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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在颠簸的座狼背上,望着前方已被贴上“白痴”标签的异国旅人,贤狼小姐不由得如此嘀咕道。
在这个时候,他们这支临时组合起来的队伍,已经走出了那片遍布沙虫血肉的沙漠屠宰场,又绕过了那座已经不知被谁屠杀一空的绿洲城邦,最后来到了绿洲另一端的空旷沙漠之中……
于是,正当狼萝莉还在夕阳下神情恍惚、浮想联翩的时候,一个很好听的嗓音便在她耳畔响起。
“……尊敬的贤狼小姐,您瞧,我刚才可没骗你吧!我们的船就在那里!”
回过神来的贤狼小姐,无语地看着这个满脸微笑的“银发白痴”,又一次深深地感受到,这么一张精致完美的脸蛋放在他身上真是浪费,但是还是顺从的回头望去
天呐!在那一瞬间,她以为自己看到了奇迹不,这就是真的奇迹!
黄昏的阳光里,一艘仿佛山峦般巨大的船只,静静地雄踞在沙丘之上,如同一头卧着的巨兽。阳光照射过它笔直的桅杆、飘扬的旗帜,直直地打在光洁漂亮的柚木甲板上,反射出一派绚烂的光泽。
“……哇噢!这真是,真是好美,好壮观……”
霎时间,被这副奇异美景给彻底震撼住了的贤狼小姐,禁不住喃喃出声。
虽然已经在这个世界上生活好几个世纪,但居住在内陆草原的她,从来没有亲眼见识过波澜壮阔的海洋与劈波斩浪的大帆船,最多只是看到过那些草原河流上航行的皮划子、独木舟和木筏而已。
如今在这个出乎预料的地方,亲眼见到了这样一艘远远超越她想象力极限的巨舰,还完全违背常理地出现在沙漠深处,也难怪见识贫乏的贤狼小姐,会看得一时间目瞪口呆、痴迷不已了。
至于跟着她一起过来的草原游牧民,基本上也都是差不多的震撼表情,甚至还有从马背上跌下来的。
而在她的身旁,被鄙视了一路的菲里。泰勒,却终于露出了一丝得意的微笑。只见他一边自豪地看着掩映在夕阳下的巍峨巨舰,一边对这只满脸洋溢着狂热和兴奋的狼萝莉,彬彬有礼地柔声说:“……欢迎来到祥瑞号做客。最美丽,最高贵,最聪明的漠北贤狼小白殿下,请问您有兴趣接受我们的款待吗?”
晴朗的沙漠星空之下,点起了一堆堆旺盛燃烧的篝火,飘散着食物和酒水的香味,奏响了悦耳的笛声和锣鼓……望着热腾腾的汤锅,所有人都大声地欢笑喧哗着,还有人在用不同的语言放声高歌。
在祥瑞号船舷旁边的平坦沙丘上,一场热烈而又欢畅的露天酒宴,正在欢声笑语中进行。
围绕着荜拨作响的篝火,沙地上铺设了洁净厚实的帆布,宾客和主人全都盘腿席地而坐,面前的矮桌上,则是丰盛的酒肴用黄瓜、葡萄、西瓜、桔子、哈密瓜和石榴剖开做成的水果拼盘;用菠菜、莴苣、茄子、洋葱切碎做成的蔬菜沙拉……这些都是从旁边那座绿洲里收集到的新鲜蔬果,船上的食堂里也是已经好久没供应了无土栽培室内的那么点儿地方,只够种一些大蒜和小葱而已。
篝火上吊着的大铁锅里,煮着热气腾腾的蘑菇汤。沙漠绿洲里的蘑菇,又大又肥,鲜美无比,特别是拿来做汤,更有种独特的美妙滋味把锅子里的水烧沸了,将蘑菇用手撕碎了丢下去,再弄些咸肉干,削成薄片放进锅中一块儿煮,也不用撒盐,只要滚上几滚,一大锅鲜香浓郁、令人开胃的蘑菇汤便做好了。
宴会的主食,是祥瑞号厨房用上等精面粉,刚刚烤出来的白面包和小饼干,里面还添加了蜂蜜,涂了奶油或糖霜。而各种核桃糕、栗子酥、柿饼、巧克力蛋卷、水果糖之类的甜食,更是在宴席上琳琅满目。
至于饮品也是相当不错,不仅有西方人传统习惯上最喜欢的葡萄酒,还有在中原大量收购的“烧刀子”烈性白酒、正宗绍兴花雕黄酒,以及军中那些矮人们在船上自己新酿的麦酒。
那些跟随贤狼小姐一起过来的草原游牧民们,尤其是其中几个身披绣金长袍,脚穿尖头皮靴,满脸络腮胡子的武士,最初虽然震慑于祥瑞号浮空战列舰的庞大巍峨,但还是时刻按着刀柄,一副精神高度紧张的模样。可是一闻到烈酒的醇香,这些人就全都现了原形,目光迷离地移不开步子。等到宴会开始还没多久,更是一个个都豪饮烂醉得满脸通红,什么警惕心都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而那位贤狼小姐虽然没有嗜酒如命,但在宴席上的形象,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只见她双手并用,左右开弓,不停的往嘴里填塞着各种甜点,腮帮子仿佛花栗鼠一般,很可爱地高高鼓起,似乎口水都来不及吞咽下去……直到将面前的巧克力、蛋卷、桃酥等东西方各色甜食统统一扫而光,贤狼小姐才终于抚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肚子,舒舒服服地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
喂喂,像这么一副仿佛八辈子没吃饭似的饿死鬼投胎的形象,难道还能算是大草原上“最美丽,最高贵,最聪明”的贤狼吗?刚才还一脸神气的贤狼小姐啊,你的节操都到哪里去了?
