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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十七郎扶她躺下后,帮她在腿上轻轻地按着,有了怀旭儿时的经验,他已经很熟悉了。按过了腿,又问:“用不用按按头?”
“好。”卢八娘闭上眼睛享受着,有多久司马十七郎没有这样关切自己了?不过只要他还记得,卢八娘就非常开心了,娇声说:“我想起了过去,你第一次帮我按头的时候。”
“你就是从那个时候起对我越来越亲密了,”司马十七郎笑着说:“其实我还想像那时候一样,天天跟你腻在一起,可却是不可能了。”
“我都懂的,”卢八娘依在他胸前说:“不要天天回来了,只管做你的事,我会照顾好自己和旭儿的。”
司马十七郎明白王妃说的是对的,但是他还会担心,便轻轻拍了拍她说:“你安心养胎,我已经想好了,这几年后院不进人了,我们多生几个嫡出的子女。”
☆、第七十三章 乐陶陶父子显天性情深深夫妻论时局(二)
没想到这样快就得到司马十七郎的保证,卢八娘怔了一下,她顺利地解决了薛氏姐妹后,并没有放松。淮北复杂的形势注定她的孕期不可能风平浪静,而她早已默默做好准备,要把打算进淮北王府的女人都一一处理掉。
想联姻的各方势力,最重视的联姻的结果,只要达成目的,就不会有人追究送来的女人幸福不幸福,而卢八娘也不会取人性命,只要不让司马十七郎接触就可以了。
最近几天,她虽然没有在正式的场合出面,但是已经听说尚家已经派了人,要将尚家夫人所生的三娘许给司马十七郎,而陶家也派人过来流露出联姻的意思来。
因为司马十七郎并没有公布这些消息,她只能装做不知道,于是便问:“若是有合适的人家,又有相当的条件怎么办?”
“什么合适的人家,相当的条件?”司马十七郎说:“与薛家联姻的这番经历还看不清吗?若是只想靠联姻取得些好处,忍气吞声不算,也未必真能达成目的。反过来,凭着自己的实力去取,才是真正的王道。你只看历朝历代的王侯将相,谁又是靠着女人上去的,就是真有三五个小丑,也绝不能长久。”
“眼下淮北军较刚渡淮河时境况已经好多了,起码立住足,有了自己的地盘,现在我们最主要的是尽快发展起来,拥有雄厚的实力,我这个淮北王才会真正地名符其实!”
没想到司马十七郎这么快就悟透了这个道理,而且已经有了主意,把靠自己发展势力放在了首位。于是卢八娘便赞同地说:“很有道理,不过你这样说一定是原因的,难道最近真有想联姻的人家?”
“你这几天没到前营去,恐怕还不知道,尚家和陶家都派了过来说要联姻,不过我都没有答应。”
“尚家?陶家?你给我讲讲?”
“这些天不是让你好好养胎吗?就不要听这些了。”
“我不过是当成趣事听听,也不会累的。”卢八娘很坚持,她虽然对尚陶两家也多方打探,但总不比司马十七郎知道得多。
司马十七郎就告诉她,“先说尚家吧,尚爽今年五十多岁,那年我们联手将苏峻合围击败,得胜还朝后他与陶耀光一样得了朝廷刺史的官位和忠武将军的封号。其实单论实力,尚家略逊于陶家,当初在苏峻之乱时所出的力量也小于陶家,但朝廷出于平衡的目的,将他们一直等同对待。”
“尚爽现在要把女儿嫁过来,其实是他的继夫人的主意。他第一位夫人是士族女,可惜家势早已经败落,生下了几个儿子,最大的叫尚喆,已经年过而立,当年合围苏峻时他就已经带兵了,我也与他有过几面之缘,听说他在尚家军中已经形成了一定的势力。而续娶的夫人姓蒋,父亲是尚爽手下的大将,出身虽然不显,但却是实力一派,蒋夫人进门后也生下一个儿子,今年十四岁了,据说天生神力,非常得尚爽的喜爱,现在蒋夫人想让她生的小女儿嫁过来。”
说到这里,尚家结亲的目标已经很明显了。
两个异母兄弟争夺掌家大权,嫡长子一方占居年龄和伦理道义两方面的优势,而小儿子一方有实力雄厚的支持人。现在又想出与淮北王结成姻亲,取得淮北王的支持。
“蒋夫人的女儿能有多大?”虽然这个时代十三四岁成亲的也有,但是蒋夫人明显是为了儿子,要把没成年的亲女儿许配出去,心还真狠。
司马十七郎一笑,女人的想法与男人总是不同的,“大约十二三岁吧,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你说尚喆能同意吗?”
