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拐弯的夏天-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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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了?我说的是戴文强。
    张伯母向他摇摇头,话题就此打住。底下的事情混乱不堪,忙着收拾屋子,给我引见他们的女儿娴娴,领我去看卧室,吃饭,客气地寒暄着。给南京打电话,报平安。我向父亲解释迟到的缘由,好在他并没多问,就此混过去了。
    娴娴是个安静、漂亮的姑娘,也许在很多年前,我看所有姑娘都是漂亮的。她的神情里有一些东西让我想起陈小婴。我说不准是什么地方,但是看见她,我就会想起陈小婴。
    这个家庭的氛围我也喜欢,年轻的女儿,人到中年的父母,谈笑风生,一切都是温暖旺盛的,灯光很明亮,沙发上堆着待洗的衣服,电视机里的男高音穿着盛装,打着领结,正张开双
    臂,啊啊啊地唱一首西洋歌曲。
    这气氛我已经久违了,很多年不再嗅到,我甚至忘了中国大部分家庭,都这样过着太平的日常生活,它让我想起小时候和爷爷奶奶在一起的日子,心里一阵温暖的刺痛。
    这是再好不过了,我将在这个家庭呆下来,接受他们的爱护,学画,和美丽的娴娴一起愉快地相处,我将在北京长久地住下来,开始我野心勃勃、充满生气的生活。
    我向他们分发礼物,这是给娴娴的,这是给伯父伯母的,他们一边客气着,一边喜道,戴文强真会做人,这孩子也会说话。我没忘了补充,给伯母的这份是我继母去商店里挑选的。他们更加满意了。
    我开始找我的证件和毕业证书(虽然退学,我父亲又托人补办了一份),可是没有,把箱子翻了个遍,也未找到。真奇怪,临行前还特意检查过的,和钱放在一起,连同父亲的信件,装进一个大信封里。
    我心一抖,完了,我已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张伯伯说,不要紧,再找找,如果丢在南京,让寄过来就是了。
    我说,证件是不是很重要?
    张伯伯说,当然很重要。你得有学历证明,我才能为你联系学校,考学,升高中。还有你的户籍证明,户口本,粮油关系,当地派出所出示的证明。
    我稍微整理,合上箱子说,太乱了,也许放在某个上衣口袋里,明天再找吧。
    我一宿未眠,辗转反侧,这对我来说是个问题,我得重新去面对那个女人,老实说,我再也不想见到她了,如果说刚离开时,还有点留恋之心,现在再也不了。她于我就像一个噩梦,让我四肢发凉。
    我不知道再见她还会有什么意外,难保会有意外。这是个给我带来噩运的女人,我得躲过她才好。再说,我也无颜再见她,被我打成那样,彼此都怀恨在心,也许她会恶意报复,敲断我两条腿,“爬着走出那扇门”,也不是不可能的。
    我现在感到害怕,悔恨自己太意气用事,干吗给她钱,她凭什么?那是我的钱,父亲的,我的小偷好友的,我应该拿这笔钱来讨好张家,请娴娴吃冰淇淋,给她买书本和花裙子,给张伯伯顺带捎一包烟……总之,我需要钱,比任何时候都需要。
    给就给了,干吗还抛向空中,逞什么能?为什么要把信封扔下?为什么?我把膝盖端在心窝里,差不多快哭了。
    我无计可施,怎样能躲过她,又顺利取回我的证件,这是个难题。我一直挨到第二天下午,整整一个下午,我在屋子里像苍蝇一样乱飞,心急如焚。临近傍晚,天黑下来了,我带着钳子扳子出门了,借张伯伯的自行车,慌称出去转一会儿,熟悉一下路线,一会儿就回家的。
    
    我顺着昨天的来路赶回去,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我像在赶回一个熟悉的地方,某一瞬间,我以为自己是在回家。路线再熟悉不过了,仅仅是昨天,我还发誓,再也不会跟此地有任何关联,如果一定要经过,那我宁愿绕道走。
    可是现在,我又回来了。我站在楼下张望,看见那扇窗口亮着灯,今晚是不行了,她在家。
    我不甘心,躲在暗处又等了会儿,我希望她能出来——可是没有,那扇窗口一直亮着。
    第三天上午约九点多钟,我又赶过去了,如法炮制。现在看不见灯光,我不能确信里面是否有人,我想如果不行的话,我可以等上一天。我悄悄地上楼,把耳朵贴在门前略听了一会儿,没有声音,但没声音也不代表就没人。
    时不我待,我不得不大胆冒进了,就算被抓住了,我承认背运。我承认了还不行吗?我开始撬锁,这是个技术活,需要又狠又快,又准确,而且要不出声音。这活胡泽民做来得心应手,可是我不行,我很后悔当初没跟他学上两招。
    门终于被撬开了,我闪身进去,蹑手蹑脚地在客厅里搜寻我的信封,客厅已稍事整理,但仍嫌零乱,钱一张也不剩,血迹还残留在地板和墙壁上,颜色像枯败的桃花,一朵朵盛开。
    卧室的门半开不开,我也不敢上前张望。正自发愁,这时传来她的声音,你来了?
