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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摩擦,我们还没有真正平静下来。”
“那主要是由人类造成的,”鹰人补充说。“我们过去讨论过这个问题,尼柯尔,”他又说,“但也许现在是时候了……对你们人类不适应与不同物种共同生活,我们真的相当吃惊。他们当中只有少部分人能够忍受其他物种跟他们一样能干。一样重要的说法。”
“许多年前我们刚刚碰面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尼柯尔说,“由于各种历史和社会的原因,人类对新思想、新观念的反应彼此会有很大的不同。”
“我记得你是说过,”鹰人回答说,“但我们跟你和你的家人打交道的经验给我们造成了误会。等我们把所有的幸存者叫醒的时候,才初步得出结论,一旦那些具有侵略性和领土占有欲的人当政,新伊甸园里所发生的一切就是无法无天,根本不能用那儿的特殊构成来解释。我们对大饭店的活动观察了一年之后,现在才得出结论,当初在拉玛号上的人类,的确非常典型。”
“听起来我可能正要去一个叫人不愉快的地方呵,”尼柯尔说,“在还没到那儿之前,我还要不要了解其他事情?”
“没有必要,”鹰人说,“我们现在已经控制了一切。你的同事肯定会告诉你他们经历的所有重要事件……还有,目前的局面只不过是暂时的,而且这个阶段差不多就快结束了。”
蓝医生说,“最初,所有玛拉号的幸存者全部分散在海星号各地,每条放射形口腕上都住了人类,八爪蜘蛛,还有我们喜欢的一些动物,由于它们在我们社会结构中的特殊作用而幸存下来了。几个月之后,一切都变了,主要是因为人类那依然不变的好战天性……现在各个物种的居住地都集中在一个地方……”
“物种隔离,”尼柯尔满面悔恨地说,“这是我们物种的特性之一。”
“现在只有在海星号中心部分的自助餐厅和其他公共场所才有物种之间的交流,”鹰人说。“但是,人类中有一半人除了吃饭。从不离开自己的驻地,就是那种时候,他们也竭力避免物种之间的交流……照我们看来,人类非常恐外。在我们的宇航物种资料中,就是那些社会生活比你们更为落后的物种当中,也找不到很多范例。”
短途航天飞机又转了一个方向,那个辉煌无比的四面体又进入眼帘。他们现在也靠近了许多。在球体里面和连接这些球体的又长又窄的通道里,许多单个的光源都能分辨得出来。
尼柯尔望着眼前的美景。深深叹了口气,跟鹰人和蓝医生的谈话使她心情抑郁。“也许理查德说得对,”尼柯尔心里想,“也许人性根本无法改变,除非他们的记忆被完全消除,在全新的环境中,提高操作系统,我们才能开始更新。”
短途航天飞机靠近海星号,尼柯尔的胃里开始翻江倒海。她告诉自己别为这些蠢事担心,但她总为自己的外貌感到极不舒服。尼柯尔对着镜子补妆,再也控制不了心中的焦虑。“我老了,”她想。“孩子们会觉得我太丑。”
海星号没有拉玛号那么大,对尼柯尔来说,很容易理解里面为什么那么拥挤。鹰人已经跟她说明斡旋是一种紧急措施,其结果是让拉玛号到达诺德号的时间比预计提前了好几年。这个特殊的海星号原是被淘汰了而还没有回收的宇宙飞船,稍稍加以改建,作为装载拉玛号住户迁往别处之前的临时住所。
“我们已经下了严格命令,”鹰人说,“你进去的时候应当尽量安定平稳,我们不希望你的体力消耗过度。‘大块头’及其部队已经驱除了从短途航天飞机车站到你房间的各个大厅和公共场所的闲杂人员。”
“那么说。你不跟我进去啦?”尼柯尔问鹰人道。
“是的,”他答道,“我在诺德号还有事。”
“我会陪你通过观察台,到人类居住地的入口处,”蓝医生说。“然后就你自己进去了。很幸运你的住所离入口处不太远。”
