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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来没有哪一刻,我觉得云庭离我这样远过。我多么害怕失去他。慌乱中,我站起身子追过去。
“可是云庭,我是喜欢你的啊!”没有经过思索,这句话突口而出,响在空旷的大厅里。
我也不敢置信我竟说出了这样的话来,可是既然说出了口,我倒坦然下来。反正,终究是要面对自己的心意的。
我握紧双手,紧张的等待云庭的回答。
云庭站住身子,回过头来,深深的凝视我。他的眼睛那样奇怪,温柔、爱怜、关切、黯然、不忍、似乎还带点自伤,外加许多难以解读的情绪。我的心漏跳一拍,云庭的眼神,难以读懂,可是我觉得他对我并不是全然无情。
我恳切的望着他。
他望了我多时,眼神变幻,终于最后眼里闪过极其明显的痛楚神色。他咬了咬牙,一字字的说:“你总会忘记我的。”
“不,我不会。”那么多年累积的情谊,现在转成了爱意,哪里可能轻易忘记得了?我踏前一步,抬起手,准备去拉他衣襟。
可是云庭快速的往后退一步,我的手拉了个空,怔在那里收不回去。
心里,失落,无边无际。
云庭含着痛楚的声音传到我耳边。他说:“小憩,别找我,我是一个不能保证你生活安定与幸福的人。”
我想也许这是我最勇敢的时候。因为我怕这一放手,云庭就会远去。
我说:“如果你也不能让我快乐幸福,那么,就没有别的人可以了。”
云庭静默了两分钟。他的眼睛突然红了,脸上又是那种奇异的伤感神色。
“小憩,”他终于开口,我屏声静气的听。
“我们始终,就是兄妹一样的情份。”他声音里带点酸涩,可仍是清晰的说完这句话,我只觉得头嗡嗡作响,整个人象浸在冰水里。
这不是我要的结果。不是。
一开始想得很天真,只要父亲与顾伯父去探听口风就好,若云庭只愿是兄妹的情份,我也愿意接受,做不成情人,做兄妹也是好的。可是随着事情的发展,我居然象飞蛾扑火般卷进这个事件里。并且,并不后悔。
原来心思,一旦向某个方面起了变化,就再也回不了头,肯安于过去那样的关系。既然我明白了我爱上云庭,怎么可能安心只做兄妹?
我知道我哭了,真丢脸,一滴泪滑过脸庞,带着奇异的暖湿感觉,向下滑去。然后接触到冰冷空气,那泪迹再转为冷冰。
父亲和顾伯父都站起身来在说些什么。可是我耳朵里只有嘈杂的嗡嗡声。我只是怔在那里,象在发一个噩梦,是那种一脚踩空的感觉,身子不断的下坠,而一颗心无尽空虚。
而云庭,就那样毫不犹豫的往门外走去。
我跌坐在沙发上,听到父亲在同顾伯父说:“顾翁,这……”
我缓缓的别过头去。顾伯父呆呆坐在沙发上,神情空洞,眼睛里射出追忆悔痛神色。
“夏天……夏天……”他喃喃地念着一个名字,满怀愁郁。
我垂下眼。这是个禁忌的名字,我也只听过三次。那是云庭亡母的名字。
我曾经偷听过母亲与她的姐妹淘聊起过这个女子,夏天。象一则传奇,她来历神秘。谁也不知道她的过去。她是由顾伯父自南美带回。
那是一个几乎要湮没在旧时光里的故事。母亲之所以提起,是因为她与姐妹淘在家里聊天时,我正好送云庭出去。
回到厅外正听到母亲在说:“这孩子的妈,当年可真是个美女,盛况空前哪……”
我留了心,悄悄移到落地窗帘后偷听。之前从未听云庭提起过他的母亲呢。
据说第一次顾伯父带她在社交场合亮相时,她极之美丽,光艳一室。
有人说她是狐狸精,也许真是。当年的事无法再回溯,但是据说顾伯父当年极之为她着迷。
当然,她也并非顾伯父的正室。顾伯父那时候也早已娶妻。
若不是相同身份,母亲怎么会对她那样留意?那日听母亲说起来,对那样一个颠倒众生的美女,是推许的。我还是第一次听她这样称赞别的女人。
“只不过,她的运气不好。”母亲的结论。
据说她与顾伯父也曾有过快乐时日。可是后来,他们之间,好象起了争执。据说她极之任性,与顾伯父之间,时时硝烟弥漫。还据说,一度顾伯父半年不踏足她的金屋,顾太太那半年的精神分外的抖擞。只不过后来,不知怎的,他们——夏天与顾伯父,又重新住在了一起。直到那件事情的发生。
导火线是另一名男士。长得玉树临风,从异地找到了这里。夏天与他见了一面,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话,反正接下来,她携了云庭的手,要求离去。
顾伯父疯了一样挽留她,据说出动了保镖十余个,把她禁锢在房间里。他则去找顾太太谈判,要求离婚。他要给夏天名份。也许他认为这是挽留女子的法宝利器。
按母亲的说法,顾太太与顾伯父不过是商业联姻,所以不该有太多感情成份。她还说,当时人人都赞顾太太通情达理,贤惠大方,这样的人,怎么居然会钻起牛角尖来,让一个离婚逼成这样子?
