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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笑一笑:“个个都赏了,到时候,可是皇祖母补贴孙儿呢?”
皇太后就笑起来,又正色道:“寻常人家都讲究多子多福,别说咱们宫里了,你父皇,儿子就少。”
太子知道皇太后在提醒他,不要独宠一人。
只是,这儿子多了,难道就是好事?
太子点了点头,并没有接话。
到得第二日,宫里就四处在传日蚀那天,下天火了,烧了太子的衣服,其中意思不言而明,是说太子不德不正,老天爷都不喜欢。
这风声一起,朝中就有人煽风点火,上奏疏要皇上重新考虑太子的人选。
可这太子不过才立了两年多,还是文武百官中大多数臣子齐力促成的,如今这奏疏竟然敢要皇上改变主意,可想而知,那几位官员自然就成了众矢之的。
只几天功夫,就被弹劾的满头包。
然而,皇上一直没有动静。
这日,永嘉公主进宫。
她是皇上第一个女儿,也是皇后亲生的,个性嚣张跋扈,一来就进了皇上平日里批阅奏疏的乾清宫。
皇上对这个女儿极为宠爱,不止因是嫡长女,也因永嘉公主与他性格相投。
皇上喜欢听曲儿,永嘉公主也喜欢,皇上喜欢观鱼,永嘉公主也喜欢,皇上喜欢吃臭烘烘的豆腐,别的人避之不及,永嘉公主也喜欢。
几乎皇上喜欢的,永嘉公主就没有不喜欢的。
这样的女儿,即便性子强悍了些,皇上仍是愿意包容她。
“父皇。”永嘉公主一来就扑入皇上怀里。
她虽然嫁人了,可性子没有变,宫里,没有哪个公主有她这般放肆的,皇上却一点不生气,笑着拍拍她的手道:“婉婉来得正好,你看看,这幅画可是真迹?”
他在书案上把一幅画摊开来。
永嘉公主从上到下瞅了一眼,眼睛眯起来,仔细观察片刻方才道:“假的,李贤作画善用秃笔,这画可不行,父皇,哪个给您收罗来的,可以抽他几板子了。”
皇上哈哈笑起来:“眼睛真尖,不枉我从小教你鉴赏这些。”
永嘉公主道:“还是得父皇厉害呀,名师出高徒。”
皇上更高兴了,又拿了几幅书画出来。
二人倒是看了好一会儿。
永嘉公主眼睛都酸了,揉了揉道:“父皇,您光顾着观赏这些呢,沈大人几个如此不像话,您倒是没罢了他们的官。”
皇上脸色微沉。
“女儿是看他们专给父皇找麻烦,这是儿戏的事情?父皇也是花了好久时间才下定决心立下太子的,他们这是谁给的胆子呢,为这点事就敢上奏疏。”
皇上其实本来心情就差,刚才稍微好一些,听到这话,又不好了。
永嘉公主点到为止,笑嘻嘻的道:“父皇,女儿就不打搅您了,女儿去看看皇祖母跟母后。”
皇上摆摆手。
永嘉公主这就走了。
结果刚到殿门口,就遇到胡贵妃。
永嘉公主呵呵笑了笑:“母妃,您这是来给父皇送饭吃呀?”
她眼睛看着一个宫女,那宫女手里提着食盒,不用说,定是胡贵妃亲力亲为,精心烹制的汤羹了。
她这父皇就爱这一口啊。
胡贵妃也没料到会撞见她,笑道:“你才来的?驸马人呢?”
“我自个儿来的。”永嘉公主挑眉,“母妃,省得这饭菜冷了,还是快进去罢。”她叫小黄门给皇上通报。
结果小黄门出来,低头小声道:“皇上说忙,叫娘娘先回去。”
胡贵妃这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永嘉公主得意的笑了:“哎哟,母妃,看来您这来的不巧啊,父皇刚才与我看了大半日的书画,确实也乏了。”
胡贵妃气得手指头都在抖。
这永嘉公主永远都是她的克星!
“母妃还是等会儿再来罢。”永嘉公主调侃的口气,“就是可惜这菜,热一遍,味道就不好啦。”
胡贵妃一语不发,掉头就走。
永嘉公主哼着歌去了皇后那儿。
“母后。”她立在门口,轻声唤道。
皇后笑着招招手:“傻站着干什么呢,还不进来。”
永嘉公主就扑入她怀里,两只手抱着她的腰不放,撒娇道:“母后都不想念女儿,女儿不自个儿来,母后便从不叫女儿来。”
皇后笑道:“你嫁人了,自然就待在夫家了,怎么还能常入宫呢?今儿来又是为何事?”