尼柯尔和蓝医生下车后,鹰人留在短途航天飞机里。这个半鸟半人的异类向她们挥手告别后,她们就进入了封闭通道。几分钟之后,她们来到封闭通道另一端的一间大梳妆室,一个名叫“大块头”的机器人前来迎接她们。
“欢迎。尼柯尔·德雅尔丹·沃克菲尔,”那个机器巨人说。“很高兴你终于来了……请把宇航服脱下放在你右边的凳子上。”
“大块头”大概有3米高,2米宽,跟人类孩子们玩的方块积木样子差不多。多年前,尼柯尔一家住在天狼星附近的诺德号,他们在返回太阳系之前。有一位监视他们机械测试的机器人,“大块头”看起来跟他一模一样。“大块头”守候在尼柯尔和块头比较小的蓝医生身边。
“虽然肯定你们不会惹麻烦,”大块头用机器人的声音说。“我还是得提醒你们,你们得毫无保留地遵照我或者任何跟我一样的,或者小一点的机器人的指令。我们的工作就是维持这艘飞船里的秩序……现在请跟我来。”
大块头回转身来,只是身体中间的轴心转动了一下,用一条圆柱形的腿朝前滚动。“这间大屋子叫观察台,”机器人说。“我们通常的公共房间大都像这样。今天晚上临时腾空了,对你到住房去方便一些。”
尼柯尔和蓝医生在面对诺德号的大窗户边停留了一会儿,景色的确美妙,但尼柯尔无法集中精力观看美景和那超级外星建筑的工作状况,她急于见到家人和朋友。
尼柯尔和她那八爪蜘蛛伙伴沿着围绕飞船的大型通道前进。大块头就留在观察台里。蓝医生跟她解释如何寻找辨认小电车停留的车站,她还告诉尼柯尔,人类住在海星号的第三条放射形口腕,从短途航天飞机车站任何一个方向都能去;八爪蜘蛛就在隔壁右手面的两条口腕中。“第四五两条口腕设计不同,”蓝医生用颜色说,“其他所有的生物都住在那儿,还有那些受监控的人类和八爪蜘蛛也在那里。”
“那么说,伽利略是在什么牢房里吗?”尼柯尔问道。
“不完全如此,”蓝医生回答说。“只不过海星号那些地方有许多小方块头机器人罢了。”
围着海星号走了半圈。她们一起下了电车。到了人类居住口腕的入口处,蓝医生把监测器放到尼柯尔前面,读了屏幕上的色彩语言。根据她过去掌握的资料,八爪蜘蛛又用一条触手下的纤毛去查寻更多的资料。
“有什么问题吗?”尼柯尔问道。
“头一个钟头内,你的心脏有一阵子跳得很快,”蓝医生说,“我只想查查异常的振幅和频率而已。”
“我很激动,”尼柯尔说。“对人类来说,这很正常,因为激动会造成……”
“我知道,”蓝医生说,“但鹰人嘱咐我要格外当心。”蓝医生检查屏幕上的资料时,头上有好一阵都没有光带。“我想没事儿,”她最后说,“但要是感到心口有一点点疼痛,或者呼吸不畅,别忘了按你房间的紧急按钮。”
尼柯尔紧紧拥抱蓝医生,“非常感谢,”她说,“你一直是那么好。”
“我很高兴这么做,”蓝医生说,“希望一切顺利……你的房间号码是四十一,顺通道往里走,大概是左手面的第20道门。电车每五道门就停一下。”
尼柯尔深深吸了一口气,拐了一个弯。小电车已经在那儿等她了。她拖着脚走了过去,双脚在地上滑动。朝蓝医生挥了挥手,就上了车。一两分钟之后,尼柯尔就站在用油漆写着41号的一道普通门前。
她敲了敲门,门开了,五张笑脸展现在她的眼前。
“欢迎到大饭店来。”麦克斯咧着嘴笑着,张开双臂前来迎接,“进来呀,拥抱一下阿肯色州的农场小子吧。”
一进门,尼柯尔就感到一双手把她的手拉住了。“你好,妈妈,”艾莉说。尼柯尔回过身来,看见了她的小女儿。艾莉已经两鬓斑白,但她的双眼还一如既往地闪闪发亮。
“你好,艾莉,”尼柯尔说着,禁不住眼泪直流。团聚以后的七个钟头之内,这点眼泪才刚刚开头哩。
第三章
他们的房间呈方形,每边大概有7米长。靠后的墙边有一个封闭的洗手间,里边有一个洗脸槽,一个马桶。洗手间旁边是一个没有门的大衣橱,装着他们所有的衣物和其他东西。床垫也卷了起来塞在衣橱里,睡觉的时候才拖出来放在地板上。
