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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之中,不知何处的电话铃响起。几点?是谁打来电话?
电话铃不响了。妈妈接了电话?听见说话声,像是哭诉的声音,或者是在发怒?
假如是这样,睡着更好。真是受够了。
亘慢慢悠悠地沉入睡眠之中,仿佛坠入黑暗深渊。
然后——不知过去了多少时候。有人在身旁摇晃亘的肩头,虽不是很使劲,但很耐心。
“亘,快醒来!”
听见有人呼唤。是谁的声音?那声音熟悉又陌生。
亘在声音的引导下从睡眠底部浮起。
“亘,要挺住呀。你不醒来的话,要出大事啦。”
亘睁开眼。一下子对不上焦,只是漆黑一片。
抬起头,在周围的昏暗中,看见一个黑乎乎的、苗条的身影。
是芦川美鹤。
他披着魔导士那样的黑斗篷。斗篷之下也是黑衣,紧身衬衣配衣方便活动的裤子,皮绳编制的及膝长靴,腰系皮带,挂一把带鞘短刀。
他右手持杖,是一支杖头镶闪亮石子、放射奇异光彩的黑杖。
“芦川——”亘张口结舌,连忙环视四周。
十三 前往幻界
“这里是……”
是亘的房间。虽然关了灯很黑,但错不了的。亘保持入睡时的姿势,靠着床侧。
亘向芦川扑过来,双手抓住斗篷下摆。
“芦川,你从哪里来?之前上哪里去了?干了什么?”
芦川伤感地笑笑,把手杖支在亘身边,一弯膝蹲下。
“说来话长。”他一边把亘的手从斗篷拿开,一边说,“所以长话短说吧。我来救你。因为我欠你人情。”
“欠我人情?来救我?这是从何说起?”
“试一下深呼吸。”
芦川稍稍仰起头。优美的鼻线发着光,显现在昏暗之中。
“闻到煤气味吧?”
亘猛吸几下鼻子。真的,好臭。
“你妈妈拧开了煤气栓。”
亘岂止惊讶,恐惧从脚尖直窜头顶。
“她想跟你一起死。只要不发生爆炸事故,城市煤气倒是死不了人的。她可能不知道这一点。”
“得,得制止啊……”
芦川按着要站起来的亘的肩头,制止了亘。
“稍后也来得及。现在听我说。”
芦川抬起手,摸摸自己的颈脖处。那里重叠挂了两件垂饰似的东西。他摘下其中之一,递给亘。
黑色皮带子上,连着一个小小的银白色金属牌。很轻,很漂亮。
“这是‘旅行证’。芦川说着,让亘握住金属牌,”有了它,就可以随意前往‘幻界’旅行。只要先去看门人出示它,他就会给你准备装备。像这样的——”
芦川伸一伸两只手,显示他的装束。
“——‘幻界’?”
芦川点点头。“你应该恢复记忆啦,所以明白了吧?你去过一次的。在那栋幽灵大厦的楼梯的悬空处,前面有一扇门。此刻看门人专门等着你。不过,让他等太久是不行的,得在黎明星闪耀之前去。”
“幻界。”将《萨加Ⅱ》的世界原原本本地反映出来的、不可思议的地方。
“那可不是虚幻的呀……”
芦川对亘的喃喃自语莞尔一笑。
“对呀,并不是虚幻的。‘幻界’是实实在在的。此刻我就从那里来。原一开始旅行,但我看了‘真实之境’,见到了你的情形。不该多管闲事的,可是……”
芦川咬了咬嘴唇。
“刚才说了,因为欠你人情嘛。而且,你跟我挺像的,背负着同样的东西。所以,我也想给你机会。”
“机会?”
芦川站起来,把斗篷掀到肩头。
“‘幻界’,是生活在现实世界的人类,以其想象力创造出来的地方。所以永远都会存在。但分隔二者的‘要御扉’,十年才打开一次。而且,首先还得有适合作为前往‘幻界’通道的地方,需要那附近有强烈愿望的人,他要豁出命来克服所有困难,力图改变命运,取回已失去的东西,否则,‘要御扉’便不会出现。”
芦川再次握杖在手。
“适合作为通道的地方……” 亘重复道。
“没错。大松大厦的楼梯就是。”芦川郎朗说道,“所谓楼梯,即使不是那栋大厦,也容易成为前往异界的通道。著名的鬼屋——所谓幽灵出没之所,楼梯也很多吧?楼梯原本就具有那样的功能。这种建筑物从中穿过空间,无路处亦成通途。”
亘无言,只是仰望着芦川端庄的脸庞。
“大松大厦的楼梯建了一点又丢下,无处可通。所以,在那悬空处前面,聚集了通往‘幻界’的力。我到那里去了,于是,要御扉便出现了……”
“你——祈求改变——命运?”