提到这个,永嘉公主就高兴:“还不是为佑樘呢,我就知道,定是胡贵妃做的好事,只可惜,她这招是杀敌一百,自伤一千!”
章节目录 第11章 安庆公主
皇后听到这话,反应不大。
永嘉公主就把刚才的事情告诉皇后。
“父皇都没有见她,这回定是生气了。”她嘻嘻一笑,“胡贵妃当自己是什么呢,父皇再怎么宠她,她也不过是个妃子,她儿子再怎么样也当不得太子的。”
皇后看她眉飞色舞的,勉强笑了笑。
她对皇上已经死心,胡贵妃受不受宠,她不想知道。
永嘉公主见她如此,不免伤心。
她千方百计得父皇喜欢,最后是为了谁?
可是她的母亲,却一点斗志都没有了!
幸好皇太后不似皇后这般,奖励了她,送她一匣子走盘珠,她才不至于哭鼻子。
“是诸暨上供来的,你自小就喜欢这个,拿去做副头面罢。”
永嘉公主打开一看,只见里头珠子个个都是浑圆的,大的有大拇指头那么大,小的跟小拇指头差不过,白色,米黄色,粉红色的都有,她很喜欢,笑着道:“谢谢祖母。”
皇太后柔声道:“你也别怪你母后了,你母后为你,可算是尽心的。”
永嘉公主嗯了一声。
只是在她嫁人后,母后更是一蹶不振。
她看不得如此。
她不想胡贵妃这辈子都得逞!
永嘉公主忽地笑眯眯道:“皇祖母,二皇妹是不是该嫁人了?”
皇太后斜睨这孙女儿一眼:“今年十六了,你这么一说,是该要嫁人,不过胡贵妃把她当个宝似的,寻常也不上我这儿来,你看看,哪里有你这么懂事。”
永嘉公主笑道:“皇祖母,二皇妹不知道孝敬您,可您不能与她计较呀,她这婚事还是要您来操心。”
“我是得琢磨琢磨,不过还得看你父皇的意思。”皇太后知道永嘉公主人小鬼大,自打她出生后,就与胡贵妃斗得不死不休的,只是最后也没能分出个胜负。
要问皇上,哪个更宠些,可能他自个儿也说不清楚。
永嘉公主高高兴兴得去看她的太子皇弟去了。
冯怜容这会儿正在看棋谱。
宝兰给她摆棋局,做她对手,倒是输了两局了。
见她笑眯眯的,钟嬷嬷最近却为她的任性颇为失意,便说道:“宝兰懂什么下棋呢,主子要厉害,不是奴说,怎么也得要个两三年不是。”
冯怜容嘴角抽了抽。
这钟嬷嬷记仇呢。
她哪里不知道自己棋艺不行,这不假装自个儿是高手,高兴一下么,她天天这么闲着,自得其乐容易么?
钟嬷嬷还要说风凉话。
冯怜容一生气,就把棋子给甩了。
钟嬷嬷又有些后悔,陪笑道:“奴是开玩笑呢,主子,主子你日日看棋谱,哪里会不进步呢?下回再跟殿下去下棋,殿下肯定也得夸主子的,来来,继续玩罢。”
冯怜容看看她,这是骂人又给吃颗枣子?
钟嬷嬷是真把她当小孩儿看。
冯怜容道:“宝兰你下去罢,钟嬷嬷你来摆棋局。”
钟嬷嬷就呆住了,她好歹是嬷嬷,不是。
“老奴这……”
“来摆。”冯怜容小脸一板。
钟嬷嬷只得坐上去。
只是这手还没摸到棋子呢,太子妃那里来人传话,说叫她一起去赏花。
冯怜容怔了怔。
她自打重生这一回,太子妃也就早上见见她们,其他时辰从来不会这样的,这有点儿诡异啊。
钟嬷嬷也奇怪,问道:“别个儿贵人可叫了?”
来人说也叫了。
钟嬷嬷松口气,对冯怜容道:“幸好不是叫主子一个人,奴担心呢,都说树大招风,主子这一连得了殿下三回赏,娘娘心里定是不太快意的罢?主子觉得呢?”
