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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八娘点头赞成,她比司马十七郎看起来理智些,毕竟她见过的无耻行径要比司马十七郎多很多,“这个是自然,你也不必气,刺史只管来他的,保管让他只能空坐府中,干涉不了淮北的军政要事。”然后便问:“青州是依古制划为六郡还是重新划为七郡呢?”
司马十七郎见王妃一点也不把朝廷派刺史的事放在心上,也素来晓得她身为先朝嫡出大长公主的外孙女身份向来看不大起现在的皇室,与有荣焉的感觉让他的火气也降下去了,伏在她身边仔细看了看地图,想想说:“此番行军我才知道这地图谬误不少,完全依古时并不可靠,我看还是划成七郡好些。”
“那好,等淮北安稳了,我定让人重新制了准备的地图。”卢八娘抬头向司马十七郎笑了一下,然后又埋头看各县的情况。
☆、第七十九章 完善政权任能酬功得青州欢天喜地〔二〕
到了晚上,捷儿睡醒了不停伊伊呀呀地叫,卢八娘却没有心思哄他玩儿,喂了奶便把他放在铺了地图的案几旁,一只手拿着个拨浪鼓漫不经心地逗他,眼睛却还在地图上。
司马十七郎看不下去了,接过拨浪鼓,把捷儿抱在怀里,又叫旭儿到身边来,“你们母妃是被几十亿钱的军费愁坏了,我们不要打扰她了。”
更过份的是卢八娘怎么也不睡,她的失眠早好了,但现在却不是失眠,而是兴奋得躺不下。
青州——占据黄河和淮河间的青州,虽然土地面积并不太大,但这里有着漫长的海岸线,适宜的气候,肥沃的良田,真是得天独厚的理想家园!
青州的好处简直数也数不清,首先是安全,这里南北两面环河,东面临海,西边有司马十七郎,外敌很难进犯,完全可以放下心来搞建设;其次是农业发达,虽然近百年来屡遭破坏荒废,但这里依然有着中国最古老最发达和最先进的灌溉系统,先前卢八娘的大规模农场种植就是建立在这个基础之上;再次交通便利,这里是中国东部地区的中心,北部与辽东半岛隔海相望,南边是吴郡,借助河运海运,四通八达;还有淮北军最初北渡就把大营扎在这里,也遗留下了较好的经济基础……
卢八娘拿着地图在烛光下一遍又一遍地看着,淮北军的军费算得了什么!这时候军饷也好,津贴也好,抚恤也好都是低水平的,以青州一州之力完全能负担得起,而且司马十七郎还说过,当他得到徐州和雍州后还会减轻青州的负担。
司马十七郎在床上等了一会儿,见王妃还没有过来,披上外袍起身一看,只见卢八娘跪坐在案几旁,左手秉烛,右手按在地图上,闪烁的烛光照亮了她的面容,干净明亮的前额,微挑的凤眼,高高的鼻梁,带着笑意的嘴角,整个人洋溢在一种喜气之中。
卢八娘这人绝大多数时给人的感觉是冷艳高贵,她即使笑着,一般也只是客气而疏离的,高兴时也不过微微一哂而已,现在这种欢喜的气氛非常少有,似乎牡丹花灿烂开放,是那样的感动人心。
“赶紧睡吧。”司马十七郎的声音不由得带了些沙哑。
“你先睡好了,我要再等等。”卢八娘头也没有抬,轻快地说。
好不容易回了大营,我才不自己睡呢,司马十七郎这样想着,上前将蜡烛拿过,轻轻一吹屋子里就暗了,然后一把抱起卢八娘放到了床上,“我才回来几天,你要好好陪陪我。”
卢八娘满脑子都是代表山山水水的线条,猛然眼前一黑,又被扔到了床上,被惊得叫了一声,然后她便咯咯地笑了起来,环住司马十七郎的脖子,“我今天好开心好开心!”
最初司马十七郎认为卢八娘在想要怎么样发展青州,弄到军费所需,但现在他当然觉出卢八娘异常的欢喜了,可却有些不大懂,在她的唇上一点,问:“为什么这样开心?”
“我有把握将青州建成一个特别富裕的地方,将来这里每年打下来的粮食足以养几个州的人,这里纺出的绢帛多得让普通百姓都能穿得起,这里产的盐可以换来像山一样高的钱,这里工厂做出各种便宜又实用的东西,还有很多很多,我现在一时都说不清。”
“我知道,我知道你有出众的才华,肯定能达以你的目标,现在别闹了,好好睡吧。”
“不,你不懂,你不懂我为什么这样开心,因为我觉得安稳了,孩子们也安稳了,”卢八娘没忘了加上司马十七郎,“还有你,我们都安稳了!”
