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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蝴蝶 by 无幽-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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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他是千城郡王——苏觉! 
罗衣吃惊叫一声,没有忽略四下猛然的抽气声。褚和知道,罗衣知道,凡是消息灵通的人都知道,沭王——赵泱每日除了议事讨论战略之外,稍得空闲便是对着当年千城郡王——苏觉的画像痴痴凝望。偏生最近又得消息,当年苏觉并没有死在宫中。因此,他派人四处探访。可今次苏济来访褚和却并不是为了找苏觉,而只是为了寻求同盟。 
夜宴,我居然找到你了! 
苏济伸出手,试图拉住眼前如梦一般的他。 
然而苏夜宴此刻却无心理会他,猛地回转了身体,他盯着脸上全无异色的褚和。 
为何要如此折辱我?……是了。在你眼里,我只是一个替身,因此你恨我。当初恨的是死在宫乱里的不是我,而是苏觉,如今恨的却是苏觉活着,而我却不是他。我想的对不对?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借着这次苏济的到访,你逼我献舞正是为了让我更清楚自己的身份。你好,褚和,你好。万般羞辱,我从不曾放在眼中,可你此番也做得太绝了! 
深深地,深深地凝望着无动于衷的褚和,目光中透着了然,他没有说话。金壁辉煌的大厅里,无端地,他感到了一阵恶寒,禁不住踉跄了一下,扶住身旁的石柱,他纠紧了胸口的衣襟。干呕连连,好冷啊,叫他的眼发花。 
拥紧自己不停颤抖的身体,他觉着一阵虚软,瞬间,温热的液体自他的唇间冒了出来。 
夜宴!大夫,快找大夫来! 
空荡荡的大厅里有什么人在惊惶失措地大吼着,他看不清。 
贪恋褚和怀抱里的温暖,疏忽了褚和温和面容下隐藏的暗潮,他以为自己感觉到被爱的温馨。他允许自己沉沦,因为他找不到自己的爱情。却没有想到这种被爱的幸福是那么短暂。好想每个人的爱情都是夹带着目的的,他只是想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啊?难道这就是一种奢望? 
脸上黏腻的感觉好难受!举起鹅黄水袖胡乱地在嘴上抹了一通。 
夜宴……! 
苏济颤抖着,碰触他的唇角,黏腻地沾了一手血红。 
这里没有大夫。 
褚和依然是那个样子,柔和的,从容的,却是虚假的。温柔地浅笑,他的手握住了案旁歌姬的天足,细细地揉捏了起来。 
这是什么样的一个人?竟如此难测? 
顿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苏济愣愣地看着褚和。 
这是一场梦,一场噩梦吧。 
苏夜宴看着他无动于衷的眼睛,于是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火已尽,梦是该醒了。 
断了心里渐渐而生的依赖,却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从何时起,竟然如此颓废。自救,然后人救之。但是自救的代价惨痛。 
夜宴,我带你走。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 
苏济紧紧地搂住怀中似乎随时都会消失的身子,感觉从他身上隔着衣衫传递过来的痛苦的信息。 
离……开……? 
偏过脸,苏夜宴虚弱地重复着,眼里却没有半分神采,茫茫然,没有焦点,静静地垂下了眼帘。 
是,我们去看众醒,他已经四岁了,颇有你当年的分采呢。 
苏夜宴疲惫地握住了他的手臂。 
不,我不去。 
不行,我怎能放你如此! 
打横抱起纤细的身躯,苏济暗暗心惊手上轻若飘絮的重量,怎么可能?没有分心去看一眼,在侍卫的护送下,他抱着苏夜宴飞奔而去。得给夜宴找个大夫!这是他心头唯一的信念。 




