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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二、星火燎原(上)
PS:订正错误,上一章把竹艺品地图当成霸者之证了,真正的霸者之证应该是青铜鼎。
分割异
十一月十日,福建省会,福州城
在这座省城的市中心,福建巡抚官署辕门前边的广场之上,旌旗猎猎,虎贲如林,军乐昂扬。
从安南远道而来的八千黑旗军嫡系精锐官兵,头戴藤编圆帽,身穿整洁的对襟,黑色棉布短衣,腰束皮带,脚穿草鞋,小腿上还打着白色的裹腿,外面再裹一件御寒的斗篷,正一声不吭地列队肃立,组成了一个个堪称完美的步兵方阵横着看是一条条直线,竖着看是一条条直线,斜着看仍然是一条条直线。
广场四周的茶馆酒楼、阳台窗户,都挤满了前来看热闹的福州市民,各自捧着茶碗点心,纷纷对着这此前来耀武扬威的“安南蛮子”们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但纵然是最有地域偏见的人,也不得不佩服这些铁打般的南国汉子,实在是非同凡响,威武骇人。
像这种炫耀般的阅兵式,原本的初衷就相当于是一种威慑,一种压迫,一种展示……既能让己方的支持者看得热血沸腾,也能潜伏的敌对者感到胆战心惊。
在这八千黑旗军将士们的面前,福建巡抚官署辕门前的高大旗杆之上,一面象征着天子权威的缎面金龙旗,正在被人徐徐降下,然后随手丢弃进了路边的沟渠。
另一面代表着黑旗军的黑底北斗七星战旗,则伴随着雄壮的军乐声,在旗杆上缓缓升起。
八千道炙热的目光,此时都注视着这面熟悉的军旗,这一面他们将要用生命和鲜血去捍卫的胜利象征!
升旗仪式完毕之后,八千名黑旗军精锐官兵,仍然没有得到解散的口令,继续面无表情没有一丝动弹地站立了下去,宛如无数尊雕塑一般,顶着凛冽的秋风,始终分毫不动。
就连四周看热闱的闲散市民的走街小贩,也都似乎被这份肃杀庄严的气氛所感染,一下子都静了下来,只是聚精会神地打量着这支鸠占鹃巢的西南客兵。
而作为这种铁军的统帅,安南国公,黑旗军节度使柳宇柳大帅,胸中则更是心潮澎湃。
这就是他的无敌军队,也是他用一腔心血寄托的最宝贵财产,更是他北上争霸天下的根基所在。
两天前偷袭守备空虚的福建巡抚衙门,宣布福建全省易帜光复,仅仅是他此次远征的起点。接下来,他还要以摧枯拉朽之势,彻底扫荡闽北、阅南、台湾各地,最终让整个东南沿海都落入自己的手中。
谁说南兵不如北兵,南方人就不能争雄天下?我黑旗军偏偏就要开一个先例!
想到此处,柳大帅便不禁昂起了头,举臂打了个手势,军乐队立即就吹响了悠长的号声,而几十个五花大绑,嘴里还塞了麻布的朝廷官员,则被推推攘攘地押送了出来。
他们都是福州省城的军政要员,直到前天晚上,都还在聚集在巡抚衙门里面,为筹措黑旗军索要的搞劳银子而发愁。谁知这位从安南来的柳宇柳大帅,实在是心狠手黑,居然钱也要,命也要!
在探知原本能征善战的三万福建水师,已经被吝啬的当地官府解雇驱走,而剩下的团练防军,又大多布置在闽南平乱,省城防御极度空虚之后。打着勤王旗号入驻的八千黑旗军精锐,连夜就在柳大帅的号令之下摇身一变,成了革命党的“福建光复军”,趁夜闯入城内,直扑毫无防备的各处府衙兵营!
双方短促交战不过数个时辰,福州全城便已宣告易主,而城内的各级军政大员,也基本被一网打尽,没有几个能走脱的事先根本就没有半点思想准备啊!
此时此刻,这些如狗一样被人拖出来的巡抚、知府、同知、参将们,心中恐怕早就已经后悔不迭了当初真不应该吝啬那点军费,把福建水师的三万精锐给赶跑了啊!若是这支兵马还在身边,区区八千多号远道而来的安南蛮子,又岂敢在防备森严的福州省城如此嚣张?
就算是为了筹措军费,不得不咬紧牙关咽糠吃菜,也比如今沦为阶下俘囚要强得多啊!
乱世之中,唯有刀兵弓马才是硬道理……为什么自己就没有早一下想通这条至理名言呢?