“没错。”芦川没有丝毫迟疑,深深地点头,“你知道了吧?我家发生了什么事情?”
亘点头。芦川的母亲。父亲杀了母亲,杀了母亲的情人,杀了芦川的妹妹,等着芦川放学回家……
“我想改变自己的命运。”芦川平静地说,没有多余的激昂,“所以,我决定前往‘幻界’。”
他抓起手杖,收在斗篷下。
“‘幻界’很大,危机四伏、鬼魅百出。不过,只要能够抵达‘命运之塔’,我就要去。”
“‘命运之塔’……”
“那里居住着司职人类命运的女神,抵达者可如愿以偿。我一定要找到那里。然后改变命运。我决不放弃。”
芦川的声音微微颤抖,第一次透着情感。
“假如——假如我力量不足,不能救回父母,我也得救回妹妹。我要把她带回现实世界。因为她——她真的很小呢。”
斗篷之下,芦川双手攥得紧紧的。
“我也想去,去命运之塔。” 亘也站了起来,双手要去握芦川的手,“求你,带我一起去吧。”
“那不行。”芦川悄然退后,“前往命运之塔的路,必须凭自己的力量找出来,如果不是靠自己的力量抵达的话,女神就不会出现。靠别人不行。”
“那……那可是……太难了呀。我们,只是小孩子呀?”
“这可是改变命运啊,哪有容易可言呢?”
一瞬间,芦川恢复了亘熟知的、蔑视他人的眼神。一种奇特的、久违的感觉。噢噢,这小子是真正的芦川美鹤。
“我得回去了。”芦川又后退一步,“亘,假如下了决心,就去要御扉。因害怕而放弃的话,也不要紧。要御扉等到黎明时分就会消失。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芦川身体的轮廓开始模糊起来。不知从何而来的银光围绕着他。
“可是,那样的话,你的命运也就是这个样子啦。不但毫无改变,可能还要恶化下去。”
好好想想吧——芦川留下这句话,消失无踪。
好一会儿,亘跪立不动,凝视着芦川消逝了的空间。这时,一件东西轻轻掉在脚旁。
垂饰。是“旅客证”。银色的、像亘的尾指指甲般大的金属牌闪着光。这是因为亘的手指松开,从他掌心滑落的。
在亘注视之下,金属牌一瞬间闪烁七彩光辉,强烈的光芒令人不禁抬手掩眼。
这时,一个不明来源的浑厚声音在呼唤:
“你已获选。勿走错路。”
亘拾起垂饰,站起来。
厨房的煤气栓都打开了。亘关好煤气栓,打开通阳台的窗户。
闷热的夜晚。街上笼罩着沉着的夜间气息,不过,亘额头冒出的汗珠,与气温无关。
亘挂好垂饰,走向大门。他在妈妈的寝室前止步,在心里头向半开的房门内呼喊:
——妈妈,我要出去一趟。等着我,我一定会回来的。
我要改变命运给您看。我要让爸爸不再变成那样,我要让妈妈不必再承受那样的非难,我要让叫田中理香子的女人不再出现在爸爸面前。
让我们一家三口快了、和睦地过日子。
改变命运。不,与其说改变,毋宁说让不正当地被扭曲、被改变的命运,返回原先正确的样子。
来到街上,夏夜夜深时分,亘朝大松先生的大厦跑去。穿运动鞋的脚轻轻蹬踏着沥青路,每跑一步,胸前的垂饰牌便晃动一下。
大松大厦出现了。不知是否因心理作用,被蓝色防水布包得严严的影子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神秘感。
巨大的路标——只有知情者才会明白的,通往另一个世界的路标。
亘在以往那个地方撩起防水布,滑入般进入里面。
里面很明亮。像无数萤火虫飞来飞去一样,微小的光粒子在飞舞。这些粒子也粘到亘身上,亘一抬手一伸腿,周围的光粒子便跃动起来。
那段建了一半的楼梯尽头处,出现了一扇门。古色古香的门扉四周,白光环绕。光呈放射状漏散出来,几乎不能直视。
亘踏上阶梯,仿佛是一步一个脚印地往上走。他目光不离门扉,走着走着,他自然地抬起手,握住垂饰牌。
亘站在门扉前,从门扉周围漏散的白光更加强烈。七色光带在里面反时针方向转动。亘手上的垂饰牌又发出了七彩光芒,仿佛与之呼应。
门扉缓缓开启。光扑面涌来。亘眯着眼,扬起下颚,伸展双手,全身承受着光。
然后,他迈步走进门扉。
十四 看门人的村庄
在炫目的光心中,究竟走了多长时间?亘猛一回神,发现自己置身深山老林之中,凉风轻抚面颊。
参天大树郁郁葱葱,仰酸了脖子,才看见巴掌大的蓝天。
而那片天空的正中央,闪耀着金黄色的太阳。
哗——哺——
类似小鹅笛的声音突兀的想起。亘环顾四周身体以脚跟为轴,尝试旋转一圈。
哗——哺——波罗罗罗罗。
声音再次响起,从跟前的树丛中飞起一只艳丽的鸟,橘色羽毛。咦,是它的鸣叫声?
