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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怜容背上被弄了好几道印子;痛的眼泪汪汪。
太子叫她趴下;使人取来去淤的药膏;沾一些给她慢慢抹上。
冯怜容半闭着眼睛,忽然觉得好舒服。
这辈子真是没有白活,太子亲手给她涂药膏呢。
她傻乎乎就笑起来。
太子抽了下嘴角:“不疼吗;还笑。”
“不疼;这药膏很清凉呢,就跟夏天吃西瓜一样的。”她翻了个身;抱住太子的胳膊,瞧着他俊美的脸,越看越觉得不可思议。
原先只当太子很不容易接近,现在这一年多相处下来,她觉得不是,他有时候真的很亲切的,不过不知道当上皇帝以后,会不会还是这样。
当年太子是皇帝时,她已经没有再侍寝过他了,有时候皇后举办盛宴,她得见一面,都觉得他身上威压甚重,只在那个妃子面前,他才会露出几分温柔。
冯怜容想到这儿,心莫名的一痛。
看她神游天外的样子,太子捏捏她的脸问道:“在发什么呆呢?真当我是宫人了,瞧你享受的。”
太子忽然发现自己好像在服侍她一般,皱一皱眉,把药膏一扔,拿了绸巾擦手。
冯怜容回过神,嘻嘻一笑问道:“殿下,妾身上回的信,殿下是不是……不喜欢呢?”有则改之无则加勉,他真不喜欢,她下回再也不这么写了。
太子:……
不喜欢他还要她侍寝干什么?
不过他又一想,要是换作别的人,恐怕早被他视为荡…妇了。
太子在心里叹气。
见他面色很奇怪,冯怜容低声道:“是妾身无礼了,有失妇德。”
太子听了忍不住笑。
还妇德呢,他感觉她哪怕生了孩子,还是跟小丫头似的,跟妇人完全没关系。
“算了。”太子大度的摸摸她脑袋,跟她说起一件事,“你哥哥考上进士了,你知不知道?现在户部观政。”
这事儿是好事,不过冯怜容身在宫中,怕是一直都未知。
事实上,前一世,她是不知道,一直到那年太子登基,允许她们这些妃嫔新年时与家人通信,她才了解。
但这一世,哥哥考上了,冯怜容还是很高兴,心想哥哥果然就是哥哥啊,不管什么时候,都很厉害,都能当官呢。
她笑道:“谢谢殿下告诉妾身,哥哥在家中一直都很勤奋,这也是他该得的。”
太子笑了笑:“勤奋未必都有回报,你哥哥算是聪明人。”
他重掌大权之后,对各衙门官员都了如指望,有回看到户部人员,见到冯孟安的名字,当初家书一事,他从严正之口得知冯家的大概情况,便猜测那是冯怜容的哥哥。
后来一查果然是。
他正当想起,就把这好消息告诉冯怜容。
冯怜容得意道:“咱们一家都很聪明的,爹爹在二十二岁就考上了进士,我娘什么都会做,烧饭烧菜可好吃了,还会酿酒,爹爹那会儿在外面当知县,娘一个人带大我跟哥哥的……”
太子认真听着,这会儿道:“就你最笨。”
冯怜容被他忽然打断,一下子被口水呛了,咳了半天。
太子一边给她拍背,一边笑。
冯怜容心道,真是个坏蛋啊,看她咳成这样了,还笑!
正当二人欢闹着呢,严正忽然在外头,用抖抖索索的声音道:“殿下,殿下,皇上……太后娘娘请殿下过去乾清宫。”
太子猛地坐起来。
冯怜容愣在那里。
皇上要驾崩了吗?
比以前提早了大半年呢!