其实现在说到安稳还是太早,没亲自与胡人打过仗的人是不可能理解到尚未开化的人是如何悍不畏死、凶恶至极的,但司马十七郎听到这样的话还是由衷地笑了,“有我在,你和孩子们会一直安稳的。”
“真好!”卢八娘热情如火地把自己投入到司马十七郎的怀里,主动得让司马十七郎都快吃不消了,“噢,噢,轻一点!”
“我就是开心!”卢八娘再一次宣布,然后在司马十七郎的怀里滚来滚去的,“我就是不想睡怎么办?”
“很好办,刚才你欺负我,现在我再欺负你一次就好了。”司马十七郎说着将卢八娘压住,“我攒了这么多力气没用呢!”
卢八娘最后终于又乏又困,但她还是嘀咕着,“黄河和淮河间的所有的出海口呀,有好几个天然良港呢。”
司马十七郎莫明其妙地想:“什么是出海口,是打渔用的吧。”
他又听卢八娘梦呓般地说:“还是先做个五年计划吧。”这他倒是听懂了,但其实也是似懂非
懂,但因为有了盐城等三个县的例子,他如今对王妃的信任又达到一个历史新高,一点也没有怀疑,又因为疲惫极了,便立即睡去。
十几日后,淮北王府设立了文武班底,武将还是以司马十七郎出征前的十个校尉为主,计有池梁、柳真、陈勇、徐达等人,他们都被封了忠武将军,下面又设了都尉等官职,完全脱离了朝廷的体系。
而文臣们呢,除了朱老相国近乎荣誉性的官职外,在卢八娘的建议下,淮北王设了分管财政、人事、农业、工业等各方面的七个国卿,丁桂、邸荣、朱子贺、司马十郎等人不出意外地当选了,另外还有淮北王的一个秘书班子,由卢苘负责。
接着试行的封爵抚恤等条例很快出台,第一次发放时,几位长史加上兰台、王府里的人一同调集了大量人手进行登记造册、发放金钱等繁杂的工作,也为以后形成惯例做好基础。
总之北渡后,淮北王终于继有了军队,有了地盘后有了像样的组织。
对于将青州划给王妃管理这一情况,必然要遭到一些人的反对,司马十七郎什么也不说,只拿出了军费开支做条件,问哪一个能担起全部军费开支,就可以把青州交给他。所有反对的人便都不再出声,以一州之地养全部的准北军,本就不容易,而且事关重大,稍有差池,恐怕脑袋都会不保。
刚刚过去的一年多时间,让大多数的人都看清,若不是王妃,淮北王不可能有实力养成一支强兵,事实胜于雄辩,赞成的人也不少,而且淮北王妃是淮北王府的主妇,她出面管理淮北事务很顺理成章,要知道卢八娘已经积累了相当的威望了。
就在这时,朱老相国回来了,从圣旨事件后,他一直是淮北王妃最坚定的支持者,当淮北王出征时,他以淮北相国的身份一心铺佐淮北王妃,也为淮北王妃轻松地控制全局起了很重要的作
用。
老人家回来后第一时间来拜见淮北王,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对于把收复北地做为执念的朱老相国,只要对北伐有利,他就会拼命支持,要是没有王妃,恐怕现在没有北上复国的行动呢。所以反对王妃当政的,就是朱老相国狂喷的对象。
他老人家才学当然不差,从螺祖桑蚕到妇好征战,从无盐劝谏到文姬归汉,世上就有些女子是男人根本比不了的!更何况司马家的媳妇管着司马家的事,有什么不对!
想到朱老相国到了京城舌战群儒,又四处宣扬淮北军的荣光所取得的成绩,所有反对的人都偃旗息鼓了。其实老人家诺大的年纪却无比地敬业,他对在京城所取得的成绩并不十分满意,因为很遗憾他不能去骂醉生梦死的齐王,毕竟他在淮北王手下做相国,总不能把淮北王的父亲痛责一番吧,虽然他特别想那么做。
青州之事已定,朱相国便说起京城里风气依旧,不由叹息,但渡河以后,虽然各处不若京城繁华,但却生机勃勃,欣欣向荣,他又是极欣慰的,“老夫相信王爷一定能重新将北地全部光复!”
