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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始至终,他都背对着我。我有点发急,加快脚步追上去。
他一定是感觉到我在追他,也加快步子,最后索性改走为跑。我大急,不断伸手排开人群追过去。
可是他跑得那样快,转眼间转进一条巷子。
等我气喘吁吁跑到巷口,巷子里已经看不到他的人影。
我突然觉得悲愤。我是洪水猛兽还是妖怪蛇蝎?他连见我一面都不肯?
“云庭,你出来!”我大喝,“我知道是你,你少装认不得我的样子!”
没有动静,我又喊:“你出来,我知道是你……我知道是你……”声音里已经带点呜咽。
如果我这样叫他厌弃,那么当初他何必救我,何必一直关照我,结下这样深情谊?
眼前视线有点模糊。我抹一下脸,满手的水,原来我掉泪了。
心里真是绝望。就象你突然发现原来自己一无所有,生命中一切重要的东西,全是虚空。
我蹲下身子,把头埋在膝盖里,哭泣。
“小憩。”熟悉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带着一丝无可奈何。
我蓦地起身,想找出声音的主人。
起身太急,双膝一阵酸麻,我掌握不住平衡,眼前就要往前倾跌。
我并不太担心。果然下一秒,我置身一个熟悉的臂弯里。
“云庭。”我反手抓住扶我的一只手臂,转过头去,泪眼迷离看向扶我的人。
果然是云庭,至熟悉的那张脸,脸上带点无奈笑意。他说:“小憩,你的眼力真厉害。这么大的姑娘了怎么还当街痛哭,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我另一只手也紧紧抓住云庭。“云庭,带我走好不好?”
我手掌下抓住的手臂有一刹那的僵硬。然后云庭笑了,笑得那样漫不经心。他说:“怎么了,跟男朋友赌气了?小憩你也不小了,离家出走不适合你。”
我怔住,呆呆望着云庭。
他说得那样事不关已。难道他真的已经把我排出他生活去?
我又有了想哭的冲动,眼圈渐渐发热。
云庭举手投降:“别哭,别哭。小憩,你什么时候发现我怕女人哭的?连这一招也学会了?”
还是这样油滑的腔调。为什么我觉得这个怀抱现在让我无法汲取温暖?
可是心冷归心冷,我的眼光仍在眷恋的停驻在他的脸上,不肯离去。
脑海里闪回过去种种。那些快乐的时光,大部分都有云庭参与。
我咬咬嘴唇,决定不计较云庭此刻的冷淡态度。如果有谁可以令我放下矜持不惜一切争取,那个人只会是云庭。
他对我的好不只一朝一夕。我实在不必为一时的别扭与他生气。
我说:“云庭,谁告诉你我有男朋友?我喜欢的人是你。”
云庭还是那样一脸无所谓的笑。他说:“小憩你又乱说话了,秦沧海比我百倍的适合你。”
这是他的心结吗?我坚持:“谁适合我、我喜欢谁,这是我自己才清楚的问题。”
云庭淡淡的说:“你不喜欢他吗?我记得你曾经为他哭了又哭,这是不喜欢的表现?”
他果然是知道秦沧海就是萧杳的。
我放进去百倍的耐心与他解说:“那是当时。可是现在,我心有所属。”
云庭自顾自的说:“要旧情重续是很容易的一件事。况且他现在有能力满足你的物质所需。这些天来,他对你很好啊。小憩,看到你有个好的归宿,我也放心……”
“放心个屁!”我抑制不住自己,第一次口吐粗言,“我的心在你身上,你知不知道?云庭,接受我真的有这么难吗?你为我做过那样多的事,我们之间有那样深情谊,我不信你真的对我没有半分爱意!”
“小憩,这只是你孩子气的想法……”云庭似乎永远都不肯正视我的心意了。
“来,让我送你回去。”他说。
我实在灰心。不是没有想到要放弃了事,可是这么多年的情谊堆积出的感情,哪里可能说放弃就放弃?