    我吓了一跳,那就像鬼魂的声音,我立在客厅里一动不动。很久没有声响,空气窒息得让人害怕,我甚至想夺门而逃了。这劳什子我不要了,说什么也不要了。
    这时她又说话了,你不想进来看看我么?
    磨蹭了一会儿,我终于硬着头皮推开卧室的门,也不进去,只在门口站着。我看见她半倚在墙角,正往手臂上涂药膏,涂一下,歇一会儿,她看上去吃力极了。她说,不得劲。这么说的时候,她仍未抬头看我。但我还是看见了她的脸,头发一撮撮的,贴在皮肉的脸上,大约是被血粘住了,暂时揭不开。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手臂上鼓起很大的疱,个个饱满绽放。
    打得确实重了些,我有点不好意思了。我嗫嚅着说,我是来取东西的,我证件丢在这儿了。



第二部她是个妖魔

    她说,我知道,你总有一天会来这儿拿的。她向我努努嘴,示意证件放在她隔壁的五斗橱上,我踅过去拿了,又看她一眼,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退缩到门口,又站了会儿,希望自己尽早离开这是非之地,然而又不忍心——于情于理都行不通。一直犹豫着。她抬头看我说,怎么着,你这就走了?
    我惊恐地说,你想干什么?
    她笑道,你怕了?你那天打人的胆子到哪去了?
    我无言以对,抱歉地笑笑。
    她说,你下手太狠了。我估计三两个月好不了。你总得陪我去医院看一下吧,我还没去医院呢——我一个人下不了楼。
    后来,我跟阿姐讲起我的身世,通常情况下,先由她来发问,然后我回答。你知道,两个人呆在一起,总得找一些话来说。尤其是在那段时间,她躺在床上,或者坐在地板上,我往她身上涂药膏,服侍她吃药,隔三差五地陪她去医院打点滴。
    做这些,我义不容辞。那是一段繁忙的日子,我整天奔波于医院,阿姐家,张伯伯家。我不得不向我的监护人撒谎,一会儿去美术馆看画展,一会儿去故宫长城,我常常在他们面前捧着张地图,在这个地方涂个圈,表示我已经去过了,又在那个地方涂一个圈。
    每天,张伯伯为我画好路线图,坐哪路公交车最近,人最少。回家的时候,我便向他们描述我看过的风景(事先,阿姐已向我描述过了)。即便他们不问,我也会主动说起,惯于撒谎的人都如此,他会破例说很多话。
    我在他们面前发出由衷的感慨,我说北京真好啊,这么说的时候,我甚至搔了搔头皮,做出一副腼腆的样子出来。总之,我装得惟妙惟肖,晃过了全家人。我想,这也是常理,这是一户老实人家,安分守己,他们从未遇过像我这样的孩子。
    阿姐的伤势总不见好,有时甚至更严重,大有复发的可能。她的情绪也是反复无常,常常发脾气,大声地呵斥我,支使我团团转,我开始惴惴不安了。
    我惴惴不安的时候,她又反过来哄我,向我道歉,发出她那迷人的、让我神思恍惚的笑来。
    我简直拿她没一点办法。我想完了,我这辈子将死在这女人手里,她拿伤痛要挟我,只要她愿意,她会要挟我一辈子,让我永世不得安生。
    她常常哼哼叽叽的,嘴里哎哎哟哟地叫唤着,我奔上前去,她倒又好了,坐在墙角吃水果,她的神态安详之极,就像天使。我搓着手,在她面前束手无策。我尽量陪着小心,低三下四地说话。
    我说,你怎么了?又疼了?要不要去医院?
    我只有这句话,那段时间,这差不多成了我的口头禅,只要她一哼叽,我头就大了。我说,要不,就去医院吧?