第一个晚上,尼柯尔睡在艾莉和尼基中间,麦克斯,埃波妮娜和马利乌斯睡在屋子的另一头的桌子旁边。屋子里除了桌子和六把椅子之外,别无他物。尼柯尔疲惫已极,在灯还没关,大家还没有准备好睡觉之前,很快就睡着了。尼柯尔一睡五个钟头,连梦都没做,后来一下子醒了,还闹不清身在何处。
她静静地躺在黑暗中,想起头天晚上的情景。团聚之时,她完全为感情所控制,根本没有时间考虑自己的所见所闻。尼柯尔刚一进屋,尼基就到隔壁去叫其他人。后来的两个钟头内,这间屋子里就挤了十一个人,其中至少有三四个人一直说个不停。在这两个钟头之中,尼柯尔轮流跟每个人都单独谈了谈,但不可能谈得很深。
四个年轻人,开普勒,马利乌斯,尼基和玛利亚一直很不好意思。
玛利亚湛蓝的眼睛跟古铜色的皮肤和漆黑的长发形成鲜明的对比。她理所当然向尼柯尔的救命之恩表示了感谢,并很有礼貌地说明,她对休眠之前的事,什么也不记得。
跟姥姥面对面地谈话,尼基很紧张,也很胆怯。尼柯尔认为,自己在尼基的目光中捕捉到了恐惧神色;但艾莉后来跟尼柯尔说,她看到的也许是敬畏的目光,因为对尼柯尔有那么多传说,尼基像是见到了传说中的人物。
两个年轻人一直很有礼貌,但并不容易接近。那天夜里,尼柯尔曾看到开普勒在房间另一头死死地盯着她。尼柯尔提醒自己说,她是男孩子们真正第一次见到的老人。青年男子见到又老又僬悴的妇女感到特别困难,尼柯尔想,这会粉碎女性在他们心目中的美好形象。
本用毫无顾忌地拥抱来欢迎母亲,他那强有力的双臂,把妈妈举了起来,欢快地大叫大嚷。“妈——妈呀,妈——妈,”他头顶着妈妈转着圈说。本看来很好,但看到他开始谢顶,而且看起来满面慈祥,尼柯尔真大吃了一惊。后来她又对自己说,本的外貌并不那么叫人意外,因为他也快四十啦。
帕特里克和艾莉对她的欢迎非常热情。艾莉看起来很疲惫,但她说,那是她工作了一整天的原故。艾莉跟她解释说,她为大饭店内物种之间的交往努力工作。
“这是我起码能干的事,”艾莉说,“因为我会说八爪蜘蛛的语言……希望你体力恢复之后,能助我一臂之力。”
帕特里克平静地对尼柯尔叙述了自己对奈的关心。“伽利略的事把她的心都撕碎了,妈妈,”她儿子说,“那些方块头,我们这么叫他们的,根本不由分说,就把伽利略从我们的居住区带走,她简直给气疯了。对每天探望不得超过两个小时,她也很生气……我肯定她会求你帮忙。”
奈变多了,眼里的火花和温柔不见了,就是第一句话,也难得如此消沉。“我们住的地方的警察是世界上最糟糕的,尼柯尔。”奈说,“比中村统治时期更糟糕。等你安顿下来以后,我有好多事跟你说。”
麦克斯·帕克特和他钟爱的法国妻子埃波妮娜跟大伙儿一样,也见老了,但显然是他们之间的爱情,及对儿子马利乌斯的爱,在年复一年地支撑着他们。
尼柯尔问埃波妮娜这拥挤的居住环境是否叫她不安,她只是耸了耸肩膀。“不怎么样,”她回答说,“别忘了”我小时候在孤儿院住过哩……还有,活着,而且还有麦克斯和马利乌斯,我就高兴了。很多年来,我从来没想到自己能活到头发花白哩。”
至于麦克斯,还是那副犟脾气,桀骜不驯的老样子。他的头发也快花白完了,走路也没有原来那么有活力了,但从他的眼睛里,尼柯尔看出他热爱生活。
“我常常在吸烟室碰到一个家伙,”那天晚上,麦克斯跟尼柯尔说,“他是你的忠实崇拜者……他好歹躲过了瘟疫,而他老婆却没有幸免于难……无论如何,”麦克斯咧嘴笑了,“等你空了,一定给你们俩介绍介绍……他比你年轻一点,但我怀疑那会有什么问题……”
尼柯尔向麦克斯询问了人类与八爪蜘蛛之间的问题。
“你知道,”麦克斯说,“战争可能发生在十五六年前,但是人类当中谁也不会忘记往事,熄灭心中的怒火。这里的每个人都在那场瘟疫中失去过什么人:一位朋友、亲戚或者邻居。他们不可能这么快就忘记,是八爪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