聪明的美人儿! 
暗处,罗衣震惊地回视上座的主子,看见了一双隐隐泛着温柔微笑的眼睛,以及其中一闪而逝的得意。 
主上在想什么? 
他已然是什么都猜不出来的了。 



夜宴,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迷茫里,听见了这么个熟悉而陌生的声音。是谁呢?怎么如此熟悉却又如此陌生? 
眨了眨眼睛,转动着有些僵硬的眼珠,一张带着紧张表情的脸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削薄的唇,笔直秀挺的鼻子,粲然有神的双目以及那两道英气十足的剑眉。 
锦衣如画,尊贵如斯。 
如何得忘,那一日枫树下涩然求亲的少年郎。 
一声“祁阳”方要出口,却在房里见到了个万万不该出现的人——罗衣。于是生生地将已到口边的两字吞咽了下去。 
看了半晌,罗衣突然手势强劲地紧扣住他置于脉枕上的手腕,三指搭上了他致命的脉门。双眼低垂了下去,一时之间顿时什么都看不出来了。 
他想要做什么? 
郡王殿下怕是沉郁在心,且还受了什么刺激,因此失忆了。 
失忆?这是唱的哪出戏? 
没有作声,苏夜宴决定继续观望下去。 
主上并没有放弃你。别慌,我用了传音入密,旁人听不见。如今主上要你充作苏觉,留在赵泱的身边,替主上办事。 
一抬头,却见罗衣的唇果然未动。这本是桩令人佩服的事,可此时夜宴只想笑。 
冒充苏觉? 
褚和,你果然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纵虎归山,你竟还不自知!莫非一切冥冥之中原来是早有定数? 
放开手,坐在案边煞有其事地挥就了一纸药帖。他然后抱着医箱喏喏而辞。 
瞧着罗衣离开,赵泱并没有送他出去。回转身体,却只是若有所思地瞧着躺在床榻上的夜宴。 
夜宴,你当真记不得我了? 
他方才可是掐着我的脉门呢,不要告诉我,你没瞧见。祁阳。 
他是谁? 
褚和的人。 
祁阳这才放松了心里的戒备,看了一眼身旁尚且心焦似火,一脸关切的苏济,不觉失笑。 
你该知道,方才他放开你的时候,只消你言语一声,从人便会擒下他。 
少来,你道他是何许人物?指扣三针,管教你一命归天。 
露出天性中娇俏的一面,可是苏夜宴心下却分明知道,再也回不去了,少时那天真的一切。看着祁阳眼底分明的怜惜,他知道祁阳的心里也很清楚。只谁也不挑明白,是想让那些屈辱都在风里化灰吧。 
笑意盈盈,却依旧掩不住那眼里莹润的水雾。一时间,苏济的眼里看见了夜宴的痛楚。这样的一个天之骄子,端地是前路坎坷。默默然,一种陌生的感觉涌上了他的心头。 
子长竟也来帮你了。 
他浅浅笑着,拉过苏济,往他身上捣了一拳。 
本不想让你一家子步入是非的,却还是敌不过子长的命数啊!不过也好,祁阳有才,我有谋,却少了子长的细心。这一回,定叫天下好好看看我等的手段。教他们看看谁才是软脚虾! 
哈哈一笑,苏夜宴身上显出了少有的豪气。 
夜宴,你打哪儿学来得这等江湖气? 
祁阳一愣,却是傻了一般。 
在白芷山庄待了一段,在黯月楼住了大半年。那种江湖泰斗的地盘,鱼龙混杂我如何不被教化?来来来,子长怕是从没有体会过血性汉子的日子。今日大家定要大醉一场。祁阳可别跑,北疆数载,就不信你不曾恋上那“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坐看风云”的豪爽、畅快。 
还是说了谎,苏夜宴目中有了一丝苦涩。日日囚于秀阁之上,连身旁服侍婢女也不曾大声回话,就是当初承欢父母膝下的日子也不曾有过的娇养。可这一切又怎好出口? 
你,你,你怕是书看多了吧! 
讪讪一笑,祁阳连忙摆手惶恐地向门口退去,看架式竟是想要夺门而出了。 