他老人家的目光已经从淮北放开到了整个北地,不过淮北王却非常赞赏地点头称是,他的目标也不只是淮北一地而已。
谈过时局后,朱老相国又说起了随他一同来淮北的青州刺史与徐州刺史,“皇上任命的青州刺
史陆纪书,在陆家行三,是当今皇后的堂弟,为人性孤高,擅清谈,颇有名气。徐州刺史范世昌,也是一时的儒学名士。我们原本就相识,一路同行,也曾交谈,觉得此二人也算是怀着济世之心,但是他们自然完全占在京城那边的立场。”
皇上最后挑了两位名士来淮北做刺史,想来肯定有用他们的名气压司马十七郎的意思,可司马十七郎的神情却非常平淡,“朱相国这一次去京城一定很累了,早些回去休息吧,过几日再安排两位刺史来拜见。”
这两刺史司马十七郎其实都见过,毕竟大家都曾在京城的上流社会,特别是陆纪书,是很近的亲戚,算起来是司马十七郎和卢八娘的长辈,他们要称一声“舅父”或者“姨父”的。
不过,就是亲舅父或亲姨父来了,司马十七郎也不会让出青徐二州的大权。他的皇祖父把淮北封给了他,他自己破家组建淮北军,又亲自上阵冒着箭矢收复的土地,怎么会交给别人呢!
以前北伐或有成功的时候,最后却都失败,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朝廷担心北伐胜利者权威过重,于是派人来分权,最终大家都忙着抢夺胜利果实,但最后渔翁得利的反是胡人,司马十七郎才不会犯那样的错误,他要将淮北牢牢抓在自己手中!
所以与两位刺史见面只不过是形式而已,毕竟皇上任命到淮北来的官员,司马十七郎由最初的激愤后早就平静下来了,他会客气地接待他们,让他们到青徐二州闲住。
☆、第八十章 谋出路湖阳嫁尚喆打秋风诸弟至淮北(一)
司马十七郎见过朱老相国,接着便要见自家亲戚。
谁能想得到呢?尚喆去了京城,回来后竟然成了淮北王的姐夫,他新续弦的妻子是湖阳郡主!
原来杨太常恰好在两个月前酒醉后坠马摔死了,尚喆前去吊唁,湖阳郡主出面接待,二人不知怎么便惺惺相惜起来,又因尚喆公事在身,不能久留,只得在热孝里结了亲,一同北上。
而且尚喆和湖阳郡主成亲后先来了淮北军大营,打算见了淮北王后再回徐州。因此此时尚喆在外院等司马十七郎的接见,而湖阳郡主已经进了后院见淮北王妃了。
于是卢八娘便在司马十七郎见朱相国时在门前接到了湖阳郡主,湖阳郡主穿着一身喜气洋洋的大红衣服,身后是三个孩子,跟着她的还有两个妇人,几个孩子,一同给卢八娘行礼。
卢八娘赶紧让人上前搀扶,湖阳郡主的三个孩子分别是大儿子郑嘉,今年十二岁,大女儿郑妙,今年十岁,这两个是湖阳郡主与第一个夫君生的,二女儿杨萍,刚刚四岁,是与杨太常的女儿。
其余的两个妇人,一个是司马八娘的娘子,一个是司马十九郎的娘子,她们各自带着她们的孩子,最大的已经十四五岁了,最小的还抱在怀里。
一时间,加上跟在后面的奶妈下人,几十个人将内院门前站得满满的,衣香鬓影,挨挨挤挤,玉佩金环相击之响,小童稚声细语,嘈嘈杂杂,卢八娘面上微微笑着,心里却想:“该来的总要来的。”
司马十七郎拿下了淮北青徐之地,从朝廷大局上看,皇上派了两个刺史来抢权,从家庭宗族角度看,亲友们前来借势也是不可避免。
湖阳郡主站在这群人的最前面,偷眼打量卢八娘的神色,她在京城实在是没有活路了,齐王府的郡主还不如普通人家的女儿的名声好呢,就是一向软弱的郑家都想欺负她,传话要把孩子带回去。而杨家呢,只为自己没生儿子,就把杨太常这一支的家产全划给了他的嫡长子。就在这时尚
喆一头撞上来,她想了三个晚上决定抓住了这个机会跑到淮北。
司马十七郎在淮北闯出了一片天地,她这个做姐姐的来前借点光也不算什么。不管怎么说,自己和十七郎夫妻面子上一直过得去,而且当年十七郎离京时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