郊外执行三光政策旗人杀光、财物抢光、庄园烧光。至于汉人的佃户长工们,则算是自己人,尽可能忽悠起来一块儿造反。
自从朝廷南迁以来,南京郊外的本地原住民就遭了秧,被八旗子弟们的跑马圈地抢光了祖业不说,连自己都莫名其妙地成了农奴。不少人索性逃亡上山当了土匪,一直以来始终未能剿灭干净。此刻见到机会,纷纷从山间下来,到处烧杀劫掠,也把京城郊外的局面搅得更加混乱。
南京城外的局势如此糟糕,南京城里的情形同样也不太妙。
这两天来,四乡八里都有旗人和官绅涌入京师避难,全都是拖家带口的,有的还带着猪牛鸡鸭和猫狗,加起来少说也有十几万人,再加上先前躲避魔教骚乱而进京的富户,全城人口竟然暴涨一半以上。
尽管朝廷下令各处庙宇道观安置难民,又号召京中贵戚捐出自家空余宅院,并且让皇帝带头开放了自己登基前的旧宅邸,但搞到最后,还是有最起码十万以上的难民无处容身,被迫露宿街头,到处都能听到乱哄哄的哭闹声和斥骂声,而各类抢劫、偷窃、杀人之类的恶性案件,更是多得令人头皮发麻。
此外,大批难民的骤然涌入,以及水陆交通的一齐中断,还有不法奸商的囤积居奇,又导致粮价的飞速暴涨。结果就在这短短的两三天之内,城内便爆发了十几次抢米风波。
对此,朝廷除了让步军统领衙门厉行弹压之外,根本毫无办法此刻,在步军统领衙门前边的站笼里,正用重枷捆缚着一堆哀声哭号的倒霉蛋。而在各处城门的上方,更是全都挂着近百颗呲牙裂嘴的狰狞人头。按照朝廷告示的说法,这些家伙都是混入城中意图作乱的革命党,百死不足以赎其罪……至于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就只有老天爷才能知道了。
苍茫的夜色之中,南京城内到处都一片死寂。唯有那些当差的兵丁,还在来回走动巡逻。
自从西洋兵舰出现在城外江面上之后,这城里的气氛就变得愈发地紧张和诡异了。一时间流言蜚语满天飞,尚有些闷热的夜幕之下,到处都能看到有人神神秘秘地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这年头可真是邪门!朝廷讨伐洋人的兵马还没出京,洋人的兵舰就已经打到京城了!”
趁着长官偶然走开的间隙,某位兵丁一边缩在屋檐下休息,一边对身边的同僚们小声地如此说道。
“……谁说不是呢?本来这魔教就已经闹得够乱了,现在又要添上洋人和革命党!”
另一个士兵低声叹息道,从袖子里摸出一只小酒壶,仰头灌了一口烧酒,“……我家婆娘还在郊外的庄子里,这几天一直没见她带着孩子躲进城来,也不晓得眼下究竟如何了。”
“……情况可能不大妙,朝廷昨天刚刚打了一场败仗,今天更是已经连勤王诏书都颁发出来了。若是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庙堂上的那些高官大老爷们,又哪里拉得下这张老脸?”
又有一个人神秘兮兮地如此说着,“……我哥就是在驿站当邮差的,今天下午被赏了二两银子,让他骑马突围到安庆送诏书,此外还有去南昌、合肥、杭州和苏州的朝廷这是病急乱投医喽!”
“……这西洋人的势头居然这么大?连京城都能搞到不得安宁?”
一个年轻的士兵嘟囔着说道,“……费大学士的兵马究竟干什么去了?前些日子强征了咱们五十万两银子的平夷捐,还没来得及出征呢,洋人就杀到了京城脚下,怎么也没见他起兵御敌呢?”
“……哟?你还不知道啊?费大学士招揽的那些兵马,今天早上刚刚在紫金山跟人家打了一仗,结果才一个照面就垮掉了。连营寨辎重都丢了个干净,只剩下一支洋枪队护送着费大人逃进了城里……”
一个模样精明的家伙,大约消息比较灵通,当即就绘声绘色地唠嗑起来,“……说起来,这文臣领兵就是不行啊!除了到处征兵拉夫凑人头,别的就啥也搞不好了。若非还有一个名叫安尔乐的管带临危不惧,拉起一伙弟兄守住了天堡城,好歹为朝廷守住了一处城外据点。那些无父无君的西洋人和革命党,只怕是早已在龙脖子(南京城郊的一处山丘,紧贴着城墙)架起大炮,对着城里猛轰了!”
听到这帝都城中也已经如此危险,一众兵丁们不由得骇然变色。
“……操!连天子脚下都乱成了这样,这天下还有哪里是太平地境吗?”
“……唉,如今的这个世道,是越来越乱啦!但愿这次也能平安无事的过去吧。”
正当这伙兵丁七嘴八舌地说着话的时候,他们的长官恰好走了回来,看到这些惫懒的部下们说得热闹,当即就大声呵斥起来:“……去去去,你们今晚都是当差的呐!还不上街巡逻?缩在这里胡说些什么?再敢乱嚼舌头,看本官不给你治一个扰乱军心之罪!”
长官一发威,众位兵士们都只好不吭声了从前两天颁布京师戒严令开始,因为多说几句犯忌讳的话,就被拉去扒掉外裤打板子,甚至戴枷示众的倒霉蛋,军中最少也有百来个了,他们可不想成为下一个。
于是,一直等到长官骂得口干舌燥,又一次自己回去休息了,才有一个士兵咕哝着抱怨道:“……哼!只知道对咱们这些小兵发威,有本事就该出去打洋人和革命党……噢!你干什么?”
他的牢骚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位老兵屈指弹了一下额头,并且怒目而视。
“……你这乌鸦嘴,给老子少说几句罢!你忘啦,咱们的长官要是被派出城去打仗,顶着枪林弹雨赔命送死的岂不是就成了咱们这些小兵?哪有像现在这样,可以缩在城里轻松自在?”
六十六、帝国的反击(下)
六十六、帝国的反击(下)
就在全城熄灯宵禁,黝黑一片的时候,此刻的皇宫军机处内,却是一片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的模样。
“……费立国!瞧瞧你带的好兵!六千‘精兵’出击迎敌,不足半日便已全线溃散!逃进京师的残兵败将,只剩不足八百!嘿嘿!就是六千头猪,一个上午也抓不完啊!”
自从西洋兵舰进逼南京以来,原本身体就不甚健康的康德皇帝,连续几日操劳焦虑下来,脸色显得愈发憔悴,额头上青筋绷起,还挂上了一对淡淡的黑眼圈。
此刻,他正睁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红眼睛,怒气勃发地高声咆哮着,对跪在地上请罪的费立国大学士,肆意发泄着自己淤积已久的怨气和怒火。
没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