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疲倦地坐了起来,额头靠住了床柱。
没有人知道:在夜晚,他已然无法入睡。
每每一闭上眼陷入浅眠,他便能看见一个孩子怨恨的眼睛。他原本以为是禇青雁的眼睛,但是很快的,他知道那不是。因为他的眼睛不可能能带有那么的一种单纯的怨恨,没有一丝一毫的眷恋和温暖。
他一定是众醒,那个尚未出生便被抛弃的孩子。而这孩子亲生的父亲已经成了两个无情男人的玩物。
白色内衫的衣袖蒙上了那双向来清凉的凤眸,夜宴原本以为自己会哭泣,然而却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他的心里已经没有了眼泪。
他的长发如瀑,沉甸甸的,一手都挽不住的风流。心事却也如它,似这般的深沉繁复。重重地压得他几乎透不过气来。
他不知道祁阳在黑夜里凝视他的时候,心里在想些什么;他同样也不知道秦荻每日窥视一般的行为背后藏着他怎样的心事。
他已经无暇顾及,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今生今世,甚至于会是生生世世,他失去了一个作为父亲的资格。
君术,把“遗世散”给我。
你还知道回来!
秦君术的眼中布满了愤恨的光芒,火红的,几乎灼痛人的眼睛。秦荻突然间觉得,自己仿佛面对的是一条正在吐信的毒蛇。他发觉恐惧的寒气已经舔上了自己的皮肤。
为了不打草惊蛇,秦君术选择了以“示弱”的方式来回避赵泱的咄咄逼近。以他对禇和的了解,他没有想到禇和竟然会将苏觉示人;也没有想到禇和竟然没有因为苏觉而丧失理智,甚至想到要将苏觉摆回赵泱的身边作为暗棋。在种种脱轨的事件发生后,他知道,因为自己弄巧成拙的行为,适得其反地使禇和此时已经不可能和赵泱再起冲突。放弃北方的白芷山庄,避居江南白芷园,回复商贾的面目,然而他却没有一日不在暗暗操控着叛军的行动。可是如今,自己在战场上节节败退,眼看着宏图霸愿点滴成梦,他焉能不恨。尤其是当他得知秦荻居然再次回到赵泱身边的时候,他几乎就要疯狂了。
你想拿去做什么?还去帮那赵家的混蛋?
他红着眼睛,抓住秦荻的肩膀死命摇晃着。
他知道你对他的痴情吗?他珍惜你吗?当初他故意占有了你,在众人面前表现出对你的宠爱。好,我以为他是爱你的,所以我放任你们去,谁料到他只是拿你当盾牌。在危急时刻,他丝毫没有情谊地把你抛下,让你去忍受那些本该发生在苏觉身上的痛苦。结果,他补偿你了吗?他知不知道,那些嫉妒他、畏惧他的畜牲都对你做了些什么?
不要说了,君术。
他们日日夜夜刑囚你,折磨你,污辱了你。
不要说下去了!
甚至还把你当太监那样给阉割了!
住口!
秦荻一把将他推了开去。脸上的泪痕纵横交错,他几乎是以一种破碎的声音说道:“你为什么这么对我?非要把我身上每一道的伤疤都揭开。看着那些血淋淋的伤口,你很满意?是,我已经废了。秦家的嫡长血统到我就断了。现在你高兴了,我承认了,你们魏家终于可以满意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么,你是魏家的儿子,而酩是兰沧家的儿子。我们秦家已经绝后了。”他的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差点喘不过气来。恶梦一般的过去中,那些人用一根铁条戳进了他的肺部。好容易拣回一条性命之后,他一激动便会有透不过气来的毛病。
你不明白吗?关厥。
秦君术的神色渐渐缓和了过来,他的双手捧住了秦荻的脸。
这么光滑的脸,没有胡须,细致得仿佛是女子的羊脂玉肤,看看你端丽的五官,当真是造化钟神秀。
你这是在侮辱我。
不,你不明白对不对。
秦君术的眼睛温柔地看着他,深邃得似乎见不到底。一身的阴厉之气仿佛都消散在了这时刻。
