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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跑回来,但你有什么要求可以提。今天时英姐不在,我可以当半个家。不如你放下刀,我们沟通一下,想办法将这事情解决。”何蓉顿一顿,又道,“你不让他们进来,他们可以不进来。但是他们一定已经报警了。要我说,闹到警察局就难看了,对不对?”
李欢嗤了一声:“就知道你话最多。闭嘴。”
他环顾了会议室一圈,看见会议桌上摆着八台笔记本以及配套的麦克风和摄像头:“怎么,要开视频会议?”
“是。十点整和总部有远程会议。”
“开什么玩笑。现在纽约是晚上。”
“这是雷先生早就安排好的。”
“蒙金超和雷再晖都不在。”
“他们半个小时后应该会出现。”
“我不要应该,我要肯定。”
“我肯定蒙总会出现,和总部开会他不会迟到。”何蓉道,“雷先生我不敢保证。时英姐今天也没有出现。哎,我说,其实你到底想要什么呢?咱们谈谈嘛。”
李欢一脚将地上的总开关踩下:“把离你最近的那台电脑和麦克风移过来。”
何蓉一边要顾着脖子上的刀,一边要挪动麦克风,短短十几秒,已经冷汗直流:“请用。”
李欢将飞镖放在桌上,开始单手操作。何蓉想起他是技术部的,不由得心往下一沉。
围绕在会议室外的人正在叽叽喳喳讨论。
“快报警吧。还等什么!”
“不用报警吧?”又有一个人叫道,“我们的保安系统是最新的百家信产品,一旦遭到恶意闯入,电脑程序会直接通知大厦保安和最近的分局。”
“那警察怎么现在还没来!”
“不要说警察,保安也没来啊!李欢交了员工证的,怎么能进入鼎力!”
“说这些还有用吗?快去通知保安!”
“不要慌!不要慌!出什么事了!”
蒙金超终于出现,额头上还挂着亮晶晶的汗珠,他奋力分开人群,走到了梁安妮面前。梁安妮脱离了险境,已经不是刚才脓包的模样。
“李欢不知道怎么闯进来,现在在会议室里,挟持了何蓉。”她比划着,“他拿了一把刀,这么长,这么宽!还有无数的飞镖……刚才已经有人受伤了!”
有人将负伤的员工推到蒙金超面前。他在左颊上贴了一张创可贴,把射中自己的飞镖拿给蒙金超。
“这是什么刀?格陵有刀具管制,他李欢敢藏刀?”
受伤的员工道:“看起来好像是铅笔刀。”
“锋利吗?”蒙金超不小心在刀锋上滑了一下,立刻破皮:“哎呀,不好。我晕血。快拿创可贴来。”
“蒙总,这是要出人命的呀!快报警吧!”
蒙金超自信道:“不用!我们的保安系统是最新的百家信产品,一旦遭到恶意闯入,电脑程序会直接通知大厦保安和最近的分局……”
“李欢已经闯进来十多分钟啦!别说警察,我们连保安的毛都没看见!”有人喊道,“他还挟持了何蓉!”
“快报警吧!”
“不要报警!”蒙金超大叫道,“让我想想!”
“蒙总,不能再想了呀!”
蒙金超怒道:“你们知道个屁!如果让人得知百家信这样轻易就被破门,以后我们还怎么混?我们做保安系统,自己的安全都保证不了!”
一班人立刻哑口无言。
“我看他准头不行,你们去引他投飞刀。等他弹尽粮绝,再一举擒下。”
蒙金超的话没有得到任何人回应。又不让报警,又不能和会议室联系上,局面僵持着。
“他不是恶意闯入。”
人群外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大家回头望去,看见雷再晖坐在何蓉的位置上,冷静得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
“不要和技术部的第一名玩花样。”他将何蓉的电脑屏幕转向大家,“今天和总部有视频会议,所以关闭了内部防火墙。李欢已经从会议室里打开了何蓉的电脑。你们刚才说的话,全部都被他听见了。”
何蓉的电脑屏幕上方的摄像头一直不停地闪烁着,电脑里传来一个很有礼貌的声音:“雷先生,谢谢你,我现在觉得视野开阔了许多。Hi,各位前同事,我不是神经病,你们不必慌。尤其是你梁安妮,我们俩还没完呢。”
梁安妮嘤咛一声,立刻昏了过去。
“李先生,你看,我已经展现了我的诚意。”雷再晖从座位上起来,“你呢?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现在正是大好机会。”
“你能做主?”