不过,这此鼠目寸光的倒霎官员们,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可供后悔了。
因为他们的生命已经将要走到终点作为黑旗军此次誓师祭旗的牺牲品,这此官员都被推到辕门外边,按着脑袋喝令跪下。然后几个膀大腰圆的牌刀手走了过来,随着号炮声手起刀落再提起几颗血淋淋的人头摆在了旗杆下方……
另一方面,在踌躇满志的柳宇柳大帅心目中,不仅此次“福州起义”只是一个起点,就连这一次推翻朝廷的革命,对于他的光辉征途而言,同样也只是一个起点天无二日、民无二主,中原虽大,却容不下两个英雄!这是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千百年来都始终难以避免的宿命。
这片花花江山是如此辽阔,但只能有一个主人,一个太阳!而这个太阳只能是自己!
尽管这逐鹿天下的征途杀路,或许将会非常非常的漫长……
一股傲视天下的豪气,霎时间便在柳大帅的胸中涌了上来。他望着自己的八千虎贲,猛地扯开了嗓子,高声宣布说道:“……康德三年十一月十日,我安南黑旗军八千虎贲勇士,誓师于福州重镇、闽江之畔。从此改旗易帜,投身革命伟业!为驱逐鞑虏,恢复中原,不惜抛头颅,洒热血!凡我革命同志,皆要努力杀敌,奋勇向前。革命万岁!万岁万万岁!”
“……驱逐鞑虏,恢复中原!革命万岁!万岁!万万岁”
伴随着大帅的喊声,广场上的八千将士也跟着高呼万岁。
虽然这支部队的人数似乎稍微少了一点。
不过两万人,以这样雄壮的队形,以这样高昂的士气聚集在一起,本身就能产生强大的感染力,让每一个参与其中的人都感到热血沸腾都感到自己正在创造历史,正在参与一件全世界最壮丽的事业。
即将响彻东南海天的战鼓,至此已经隆隆地搏动起来了……
十一月深秋的南京古都,每处街头巷尾之间,都弥漫着一片愁云懂淡、彷徨无路的末世氛围。
在上个月初,因为西洋舰队在京城脚下被击退,而给城中百姓带来的短暂振奋,或者说是朝廷吹嘘的“中兴气象”,仅仅过了几十天之后,就已经如同清晨的露珠一般,在阳光下迅速消逝得无影无踪。
东出京城不过数十里外,被阉党盘踞的镇江要塞的迟迟不能收复,就导致了京畿近郊始终无法恢复平静;而费立国大学士的江东征讨行营,虽然从上海那边是一个捷报又一个捷报地飞过来,但却始终没有把洋人彻底驱逐出去的迹象,反倒是有若干残害百姓,里通外国的谣言传来……
而南方杭州重镇的骤然陷落,福建水师的倒戈投敌,更是给了这个衰颓王朝极为致命的一击。
以上这些兵火战事,暂时都还只是朝廷官员们需要烦恼的问题。对于京中的寻常百姓而言,更令他们感到痛苦的,莫过于暴涨的粮价物价和沉重的摊派捐税江南乃是富庶的鱼米之乡,原本在秋收之后粮价应该大跌才对。可今年从夏天开始,魔教就在乡间闹腾不休,以至于把庄稼活都给耽误了。
结果乡下那些几乎走火入魔的愚夫愚妇,直到家中藏米快要吃尽,这才愕然发现,就算修炼魔教神功的好处再多,也填不饱肚子……既然连水稻田里都没有多少出产,城里的粮食供应自然就更糟糕了。
而雪上加霜的是,前次洋人入侵之时,革命党在京郊煽动起来的叛贼,始终都未能被彻底清剿,进京的每一条道路都远远谈不上安宁,每天都有数十起乃至上百起劫案爆发,以至于让不少胆小的商人望而却步,外地粮食更难输入京中……时至今日,南京城中每一石糙米的价钱,竟然涨到了白银十五两之多!
一场将要夺去无数性命的可怕大饥荒,已经萦绕在每一位京瓶百姓的头上。
一方面是粮食歉收,道路不畅,物价暴涨,另一方面却是横征暴敛,民不聊生镇江前线的那此兵痞子们,虽然没本事跟革命党打仗,索要粮饷却是一个比一个厉害。
而在镇江前线督师的庆王,又不是什么精打细算勤检持家的料,反倒是个大手大脚的纨绔子弟。皇上在出征之前忍痛掏出来的二百万两内帑银子,才一个月就给他花了个干净。于是厚着脸皮回头向朝廷再要,康德皇帝当即就暴跳如雷,死活不肯再掏自家小金库了,兵部和户部只好硬着头皮在民间加紧搜刮。
偏偏如今朝廷政令还能通达的地方,也就只剩下了这座京城而已,再加上各级官吏的层层加码、中饱私囊,隐约也有趁着最后一次机会捞个够本的打算……结果一下子狮子大开口:全城的每个老百姓,居然都给摊上了足足二十两银子平贼捐!