当时我躲一边窗帘后,属于偷听性质。听母亲说到这里,两边耳朵齐齐烧得通红,十分惭愧。母亲做了第三者,便把这套第三者的哲学发挥得淋漓尽致。她怎么知道商业联姻便没有感情成份?
就从那个时候起,我发现我对自己的出身,异常自卑。
顾伯父不见得对顾太太没有感情。纵然是商业联姻基于利益考虑,可是若他真的有离婚的心,这么多年下来,慢慢部署,只怕总也离得成了吧?既然拖到这时,云庭的母亲要离开他才说离婚,只怕对顾太太,多少也有点感情在心里。
顾太太表面上没有异色。她只说要想一想,隔两天再作答应。
之间发生了些什么事,就不是母亲这样的局外人可以了解的。只是后来知道,顾太太跟顾伯父要求,她要与情敌见个面,她想取得情敌的保证,不会错待她自己的孩子天佑。
顾伯父同意了。顾太太甚至对他说:“不必安排在公共场合,大家没脸。我开车过去她那边,她上车来跟我两人面对面讲清楚便算。”
顾伯父也没有意见。他事后追悔的说:“我只想着,车厢里空间有限,两个女人,就算要扭打起来,只怕也不够地方施展。没想到……”
于是按照约定,夏天在藏娇的金屋前上了顾太太的车子。
她们在车子里面说了些什么,永远也无人得知。夏天上车后不过三五分钟,大门处就响起剧烈爆炸声。顾太太的车子全被包围在一团烈火里面,那是早有预谋的自杀与杀人,因为事后有一加油站的员工指认,顾太太那两天曾多次光顾加油站,要求他数次把桶装汽油替她送上车。
她早有安排,立下遗嘱,她名下的产业全拨到儿子天佑名下。还有一叠由私家侦探偷拍的照片,拍的全是夏天与那名之前来找她的英俊男士亲切私语的情形,也在发表遗嘱时公布出来,交到顾伯父的父亲手里。
顾太太的安排全数生效。顾家长辈认定夏天“不守妇道”,对云庭是不是顾家的骨血持保留态度。其实他们也不见得稀罕一个狐狸精留下的儿子。而据推测,那叠照片极大的刺激了顾伯父,他从此绝口不提夏天,并且,由于无法再吃死人的醋,从此对他之前疼爱无比的小儿子云庭冷眼以对。
这便是母亲口中,关于云庭母亲的全部叙述。
我从来不敢细细记忆这个故事。太可怕,我当年听了这个故事以后,颇做了几天噩梦,更不敢去向云庭求证。可是今天,这样特定环境下,我又再次想起这个故事。在最后,顾太太用那种惨烈到两败俱伤的方式捍卫她的婚姻,而那个时候,云庭不过七岁。
我从没有问过云庭,关于他失母的感受。不知道那一天,他妈妈出事的时候,他是不是就在院子里,无措的看着那团耀眼的火花,渐渐吞噬他至亲之人的生命?
