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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子肉入嘴,一股软糯,带着点儿微微的甜,赵佑棠眼睛眯起来:“还真不错。”
冯怜容看他喜欢,一连又剥了好几个给他。
吃了栗子,赵佑棠倒是来兴趣了,沿路在那些人手里买了好多吃的,有白果,有梨条,有狮子糖,枣圈,就差没买汤汤水水了,后面严正,几个护卫拿的满满。
两个人吃了不少,一路走到西街,看到有猜灯谜的地方。
赵佑棠一时兴起,拉着她去玩。
那儿已是围了好些人,有寻常的百姓,也有公子哥儿,学子,赵佑棠原本也想猜几个,结果看看看着就不高兴了。
他才发现这儿男人很多,冯怜容差不多是一枝独秀,有些人的眼睛不老实,时不时得就朝冯怜容脸上看。
她虽是出自京城,可气质温婉文静,颇有些江南女子的韵味,脸又长得好看,吸引人也是正常的。
只是她自己还不知道,立在一盏花灯前,一会儿拧眉,一会儿歪头的,绞尽脑汁,浑不知这样子早落在好多人眼里。
赵佑棠极为恼火。
居然还有人敢看他的贵妃,找死!要是在宫里,早就拉出去打板子了!
他阴沉着脸就把冯怜容拉出来。
冯怜容还不乐意:“差点就要猜到了呢!以往跟哥哥出来,哥哥总是很能猜,得好多东西的,今儿原本也想猜一个。”
赵佑棠挑眉,手上下一指:“你以前也这么出来的?”
“是啊,怎么?”冯怜容奇怪。
还怎么,被别人看去了都不知道!
赵佑棠把严正叫来:“你给我速速弄顶帷帽来。”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啊,怎么把她这脸给露出来了?
严正瞠目结舌:“这会儿哪有帷帽买?”
“买不到,你不用回宫了。”
严正再不敢说一句话,拔腿就跑。
冯怜容却抿嘴笑起来,才知道赵佑棠为什么生气呢:“以前跟哥哥出来那会儿,自然还小啊,便是现在,也是个妇人,又不是姑娘家。”
赵佑棠还是不高兴,管她是不是妇人,反正不能给别人看!
严正过得会儿就来了,跑得气喘吁吁。
赵佑棠从他手里抢过帷帽,往冯怜容头上一扣。
这下好了,什么都瞧不见。
他满意了,这才又带着她闲逛,不知不觉便走到玉池。
玉池在京城的西边,是京都最大的一汪湖泊,深受百姓喜欢,在中秋佳节也是最热闹的一处地方。
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二人携手走在其间,说不出的欢喜。
赵佑棠也是第一次来,他身在宫里终年不出,要说有没有对外界的向往,自然不是没有,只是每日总有做不完的事情,闲暇很少。
今日到此一游,只觉浑身轻松,看来俗世生活,也并非没有可取之处。
冯怜容在他旁边小声道:“我以前也常来的,不过大了之后,母亲便不准,算算,都有十来个年头了。”
正说着,耳边就有丝竹声传来,赵佑棠举目一望,原来是远处水上的游舫。
冯怜容见他在看,解释道:“这都是富贵人家才坐得起的,寻常百姓可没有那么多钱呢,听说他们会请伶人在上头唱歌跳舞,还有人在船头做吃的。”
“那你是没坐过了?”
冯怜容道:“自然没有了。”
想都没想过,他们家实在太穷了,哪里会有这等念头。
赵佑棠笑道:“那咱们得坐一坐了。”
冯怜容还在发愣就被他拉走了。
原先可望不可即的游舫此刻就在她面前,舫上的人毕恭毕敬得邀请他们上去,一边问:“少爷夫人可要观赏歌舞?”
赵佑棠原本想的,可又觉得人多碍眼,便没要,只添了一句道,“叫个厨子上来,准备些吃食。”
严正跟众护卫听见,嘴角都是一抽。
刚才这两个人不是吃了很多吗,居然还要?莫说,还是吃了晚饭来的。
赵佑棠看看他们手里的东西:“这些你们吃了,吃不下就丢掉。”
总不能带回宫。
一众人上去后,游舫便慢慢荡出去。
严正闲着也是闲着,与护卫立在船尾,没有负担的吃起东西来,反正做什么都好,就是不要去打搅前头那两个。
赵佑棠与冯怜容并肩立在船头,微风徐徐,时不时撩动他们的衣裳。
在这湖泊上看月亮,月亮好像显得更大了,天大地大,月亮大,唯有他们这个游舫在水中格外的渺小。
赵佑棠不由想起那夜躺在湖木哈荒漠上看着天空的情景。
便是这个感觉。
他伸手从后面拥住冯怜容,轻声问:“今儿可高兴了?”