尽管心中一直在如此疯狂地吐槽,但出于礼貌,菲里还是很和气地给这只暴饮暴食的狼萝莉递上了一杯麦酒,同时又命人再送些蛋糕、蜜饯、枣泥饼之类的甜点心过来。
“……尊敬的贤狼小姐,看起来您似乎挺喜欢吃甜食?还有胃口再来一些吗?”
“……嗯,好的……更多的……甜点……我还要……咕噜咕噜……”
这种在船上厨房最新酿造的麦酒确实不错,清香扑鼻的酒香之中,隐约混杂着大麦特有的芬芳,以及一股炭火烧烤的焦灼口感,贤狼小姐对此显然很满意,只见她一边大口喝着橡木杯子里的麦酒,一边还口齿不清地发出类似小狗一样的嘟哝声,几乎整个人要趴到桌子上去了。
如果不是先前亲眼见识过她的恐怖神通,菲里实在是很难想象这么一个仿佛饿死鬼一样的暴食大胃王萝莉,居然会是草原上最尊贵的神狼……这节操都已经掉得没法捡了啊!
十一、沙漠夜宴(下)
但事实上,也怪不得这位贤狼小姐在宴席上表现得如此无节操,因为草原上的饮食烹饪实在是乏善可陈几千年以来,游牧民的饮食基本上都跟蛮族一样,就是将牲口剥去毛皮,然后血淋淋地架在篝火上烧烤,又或者加点野菜蘑菇什么的一锅炖。调味品一般只有盐巴,富人才能偶尔撒一点胡椒。
至于需要从远方国度贩运而来的糖果和甜食,更是连部落中那些头等贵人也很难吃到的奢侈品
例如,在褒奖有功之臣的时候,草原上的可汗们就习惯于把烈酒和牛羊赏给勇士,而将蜜糖赐给他们的女人和孩子,一般士兵则奖赏金银钱币可见其价值不菲。
然而,小孩子大多都是最喜欢甜食的,而小萝莉更是巴不得整天睡在糖果、蛋糕和巧克力上打滚。
所以,眼下既然有人请客吃甜食,贤狼小白自然是要毫不客气放开肚皮大吃特吃了。
至于身为淑女的矜持,以及身为贤狼的节操……这节操能卖多少钱一斤?可以拿去换糖吃吗?
看到主人如此慷慨地拿出那么多“珍贵”(按照贤狼的印象和观念)的甜食,供自己这个不期而遇的客人尽情享用,这只狼萝莉看待菲里的眼神也柔和了很多,甚至隐约带上了几分讨好的意味就好像某只馋疯了的小萝莉突然看见棒棒糖,吃完一根之后又想再来一根似的。
嗯,说得再明确一点,就是小萝莉会在这种时候很无节操地充分发挥自身天赋本钱,用水汪汪的大眼睛加上小猫般楚楚可怜的眼神,来刺痛你内心的良知……如果是狼萝莉的话,还要加上摇尾巴卖萌……
于是,菲里就一边小口抿着对方作为回礼殷勤送上的奶酒,一边笑眯眯地看着这只可爱的萝莉嘟起腮帮子,对着下一堆精致的蜜饯糕点狼吞虎咽……说起来,这种不知是牛奶、羊奶还是马奶发酵酿成的奶酒,在菲里看来,根本就只是一种浓度比较高的乳酸菌饮料而已。也难怪常喝这东西的草原游牧民,总喜欢吹嘘自己千杯不醉这种玩意儿的酒精含量,只怕是连啤酒都不如吧!
