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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死了对他也没有好处,小四爷就算要处置我,也要折磨活人才有意思。
“这里暂时安全,你可以在这里竭一竭。”他好意地说:“待会儿我送你到外道去,那里还有我们的人在守着,他们会送你回去。”
“我有没有第二个选择?”我问。既然他说可以休息,我干脆就瘫倒在地。
“抱歉没有。”他说。一边小心地拨开前面的草树,向下窥探。
我们之间有一段时间的沉默,月色映在他的脸上,我清晰地打量着他。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
“你想知道?”他反问。
“怎么,这是机密?”
他笑,说:“你可以叫我阿星。他们都这么称呼我。”
“阿星……阿星……”我无意识地重复。然后不语。
这个人带着一股沉稳的底气,似乎什么也镇得住。怪不得小四爷对他另眼相看,特别器重。
小谦出入,这个人都紧跟左右,我只是奇怪为什么在紧要关头,他不去保护小四爷地却跑来保护我?
“你觉得小四爷如何?”我突然问。
“为什么这样问?”他微微一愕。
“不能问的吗?又是机密?”
他沉默了一阵,只含糊地概括道:“他对我很好。”
“好成怎样?”我追问:“他有没有把喜欢玩的女人让你先选?”
“女人?”他奇怪地望着我,我毫无意义地呵呵笑了几声,说:
“算了,当我没问过。”
“沈翰云,你跟小四爷是亲兄弟?”他好奇地问。
“废话,一看就知了吧。”我伸手捂住脸,又问:“你说我好不好去整容?”
“道上可是许多兄弟都不知道。”他说:“你要整容?我介绍医生给你。”
“神经病。”我说。
我们两人相视而笑。在这硝烟弥漫的战场上,如此气氛令人不觉平静下来。
我说:“阿星,为什么你愿意为小四爷卖命?”
他又是一段惯性的沉默,说:“不为什么,给谁卖命都一样,最后不过是为了自己吧。”
然后他又打趣地说:“问这干嘛?不是小四爷派你来刺探我的吧?”
“你不怕死吗?”我不答反问。
“死,谁不怕死?我又不是神仙,当然怕死。”
“我记得你很英勇。”我说。
“我?”他一脸疑惑。
我笑而不语。他一定不晓得,我曾经亲眼看着他骑在机车上在我面前飞过的样子,那么的豪气万千,那么的激动人心。
那时他受小四爷之命潜入豹哥场内做卧底,最后还被发现,只得扔了个炸弹一走了之。
阿星自此更是小四身边不可或缺的重臣,这年头肯拼肯博肯挨刀的不是没有,但做得出色做得漂亮的却不多。
“阿星你会背叛小四爷吗?”我问。
“背叛?”阿星忍不住笑出声来,他说:“像你这样吗?”
“我又不是他的手下。”我不悦。
“小四爷很少会这么紧张别人,你是他最亲的人。”
是吧,我仰躺在地,想着。如果不是有真正的血缘关系,我早就死完又死,投胎好几回了。
小四小四,我已经完全捉摸不住这个人。还有以后呢?我是不是一辈子得看着他的脸色,步步错不得?
这世上有哪个哥哥做得似我这般没志气的?真是死了也不瞑目。
下面的枪声渐乱,阿星煞有介事地凝神细听,他低低地说:
“这里不宜久留,我先带你离开。”
我只好继续和他上路,这次他走得似乎很急,像有什么重要事情恨不得立即要办妥似的,或许是他发现了什么,急着先把我这个累赘安置好再去加入战圈。
即使是如此寒冷的夜里,爬在山上我还是禁不住汗流浃背,气喘连连,我说:
“阿星,是不是小四出事了?”
“现在还不知道,”他想了想,说:“阿翰,我想我实在赶不及送你出去了,你沿着这条路一直往上走,出了大路就可以看到我们的人,千万不要走错了。”
“你要去哪里?”我急急地问。
“下面需要我。”他说。
没想到他竟为小四至此,我忍不住定定地看着他。他在一个意外的动作下停住,也定定地看着我。
“阿星,我……”
“别说了,”他打断我:“记住,枪要这样用。”
他一手把着我的手,每一个动作都那样干脆利落,他的温度在刺骨的风中显得那么明显,一阵一阵传送至我手中。
“如果有人威胁到你的安全,就干掉他,不要犹豫。”他说。
所有要交待的都交待好,他赶我上去:“快走!”
