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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费了天文数字一般的金钱,毫无意义地动员起浩浩荡荡的四十万大军,像压路机一样从北地缓缓驶来,把沿途的所有地方势力都吓破了胆。而事实上,她真正需要对付的南军,只有区区两万而已,只需两个军团就能轻松击败,根本用不着这么多兵马。”
身穿一袭整洁军礼服的恶魔将军欧凯,略显忧郁地望着远方的烟柱,捏着一只精致的青花瓷茶杯,调侃着说道,“……更让人感到奇怪的是,等到大军真正开到了帝都郊外,并且不费一枪一弹,光靠声势就已经把守军几乎震垮,基本上只剩下临门一脚了,她却又停下了脚步,踯躅不前……莫非这就是艾拉斯卓的策略,不战而屈人之兵……吗?”
“……咳咳,她大概是不希望把帝都打成一片废墟,然后只能在破破烂烂的瓦砾堆里宣誓就职吧!”
身形伛偻的龙巫教之主,刚刚被弹劾停职的冥河银行团主席萨马斯特,一边和往常一样微微咳嗽着,一边慢条斯理地说道,“……咳咳,我很了解那个女人,自从成为银月城之主以来,她已经在权力巅峰的宝座上待了好几个世纪,耳濡目染尽是各种争权夺利的阴谋算计,所以对政治局势的变化自然十分敏感。
多少年的风雨经历磨练下来,她早已成为了一位完全合格的政治家,能够最有效地利用自己手头的各种资源,把自己的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
无论是怎么样的政治手腕,她都能玩得相当纯熟,进退自如。无论是统治一座城邦、一个联盟还是一个帝国,她都能做到游刃有余、井井有条。
如果是和平年代,她自然不失为一位公正、仁慈,富有感染力,能够妥善协调各方关系,博得民众爱戴的温和统治者;咳咳,即使是在灾难时期,她通常也是一位能够跟部下同甘共苦、团结人心,并且调动起所有人的积极性,以最顽强的斗志共赴国难,引领众人战胜一切艰难困苦的伟大领袖。
然而,当最危险的关头已经过去,胜利的曙光即将出现在眼前的关键时刻,艾拉斯卓却不太擅长把优势转化为胜势,把无限风光的胜利转化为实实在在的利益因为这个女人在性格上最大的缺陷,就在于她是一个理智的完美主义者,拥有一颗过分追求华丽的虚荣心,只要条件一旦好转,就总是很强烈地希望能将每一场战斗都化为华丽的行动,想要用最小的代价取得最大的收获,但结果往往却是不尽如人意……
咳咳,在过去的历史中,当她每一次遭受沉重的挫折,陷入了困境乃至于绝境,被很多人认为她的传奇即将结束,悲惨的覆灭即将临头之际,艾拉斯卓总是能够出人意料地坚持下来,并且因为熬过了这一轮打击,而变得比过去更强大,更老练。但是等到她时来运转,已经拿着一手好牌的时候,却又经常突然把仗打得乱七八糟,让观察家们惋惜不已………这就是性格决定命运的道理,而这一次应该也不例外……”
说到这里,萨马斯特在虚空中伸手一抓,就变出一幅费伦大陆的全境地图,然后徐徐铺展在他面前的小圆桌上,其中的山川、河流、道路与城镇都被描绘得甚是精细。而一条自动延伸的粗大红线,以及其前端的箭头,也将艾拉斯卓女士此次的进军路线标注了出来。
“看看她这一次进军帝都的战略吧!用了几个月的时间,从自己和盟友的辖区内最大程度地收集兵力,在很早之前就放出风声,震动全国。
然后从深水城开拔出发,一路展示自己的军力,震慑和拉拢各方势力,也让总兵力在这一路上如同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乃至于凑齐了雷霆万钧般的四十万大军。
凭着如此强大的军队,她自认为可以摆出堂堂正正的正面攻势,展现在一切已暴露的敌人和潜伏着的阴谋家面前,将他们的野心与妄想统统碾碎。
最后,她本人则以凛然不可阻挡之势,华丽而又优雅地驾临帝都,让南方这些妄图分裂国家的跳粱小丑,在肝胆俱裂之余,根本生不出抵抗的心思,不得不俯首投降。
接下来,根据权力交易的结果,她既可以对一干叛国者进行严厉审判,以彰显自己的公正严明,也可以适当地赦免他们的罪行,展现出自己的宽容与仁慈,给小说家们提供又一个可以津津乐道的传奇故事……
咳咳,平心而论,这个战略绝对不算糟糕,执行起来也没有什么风险,堪称是四平八稳。截止到目前为止,她的一切行动都很顺利,而帝都城里的内应更是非常给力。接下来无论南军是坚持抵抗、黯然撤退还是就地谈判,她都注定能够入主帝都……若是换了我来看她摆出的这个阵势,只会从鼻子里哼哼一声,虽然说不出什么丧气话,但也绝不会有很高的评价。”
萨马斯特一边咳嗽着卷起地图,一边颇为刻薄地评价道,“……咳咳,因为她这等于是在用最缓慢的方式来争取胜利,而目标却仅仅是为了追求华丽!