仍是觉得不死心,除非撞到头破血流,这一生我真正想争取的也只这么一件事而已。
我哀哀的说:“云庭,我爱你。”
他一下子推开我,如避蛇蝎。原来他这样恐惧爱情。或者,只是恐惧我的爱情?
想起之前他说萧杳可以满足我的物质所需。那么,云庭是否因为我是那种没有独立谋生能力的人,所以把我拒绝?
我咬一咬下唇,忍住心里的失落自卑。我说:“云庭,这里的所有一切,我都可以放弃……我并不是没有优渥物质就过不下去的人。”
云庭看着我,脸上带些探究神色。
我接下来说:“你带我走。我会去工作,去学着适应社会。云庭,你是不是嫌……我会拖累你?我会学着独立,真的……”
这番话说得并不勉强,其实这些天以来,我已经隐隐约约的,想过这方面的事数次。
没有独立谋生能力,便只能让人指挥,去交际应酬,感觉是多么猥琐的一件事。也许母亲她们眼里这些事情并不难,可是在我而言,我恨恶这种生活,毫无自尊可言。
就是除开不要拖累云庭这个理由之外,我也觉得我应该学着自立。
云庭涩涩的笑了。他说:“小憩,我并非为你没有自立能力而嫌你,实在照顾心爱的人生活所需,是一个男人应该尽力去做到的一件事。可是我……”他迟疑了一下,似乎在想如何措词。
听到他说出“可是”二字,我明白接下来的话仍会是拒绝。心痛得似乎马上就要死去。我仍是强自微笑着,截住他的话,请求他:“云庭,我知道你讨厌爱情。可是,请你试一试好不好?只试一次……看在我们这么多年的情份。”
云庭的情绪终于失控。他惨笑:“爱我?小憩你可知道,我哪来资格接受别人爱情?”
我急急的说:“我知道你有心理阴影。我也有。可是云庭,为了你我愿意抛却现有的生活模式,努力做一个能让你疼、也能与你扶持的伴侣,请你……”
我看到云庭有刹那的动容,眼睛一下子亮起。可是跟着,他的眼神又暗下去,同时紧紧的把唇抿起。我看到他腮帮子上的肌肉都咬得死紧。是的,接受爱情,也许对他而言是个难以接受的难题。
我紧张的等待。
终于云庭开口说:“算了小憩,我不适合你。我不能给你安定的生活与安全的感觉,你还是试着与秦沧海重续旧情吧!”
我终于忍无可忍。“云庭,你混蛋!你也象妈他们那样,以为我是一件货物或没有意识的洋娃娃,想推给谁就推给谁吗?”
然后脑子里灵光一闪,我想到了另一些事实,放软了口气:“云庭,我不信你不喜欢我。要不你巴巴儿的出现在这里干什么?你是怕我出事是吧?专门回来看我的。要不你怎么会知道这些天萧杳如何对我?你在一边观察了我们良久吧?”