我一步一回头,像生离死别,他沉默地目送,一言不发。
最后,我还是转过头来问了他一个突兀的问题,我说:
“阿星,你可认识麦小龙?”
他呆了一呆。似乎我今天问的每个问题都那般难以解答,他喜欢用沉默来思考,好一会儿,他才说:
“放心,他没死。你快走吧。”
我想也没想,转身向上飞跑上去,一直跑一直跑,直到身后的阿星完全消失所踪,再也看不见人影,我才停下。
我紧紧地攥着手中的枪,就像阿星所教的那样,屈身前行。我悄悄改变方向,自山中另一小道向下走,折回东区码头。
夜色越来越浓,气温也越来越低,下面的枪声时断时续,一切还没结束。我的触觉倍加敏锐。
麦小龙还没死。
那他到底藏在哪里?我心焦地想,他既然把我叫来这里必定不会失约,为什么到最后他却没有出现?
除了“意外”两个字,我再也想不到更好的理由为他解释。
但事情真的就是我所想的那样简单?小谦为何会突遭伏击?麦小龙一个人绝对挑不起这场枪战,整个情况看起来像个预谋,似乎有人非要置小四于死地。
到底是谁?恨小四的人这么多,到底是谁?
我混乱地思考着一切,脑里闪过一个人。
对了,小四做掉了豹哥,下一个要对付的会是谁?那个与豹哥联手的人笈笈自危,他为求自保,必定先下手为强。
正在这样想着的时候,耳边传来一下枪声,有人在我不远处被击毙倒下,我紧张得屏住了呼吸,我竟不知道,原来我已如此接近火线。
待一切平定之后,我才慢慢地向枪声响处爬过去。触手所及的是湿润的泥土和草屑,还有一点点带着温度的粘腻,我已经不敢细细确认那到底是血水还是泥浆,轻轻拨开面前的草丛,我借着泛白的月光,看到了那个死在这个惨淡码头的游魂。
像要证实我的推测一样,躺在那里的,的确是青华帮的人。
这整场内战,显然由华老板一手包办。他到底怎样安排这一切?麦小龙又扮演其中的什么角色?
我越想越糊涂,越想越想不出个所以然,我有许多问题要问,我有许多事情要去证实,但当务之急是先叫我找到麦小龙。
但我要去哪里找?我根本不晓得他有没有出现过在这码头里。
一直潜行至完全下了山,我又回到了码头广阔的边缘,紧贴着一排排比人高出好几倍的巨型铁柜,我更小心地摸索过去。
提着手里的枪,这随时会走火的东西可不是玩具,我想了想,把它插在腰后,然后手脚并用地爬上了铁柜。
刚一停定,便听到远处呜呜的鸣笛声,有人驾着船在海面上飞驰,还有好几艘船浮荡在后面,之后又是一连串不明来历的枪响,有人中枪掉水,也有人大叫:
“他们在南边。快追过去,一个也不能放过!”
陆上混战变成海面混战,东区码头这晚好不热闹,个个争着表演,你来我往,你追我赶。
我睁着斗大的眼睛,企图穿透黑夜直达远处,看清每个细节,可惜除了浅浅的一片雾气,和隐约闪动的人影之外,我什么也看不见。
铁柜下达达地响起急促的脚步,有人停在下面,接着是另一阵急促的脚步,也停住,说:
“华老板,小四他们的援兵如果上了岸我们就更难下手了。”
我伏在铁柜上方,没想到我和华老板缘分这般好,见完一次又一次,我自铁柜的缝隙间张眼偷望,虽然下面的人影被挡去一半,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就算火拼也盛装出行的优雅男人。
华老板凝神注视着外面的动静,却不知有人就在他头顶上,我手里拿着枪,把他对准,只要我一动手指,他就会一命呜呼。
“小四那小子比他老头还难缠,我们错过了这次恐怕再也杀不了他。”华老板冷冷地道:“我们费了这么大的劲才把他逼到这步田地,不能让他有回去的机会。”
“兄弟们都在搜他,但那小子不知藏到哪里了。”
“放心,他身边的人都被我们逼开了,他又中了枪,跑不了多远。再搜!告诉兄弟们,谁亲手杀了小四谁就是我青华帮里的英雄!”
