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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成皱着眉问:“为何?传言不是说她恭顺有礼,八面玲珑,在这宫中处得极好,连冯太后都极喜欢她吗?”
拓跋宏看着自己手里的酒杯,细细的抿了一口,辛辣的酒味冲到鼻根,辣的他眼眶都湿了。他淡淡的说:“不为何,她是高丽国的人。我怎么会允许一个异国之人在我后宫做大。我要的不过是一个借口,将她疏远的借口。”
他看着于成苦笑了一声说:“成,我是不是很傻,有一阵子竟然把她当成了兰。”
于成的手顿了顿,垂下眼帘说:“哦,为何?她与兰儿长得很像吗?”
拓跋宏摇摇头说:“长得一点也不像。脾气性格也比兰好许多。高照容温柔忍让,完全不似花木兰般泼皮耍赖,脸皮厚,不择手段。现在细细的想来,就连声音和举止也不像。可是高照容为何总给我熟悉的感觉。她知道许多只有我和兰才知道的事情。你知道吗?那日兰死的时候,我抱着她整整一日一夜,她浑身冰冷僵硬。虽然我不愿意承认,可是她确实是……所以我一度以为高照容是兰托魂而来。为这我竟然还去问高照容。”
于成抬眼看着他,似是带着几分紧张的问道:“哦,她如何回答?”
拓跋宏叹了口气说:“她说,她是被冯太后逼入宫的。她杀冯太后,也不过是为了自己与兄长被人拆散之事报仇。我会觉得她与兰相似,是因为她刻意模范兰来接近我。一来,我不想高丽国有人在我后宫之中影响我的决策,趁着我还能脱身,便把她弄得离我远些;二来,她竟然利用我对兰的感情,来接近我。我也想借机惩罚她”
于成激动得手里的杯子都在微微的抖。他放下了杯子,捏紧了自己放在膝盖上的拳头。花木兰走后,忽然失踪了。他多寻不得。后来听他在北魏宫中的内线说了高照容的事,他有些迷糊了。那高照容虚虚实实,真真假假,让他也无法分辨。
如今听拓跋宏一说,于成才肯定,那边是花木兰。若真是高照容,即使为了接近拓跋宏而来,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的便说出实情。又如此安分的任自己被元宏冷落在水月庵中,什么办法也不想。如此看来,花木兰还是想离开拓跋宏。
于成抬眼笑了笑说:“我难得来一次,我们便不要说那伤心的事情了。今日定要与你一醉方休。”
过了一会儿,拓跋宏被内侍扶着,歪歪斜斜从于成那里回来。他哪儿不肯去,非要去漱兰宫。内侍苦于不能直说,只能勉强拦着拓跋宏,却还是终究拧不过拓跋宏,扶着他来到漱兰宫外。
拓跋宏有些不稳的站在漱兰宫外,看着紧闭的宫门,转头对内侍说:“你……你们不用跟着我了。我今夜就在这里过夜。”
内侍应了,却不敢走开,只是远远地看着。拓跋宏用力将门推开,脚步虚浮的走了进去。他站在空无一人的院子里,才想起来,花木兰死了,高照容也被自己贬到了尼姑庵中,这里;早就没有人了。
拓跋宏踩着厚厚的冰雪,走到台阶上坐了下来,沉默的看着这个院子。许久他才出声到:“来人!”
内侍忙跑了进来,躬身站在拓跋宏面前。拓跋宏说:“挑几样好的点心给水月庵送过去。每人一份,就说,朕今日大宴群臣,赏她们的。”
内侍应了,忙下去置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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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润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东西。方才水月庵的主持接过内侍送来的赏赐时,激动地手都在打颤,差点打翻了盒子。到这里两年了,冯润从未见过拓跋宏给水月庵任何赏赐。所以即便是她见惯了宫中荣华富贵的人,今日分到了点心,也有些激动。
冯润捏起一块雪白晶莹的凉糕,放在灯下细细的看,许久才舍得放入嘴中细细的品尝。那久违的熟悉的香甜滋味,让她忍不住闭上了眼。她仔细的思索着。拓跋宏为何会忽然派人送这些东西来?虽然他说人手一份,但是冯润知道,拓跋宏并不是个会临时起意,毫无目的去做事的人。这个水月庵中一定是多了个他在意的人,他又拉不下面子独独赏赐她一个人,所以便只能假借着赏赐众人来关心她了。
冯润想来想去,这一阵子,水月庵除了高照容,便没再有新人进来。冯润忽然激动起来,她的心开始狂跳起来,她想:“也许,也许这是我见到拓跋宏,重回宫中的好机会。”
第二日冯润便找到主持,旁敲侧击、有意无意的问起高照容的身世。从主持遮遮掩掩,语焉不详的几句话中,她还是猜到了个大概。原来高照容是高丽人,她是拓跋宏自花木兰死后最宠爱的妃子。前一阵子不知道是为何事,被拓跋宏贬到了水月庵中。
冯润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兴奋得指尖都在颤抖。她告辞了方丈,一边走,一边暗暗的想:“过去,我总是在等着你来。如今我要你来求我。过去我再孤寂再无奈,也不愿意用那些令人不齿的手段,如为了回到那里,我什么都敢做!”