云庭抿住嘴,不作声。
他这样的表情可算默认。毕竟相处了十余年,云庭隐瞒情绪的手段再高竿,我总也看得出些端倪。
心里有了点信心,我继续说:“你回来暗地里跟踪我,是不是想着,要是我过得不好,你便带我离去?”眼睛渴望的投向云庭。
可是真气人,云庭又转为目无表情神色。
他漠然的看着我。
我的身子不能自制的颤抖,那样生气。可是让他清冷的眼光扫视过来,那份怒气一点一点消散,最终转成气馁。
他真的爱我吗?或者前面所说的话,只是我一厢情愿的猜测。
过往的关系完全颠覆。说了我爱他之后,他不再是疼我如珠如宝的云庭哥哥,而我转成了渴慕爱恋他的痴情女子。
真是讽刺。其实如果可以理智主宰感情,我不挑明爱恋情绪,也许可以维持我们之间长久情谊。可是感情的事如何控制?我再一次痛楚的确定我爱云庭,而我的生命已经脱轨。
我们两个,在寂廖的长巷中,对视。
巷口就是繁华锦绣世界,而巷子里行人冷落,恰如我此刻的心情。
只要云庭说一声爱我,不,就是说一声接受我也好,我想我置身的世界会立刻转换成繁华背景。
而现在,心里满满的都是孤清感觉,冷落如这寂廖的长巷。
风轻轻吹起他的衣襟,而他额头吹乱一丝鬓发,为他增添一丝浪荡落拓气质。是什么时候我开始以女人对男人的眼光打量他?我的心轻轻的颤动,眼睛里加多一丝沉迷。
云庭终于轻轻叹了口气。
他承认:“是,我特别飞回来,就是因为不放心你。”
我的心里,刹那间充满一种叫做“快乐”的东西。情绪转换得那样快,连我自己都吃惊。
我柔声唤:“云庭……”
可是云庭伸手阻止我说话。他继续说下去:“可是,那不过是源自哥哥对妹妹的关心。现在看到你没事,我便放心了。并且,我发现我们之间……也该到了避嫌的时候。说到底我们不是亲生兄妹。我即刻回英国,以后……我不会再回来此地。”
巨大的欢乐马上被巨大的绝望代替。他又要逃?他又想逃?每次一提到感情,他总是仓皇的退避!
我想咬他,打他,踢他……可是我更想紧紧的抱着他,摇他,请他睁开眼睛,看清楚我爱他的事实。
然而最终我只是静静站在原地,看着他。
若不是他眼里一点凄怆痛楚打动了我,我不会这样冷静。说出这样的话来,云庭也是觉得不忍的吧?
那么是我对他的感情给了他绝大困扰?我第一次想到这样可能。
我凄凉的笑了。
要深深的呼吸,同时两手紧紧的握成拳,我才可以貌似镇定的开口,甚至声音里没有发出明显可见的颤音。“好的,云庭。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很抱歉令你为难了。”
云庭的样子也很难受。他垂下眼去。
“小憩,你会幸福的。”他沉声说,一个字一个字放得很慢,象要说服我。或是说服他自己?
“幸福?”我笑,努力控制面部表情,不要露出惨淡的神情。
再深呼吸一口气,我说:“呵,或许……幸福其实并不是那么重要的一件事。”
嘴唇在不受控制的发颤。我说完马上闭紧嘴。
云庭也词穷了。想一想,他问:“你现在情绪不是很稳定,我替你叫车,你先回去?”
如果我没猜错,之前老张说觉得有人在跟踪,就是云庭开着车在跟我们。可是他有车都不愿意送我,那么他要与我划清界限的意思,十分明白了。
也许,还是怕送我回家,我继续赖在他身边诉衷情吧?毕竟车厢那样小小的空间二人相对,他既然一心要避嫌,自然是要从此刻避起的。
我疲倦的说:“不必了。外面很容易召车的。”
他迟疑一下,我已经抬脚向巷口走去。
云庭到底不放心,跟了上来。我们默默的走出去,他替我召了车。
我站在车边,不肯上车去。
一双眼睛深深凝望云庭。这一别也许是就是永别。云庭既然立了心以后要避开我,我要找到他的机会,微乎其微。
也许我的眼神太过恐怖,云庭在我的注视下略觉不安。他催我:“司机在等呢。”
我苦笑。是啊,司机在等呢。难道我赖着不走,能赖一辈子?
该来的别离,总是要来。不管当事人有多么痛彻心肺。
我对云庭说:“云庭哥哥,无论怎么样,你对我的关怀照顾,我一生感激。”
云庭仿佛呆住,过了三五秒才轻声说:“乖,上车,回去好好休息。”
我上了车。
不能再拖着不上车。只怕再多站片刻,我便要失态,失声痛哭在当场。
我轻声对司机说:“落阳道十九号。”司机老早等候得不耐,听了地址,一踩油门,车子向前开出去。
后视镜里的云庭迅速被别的景物代替。我没有回头,用手轻轻的掩住脸。
很快,泪水突破手掌封锁,自指缝之间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