没想到平日一派风度斯文的华老板,恨起某人来嘴脸也一般狰狞,我手中的枪直指他的后脑,咬紧牙关,我在心里不断对自己大叫,快呀,快动手!他要对付小谦,我绝不能让他得逞!
手里的枪沉得像重千斤,我拿着枪的手不住地抖,我扣在扳机上的的手指也不住在抖,只要一拉扯就可以结束一切,我还在犹豫什么!
但就只在这一刹那的电转,一颗子弹打在铁柜边上,下面的人吓了一跳,连忙逃命跑开,有更多的人追了过来,连发数枪,众人的脚步渐远。
我立即改变主意,从铁柜上爬下,我不能呆等在这里,连平日躲在后面指挥的华某人也不惜泄险亲身上阵,大概他也被小四逼得走投无路了吧?他要杀小四的那股狠劲,一如为求生存的意志,坚定不移。
我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希望先找到麦小龙还是希望先找到沈翰谦,我头脑发麻,找到了又怎样?就像小谦那不留余地的无情质问:你可以怎样?
不过我已经无时间去慢慢想我可以“怎么样”了,这个码头我熟得不能再熟,小时候这里还没被开发用作装卸货物的据点时,我和小谦就经常赤着脚跳在海边抓寄居蟹,没想到十五年之后我们回来,游戏却升级到如此火爆的境地。
我知道小谦藏在哪里,这个码头的某个接点连着外滩,那里是小谦最爱去的地方,他说他喜欢那里,是因为玩捉鬼的时候我总找不到他。
或许十五年后,我还是捉不住他。他那么的自信和狡猾,谁也别想把他捉住。
我希望最好是这样。
不过愿望和现实,总是不能重合。我摸高爬低地跨过外滩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小谦,他光天白日地就晾在沙滩上,别说是躲起来,他现在连多走一步也成问题。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喉咙,这并不仅仅是因为我在这里看到了沈翰谦。
小谦左脚受创,半跪在地,对面有人用枪指着他,那人正是我怎么等也等不到的麦小龙!
6
这个场面让我血液倒流,作不得声。
他们并没有发现有闯入者,这两人互相仇视的目光形同另一个世界,再也容不下第三个人。
我从未见过麦小龙那般冷冽的表情,他平举在寒风中的手笔直地指向小四,那柄漆黑发亮的手枪映衬着他冷酷的双眼,火焰跳动在他深海一般的瞳孔中,散发在他身上的杀机盖过了沉重的夜色。
小四似乎就是他在这世上最恨的人,麦小龙冷冷地开口:
“郭剑生,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会死在这里?”
小四哼哼地冷笑两声,他说:“麦小龙,你罗里罗嗦个什么?那么想杀我就开枪!”
一颗子弹射在小四的脚边,周围一片安静,接着响起小龙那冰冷无波的声音:
“你似乎已经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我一直想问,像你这样的人,到底有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你杀了这么多人,到底有没有作过一次恶梦?”
小谦笑到直不起腰来,他夸张地咳嗽两声,呸地一声:“你傻掉了没治好?是不是有病呀你!”
小龙铁青的嘴唇毫无血色,他的眼里却暴涨出红丝,一字一句地说:
“那么你一定也不记得东区十七街地座三铺的连环灭门惨案了?”
小四停住了笑意,怀疑地瞪着他:“我还以为你只对我的金子感兴趣。姓麦的,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对你的金子才没有兴趣。你也不必知道我是谁。”小龙的声音更冷了:“等你到了地狱自然会有人向你追讨这一切。”
小龙拉下保险,蓄势待发,我大叫一声:“住手!麦小龙!”
两人同时向我望来,我飞奔出去,挡在中间,但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背后突然有人一手伸来,架在我的脖子上,一直把我拉后,我还没调正思绪另一把枪已经结实地抵上我的太阳||||穴。
“退下去!不然我一枪打死他!”小谦劫持着我向麦小龙叫道。
情况有一刹那的僵持,我倒吸了一口冷气,艰难地发问:“小谦,你干什么?”
“你给我闭嘴!”小谦神志狂乱,他的枪更深地抵向我,我吞了吞口水,只得顺着他的意思闭口不语。
“退下去!听不听得到!”小谦再次对小龙吼道。
我想没有比这更荒诞的事了,小谦竟用我来威胁敌人,但更荒诞的是他的敌人竟然真的倒退了开去。小龙并没有放下他的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