“高兴。”冯怜容笑道,“没有比今日更高兴的了,还能出来玩呢。”
她的声音特别欢快,像是只飞上天空的小鸟。
今日,她过了不平凡的一个夜晚,虽然这夜晚,寻常哪个百姓不是如此,可是对她来说,却极为难得,兴许是这辈子最后一次也未可知。
所以极为珍贵。
她回头把头靠在赵佑棠的肩膀上,轻声道:“谢谢皇上。”
这句谢谢饱含真情,感激他的赐予。
赵佑棠笑了笑:“谢什么,原就是我答应过你的,不过这趟挺有意思,难怪前朝武献帝那么喜欢微服出巡,可见不是没有理由。”
“皇上也想学他啊?”冯怜容眨眨眼睛。
赵佑棠不答,嘴角笑意浅浅,拉她坐下问:“你还想吃什么,叫厨子就在船尾做了,我也是第一次这般赏月。”
“叫他做个香煎鱼罢,玉池的鱼不错呢。”
赵佑棠吩咐下去。
不一会儿,船尾就有香味飘出来。
二人仍坐在船头,冯怜容依偎在他怀里,抬头看着月亮,身后是他温暖宽阔的胸膛,耳边是远处淡淡的丝竹之声,心中一片平静。
没有对未来的期盼,也没有对从前的怀念,只愿这一刻能变成永恒。
章节目录 第112章 顶撞
差不多到亥时,二人才回去,到得乾清宫,先就要了水清洗,又缠绵一番方才睡去。
第二日一早,冯怜容回延祺宫。
钟嬷嬷看她这脸上气色也知昨儿过得高兴,笑道:“大皇子,三皇子刚才还在说呢,没见到娘娘,娘娘回来,他们就肯好好吃饭了。”
刚说完,赵承衍就扑出来,叫道:“母妃,您昨儿去爹爹那儿了?怎么不带孩儿去?”
冯怜容自然不好解释,只牵着他的手进去,一边道:“下回自然会带你们去的,快些吃饭,别去晚了。”
“孩儿吃好了,就阿鲤慢吞吞的。”
冯怜容一看,果然赵承谟这小碗里还有半碗没动。
小儿子见到她,微微一笑:“母妃回来了。”
冯怜容拿起调羹喂他:“是母妃不好,叫你们惦记。”
因她很久不去乾清宫侍寝,孩子们都习惯天天早上见到她了,她会同他们一起吃饭,给他们整理衣服,又叮嘱要带的东西,这些事情虽然小,可没了却叫人不惯。
赵承谟见她调羹伸过来,头一探,稳稳吃了一口。
旁边的赵承衍又后悔了,早知道,该吃慢点儿,这样也能让母妃喂了。
冯怜容喂完,问昨天的事情。
赵承衍答:“母妃刚走一会儿,咱们就回了,不过二弟睡在皇祖母那儿了,听说母后的身体还没好,怕过给二弟,故而皇祖母说,也不用咱们经常去请安。”
冯怜容点点头,看来方嫣连中秋宴席都没去呢。
她微微皱了皱眉,这样子下去,她还得一直管事儿。
她站起来,叮嘱两个孩子好好听课。
两孩子应一声,笑着就走了。
冯怜容吃完早膳去歇了会儿方才起来与钟嬷嬷说尚服局的事情。
那桩案子是一直没查出来,钟嬷嬷道:“光是关着有什么用,不肯说实话的,要不就饿着那几个,依老奴看,她们早晚得招了,除非连命都不要。”
“是不是有什么隐情?”冯怜容问,“不然尚服局的料子偷来何用,她们难道还差衣服不成?”
