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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嬷嬷亲自送他出去。
朱太医却不能真回家,还得去寿康宫一趟禀明情况。
太皇太后听说母子平安,也是松了口气,只想到赵佑棠为冯怜容,竟然一晚上守在延祺宫,这又难免有些不满。
要说夫妻情深,冯怜容是正室也还罢了,那是一段佳话,可偏偏是个妃嫔,这就不太好了。
她捏捏眉心,叫朱太医下去。
赵佑棠早朝完,去乾清宫补了一觉,到得下午起来方才有些精神,批阅完当日奏疏他去春晖阁转了转。
赵佑桢跟赵佑梧尚在听课,见到他刚想起来行礼,赵佑棠摆摆手,叫讲官李大人继续讲课,他一撩龙袍坐在两兄弟旁边。
李大人天生也是胆子大的,仍跟之前一般,要讲什么还是讲什么。
赵佑棠听着时而点点头。
他年纪尚轻,要学的东西很多,故而便是当上皇帝之后,仍是要开设经筵,除寒暑天外,每月都有三次,命讲官入宫讲读,担任皇帝讲官的皆为重臣或大学士,如六部尚书,翰林院学士等。
听到傍晚,李大人收书走了。
赵佑棠道:“若有别的想学,也可同朕说。”
赵佑桢笑道:“李大人上通天文,下知地理,没有他老人家不知道的,便是让臣弟问出些别的,也问不出来。”
赵佑棠感慨一声:“李大人确实有大才。”
他又仔细看看赵佑桢,少年正在长身体的时候,只是短短一阵子没见,他又长高,长英俊了。
赵佑桢跟赵佑梧都是胡贵妃的亲生儿子,长相有五分相像,另外又有些像先帝,实称得上是美男子,而比起弟弟,赵佑桢的英气又足一些。
“上回皇祖母还提起,过两年你也该成家。”赵佑棠笑了笑,“不过朕觉着男儿娶妻不急,倒是该想想将来。”他顿一顿,“三弟,你是该考虑一下了,若有想做的事情,早日告诉朕,或者,想早些去封地,也是一样。”
赵佑桢一怔。
他虽然生性朴实,但人并不笨,忙躬身道:“臣弟明白。”
赵佑棠点点头,随后又去延祺宫。
在殿门口就碰到大李小李,两个人端着个竹匾,里头放满了一串串雪白的花,那味道飘在空中,是淡淡的清香。
“这是什么?”他问。
大李忙道:“回皇上,这是槐花,娘娘叫奴婢们拿去膳房做蒸槐花呢。”
赵佑棠一想,是啊,五月了,这槐树种下去,今年终于开花,看来她的病真好了,一起来就嘴馋。
他嘴角一弯,摆摆手叫那两个赶紧去。
冯怜容见到他,眼睛就发红,手一伸,要他抱。
赵佑棠抽了下嘴角,她当自己是小羊呢!
不过他还是过去,隔着个大肚子微微拢着她问:“没有不舒服了?”
“全好了。”她把头靠在他肩膀上,“昨儿累到皇上了,不该叫皇上一直陪着妾身的。”那会儿她任性,非说这个,可今儿想到他没睡好还要去早朝,心就疼。
赵佑棠道:“你也知道你错了?还说什么死不死的呢!不过是小病,弄得……”
他昨天也是被她吓到了,看她那模样真以为会出什么事,他哪里敢走开,也是被她折腾的够呛。
“是妾身的错,皇上不要生气了啊。”她摇了摇他胳膊,“妾身叫御厨做蒸槐花了,一会儿请皇上吃,皇上爱吃甜的还是咸的?”
赵佑棠道:“两样都试试。”又伸手摸摸她的肚子,“这回肚子也没上回大。”
“可能孩儿没有小羊那么胖罢,不过没事儿的,妾身早问过朱太医了。”
两人说得一会儿,那边蒸槐花就端上来了,王御厨心想既然是沾着吃得,自个儿发挥了一下,弄了四个蘸料。
冯怜容就爱吃甜的,夹一个给赵佑棠,夹一个给赵承衍,自己也夹一个。
三个人吃得满嘴的槐花香。
赵承衍也爱吃,高兴的咯咯笑。
“不能给他吃太多,太甜牙齿会坏呢。”冯怜容后来就不给了,又问赵佑棠,“皇上觉得哪种好吃?”