冯润来到高照容的房外,看见高照容正坐在炭火边自己和自己下着棋。冯润默默的站在门口处,看着那张比她还美丽的脸。昨日,自己还把她当做慰藉孤寂的好友,对她的美丽惺惺相惜。如今这张美丽的脸,却像是在向她炫耀一般,让她的心填满了嫉妒和怨恨,啃食着她的理智,让她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撕了它。她咬着牙想:她对高照容全盘托出,高照容却对她隐瞒欺骗。若不是昨日的赏赐,她就要被高照容蒙蔽了眼睛,便会错过这个回到宫中的良机了。
高照容听到动静,抬起头来看了看。她看见冯润站在门边,便笑了,说:“润儿来了,进来吧,怎么站在门口吹冷风?”
冯润笑了笑,慢慢的走到高照容的身边坐了下来。冯润瞟到桌上那个食盒。那是昨日拓跋宏命人送来的点心。其他人的早就吃完了,唯独高照容这里还剩了大半。冯润心中又忍不住的嫉恨起来,她暗自冷笑了一声,想:“她是宫中的宠妃,这些东西自然是不放在眼里的。”
高照容有些吃惊的看着冯润眼中一闪即逝的阴鹜。她想自己一定是看错了。果然,冯润立刻笑笑说:“妹妹为何不吃点心?难道,是不喜欢?”
高照容叹了口气说:“不是不喜欢,这几日也不知道怎么的,总是犯困,不想吃东西。可能是染了风寒。”
冯润关心的问道:“可要叫大夫来?”
高照容说:“不用了,我歇息几日就好。润儿找我何事?”
冯润笑笑说:“这几日下雪不便出去。等雪停了我带你去个赏梅的好地方。”
高照容笑笑说:“好。”
第二日,雪就停了。冯润果真带着高照容出去了。他们一脚深一脚浅的走了许远,来到一片林子里。这里树和梅花却有几分相似,但是却一朵花儿也没有。
高照容笑着对冯润说:“润儿怕是弄错了。这不是梅花,是桃花。虽然有些相似,但是花期不一样,桃花要到春天才会开。”
冯润似有些懊恼的微微红了脸说:“我秋天来这里时看见这些树以为是梅花,没想到是桃花。”
高照容摇了摇头,笑着正准备往回走。冯润忽然嘀咕道:“原来他是为了她才在这里种了这些桃花的。”
高照容一听,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她问:“润儿在说什么?”
冯润说:“说来也巧。这附近有个坟,里面埋着皇上曾今最宠爱的妃子。想来你也听过,那是个奇女子。她女扮男装上过战场,杀敌无数,还救过皇上。后来入了宫,不到一年便死了。皇上表面上没什么,其实伤心万分,将她葬在了这里,还种了一大片的桃花在这里。”
高照容听了心中一动,转身看着冯润说:“哦?!这我倒是不知。”
冯润说:“反正都来了,我们不如去看看。”
高照容看着她的脸,心中有几分奇怪,暗想:“冯润分明很急切,生怕我不跟着她去,却又努力压抑着心绪。她到底想要我看什么?”高照容淡淡的笑了笑说:“那便去看看吧。”
冯润转身,在前面带路。高照容默默的跟着她,看着她的背影暗想:“不管她想干什么,我且不动声色的跟去看看。”
不一会,冯润指着不远处说:“你看,到了”。
高照容忍不住吃了一惊。这坟墓着实壮观。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个十丈来高,方圆近四十丈的大土堆。用大的青色条石砌筑外围,条石之间的接缝用糯米和石灰拌合填塞,密不透风。墓顶用上好的黄泥覆盖,高大威武,可见修建之人用心良苦。
高照容心中疑惑,于成不是说拓跋宏将花木兰草草的葬了吗?为何这个墓地如此的隆重?莫非这不是花木兰的墓?