太子道:“你先回去。”
他没有空跟她说什么,连忙穿上衣服就走了出去。
乾清宫里,灯火通明,亮的好像白日一样。
太子的心一下子沉重起来,他走入殿内,只见皇太后正坐在床头,皇帝微微闭着眼睛,嘴角泛出白沫,两个小黄门在不停的给他擦拭。
朱太医跪在地上。
“皇祖母,父皇他……”太子声音不由自主哽咽起来。
虽然父皇不喜欢他,可是他永远都是他的儿子。
人死如灯灭。
即便那是个不爱他的父亲,以后他想见一面,也永不可能了,他的内心涌上深深的悲凉之情。
那是一种切肤之痛。
皇太后垂着眼帘,声音悲切的道:“这是最后一面了,没想到他一下子病得那么重,我原本只当……”她伸手握住皇帝的手,眼泪掉下来。
太子亦垂泪。
皇后与太子妃此刻也来了。
皇后身后跟着三皇子,四皇子,还有三公主。
不到一会儿,杨大人,张大人,秦大人等几位重臣也都到场,跪了一地。
很快,哭泣声就越来越大。
皇后远远站着,看着那个即将死去的男人,她心中好似无悲亦无喜,多少年的恩怨终于消散了。
此刻,她也明白,她早已不爱这个人。
他的离去,她竟然觉得一阵轻松。
是啊,就让他去陪伴胡贵妃罢。
皇后心想,不过是两个可怜人。
她环顾四周,只是,在这世上,谁又不可怜?
皇后面如冰雪。
太子妃抚着肚子,只觉得不耐。
她一点儿不想为这个公公流眼泪,他这一个昏君,能做什么,只知道为个宠妃不分是非,她恨透皇帝了。
太子妃咬了咬牙,拿起帕子假装拭泪。
真不知道要站多久呢。
她的儿啊,在肚子里一定要好好的,不能因为这个混账东西而有什么闪失!
这时候,皇太后开口了:“请诸位大人听好,郑随你速速宣读遗诏。”
郑随是新任的执笔太监,此时清清嗓子,打开一卷黄绫揭贴,喊道:“请皇太子赵佑棠接旨!”
太子从御榻旁站起,面对皇帝再次跪下来。
郑随不疾不徐的念道:“遗诏,于皇太子。朕不豫,太子继朕登基。要依众位重臣辅导,进学修德,用贤使能,无事怠荒,保守帝业。”
郑随念完,把卷轴递到太子手里,太子接住磕头,站起来,回到皇太后身边站好。
皇太后又叫郑随给几位重臣念遗诏。
这些遗诏都是皇帝第一次病倒时,皇太后嘱咐他写下的,后来就一直放在皇太后身边,写给重臣的无非就是叫他们辅佐好年轻的新帝,巩固皇图。
几位重臣听完,也都应允。
皇帝一直挣扎了许久,此刻终于在一片漆黑中,看到了一丝光明。
那光明越来越大,他看过去,胡贵妃就在前头等着呢,她笑得那么好看,皇帝迫不及待的就奔了过去。
众人只见他在一阵强烈的抽搐之后,嘴角露出一抹笑,头一歪,再没了动静。
朱太医膝行上去一摸,面色沉痛的道:“皇上,驾崩了!”
众人齐声恸哭。
哭声一直飘到宫外。
成泰三十九年九月十一,文宗帝驾崩。
举国缟素,绛云阁内也是一样。
钟嬷嬷每天都叮嘱几个宫人黄门,不得露出一点鲜艳的颜色,就是赵承衍穿的也是一色的白。
宫里久不闻笑声,冯怜容也不敢逗孩子了,就是这几日心疼奶娘,每日要给孩子喂奶,还不得吃荤腥。
不过她这里算好的,太子妃那儿才难熬。
皇帝一死,太子不说要守孝三年,半年总要的,可太子妃这会儿怀了孩子,六个月大了,哪日不要吃点荤菜,非得这时候,皇帝死了!太子妃恨得牙痒痒,可她也不能给人抓到把柄,只得偷偷吃一些。
幸好皇太后了解她的苦处,就算知道了,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要去梓宫哭灵,那是不能偷懒的。
文武百官,一连七日都要在会极门跪祭,别说她这个儿媳妇了,太子妃就很烦躁,原本她很担心肚子里的孩儿,根本也不出门,可现在还得每日去梓宫,加上她对皇帝本就厌恶,这心情就格外的不好。
李嬷嬷苦心劝她忍耐。
太子妃也没法子,只得咬牙受着。
太子每日都去梓宫,如今朝政大事就先交给几位大臣来管,然而这日,皇太后过来与他相商,说全权交给大臣不太合适,怕有变故,她希望太子可以请怀王入京,与大臣协理国家大事。
皇太后道:“你三叔总是自己人,现在也在路上了,哀家原本希望他能看到皇上最后一面,结果……”
原来皇太后早已有主张,既然人都来了,还要他表什么态?