雷再晖道:“今天这里还是我做主。”
“是么?”
“是。但在你提要求之前,我有一个问题。”
那边似是不相信他雷再晖竟敢以逸待劳。
“开什么玩笑,雷先生,我有什么义务回答你的问题?现在我有人质在手里。”
“谁知道?反正我看不见。”
电脑里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很快何蓉惨白的脸出现在屏幕上,但只是一秒,摄像头就被移走了。
“看见了没有?”
雷再晖道:“看见了。”
“那你还要提问?”
雷再晖道:“李先生,你是一个很强劲的对手。我提问是对你的尊重。”
这话说得李欢非常受用:“请问。”
“我相信以你的技术,可以轻易出入鼎力的大门,但百家信?”
李欢道:“我早对主管提出过这套最新电子保安程序有致命后门。但蒙金超坚持要推出市场。为了赚钱,他坚持每三年要推出新产品,保证百家信的市场更新率和占有率。但是给自己的公司也装上?我不知道他是自信心爆棚还是傻。”
在场所有人都毛骨悚然地望向蒙金超。蒙金超正要开口解释,雷再晖一抬手制止了他。
“李先生,多谢你的解答。现在你可以提要求了。”
“听说你开除了钟有初。”
“是。”李欢正要发狠,雷再晖抢先道,“其实你没必要威胁蒙先生投毒,要知道这事只归我管。”
李欢心情很愉快:“可他吓得立刻把茶水间关闭啦。哎,蒙金超,你晚上被噩梦惊醒的时候有没有尿裤子?”
蒙金超脸色变得非常难看。雷再晖道:“李先生,我们赶快把这事儿解决了吧。如果不能及时和总部取得联系,他们一定会打电话来询问,然后事态就不是我们两个能控制的了。”
会议室里的李欢竟然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何蓉满心欢喜——李欢浑然不觉自己已经被带入了雷再晖的节奏中,被雷再晖控制了局势。她从未这样地觉得屏幕上的雷再晖这样英俊,他的眼睛真是迷人,具有让人安定的力量。
“我有两个要求。第一,我要求蒙金超立刻发函至各大媒体,承认百家信最新保安程序有问题……”
“这不行。”雷再晖断然拒绝,“李先生,你知道我们之所以到现在还不报警,一个主要原因就是不希望影响到百家信的形象。”
李欢恶狠狠道:“那我替你们报警!”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但又觉得不对劲。报警的话,百家信可不就完了吗?大家的饭碗不就都砸了吗?
“何必呢?”雷再晖道,“一旦报警,不法之徒也会知道百家信保安系统的漏洞,他们如果趁机进行违法活动——这可不是对客户负责任的做法,不是吗?”
李欢又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雷再晖继续道:“不如我们折中一下。百家信发函给所有客户,承认最近一次系统升级出现纰漏,然后将补丁打上。你看怎么样?我完全尊重你的意见,如果你觉得不能接受,我们再想其他办法。”
李欢道:“也行吧。我接受。”
大家几乎要欢呼起来,蒙金超突然道:“雷先生!多谢你!幸亏有你能制得住他!”
何蓉听见这句话,心立刻一窒;屏幕上雷再晖一直镇定的脸色也刹那变幻,但立刻平静下来。
李欢已经炸了:“雷再晖!你他妈的是不是在给我下套子!凭什么我就要听你的?告诉你,我现在不同意了!百家信必须向媒体公布所有肮脏的□!”
小李飞刀(中)
和躁郁症患者谈条件就像抱着定时炸弹跳舞,随时会粉身碎骨。蒙金超猪一般的发言在百家信员工中激起了极大的反响。你要做领导可以,但你也要展示出相应的智力来呀,而不是在这里拖后腿。
虽然大家敢怒不敢言,但愤怒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蒙金超一言不发地退到了人群最后面,眼中的阴沉一闪而过。他绝不会承认是因为联想到了闻柏桢,所以才反感雷再晖。而这种反感已经嚣张到了宁可事态发展到不可收拾也要雷再晖失败的地步。
“好。可以。只要我们目标一致,万事好商量。”雷再晖依然不紧不慢地讨价还价,“你看,何小姐的脚不方便,我们应该尊重女性,不如由我进去换她出来。”
“想得美!”李欢厉声道,“不用想也知道你有诡计!”