因此,他们眼下才往喉咙里灌了没几杯烧刀子,就已经醉得东倒西歪、胡言乱语、不成体统了……
菲里本来还打算给他们送上几瓶矮人特产的火焰酒,也就是那种可以直接当燃烧瓶去纵火的玩意儿试试。不过看他们如今这副乱发酒疯的模样儿……似乎是没必要了。
总的来说,这次夜宴的气氛是热烈的,主宾的关系也是友好的。唯一的遗憾在于,今天尽管在这座被屠戮的绿洲里,搜刮出许多未被劫掠者带走的蔬果,却没能找到多少被他们丢下的牲口,因此缺少鲜肉。只能拿船上积存的肉罐头、腊肉和香肠来凑数,放在平底锅里用油煎了,热乎乎地拿出去待客。
虽然这些罐头、腊肉和香肠里面都放了很多香料,口味相当的重,还搭配有同样重口味的咸辣蘸酱,很受这些草原游牧民的喜欢,甚至就连那些巨狼似乎也都吃得挺高兴。但如今分明是招待游牧民的夜宴,却没有金黄酥脆的草原风味烤羊肉,未免让早已将这些咸肉咸鱼吃到腻味了的巨熊军团官兵们略感遗憾。
似乎是趁着酒兴,不知哪个家伙醉醺醺地把这个话题给嚷嚷了出来,然后又不知怎么地传到了贤狼小白殿下的耳朵里,顿时造成了一项颇为惊悚的后果……
“……哦?你们想要尝尝草原风味的烧烤?没问题!这点小事就全都包在本小姐身上!”
饱饱地品尝了一顿甜食,正愁无以为报的狼萝莉,当即就把这事给大包大揽地应承了下来。
众人本以为她是要让人宰掉哪一匹倒霉的骆驼,给大家做一道传说中的沙漠名菜“烤驼峰”尝尝,于是全都兴致勃勃地翘首以待。谁知这位贤狼小姐却不按常理出牌,居然丢下宴席上的众人,转身径自走进了黑暗的沙漠深处,又过了片刻之后,竟然……竟然拖了一条半死不活的庞大沙虫回来!
这条沙虫的外观颇为凄惨,头顶分泌香液的腺囊已被割掉,浑身骨头也被拆得七零八落,腹部更是肚破肠流,但却居然还没有死去,还在微微抽搐……可见其生命力之强悍。
在众人惊愕、困惑和恐惧的眼神之中,贤狼小姐将沙虫拖过来随地一丢,然后双手合十,念起了咒语。
“……虽然我看上去既可爱又迷人,但我可是会带来死亡的哟……”
暧昧的粉红光芒又一次闪过,在狼萝莉的手中凝结出一把“嗡嗡”飞转的自动链锯。那粗犷的线条,轰鸣的机械,以及飞旋着的锯齿,全都能让人感受到震撼心灵的可怕威慑力。哪怕在链锯的表面加上再多的可爱装饰物,也无法掩饰住这种令人心颤的感觉。
而且,由一只如此娇小可爱的萝莉,操纵着一件如此沉重夸张的武器,去制造出一幕幕鲜血淋漓的猎奇肢解场面……嗯嗯,实在是充满了一种对比强烈的奇异美感啊!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反差萌?
于是,一直等到贤狼小姐挥舞着她的自动链锯,手脚异常麻利地将沙虫开膛剖肚,剥皮剔骨,切下紫红色的肌肉……菲里才从这活生生的反差萌之中回过神来,清了清嗓子开口问道:
“……呃……尊敬的贤狼小姐,您刚才说要做的草原风味烧烤,该不会就是用这条沙虫的肉吧?”
“……对啊,这是人家今天辛苦抓到的猎物噢!在别的地方,你们可是绝对尝不到的哟!”
狼萝莉专心地低头肢解着沙虫,头也不回地答道,“……这是对那些甜点的回礼,不必特别感谢人家啦!”
……喂喂,咱一点也没想要感谢你好不好!菲里一时间心中说不出的滋味,光是看看那紫红色的怪肉就觉得一阵恶心,“……可是……这种沙虫的肉真的能吃吗?该不会有毒吧?”
“……放心吧,没问题!(大丈夫だ问题ない!)”
举着链锯满手血渍的贤狼小姐,满不在乎地随口说道,“……就算是有毒的生物,它们的肌肉也都是无毒的,而且越是蝎子、蜈蚣之类的毒物,肉的滋味往往还要越鲜嫩呢!”
就在说话的这当口上,她已经将沙虫肉清理完毕,插上铁钎放到了篝火上烧烤。
然后,贤狼小姐还从怀里摸出一小包珍藏的佐味品,似乎是混合了葱、蒜、胡椒、盐、酒蓼、孜然、肉桂等香料,细心地均匀洒在烤肉上面。
霎时间,就有一股难以形容的美妙香气,从烤肉架上散发出来,引得众人不由得欣然意动,但再看看那条狰狞的沙虫残骸,又感觉颇为踯躅……
十二、通往骊轩城的道路(上)
虽然这烤沙虫肉的香味极其诱人,但为了自家肚子的健康与安全,赴宴的官兵们犹豫再三,到底还是没人敢轻易尝试。就连贤狼小姐亲自拿了一串最为肥嫩的烤肉递给菲里,也被他非常坚决地摇头谢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