    横竖是钱倒霉,我知道。我不怕花钱,花钱能让我安心,我想,等我把这一千多块钱折腾光了,她总该放过我了吧?
    然而没有,那天她拒绝去医院,她说,花那个闲钱干什么?她突然笑了起来,抬头看我一眼说,你是想花钱买平安吧?你以为,你在我身上花了钱,等我的伤养好了,我们就两讫了,是不是?
    我吃了一惊,我想这女人是鬼,我心里想的她怎么会知道?
    她又笑了起来,看上去很愉快的样子。要不,你就是巴望我早点好,这样你就解脱了,也用不着每天来见我了,你已经烦我了吧?你张伯伯家的娴娴,不是长得很漂亮么?
    没错,我确实跟她提过娴娴来着,我禁不起问,她一问,我全招了。我说,娴娴很好看。她便问,怎么好看来着?这个我倒说不清楚了,眼睛盯着空气,想了半晌,她说,眼睛大吗?
    我说不是。
    那就是身材很好?
    我又摇了摇头。
    她说,我知道了,你是喜欢她。
    我的脸红了,只能以“瞎说”搪塞她。她笑道,还说我瞎说!是你在瞎说,要不你脸为什么红呢?
    我简直无地自容。在这个女人面前,我太嫩了,我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后来,偶尔的一句话——那纯粹是心血来潮,我不经意间脱口而出的。我说,她没你好看。说完以后,方才意识到这是什么意思,手心里汗津津的。
    她说是吗,拿牙齿咬住嘴唇,轻轻笑了。
    我精神大振。我承认,看着她的样子,我有点心旌摇曳。有什么办法呢,这样一个女人,她充满了孩子气,她的神情就像一个少女。她虚荣,无聊,需要有人夸赞。
    我让她舒服了,她感到害羞,她的脸红了,她无法掩饰这一点。第一次,我在一个女人面前充满了成就感,我觉得自己像个男人,我打击了她的气焰,在我和她的关系中,我第一次获得了主动。
    底下我就不说话了。直觉告诉我,沉默是重要的。
    那时候,我和她相处已有一些时日,彼此都有些熟悉了。她拿我当小弟弟看待,心情好的时候,她就让我坐到她的身边。她说,来,坐这儿来。她拍拍身边的坐垫,说,给我涂点药膏。她把袖子捋起来,我蹲着,拿一只膝盖撑住地,她说,轻点,我怕疼。
    我触摸到了她的皮肤,她的皮肤光滑,柔软,有温度。这是我生平第一次挨着一个女人,我闻到了她的气味,她的鼻息吹在我的头顶痒酥酥的。我觉得有什么东西,顺着我的脖颈,一溜地滑下去,它滑到我的身体里,轻轻地捅着我的四肢,胸脯……那身体的更深处。我觉得自己难以自持了。
    我多么渴望抱住她,把她拥入怀里,就像电影里的那样,手指和手指交叉相握,扭动,用力,纠缠在一起,关节发出清脆的声音。
    我想抚弄她的头发,我从来没有抚弄过女人的头发。那湿润的、散发着洗发露清香的头发,很多年前我在梦里就闻过了。那一定是她的,我知道,不会是别人的。
    就这样,我帮她涂药膏,她侧着身子,皱着眉头,嘴里咿咿呀呀地叫唤着。后来,她到底发脾气了:我让你小心一点,肉没长在你身上是吧?你不知道有多疼。
    我没说话,继续涂着,我的意思是让她再忍耐一下,过一会儿就好了。不想她一下撂开我的手,说,我不涂了,你什么意思,你想害死我啊。我站起身来,顺手把药膏摔在地上,掉头就走。什么玩意儿,竟跟我来这招。我很奇怪自己在两分钟之前,竟对这个凶神恶煞般的女人存有神往之心。
    我已经走到客厅了,她在里间唤我,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她说,哎,你生气了?你这人真不禁逗,跟你开句玩笑也当真的,不好玩了是吧?
    我说本来就不好玩,我已经受够了。我侍候不了,有人能侍候的,那就另请高明吧。
    她笑道,我觉得你最合适。——快回来,要不我真恼了。
    我站在客厅里不出声。她说,你不会让我起身拽你吧。——你怎么忍心,我被你打成这样,现在缺胳膊少腿的。
    这是她的杀手锏,我知道。一说到此,我立刻就软了,只好重新回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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