“我不带任何东西。”从电脑前面站起来,雷再晖开始脱外套,摘手表,掏空裤子口袋,脱鞋,最后将手机放在桌面上,“我会举着手,倒退着走进会议室。你也知道,钟有初和何蓉关系很好。多想想她。”
当雷再晖提到钟有初的名字时,何蓉明显感到李欢的手腕一松,刀片施加在她脖颈上的压力减轻了少许。
“少罗嗦,待会有你逞英雄的时候。我还有一个要求。我要见钟有初。”
挟持案件里面总牵扯着桃色纠纷。雷再晖不耐烦地想着。钟有初——那个斜视的小白领。不管李欢和她是什么关系,他并不希望事件复杂化。
“李先生,你这样的一厢情愿让我很为难哪。钟小姐已经不是百家信的员工了。”
李欢的脸上显出了激动和忸怩交织的神情;何蓉顾不得声音沙哑,忍不住开口道:“李欢,你为什么一定要见有初姐?有初姐从来没有得罪过你,就算在背地里她也没有说过你一句坏话,甚至看到你还会客气地打声招呼……”
原本扑朔迷离的关系越说越敞亮。何蓉突然想起似乎有过这样一段记忆——她曾经看到在茶水间里李欢拿起一盒吃剩的饼干放在鼻下嗅了嗅。
那种廉价的芝麻饼只有钟有初吃。当时她以为李欢是闻饼干过期了没有,现在回想起来真是一身鸡皮疙瘩!想到现在挟持自己的人曾经和有初姐间接接吻,何蓉差点吐出来。
“有初姐只有把你当做同事啊!”
“你才来几天?你懂什么?我和有初的感情从很久之前就开始了,早已经胜过千言万语!”
“别激动。”听见李欢的声调越来越高,雷再晖暂时妥协,“激动对解决问题没有任何好处。你现在说要见钟有初,下一个呢?难道你要见市长我也得去帮你找来?李先生,我们应该解决问题,而不是让问题越堆越多。”
“市长算什么?我只要见有初!”
“是不是把钟有初找来你就肯算数?”有人大声问道,“叫她来还不容易吗!快打电话让那女人回公司!”
附和的人越来越多。何蓉看见屏幕上雷再晖的表情显然是无奈的。他沉默着,似乎在想着另外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
“马上给钟有初打电话!”李欢吼道,“我要她回到百家信来!不看到她我绝不罢休!其他人不准插嘴!我要雷再晖亲自打!快点!拿起你的手机!”
高度亢奋让李欢持刀的手不小心抽搐了一下,在何蓉的脖颈上划出浅浅一道血痕。雷再晖虽然看不见,但何蓉吃痛的呻吟却清清楚楚地从电脑中传了出来。
“何小姐,你还好吗?”
“受了点轻伤。不过没关系,我还坚持得住。”
雷再晖从桌上拿起手机:“好,为了再次表示我的诚意,照你说的做。”
“我现在把有初的电话号码报给你——记住,照我说的做!”
这晚上钟有初破天荒没有梦见无脸人,睡得一如坠入黑洞。九点时她被一阵急骤的电话铃声给惊醒。
“喂?”她闭着眼睛摸起电话,慵懒地问道,“谁啊?”
“有初!”电话那头传来尖利的女声,几乎要将她的耳膜贯穿,“还在睡?”
短短三个字,感情充沛得好像能拧出惊讶,失望和指责的水来。
钟有初立刻睡意退散,从床上直弹起来:“小姨。有什么事吗?”
打电话来的正是叶月宾的妹妹叶嫦娥。自从叶月宾去世后,叶嫦娥某种程度上代任了钟有初的母亲一职,负责起侄女的衣食住行。不得不说叶嫦娥是个称职的监护人,但过分的责任心有时候让钟有初觉得很吃力。
“九点还在睡,看来他们说的不假——你下岗了。”叶嫦娥的声音如同穿破雾乡的船笛般尖锐,“有初,就算丢饭碗也不能赖床!养成良好的作息习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而破坏它就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