第十二章:刺客 



古人有云:“风吹柳花满店香;吴姬压酒劝客尝。” 
大抵说的就是这里的景象。 
杯盏交错,人声鼎沸。原就是乱世,然而此处却全然没有分毫的萧条之气。 
原本歇脚之人是不该惹事的,可是如此奇特的情景却令人无法不生疑。 
姐姐,你唇上的胭脂好生漂亮。是打哪儿买来的?这么鲜亮亮的颜色,不知道尝起来又会是什么滋味呢? 
苏济目瞪口呆地瞧着苏夜宴自座位上站了起来,欺上了桌旁姑娘的身。 
拂开桌上的茶水,也不顾及桌上横溢的水渍,他轻巧地将那姑娘压在了桌上。一时之间,他的眉眼之间尽是浪荡之气,唇上红馥的颜色四射,点尽香艳。 
夜宴,莫要太过了。 
眼见众人蠢蠢欲动,一旁的祁阳却只闲闲地吐了一句。 
可是这不对啊!苏济诧异地瞪着他们两个。他知道苏夜宴是个身子累着病的人,可既是如此,他却也还是个身上流着娇贵血液的郡王。依着他平日的性子,凭地是心高气傲,哪里会做出这一类事儿来? 
夜宴你…… 
住了口,他心头猛地一突。 
莫非这其中有什么玄机? 
压住眼前的女子,苏夜宴确实是费了不少的气力。可他知道自己尽了全身之力压住那女子的原因其实不在他,而是这女子为了不显露痕迹而佯装文弱。摸到了她腰间的软剑,苏夜宴一笑,果然。 
眼前一阵发花,忍不住阖了下眼睛。看来拖着病赶路,确实不是好事情。眼看快要到祁阳的兵营了,谁知道又在这里遇上了一伙心怀不轨的人马。支不住这病势正兴的身子,难道真要拖累祁阳? 
此时此刻,他倒是希望这身怀利器的女子能一剑杀了自己。可是他知道,这却是有些难为了这位姑娘呢。瞧她一脸通红,呵呵,是不是很急? 
不规矩的手摸去了姑娘身上的匕首,不着痕迹地收入自己的衣袖。夜宴往她脸上偷了个香。 
两路人马盘踞了整个店家,却显然彼此不知对方的底细,结果只得按兵不动。见到了他的挑衅,虽目露凶光,手按刀柄,竟然还是不动。好生谨慎,绝对的服从。以此看来调教他们的主子必然是个不可小窥的角色。挽住姑娘的一头秀发,指节却在微微泛白。手脚发软,身子真的有些犯懒呐。 
赵泱站了起来,走近夜宴,袖里的手稳稳地缠上了他的细腰。无视众人连同苏济的抽气声,将之拦腰抱起,他对那女子笑道。 
姑娘多多包涵,他这是与我斗气呢。缘分既是如此,一旦喜欢上了,彼此之间的,即使只是小别扭也叫人气煞。 
一番话,说得暧昧至极。再瞧那两人,眼角眉梢的,却都是相知相惜的温柔。苏济见状心下一惊。祁阳和夜宴不会是……。 
不及多想,祁阳早抱了夜宴出去了。 
子长你发什么呆?走啊。 
出了店门,祁阳的脚步蓦地急切了起来。赶着将夜宴抱进雇来的马车里,人也跟着坐了进去。他解下腰里的水囊,从夜宴的袖里掏出条帕子来,一脸心焦地倒了些水在帕子上,湿漉漉地捂在了夜宴的额头。 
我早说了要带着大夫,现在你的脸色这般差,身上还烧着,当真不妨事? 
苏济这才发现,夜宴的脸上正泛着与那日相似的异样红晕。难怪叫人瞧着只觉得姝丽无双。可是前些日子不是已经把烧给压下去了么?祁阳方才难道是为了这个,因此上才做出那等举动的么?他真的不知道。 
马车缓行了起来,一阵颠荡倒叫夜宴睁开了眼睛。瞧见祁阳一脸的焦急,竟又浅浅微笑了起来。 
自己的身子我自己知道。不过是在黯月楼给掏空了底子罢了。等安定下来好生养着便不妨事了。 



他说的,是实话吗?苏济有些怀疑。祁阳已经去前边给车夫带路了。坐在车厢里瞧着他嫣红的脸颊,苏济却知道,自己最好什么都别问。 
路上颠簸得厉害。不久,天上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了。风一阵阵灌了进来,寒气渐起。 
夜宴缩在车厢的角落里,倒是沉默无声,只是偶尔会微微挑开车帘的一角向外张望。 
回头瞧见了苏济困惑的眼神,不觉软了眼里的冰凌。 
子长,你度过的日子本就平淡,就是早年没落了家门也不曾多大的苦头。你不会知道,过日子不用胆战心惊是种多大的幸福! 
莫测高深地扔下这句话,夜宴又阖上了眼,开始假寐。 
是有什么危机要来了吗?自己好像还真是有些钝呢。 
恍然大悟,苏济于是暗暗戒备了起来。 
夜宴,你何必吓唬他。 
祁阳探进头来嗔怪了一声,其间却隐隐忍着笑意。 
瞧他吓得一愣一愣得,怪好玩儿的。 
再看见夜宴唇边泛起的一抹顽劣的贼笑。苏济顿时一脸苦笑。看来,自己是被耍着玩儿了一回呢。 
但是,自己如何能动得了气。那一抹难得开朗的笑容啊…… 
可是还是有些奇怪。 
苏济暗暗看着外间。他们这回走的虽不是官道,可这条路平日走的人也不少。然而今日却连一个人都不见。 
平空里传来一声惨叫,车身猛地一颤,住了。摸着撞痛的额头,苏济正想探出头去瞧个究竟,却见祁阳带着一身湿气撞了进来。立时,两人撞了个满怀,滚作一团。 
终于动手了。 
角落里的夜宴突兀地吐出了这么一句话来,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几支雁翎箭正牢牢地钉在车门的框架上,尾部还悠悠地打着颤。 
祁阳,看来他们好像很想你死呢!使这么大的劲儿。 
夜宴轻笑,却是将整个身体都慢慢蜷缩了起来,犹如无骨般地偎入了祁阳的怀里。凤眼上的羽睫微颤,目光紧张地瞪着车门。他其实并不如他表面上所表现出来的那样无所畏惧。 
宽大的广袖如行云而过,稍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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