哼哼,一个合格的政治家和军事家,当然要有充足的耐心去等待时机,但却绝对不会愿意在犬局未定的时候碌碌无为。只要能够把生米尽快煮成熟饭,让胜利成为定局,我从来不会在乎手段是否华丽优雅只有真正到手了的胜利,对我而言才能算是胜利。而之前那一切的优势和上风,都只是胜利的预告和前奏而已,随时都有可能突然逆转。正所谓计划赶不上变化。哪怕是看起来再怎么完美的战略计划,往往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被内外形势的急剧变化给敲得粉碎。
所以,像这种试图用华丽方式解决问题,甚至不惜磨蹭时间的性格,就算没有错误,也绝不值得称赞。所以真正精明的政客和将军,应该懂得要要抓紧时间,防微杜渐,乘着自己有还余裕的时候多辛苦一下,把一切不安定因素扼杀在萌芽阶段要知道,你在给自己时间的同时,也把同样的时间留了你的对手。
艾拉斯卓的战略,固然是用空前庞大的军队压倒对手,迫使南军不战而降,但也暴露了她瞻前顾后,缺乏打碎一切坛坛罐罐,与敌人血战一场的坚定决心……而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听到这里,刚刚为某个疯狂计划忙碌了许久的欧凯将军,也在嘴边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
“……您说的非常精彩,萨马斯特先生。确实,就我所知的情况,这世上的每一个政治家,几乎都是控制狂。无论他们最初的品性习惯如何,只要浸淫在政治中时间一长,就都会产生很强的控制欲,希望事事都能随心所欲,按照自己的希望发展变化。而艾拉斯卓的全盘计划,似乎也被制订得像是一只巨大的钟表,每一个齿轮的运行都要精确至极,不能弄出一丝差错,这样才能达成最华丽的完美效果。
可若是当真如此的话,她就等于是忘了弄清楚一个事实:权力斗争的本质究竟是什么?
从正面看来,权力斗争是在沙场上展示武勇与智谋的战争英雄,是在广场上滔滔不绝发表演说的政坛领袖;从背面看去,它是在阴暗角落用隐晦含糊的语言进行交锋,竭力讨价还价、彼此忽悠的奸猾小贩,怀里揣着狙击枪和淬毒匕首的阴险刺客……
但是,当你剥去在权力斗争外表上裹着的华丽包装纸那一层层用热血、荣耀、正义、奸诈和恶毒编制而成的复杂外衣,揭示出它最初始的本来面貌,那么就会看到一只永远都欲壑难填的狡诈魔兽,无休止地追逐着更多的利益。没有足够勇气和胆识,只知道下套设陷阱的猎人,是绝对无法击败这种凶兽的,更不用说游刃有余地驾取它。而任何人若是一心只谋划着最完美的算计和策略,却没有与敌人短兵相接的勇气,没有毅然拔剑,拼死一搏的牺牲精神,也注定别想在权力斗争中胜利到最后!
因此,无论艾拉斯卓的计划再怎么完美,底牌再怎么厚实,若是不能随机应变,随着时间的拖长和推移,终究都会出现“计划赶不上变化”的尴尬局面。之所以现在看起来顺风顺水,只不过是因为发生致命错误的那一个环节,暂时还未传递到影响大局的那一刻罢了!
萨马斯特先生,虽然我暂时还不清楚您的全盘计划,但是根据您往昔的风格,我可以大致上想象得出,等到早已注定的那一刻真正到来,迎接她的将是一场可怕的全面崩坏。
恐怕就在她自以为取得了最终胜利,而感到得意洋洋之际,她所守护和追寻的一切东西,就将会在接下来的转瞬间化为灰烬……”
听到恶魔将军的这番恭维,萨马斯特先生的眼中顿时亮起一抹耀眼的红光,而他连连咳嗽的嘴角边,似乎也挂起了一丝志得意满的微笑。
“……咳咳,你推测得不错,欧凯将军,我确实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在准备的。嘿嘿,想要做成一件事情很难,想要让人做不成一件事情,却容易的多了……咳咳,虽然为了达成最具戏剧性的效果,从而颇为费了一番周折,但老夫现在已经把所有步骤都安排好了,一切变化都尽在掌握中!呵呵,接下来,就让我们暂时离开,等待着看到这个女人从狂喜跌落到绝望,继而理想幻灭、精神崩溃的那一刻吧!”