“当然不会了。”
“所以我可以肯定尚喆很快就会亲自来见我。”
“怎么办呢?”
“我刚到淮北时,他们都不愿意过来拜会,现在想利用我了,我也没那么好利用的。王妃,你说是不是?”司马十七郎说着拍了拍卢八娘。
“那当然。”卢八娘听着司马十七郎轻快的语气,笑着说:“你一定高兴吧,原来淮北军没有什么实力,也没有人重视你,现在尚陶两家的行为就说明了淮北军已经不容小觑了!”
正是这样,司马十七郎到了淮北后,陶尚两家先是不以为意,然后间接打压,到现在开始想联姻,这期间的变化靠的正是淮北军实力的不断增强。虽然从地盘的大小、人口的多寡和多年基础等方面,司马十七郎还比不了陶家,但与尚家已经很接近了,甚至综合实力未必差于他。
所以形势也就变了。
听了尚家的故事,卢八娘心花怒放,然后她冷静了一下就更明白了,司马十七郎的转变主要原因并不是形势的变化,而是他体贴自己。那么他体贴自己的主要原因是什么呢?应该是因为自己有了身孕,看来扮娇弱是非常有用的一招!于是她柔柔地靠在他身边,用无限崇敬的语气说:“王爷,你真行,这才多久,尚家已经开始怕你了!”
对于卢八娘的赞美,司马十七郎一直是非常看重的,现在他也不例外,当然为了面子,他总不会表现出来,就将王妃揽在怀里,“你要多休息,快睡吧。”
卢八娘当然还要听陶家的故事,于是她带了些兴奋地在司马十七郎的胸前抚了抚,“我现在还不困呢,也愿意听你说这些事,你再讲讲陶家是怎么一回事?”
“陶耀光这个人比尚爽要年轻一些,心思却要深得多。”司马十七郎便没有推拒,“他派了一个人来对我说了半天苏秦张仪的故事,特别强调了什么远交近攻,攘外必先安内之类的。”
“他是想和你一起把尚家平分了,只是不敢明白说出来而已。”
“是啊,陶耀光有很大的野心,一向对朝廷阳奉阴违,他说不上什么时候就是另一个苏峻。”司马十七郎还知道,“陶耀光的长女就是尚喆的嫡妻,不过去年病死了,陶家不只想让我纳个陶氏侧妃,还想要尚喆再娶个陶氏女呢,因为尚喆还没有嫡子。”
“情况还真很复杂呢。”不过乱世中,谁又不为自己打算?卢八娘问:“你想怎么样呢?”
如果王妃不是这样善妒,那么司马十七郎会同时接受这两家的侧妃,两不相帮,然后因势力导,将这两部分势力早日收到自己麾下。但是想到王妃,司马十七郎便决定两家的女人都不要了,然后还是一样的两不相帮,将他们收服。
其实有没有两个联姻的女子并没有什么关系,真正靠的都是实力。多两个女子,不过是后院多两个玩物,司马十七郎虽然有点遗憾,但也没什么大不了。比起王妃的身子,比起她肚子里的孩子,孰轻孰重他还分得很清。
从董氏到薛氏,王妃每一步做得都很完美,可是司马十七郎还是品出了王妃的心思,想到王妃对自己尽心相助,他实在不忍再让她心里不快。他完全可以再等上几年,多生几个嫡子,那时候王妃也会更加放心自己,人也会更成熟懂事,再提侧妃的事她也许就能接受了。
“具体要看他们怎么做了,不过尚陶两家的地盘早晚都要属于淮北军管辖,他们也要真正臣服于淮北王!”