我不是要报仇,也不是要妻室,我甚至可以不要金钱和天下。我只要你。只要你回头看一看我,对我笑笑。你不知道你那温柔的笑容有多么令我深爱,从我懂事开始,似乎就已经爱上了它。而我的野心都是为了你。你知道民斗不过官的痛苦吗?为了你,我那时有多少次捧着巨额财富登上权臣的府门;有多少次被人像狗一般给扫地出门。我想为你报仇。可是你的眼里只有赵泱,还回到了他的身边。你可知道为了你,我玷污了苏觉;为了你,我将他送给了褚和。我把他弄脏,为的就是让你消气。尽管我知道他的无辜,尽管我知道他的不幸,尽管我知道他的无助。为了你,我生生扼杀了他灵魂深处最纯洁的那双眼睛,那是一双孩子的眼睛,是一双由赵泱数年间的保护和爱宠而生成的眼睛。为了你,我毁灭了最后一条通向他内心世界的道路。也许从此以后,谁也不能再走进他的心灵,无论男女。
我爱的,是你。爱得我的心都已经痛了。
秦荻愣住了。这是他第一次听见秦君术的表白,而在这之前,他从没有想到过秦君术之所以每次都和他作对的原因,竟然会是因为爱。
他茫然地看着秦君术,突然说到。
不,你堵死的不是最后一条路。但是那最后的一条的确已经由别人堵死了。……君术,你让我好好想一想。等我想好了,就回答你。
他苦恼地皱紧了眉头。
把东西给我吧。
他坐在床沿,看着病弱的苏觉。那是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即使多日未梳洗,他脸上的胡须依然少得有些可怜。得天独厚的条件,天生卓绝的丽质。然而这一切却显然是苏觉一生不幸的理由。
多可笑!他原本以为,在沭王赵泱的温柔和溺爱下,苏觉应当是幸福的。然而今天,在他看来,这些恰恰是对苏觉的折磨。苏觉的善良使他不能拒绝别人试图走进自己黑暗的内心世界,这种黑暗并不是邪恶,而是纯粹的绝望。赵泱的温柔和宠爱则更加令他痛苦。
若有一种药能令你忘记过去呢?
秦荻的手里握着药瓶,目光复杂地看着那双直愣愣瞪着帐顶的眼睛。突然间一种怜悯涌上了他的心头。
给我吧。若那药是有毒的。
那人儿这么说道,似乎对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眼睛掉转过来,注视着窗外的修竹,神情恍惚。秦荻以为,自己看见了一只欲去的蝴蝶,扇动着玉色的翅膀。等待着花香。
于是秦荻给了。他觉得自己其实和苏夜宴一样,也是个傻瓜。如果苏觉把一切都忘记了,那么他们就在一个起点上了吧。
药很香。
苏夜宴揭开瓶盖的时候,突然间有了一种快要解脱的感觉。他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向秦荻。
祁阳,是我一生中最亲近的人。我从小就和他在一起。那时,我以为他的求婚是玩笑的话。但现在看来,不是。我感觉到了他的爱情,可是,我却无法接受他。
他坦诚道,眼里依稀闪现着泪光。
仰脖饮下他以为的毒药,然后躺了回去。他接着说。
恨我吧,不差你一个。但是别恨他。因为,他的心就要碎了。
看着那双清凉的凤眼慢慢阖上,秦荻有些明白了赵泱为什么会爱上苏夜宴,而多年来不曾改变。苏夜宴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别人,他用他那颗善感的心,感知着身边的每一个人,试图用他的所有,来安慰他们。这样的一个人,怎能教从小在勾心斗角的阴暗宫廷中成长起来的赵泱不去爱恋?
秦荻望着那在烟青色褥子里沉睡的人儿,不由低语道。
我知道,你是爱祁阳的,虽然只有一点点,因为你的心也碎得只剩下了这么一点点。
但他不会如此轻易地放手。就是要退出,也得输得漂亮。
到那时候,君术也该高兴了。他和君术要找一个隐秘的地方隐居起来,然后再让他好好想想他们之间的问题。
苏夜宴,你是一只美丽的蝴蝶,翩翩起舞,撩拨着每个人的内心。想要恨你,真的很难。
秦荻微微笑了起来,脸上突然闪过了一丝恶作剧的顽皮光芒。
到时候,我还得告诉一个人。有两个男人一起卯起劲儿来追你的游戏,一定很有趣。
他开始有些释怀了,毕竟他知道,有个男人也会来追他。温柔和溺爱,他都会拥有。不用再去羡慕别人了。
——本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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