随着话音落地,恶魔将军和堕落选民都在阳台上对视一笑,然后猛地一阵飞沙走石,从此在阳台上消失不见。只余下一张空荡荡的圆桌,以及几只茶杯茶壶,还在散发着袅袅的水汽……
六十七、王者归来
新帝都耐色瑞尔城(NETHENIL)郊外,北军统帅部大帐排列整齐的帐篷和栅栏,在旷野上绵延数十里之遥,一直延伸到天际。终日不熄的熊熊篝火,使得空气中总是弥漫着一片呛人的白雾。
成千上万的野战炮、铁魔像和辐重车辆,散落在营寨间的枯黄草坪上。趾高气扬的骑兵们在草原上策马小跑,精疲力尽的民夫躺在草丛中鼾声如雷,步兵们则坐在帐篷旁边擦拭着刺刀和枪管,钻出地面的灰矮人往嘴里大口大口地倒着黑啤酒,魔法师们则忙着钻进帐篷里睡眠冥想,以备记忆法术……灿烂的艳阳下,无数刺刀的锋刃闪烁着红光,仿佛正在迫不及待地想要沐浴鲜血。
而在艾拉斯卓女士坐镇的司令部营帐,更是宾客往来、络绎不绝,宛如闹市一般嘈杂。川流不息的各色人群,在司令部门前来回奔走,其中居然有不少是帝都城内赶来,亲自向艾拉斯卓女士讨论如何改换门庭的政府高官,并且毫无半分保密意识,全都打着旗帜和家徽公开行迹,搞得仿佛并非私下投敌,而是在跟自家上司谈论什么欢迎仪式一样的“坦坦荡荡”!
早在北军出击之前,帝都的南方官吏就已经跟北军探子多有联系。
等到艾拉斯卓女士挥师抵达帝都郊外之后,留守城中的满朝文武,更是立刻就开始迫不及待地四处串联活动,准备“弃暗投明”了!
在这个时候,他们几乎是光明正大地呼朋唤友,毫无顾忌地公开商议起应该怎样迎接耐色瑞尔帝国未来的新主人,如何向她效忠献媚,并且在新政府中谋得一官半职……以至于将此时仍然待在城中垂死挣扎的南军总司令科米尔国王迪格里奥,以及名义上的最高领袖首席执政官巴鲁特,差不多浑然视若无物!
这看似让人难以置信的一幕,实际上却是列国政坛上反复上演了不知多少年的潜规则无耻本来就是政客的专利,凡是政客权贵之流的大人物,对待自己和普通人都是有着一套双重标准。虽然他们经常会热衷于发动战争,鼓吹让民众“为国牺牲”,把他人的性命视若粪土,但同时却又无比地珍惜着自己的小命。
在他们眼中,即使是关系着无数人生死的政变和战争,也不过是一场特别刺激的权力游戏而已。而既然是游戏,那么身为下棋者的他们,就没有必要像作为棋子的士兵和民众一样,拿自己的性命去做赌注至多不过是损失一些权势和利益罢了,又不是没有卷土重来的机会,若是赔上性命可就太亏了。
所以,既然南方派系已经注定覆灭,那么果断改旗易帜,向北军投诚,又有什么可犹豫的呢?
而通常来说,就是注定要输光一切的南军领导人们,除非已经陷入疯狂,否则也不会在倒台之前的最后一刻,丧心病狂地乱来一把,干出什么血洗墙头草的举动,以免彻底撕破脸皮,对大家都没好处今天你可以血洗他们,明天就轮到他们来屠灭你家了,做人还是留一线,好歹能有个回旋余地吧!
虽然貌似形势一片大好,但艾拉斯卓女士的心情,却并不如某些人想象的那么喜悦。
此刻,在装饰华美的统帅大帐内,她正穿着一袭蓝白色的织锦华衣,拄剑遥望着前方的巍峨巨城,繁复的奥术灵光和若隐若现的暗纹在衣上游走,宛如她此刻跌宕起伏、错综复杂的心情。
过去那一系列出乎预想的惨痛经历,让她即使在这个胜利在望的时刻,也不得不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