赵佑棠垂眸瞧瞧香喷喷的槐花:“还是甜的好。”
“妾身也觉得甜的好吃。”她笑,“不管王御厨的手艺多高,咸的好像总是少了些味道似的。”
赵佑棠心想他本不爱吃甜的,不过看她吃得那么欢,好像也觉得甜的最好吃了,他摸摸她脑袋:“你也别吃太多甜的,大人的牙齿一样会蛀掉的。”
冯怜容嘻嘻笑:“才不会呢,看妾身牙齿多好,娘在家就说,早上晚上都要洗净牙齿,牙齿就不会坏了。”
故而她也很注意赵承衍的牙齿,老早就开始给他擦了。
她裂开嘴,漏出雪白的一排。
赵佑棠道:“朕看不清楚,过来点。”
冯怜容靠上去。
赵佑棠抬起她下颌看看:“是挺白的。”说着,低头就压下去,亲了她一口。
冯怜容心里甜滋滋的。
晚上赵佑棠也没回去,听说赵承衍养的蛐蛐儿死了,叫上黄益三,大李小李,在园子里走一道,翻了十几个蛐蛐出来,把赵承衍高兴的,拿小草笼装了,宝贝似的成天提着。
不知不觉冯怜容就要生了,这回比上回轻松地多,没多久孩子就顺利出生,只不过又是个儿子,总是叫她有些遗憾。
赵佑棠赐名赵承谟。
冯怜容又开始了坐月子的日子。
这会儿都是七月了,正好赵承衍断奶,赵承谟接上,冯怜容看俞氏也是辛苦,私下赏了她六十两银子。
俞氏更是尽心尽力。
有了弟弟之后,赵承衍又对蛐蛐儿不太感兴趣了,成天就要看弟弟,他对这不会讲话,偶尔会哭得小东西特别好奇。
弟弟到底是个什么啊?
“弟弟就是跟你一个爹爹的。”冯怜容同他解释,“以后也叫我母妃。”
赵承衍眨巴着眼睛:“为什么别的人不叫母妃母妃,要叫娘娘?”
冯怜容反问:“那你为何叫大黄大黄,不叫他母妃?”
赵承衍惊讶:“那我也可以叫大黄母妃吗?”
冯怜容噗的一声,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连忙摇头道:“不行,当然不行了,因为你跟弟弟是从母妃肚子里生下来的,不是从大黄肚子里。”
“那大黄从哪里生下来的?”
“从大黄的母亲肚子里呀。”
“原来大黄也有母妃啊!”赵承衍道,“那大黄有弟弟,有爹爹吗?”
冯怜容:……
她突然发现,小孩子会说话了真的好恐怖!
赵承衍还在拉着冯怜容的袖子问:“母妃肚子还会大吗,还有弟弟吗?”
冯怜容闭起眼睛躺下来:“母妃累了啊,一会儿再来问,母妃要歇息会儿。”
钟嬷嬷在旁边看得直笑。
眨眼就到八月,这日赵佑桢与赵佑梧从春晖阁回来,二人刚到景琦殿,就听小黄门禀告:“安庆长公主来了。”
赵佑棠做了皇帝,姐姐妹妹都升为长公主。
兄弟两个高兴极了,连忙跑进去。
“二姐。”两个人一起叫道。
安庆长公主眼睛微红,一手搂住一个,哽咽道:“我好想你们!”
自从胡贵妃死后,她以泪洗面,一直都难以接受现实,毕竟那是她的亲生母亲,亲手养大她的。
结果说没了就没了,还是以这样一种方式!
三人抱成一团。
安庆长公主哭得会儿,叫余下人等都退出去,与赵佑桢道:“你明年都十五了,既然已经被封王,是不是就要到封地去了?”
赵佑桢却摇摇头:“我不想去。”
安庆一愣:“为何?你是藩王,怎么能不去封地!”
“皇上上回也问过我。”赵佑桢道,“我已经想好了,不去封地,就留在京城。”
安庆奇怪:“这也可以吗?当真是皇上说的?”
“皇上就是这个意思,问我有没有想做的。”赵佑桢微微笑了笑,“李大人说每年水灾都闹得很严重,我想学学水利。”
安庆听完大怒:“不做藩王,你要做这个?你知道……”她声音压下来,“母妃是怎么死的吗?你竟然甘心?”
赵佑桢脸色一变:“二姐!”
他一边就打开门,叫人把赵佑梧领出去。
安庆道:“梧儿也是咱们的弟弟,怎么就听不得?”