卢八娘再是精明,也没有想到就是刚刚司马十七郎的思路还在纳妾上转了一圈,但是就是她知道了,也不会有多吃惊,司马十七郎从来没有答应过自己不纳妾,他骨子里就认为那都是应该的。
不过卢八娘从来没有反省自己的问题,她只会围追堵截,却从没有想过从思想深处去帮他改变,因为在潜意识里她并不相信他能改变,也不认为自己能够改变他。说到底她也不过是想多维持一段现状而已。
她并不真懂感情,更关键的是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不懂。
但听了司马十七郎的承诺,她完全放下心来,这个男人还算有节操,答应自己的事,如果没有特殊原因轻易不会改变,自己可以相信他。卢八娘自己的节操肯定不够,但她特别喜欢与坚守道德的人打交道的原因就在于此。
就在这种温馨的气氛中,卢八娘慢慢过了怀孕最难过的头几个月,身体很快就没有任何不适了。一天,她正在屋子里看帐,就见司马十七郎领着孟白和卢苘进来了,不由得惊喜万分,“怎么不先送信过来?我好准备一番。”
“准备什么,就是想看看你在这里的真实情况。”孟白说完后就大笑了起来,“若不是淮北王带路,我还真不敢相信这就是淮北王府!”
所谓有淮北王府,就是在淮北军驻扎的后营修起的一个两进的小四合院,外面一进是司马十七郎的书房,里面一进是卢八娘的内院,院子西北角还隔出一个小院子,就是薛侧妃的住所。如果在整个院子的外面绕着走一圈也就是一会工夫的事儿,实在是小得连个花园都没有。
小还只是一方面,整个房子都是夯土筑成,又低矮又简陋,屋子里面光线极差,孟白眯着眼睛细细打量了一回,外间明显是待客用的,最显眼的就是占了半间屋子的大炕,炕上铺了红地暗花的锦褥,中间摆了两个案几,上面放了几样杯碗茶具等物,一丝装饰性的东西也没有。
三四个一两岁的小孩子在炕上玩闹着,两三个妇人在一旁照料,而屋子唯一的小窗前摆了一张没上漆的方桌,放了一张木椅,卢八娘就坐在窗前,眼前摊着一本打开的帐目。
所有的人,包括卢八娘在内都穿着很普通的绢帛做的衣服,这种便宜的绢帛色彩暗淡,更显得屋子里灰扑扑的。且不说孟白在前世见过的世面,也不说京城里王侯世家的府院,就是来到了这个时代他改为孟姓前生活的孙家住得也要比这里好多了,穿得也要好得多了。
一向有着严重的洁癖,又骄奢淫逸的卢八娘竟然过着这样的日子!孟白一声长叹道:“卢八娘,没想到你竟能在这样的环境中生存!”
☆、第七十四章 煮酒笑谈京中旧事排戏展现淮北新貌(一)
不必去看,卢八娘也知道司马十七郎的脸色肯定不太好看了,男人都是要脸面的,而且公正地说司马十七郎一直努力想让自己和儿子过上更好一点的生活。
要知道他自己在军营中与军士们吃着简单的饭食,却让人每天都要给自己和儿子炖一只鸡;他穿着粗糙的军服,可自己和儿子贴身的衣服都是用细绸做的;就是现在这间小小的院子,也是淮北军后营里最好的建筑。
处于创业艰难的阶段,每一处都似巨大的无底洞般地吸收着财富,却还没有多少产出,所以卢八娘保持着节检,至少在外表上是如此。
但卢八娘也理解孟白对自己有着一种类似娘家人的关心,他们曾经生活过的世界里,物资是那样的丰富,生活是那样的便捷,所以他以为自己一定很难忍受眼下的日子。但其实,卢八娘不是孟白那经历单纯的学生,她生存能力之强大,会远远超出孟白的想象。要知道前世创业过程中她的受的苦要远远超过现在,而且那时她是一人独行,所有的苦都要自己来扛,而现在司马十七郎总还是挡在她的前面的。
她心里还是很甜的。
于是她微微一笑答道:“孟表兄现在越来越有名士风范了。”
孟白也觉出了自己的话引起了司马十七郎的不快,相处这么久他自然知道卢八娘选的丈夫还是很关心她的,便尴尬地笑笑道:“什么名士风范,不过是说话直接不经大脑而已。我到了你们这里还不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其实是因为你已经习惯了名士的说话方式和方法了。”卢八娘一针见血地指出,孟白成为当世之一名士才子后,也被这个时代文人的风气所感染,疏狂放任——但也许这正是他骨子里的性格。
她这样说,是告诉司马十七郎根本无需介意孟白的语气。然后她便转向卢苘,“你怎么出来的?”
卢苘已经二十岁了,性格象四老爷和四夫人,非常温和,但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