这不是要把人往死路上逼吗?
于是,过去是外地难民往京城里涌,现在却是京中百姓往城外逃了。
九十三、星火燎原(中)
沐浴在清晨曙光之中的紫禁城,看上去显得分外壮观恢弘。
两堵高大的搪红色宫墙,夹着一溜长长的甬道,甬道上铺着一层整整齐齐的青石板,而在这宫墙的后面,则高耸着一栋栋飞檐斗拱的琉璃瓦宫殿。此时初升的太阳,将东边屋檐上的片琉璃瓦给照得金灿灿的看起来甚是晃眼,也在甬道中留下大片幽深色的阴影,散发出些许阴暗潮湿的腐朽气息。
而此刻的康德皇帝,尽管正坐在光线明亮的御书房内,却感觉身上阴冷得仿佛置身于冰窖
四面漏风,八方起火,层出不穷的叛乱和动荡,已成星火燎原之势……这就是他如今的天下!
可怜他励精图治,惨淡经营了这么些年,最后却是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一念及此,康德皇帝就不由得万分懊丧国势朝政如此悲催,联这么辛苦究竟是为了什么啊!
事实上,在康德皇帝的眼中,当皇上其实是一件很无聊也很辛苦的事:每天都有无数的规矩要遵守,一举一动都有不知多少人盯着,手边堆着永远做不完的工作,连个休假都很少有。
按照朝廷的规矩若是有大朝会的时候,皇帝和文武百官刚到天色蒙蒙亮,人还睡眼惺忸的时候,就得聚集在殿上点灯议事,更糟糕的是通常还解决不了什么问题,只能推到后面再议。
就是在没有朝会的日子里,皇帝也必须每天一大早就接见军机大臣,让他们把当天最重要的事情奏报上来,初步磋商出一个结果。大约商量到十点钟左右的时候,军机大臣便可以退出去吃午饭了。
但皇上却还不能吃午饭,因为后面还有好几茬人等着觐见首先是特旨召见的各地总督巡抚,亲贵大臣,部院大臣;下一批是将要外放的封疆大吏,比如巡抚总督之类,他们在去上任之前,要先来向皇帝辞行;再后面还有各地的道台、府台和县官,他们在离京赴任或者进京述职的时候,通常无论如何也都要面圣一次;最后则是内务府大臣或总管太监,因为他们管着皇帝的家务,所以往往话比较多,也很琐碎,时间会拖得比较长,必须放到最后一个接见,以免让别人等急了。
除了这些按照正规流程接见的大臣,偶尔还会有其他人插队如果哪个大臣突然有了烦心事要对皇帝说或者是要跟皇帝打小报告,那么也可以递牌子请求皇上接见(所谓的“牌子”其实就是一张名片,因为朝廷官员实在太多,皇帝记不住,所以要他们写好简短的履历,让皇帝知道你是谁,要干什么事)。因为级别不够,必须等到皇帝心情好或者有空闲的时候,才能让侍卫把求见的人领进来。
等到好不容易把这么多人都接见完了,皇帝总算是可以吃午饭了,然后看情况稍微休息一下,接下去就要批阅奏章,每天通常都有几百件之多。更糟糕的是,这年头的官员们废话持多,最喜欢堆叠辞藻长篇大论,短短两三百字的内容,若是不用此大话空话凑到上万字的篇幅简直都不好意思拿出来见人,而且还喜欢引经据典,什么东西生僻就用什么,搞得皇帝头晕脑胀,叫苦不迭。
那些普通的奏章,皇帝还可以让军机处归纳出一个“节略”,也就是缩水版本,让皇帝看得省时省力。但问题是很多重要官员的“密奏”,或者涉及要员的弹劾,就不能让人写节略了,皇帝只有拿着放大镜一字一字地自己看,还要翻书推敲其中某些典故的含义……等到好不容易把这一天的奏章看完了,估计也已经是深夜了,只能躺下来睡觉,说不定连找嫔妃上床制造龙子龙女的力气都未必有。万一熬到困倦极了,眼皮子直打架,却还是没把奏章批完,那就只能把今天的工作量推到下一天了。
如此这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除了偶尔祭祀和出巡,皇帝根本就没有一个节假日。
所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