冯怜容心说这还用问么。
喜欢才叫奇怪呢。
只不过,做了太子的正室,又有什么办法?就像她,她也不甘心为人妾室,谁知道就被选上了,就是死了重活了,还是妾室,她这一肚子的冤也没处说。
冯怜容叹口气。
她懒洋洋站起来:“给我找身衣服。”
宝兰就去了。
钟嬷嬷想了想,不太放心,也过去给她挑来挑去的,最后选了一件湖色缠枝花的夹衫,一条月白素裙,鞋子也不是显眼的,柳黄色绣竹纹的绣花鞋。
冯怜容一看,这比她现在穿得还要素。
好歹是赏花啊,怎么弄的自己像个罪人,做贼心虚呢?她可不觉得自己犯了什么大错。
“嬷嬷,我这是宫人呢,还是贵人啊?别过去了,娘娘都认不出我来。”
钟嬷嬷听得就笑了:“也罢,也罢,是奴太小心了。”
她给冯怜容换了条撒花的百褶裙。
冯怜容穿上,珠兰给她梳个灵虚髻,左右插上只珠钗就算完了。
几个人出去。
小钟嬷嬷正好也同孙贵人出来。
她见到钟嬷嬷就套近乎。
二人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
小钟嬷嬷道:“上回是我自找儿的,非得说什么有第二回呢,这不主子的运道都给坏了,大姐啊,咱们好歹是同宗,你说说,你们冯贵人怎么就招殿下喜欢呢?”
钟嬷嬷哪儿理她。
她就是知道,也不会告诉小钟嬷嬷啊,难道让孙贵人抢自家贵人的风头?
再说,她也真不知道。
就像这回看日蚀,要不是冯怜容偏要看,也不会被太子叫着一起了。
钟嬷嬷虽然不愿承认,可也觉着,好似自己已经起不了什么作用,她这主子越发像隔壁的阮贵人了,根本也不听她的。
见钟嬷嬷嘴巴很紧,小钟嬷嬷求道:“咱们主子到现在还未侍寝呢,你就说个法子罢。”
“说法子?”钟嬷嬷笑了笑。
“是啊。”小钟嬷嬷满眼期待,她那主子侍寝不了,她这嬷嬷也就没前途了。
谁料钟嬷嬷道:“每天求菩萨呗,诚心点儿!”
小钟嬷嬷气得一个倒仰,咬牙切齿道:“花无百日红呢,大姐,你也莫要这么得意,以后也不知什么样儿的。”
钟嬷嬷道:“我可从未得意,就是心里得意,可曾在你面前显摆呢?哎,这人啊,得要知足不是。”
小钟嬷嬷被她刺了刺,脸都红了。
钟嬷嬷也没再理会。
冯怜容跟孙秀走一块。
孙秀问她:“殿下那金盆你用的还惯?”
一早听说太子赏了个金盆,孙秀早就来瞻仰过了,当然,这满心里是酸溜溜的。
早知道,她当日也看日蚀了,这不,冯贵人看了日蚀,也没什么不好的。
冯怜容道:“挺亮的。”
别的她也没什么想法。
孙秀在心里啧啧了两声。
看起来,冯贵人都有宠妃的派头了,太子送的东西,就这一句评价,不说感恩戴德的,多说些好话,也不供起来,还拿来洗脚呢,倒不知她是不是真的能一直受宠,她想到自己,又是忧伤。
上回好不容易太子见她,却被自己搞砸了,下回不知道什么时候呢。
一众人刚出了扶玉殿,没走几步,也不知从哪里就窜出一只猫来,那速度太快,刷的一下跑过去,惊得几个宫人忍不住都发出惊呼声。
那猫儿好似也被吓到,喵喵连叫。
后面就有一个少女快步奔来,蹲下身,柔声招呼那猫儿,她身份还跟着两个宫人。
猫儿见到主人,转身又跑回,轻盈的跳到她怀抱里,拿舌头在她手背上舔舐。
这少女浑身贵气逼人,正是安庆公主,皇上的二女儿,她长得与胡贵妃十分相似,眉目如画。
她朝几人审视一眼,认出是太子的两个贵人,目光立时就有些不善。
“刚才哪个踩了我的猫儿了?”她厉声询问。
声音却如黄莺般清脆动人。
钟嬷嬷头一个道:“回二公主,这猫儿谁也没踩着的,只是从前面跑过去呢,倒是咱们被吓了一跳。”
这是实话实说,要真踩了,那猫儿得惨叫不是。
安庆公主看向她,挑眉训斥道:“你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