太子点点头说道:“父皇与三皇叔兄弟情深,如今未见到最后一面,实属遗憾,”他顿一顿,出人意料的说道,“皇祖母,不如请二皇叔也入京罢,二皇叔在巩昌府十多年,从未回京,他为景国出生入死,此次来,皇祖母也该封赏于他,正好与三叔一起,可以分担些事务,这样孙儿就更加放心了。”
皇太后听了,当真吃惊。
想当初,这孙儿还跟她提削藩的事情呢,这回竟然转变了态度!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可能要晚上了,今天有点忙,谢谢大家的打赏,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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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49章 藩王见藩王
皇太后自然高兴:“只是你二叔有些远;但也罢了,他们三兄弟十几年未曾团聚,本是该……”她说着长叹一声。
作为母亲,最希望一家和睦,永不分离。
可偏偏身在皇家;弄得三个儿子天各一方;如今一个已离开人世。
现在叫肃王回京,梓宫在乾清宫停灵二十七日;兴许还来得及送皇帝最后一程,也算是心怀安慰。
她采纳了太子的意见;使人去巩昌府。
严正与黄益三也在殿内,这会儿是忍了又忍;差点憋出内伤。
这一个怀王不说;还要加一个肃王,殿下这算是疯了不成?万一中间出点儿事;那如何是好?
可他们两个人;一个都不敢先开口;只互相挤眼睛示意。
严正:你说啊。
黄益三:不怕死你说啊!
严正:我怕死啊!
黄益三:我也怕死。
两个人后来用眼睛讲了半天,一个都没开口,默默地立在太子后面。
只有太子自己清楚他在做什么。
皇太后不忘怀王,既然想请他入京参与政事,他不如顺水推舟,索性就叫了肃王来,要热闹,一起热闹,热闹。
太子眼观鼻,鼻观心的继续守灵。
他这边安安静静的,太子妃倒是急得团团转。
她来到乾清宫,想与太子说上两句。
结果还未开口呢,太子道:“这几日辛苦你了,你怀了孩子还日日前来,已算尽孝。皇祖母,母后那里,我自会去说,你回去好好养胎,这几个月大意不得,别的就不要操心了。”
说到最后一句,太子加重了语气。
太子妃心里咯噔一声,很显然,太子知道她要说什么。
李嬷嬷忙就在旁边拉她衣袖。
太子妃驻足片刻,总算忍了回去,谢过太子就回东宫内殿。
可是她还是很心慌,怀王心机深沉不说,肃王天生神力,都是个危险人物,如今一下子齐聚京城,还能得了?
别说,他们还要掌权呢。
李嬷嬷倒是看得清楚,说道:“娘娘别怕,如今遗诏都已经当着众位重臣的面念过了,还能改了不成?娘娘,你要记得,太后娘娘现在还是站在殿下这一边的。”
所以即便两个儿子前来,除了领兵造反外,要想以光明正大的理由争夺皇位,怎么也不可能。
太子妃低头沉思片刻,点了点头,摸摸肚子道:“当务之急,这胎儿确实不能出任何差错。”她说到孩子,满脸的欢喜。
希望这孩子真能遂了她的意了!
将来她当上皇后,更是名正言顺。
过了几日,怀王一家就到京,先就在梓宫前痛哭一场。
“上回来皇上身体还算健壮,怎么就,”怀王哽咽,“早知如此,我该多陪大哥几日,如今竟是阴阳两隔。”
皇太后叹口气道:“天有不测风云,总是意料不到的,我原也想让你早些来,见见皇上,结果还是晚了。不过现佑棠要守孝,不便处理国事,你既来了,便留在京城,代为处理。”
怀王一惊:“这如何是好?只怕文武百官……”
“又有什么,这景国本就是赵家的,你也是赵家的子孙,他们若有异议,尽管来与我来说!”
皇太后也是烦透了这一帮子大臣,总是揪着皇家的家事。
怀王迟疑。
怀王妃劝道:“皇上驾崩,对殿下也是不小的打击,你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