再怎么是宫人,吃得穿得怎么也比寻常人家要好一点儿。
钟嬷嬷冷笑道:“这些人贪得无厌的,谁知道呢。”
冯怜容也想不出来,她起身往外走:“算算时间,得去看看葡萄酒了,差不多了。”
钟嬷嬷忙就叫外头的小李等四个黄门跟上。
当初这葡萄酒放了糖摆在瓷坛里,一直密封在酒醋面局的地窖,中间她去过看了两回,这一过去,几个黄门连忙跪下来行礼,冯怜容叫他们起来,领着去地窖。
一众人进去,当先的黄门打开坛盖子,一股子酒味就飘出来,冯怜容拿个小瓢一舀,只见色泽透红,不比白酒黄酒这等颜色,看起来分外诱人,她低头喝了一小口,脸上露出甜甜的笑,轻声道:“嬷嬷,好像成了呢。”
钟嬷嬷也尝了尝,眉开眼笑:“不错啊,有些儿像宫里做得果子酒,不过葡萄味浓。”
“是啊,就是这味道。”
“那是好了?”钟嬷嬷问。
冯怜容道:“好了,不过须得把这酒倒出来,不能再跟葡萄皮混一处了。”
钟嬷嬷就指挥几个黄门,把酒再倒到一个个很小的酒坛子里,重新盖好。
冯怜容看着地上六个小酒坛子,想了想道:“送一坛去给太后娘娘,还有一坛给皇后娘娘,再一坛搬我那儿去。”
三个黄门分头行事。
皇太后那儿很爽快的收了,方嫣听说冯怜容给她送了葡萄酒,冷笑道:“倒是闲得很呢,还有空做这个,先放着罢。”一边问知春,“宫里一切都妥当?”
“是没出什么事儿,还是照着原先娘娘做得那般。”
方嫣听完,撇撇嘴又躺下去,路遥知马力,她不信冯怜容真有什么能力呢。
如今是照搬她的,以后呢?
就让她尝尝厉害,反正她得空休息没什么不好的,冯怜容到时忙了,看她还有多少时间陪着赵佑棠呢,早晚也得同她一样。
方嫣拿起床头的书看,又道:“等会儿请朱太医来,觉得最近越发倦了。”
知春叹口气:“娘娘总躺着,总是会倦的。”
这样下去,一准儿没病得有病了,得不偿失。
方嫣捏捏眉心:“也是,你扶我起来走走。”
二人这就去院子里了。
冯怜容带着一坛子酒回来,心情愉悦,舀些出来叫延祺宫里众人都尝了尝,分享她的成就,自然是每个人都称好,她跟金桂道:“叫膳房晚上准备些下酒菜。”
金桂跑着去了。
她坐下来也喝了一小盏,低头看账本。
这一看又是快到下午,想到冬季要采办的衣料,又把尚服局的管事姑姑叫来。
“还是依着原先的定额,不过有新上贡的衣料,像是上好的狐皮,貂皮,云缎,挑了最好的给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剩下一些按位份分给婕妤,贵人。”
管事姑姑笑道:“那贵妃娘娘您不要了?”
冯怜容衣服多得是,每年都添新的,说实话要不要都没什么,不过不要倒显得自己清高了,她就道:“也拿一样罢。”又问那件事,“往年听说不曾有偷衣料的,可见不是常事,那秀莲三个,你也说是老实人,我心想必是有隐情了,不该是为钱财。”
若只为钱财,威逼利诱之下指不定就说了,这些人的心都不正,自然也不够坚强。
可那三个人却不是,姑娘家嘴巴严严实实的。
管事姑姑道:“奴婢也是不知,劝了好几日,她们都不肯说。”
“此前她们可发生过什么事情?”冯怜容之前是忙得团团转,好不容易过了中秋,这才好一些,之前看账本时,就想得会儿了,“定是有什么,她们才会这样,你再好好问问与她们住一起的宫人。对了,能说出些来源的,本宫有赏,说错了也无妨,你便这样传下去。”
管事姑姑惊讶,但还是应了。
到得下午晚一些时候,她便来回禀,还带了两个宫人,这才算查清楚。
原来还跟黄门有关系,有个黄门经常出城采办东西的,认识其中一个宫人,说是她家出事了,父亲得了重病,家里已经把值钱的都卖了,母亲出来乞讨。
可惜那宫人偏又不能出宫,只得陆续把这几年的积蓄叫那黄门带出去,后来不得已,甚至偷了衣料叫那黄门变卖些钱,另外两个宫人得知,同情她,且也是家中独女,怕父母过得凄惨,便结成一伙偷下衣料变卖钱财,送去家里。
这事儿就是这么简单。
只她们怕说出来连累那个黄门,就一直没说,再有,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