可这片森林是那么深广!绿色浓阴,枝叶交错,如同手臂缠绕,遮盖在亘头颈上,可尽管如此,却不觉得阴暗。一定是日上中天之故吧。
脚下的地面松软舒适。是叫做腐叶土吧。亘念一年级的时候,请按家去北海道旅行,在林中的露营地支起帐篷。那时候,爸爸告诉他的。
覆盖地面的是绿的逼眼的青苔、开着可爱小百花的矮草,以及模样像车前草、手感如天鹅绒、如亘手掌般大的草。然而,细看的话,当中留下了人过的痕迹,有人走过,自然会才出一条路。迂回曲折的路穿过森林,通向远方。
跟用力做了深呼吸,沿路走下去。林中某处又传来了小鹤笛的鸟鸣。亘吹口哨模仿一下。当亘吹出“哔——哺——”声时,隔呼吸一下的工夫,鸟叫声像询问似的语尾声高,“哔——哺——,罗罗罗”地回应了。亘又模仿了这一句,于是稍微沉默之后,鸣叫声变成极为复杂的音阶:
“哔、哺,波罗罗哔,哔波罗罗哔罗罗,哔哔噜噜噜。。。”
亘乐不可支,边笑边大声向头顶上方喊:
“明白啦,我输啦!这么复杂,模仿不来啦。你很强啦!“
“哔——哺——”鸟儿回应道,听来对方颇为自得。
再往前走,道路向右急转。再往前,视野豁然开朗。
看见红屋顶的小屋,屋顶上有一根孤零零的小烟囱。一间、两间——似乎是个集居地。
亘走进最靠前的小屋。这里仿佛是在树林中开辟出来的广告。一间、两间——似乎是个集居地。
亘走进最靠前的小屋。五间都一模一样。只是,烟囱冒烟的,只有最靠前的这间。
在原木制作的房门前,有三级台阶,也都用原木段堆叠而成。跟登上最高一级、喊门。
“有人吗?”
没有回应。白烟从烟囱缓缓飘出。闻到炒糊的香味儿。亘吸了吸鼻子。
“有人吗?都不在家吗?”
就在此时,房门从里面“嘭!”地打开了。因为事出突然,亘一下子失去了平衡滚落台阶,吃了个屁股墩。
身穿长法衣的老人扶门而立,突然恶狠狠的对亘说道:“小家伙,你的问题毫无意义!”
亘情不自禁的指着老人的脸说:“就是你!”
他不就是在“要御扉”见过的那位魔导师吗!法衣的颜色和那时不同,但面孔和声音都一样,错不了。
可他比那时候凶多了,目光也很挑剔,白多黑少的双眼锐利地朝亘一瞪,喋喋不休起来。
“假如我不在家,你问‘都不在家吗’,没有人回答你。假如我在家,我用不着说在家,直接开门出来就行。也就是说,你的话纯属浪费。明白了吗?”
亘精疲力竭地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答一声“哦”。
“那也是多余的话!”老人仰天怒吼,唾沫几乎飞到亘身上。
“该说‘是’就说‘是’!该说‘不’就说‘不’!为什么发出‘哦’这种不明了的音!光是‘哦’不算回答,所以终究得在后面再说什么,对不对?难道不明白,那也是浪费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