高照容忍不住加快了脚步,走近仔细的看了看。那个巨大的整条汉白玉雕成的墓碑上,清清楚楚的刻着:爱妻元花氏木兰之墓。高照容忽然红了眼,转开了头。
冯润忽然指着墓碑边说:“咦,那边怎么会有一个洞?”
高照容顺着她的手指方向看去,果真看见墓碑后隐约露出一个一人高的洞来。
冯润似是有些害怕,又敌不过心中的好奇,战战兢兢的向那个洞口走去。
高照容微微皱了一下眉,在她身后叫道:“润,莫去。危险。”
冯润像是着了魔一般,不理会高照容的呼唤,直直的向着那个洞口走去。她走到洞口边,似是脚下一滑,便尖叫着跌进了洞里。
高照容明知那是计策,打算不理会她,转身便走。只是走出去几步,她又忍不住被自己的好奇给留住了脚步,她想:“以我的身手,冯润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能拿我奈何?我便去看看,冯润到底要干什么?”想到这里,她也走到了洞口边。
高照容探出头去,看着那个洞口里面。只见里面黑黝黝的,通向未知的深处,周围白雪皑皑,这个洞口处却从里面吹出来阵阵暖风。
高照容对着洞口大声的呼唤着冯润,却只听见自己的回音。好一会儿,高照容才隐约听见冯润的微弱呼救声:“容,救救我。我摔伤了脚,如今不能动弹。”
高照容想:手边没有火把,如何下去。她的理智告诉她自己:现在最明智的办法,是她立刻返回水月庵中找了人,带着火把来救冯润。可是若是冯润真的摔伤了,一个娇弱的女子在冰天雪地中,等高照容叫来人,恐怕她都已经冻死了。
☆、第九十一章 墓地惊魂(下)
高照容想起冯澜。虽然她曾想救她,最后终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死了。高照容咬了咬牙,犹豫了一下。扶着滑溜的边小心翼翼的往下走。初时,她的眼睛还未适应这洞中的黑暗,只能一脚深一脚浅的走着。过了一会,往里走了些,她渐渐看清楚了周围。原来她踩在一个在石头中凿出的通道上。通道是窄窄的阶梯,一直往下延伸,不知道伸向何处。若是站在洞口,一不小心踩空了,便会滚下去,收不住势的一直滚到底。
高照容看着黑黝黝的通道,吹着似有似无的暖风,心中有些发虚,停下了脚步。可是转念一想,她却又觉得好笑起来。别人到墓穴里觉得害怕是因为怕里面鬼,如今她自己到自己的墓中来,难道也怕鬼吗?想到这里,她便扶着潮湿的石壁继续往下走。一边走,高照容一边大声的说:“润儿,你坐在原地莫动,我来了。”
冯润似是躺在阶梯的底部弱弱的应了一声。
走了快一刻钟,才走到了尽头。高照容在阶梯的尽头没有看钱冯润,却看见一扇大开着的石门。风便是从石门后吹来的。高照容不想再进去了,她站在门口大声的叫着:“润儿,你在哪里?”
只听见冯润的声音从石门里面传来,她说:“这里不知怎么的,竟然有个门。我方才一直滚到石门里才停下,伤了脚。我还害怕,我好痛,快来救我啊。”
高照容叹了口气,咬咬牙走了进去。只是她一进去,不由得愣在了那里。原来这是墓室的正室。正室的四壁点着明晃晃的长明灯,将墓室中照得一片透亮。墓室的中央摆着一个大大的黑漆檀香木的棺椁。高照容正在细细的打量,却听见身后一阵脚步声,她回过头一看,石门吱吱呀呀的关上了。
高照容心中一惊,忙回身扑过去。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石门已经关严实。她用力推门,可是门却丝毫不动。她又用尽全力的去推了推,推得自己满身是汗,精疲力竭,厚重的石门却依旧毫无反应的静静立着。
冯润的声音隐约从门外传来,她冷冷的说:“高昭仪,这个门你是打不开的,莫要浪费精神了。那时,冯太后怕花木兰没死从里面逃出来,悄悄让人改了这个门。这个门只能从外面开关。不用害怕,我没想伤害你,我不过是借你的金身一用,召那皇上前来。你便在这里面,委屈几日。这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