“他还小呢,二姐,何必要让他知道?”赵佑桢又把门关上,“母妃怎么死的,我自然知道,可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安庆眼睛里冒出怒火来,一把揪住他衣领:“母妃这么疼爱咱们,你这说的是人话吗?如今她死不瞑目,你倒是逍遥快活,与皇上做一对好兄弟!”
赵佑桢被她说得长叹一口气:“二姐,母妃是被皇祖母赐死的,与皇上又有何干?”
“如何没有?没有他,你就是太子,母妃之死,他脱不了干系!”安庆眯起眼睛,“我在家中反复思量,兴许咱们父皇也是他害死的,不然他如何能这么早就做了皇帝?”
赵佑桢心头一震。
他一早就没想过做太子,对皇帝这位置也没有野心,可为何,不管是母亲,还是姐姐,都要把他推上去?
他很快就甩开安庆的手:“二姐,这都是你胡思乱想的,皇上对我,对四弟都很好,二姐不是也嫁了如意郎君吗?”
安庆呸的一声:“这是两回事,若早知母妃会死,我才不嫁呢,有我看着,母妃兴许不会……”
她说着又哭起来。
赵佑桢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她。
安庆临走时道:“弟弟,做人要有良心,不能认贼为兄!他就算对你好,以后未必不会取你性命,你时刻要小心些。要我说,还不如去封地,离京城远远的。”
赵佑桢沉默。
安庆看他没有回应,咬了咬嘴唇道:“弟弟,不管如何,你知道我是为你好,为咱们好啊!”
赵佑桢只得点点头。
安庆又道:“我寻常也不能入宫,这回因是中秋,才过来一趟,你好好想想,我说的是不是有道理。”
赵佑桢叹口气:“我知道姐姐是为我好,可我的心愿,也无非是咱们能平平安安的活下去。”
安庆心头一软,抬手摸摸他的脸:“你现在也还小,以后自会明白我说的。”
她自从嫁人之后,总是跟以前的少女不一样了。
人要活着,有时候只能把对自己有害的障碍除掉!
她跟两个弟弟告别一声,告辞而去。
这边方嫣也是着急,倒不是为孩子,赵承煜茁壮成长,早会开口喊爹娘了。她是看赵佑棠还没有临幸过别人,这都八月了,心想过不了多久,冯怜容就得出月子,到时候赵佑棠还不是去的勤快。
可冯怜容都生下两个儿子了,再一个儿子,还能得了?除了她这一个,皇家子弟倒全是她的了!
但她已经不止一次在赵佑棠面前提起过雨露均沾,他每回都说记着了,事实上,根本没往心里去,好似一心扑在朝堂大事上,自从五月到现今,几乎日日都歇在乾清宫,也不往她这儿来。
明明这几个贵人都不错啊。
方嫣也是奇怪,她不相信赵佑棠真的那么不近女色。
到中秋,她以赏月的名义在御花园办了几桌宴席,除了冯怜容要坐月子,一众贵人都请了去。
至于太皇太后,皇太后当然没有凑这个热闹,只太皇太后跟皇帝提了一句,叫他到时候去露个脸,好歹是中秋佳节。
故而众人用过晚饭,赵佑棠便随方嫣去了。
园子里此刻已四处挂上花灯,好似白昼一般亮堂,近处也飘着桂花的味道,分外的香甜,沁人心脾。
三十位贵人现今入宫有三个月了,听说还没有人入得皇帝的眼,自然是各有各的心思,多数都是隆重打扮,只为博得皇帝的青睐。
陈素华刚被选上就一直与苏琴走得很近,今日晚上见她只穿件淡蓝竹纹的夹衫,下头不过一条素白百褶裙,不由惊讶:“今儿皇上也要来的,你怎么不注意点儿?”
她自己则是浓妆艳抹,粉色绣花夹衫,碧蓝地蝴蝶暗纹绸裙,看起来很是娇艳,反观苏琴,那是太过素淡了。
苏琴淡淡道:“这么多人,穿什么不一样。”
她对这些众人争奇斗艳的场面并不热衷,甚至有点儿不喜欢,要不是因为皇后的旨意,她还不想来呢。
陈素华暗地里撇撇嘴,心道都进宫了,再这么清高干什么呢,都是要伺候皇帝的人,面上却笑道:“听说好几位贵人一会儿要吹笛子呢,也有弹琴的,你那一手字十分好,是不是也来一首诗?”
苏琴皱眉:“我可没有要写字的。”一边就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