我的心,想到这里,微微的疼痛。伤害,应该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吧,投射到内心,所以现在云庭拒绝婚姻。母亲的惨剧绝对是重要原因。
谁说那样多角的关系里,受伤的只有原配?云庭……云庭也是无辜的受害者。
失去母亲,接下来,又要承受父亲那么多的迁怒……我知道云庭在顾家,很过了一段受气日子。
是那段时日让云庭懂得了,只有靠自己替自己争取吧?我又想以起以前,云庭就是这么教我的。我认识云庭的那个时候,云庭靠着他的聪明懂事,善于察颜观色,已经争取到了一向对他投以白眼的长辈们欢心。只有顾伯父,他们父子之间相处的情形仍然奇怪,想靠近,可是又各自犹疑,似是永远心有芥蒂。
第 10 章
我理解云庭的拒婚。也许他对婚姻真没有信心。其实我也是,我觉得长久的情谊会比爱情婚姻更可靠。从小到大看着父亲母亲那样的关系,谁会对婚姻有信心?
可是若是嫁给云庭……那是不一样的。他是我唯一信任的人,我想也许只有与云庭组织家庭,方能给我以婚姻方面的信心。换了身边任何一个人,宋乘风,张逍……我想我只会猜测,他们的偷腥时间是从婚后第几年或第几个月开始。
我知道云庭的心结不易突破,至少,这个心结里面,染有他母亲的血。
可是理解归理解,一颗心,仍是渴望着云庭可以把我纳入他的天地,以爱人的身份。
只不过,这样的渴望,实际上是无望的,我知道。关键是我不知道如何追求一个共处十余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
在云庭的青春期,我就不只一次的看他拒绝小女生对他的告白。有的断然拒绝,有的避而不见。还有的,拉了我出去当挡箭牌。他从来就不是一个渴望爱情的人,我对此,有绝望的认知。
心乱,心烦。真希望此刻可以全无意识。那么一切爱恋挂心,可以全部消失。
行尸走肉般回到家。我只觉得全身没有半点力气。李妈让我的样子骇到,她惊惶的问我:“小姐,你的脸为什么这么白?”
我没有力气答她,径自上楼,把身子重重掷在床上被褥里。
我不要想云庭,不要想今天发生的事……
头痛欲裂。
并且,失眠。平时都没有服用安眠药的习惯,急切间找不到能让我安睡的药物,逃避现实。
我摇摇晃晃下楼去,找了两瓶红酒,左手右手各执一瓶,回房去。
只要有了酒意,便会渴睡。我狠狠的灌一大口酒,呛了一下,皱皱眉,再喝下第二口。
我所期待的晕陶陶感觉终于来临。可是,并没有糊模掉痛楚的意识。我把空掉的一个酒瓶子拨开,拿过另一瓶。
脸上热热的。我觉得身子开始飘起。我已经入睡了吗?我咧开嘴傻笑。真好,梦里面我可不可以要求不要哭泣?
眼前仿佛有星星在飞。我伸手去抓,没有抓到。
还有,为什么我没有在床上?睡着的人不是都该在床上吗?我轻飘飘的往床的方向移动。终于……躺到了床上去。
可是有什么东西硌着我的腰?难道我做的这个梦,是豌豆公主的梦?我又坐起身来找豌豆,一粒豌豆也能令公主觉得硌得慌,你相信么?
没有找到豌豆,我只找到我的手机。手机……手机里有昨天云庭给我打电话的来电显示。咦,在梦里也能查看到?我半眯着眼睛按动按键,调出信息。
然后,按下发送键。不知道梦里,云庭会不会来接电话?
“喂?”真的有人接。云庭哥哥的声音……真好听。我眯着眼,笑嘻嘻的对电话说:“哈罗,我是小憩。”
“小憩,你半夜不睡打电话做什么?”梦里的云庭很没趣,问出这种没趣的话来。
我笑。“就是……打电话啊……我想云庭了……就打电话……”嗯,做梦就是这点讨厌,说话会口齿不清。
咦,不对,云庭怎么没有口齿不清?
我歪一歪身子,让原本靠着枕头的身子往下滑。
“小憩……你怎么不对劲?”云庭还是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