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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是否责备周道虔无能,或者打算拿姓周的如何,他薛某人管不着,也懒得管。
关键是,上面会怎么对他薛某人出招,本来嘛,今次的逆袭之战,是他薛老三带领的,若是换作寻常人,今次,必定被省委处理掉。
毕竟,党内虽然讲民主集中,可也没有这样民主的,副市长逆袭书记兼市长的,说重了,就是某些同志山头主义严重。
可薛老三不是寻常人,他身带衙内光环,凭这点事儿,上面动不了他。
可动不了他。不代表动不了别人。
今次,他薛老三也不过是七比六,侥幸胜了一票。
而且,他也很清楚。今次的胜利带着相当大的偶然成分,七票中,他只有三票是确凿无疑的,剩下四票无不各怀心思。
此种情形,甚至可一而不可再。
周,黄有了准备,只须稍稍离间,便可轻易瓦解今次的倒周联盟,毕竟,戚喜。孙明都是心怀野望之辈,他薛老三不过是排位最后的副市长,如何能对他真正服气?
当然,这些暂时都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省委会做出怎样的反应。
处置他薛向,只怕是不能也不敢的,毕竟,今次,他薛某人的流程没有一点错误,常委会到底要维护组织民主集中制的原则。
总不能,书记控制不了局面。就得处置那些提议获得大多数同志拥戴的同志。
对别人,或许可以采取明升暗调的特殊处理,薛老三后台贼硬,不怕谁玩儿这手。
既然不能玩这手,那位能使的招数就少之又少了,稍稍一动脑筋。把自己代入成了蔡行天,薛老三转瞬就想到了答案。
……………………
照例伺候完苏美人和小家伙的早餐,薛老三径直到了市委,方跨进市委大门,便迎来一叠声问好。一路行来,好似检阅部队一般。
官场上,从来没有秘密,昨夜的常委会一结束,不到一夜的功夫,德江上层建筑立时便收到了消息。
原本,薛老三这位新当选的常委副市长,就极具权威,可那威望不过多数凝结在能力和不好惹上,并不代表着真正的权势。
可昨夜常委会一战定乾坤,等于在德江的最高权力中心获得了胜利,那就等于把握了最高权力。
在众人眼里,今日的薛市长自然非比以往,那是动辄能决定方面大员位置的存在。
薛老三一路笑着和众人打着招呼,心头却是苦涩之极,他早就过了追求煊赫的境界了。
如今,他想着的全是德江的政局,和未来德江发展,当然了,更多的还是今天必然会经历的一场破事儿。
方到办公室门口,不出意味,门口照例是一堆人,可平时比起来,无疑,今天的人更多些,来员的级别也更高些。
“薛市长,薛市长………”
瞧见他来,立时一叠声的招呼声。
“都别这儿杵着了,哪方面多大的事儿,我都清楚,如果没有死人,没有断炊,大部分同志都可以回去了,今天只处理国企这块儿,别的事儿,先压压,诸位如果愿意,也可以找分管副市长和黄市长嘛!”
时至今日,市政府的分工业已落实,毕竟,一个市政府一帮副市长不可能长期闲置。
虽然落实了分工,可薛老三背着解决市府财务苦难的重担,财权还是在他手上掌握着。
政府这摊的事儿,基本就是财权的事儿,他握着财权,下面的领导自然大事小情都愿意来跟他打交道,毕竟,跟薛市长谈妥了,也就定了,没那么多流程。
薛老三来德江已经一年多了,他的行事风格,众官也听说过,一言蔽之,言出必践,雷厉风行。
听他如是言语,众官便也就散了,毕竟,这帮人今次来也不过是表个态,以示跟薛市长亲近,人到意思到就行。
散了大半部分,剩下两个工装中年,跟着薛老三进了办公室。
“老秦,老隋,厂子现在怎么样呢,看你们这副愁眉苦脸的样儿,日子很难过吧。”
俩工装中年,皆是中等身材,平常容貌,圆脸的秦孝宽,是市温暖服装厂厂长,方脸的隋建昌是红星机械厂厂长。
这两个企业,也是此次困难国企中的规模最大,问题最多的企业。
抄了小金库,薛老三基本解决了市政府运营的财政危机,但远离解决根本危机,还有很远的路要走。
之所以如此,便是因为这些老大难的困难国企,其中,这服装厂和机械厂,最是硬骨头,老大难。
前些时候,薛老三为了赢得时间,滤清眼前的杂难,曾在抄的小金库后,一次性各给服装厂和机械厂批了二十万元的经费。
今次,二人再度找上门来,薛老三却是不信这二位是听说了他薛老三昨夜在常委会的风光后,赶过来拍马屁,多半怕还是厂子里的问题,毕竟,这二位的情况他清楚,都是老工人出身,踏实肯干,虽都是大厂领导,却没多少官儿样儿!
第九十一章剪杨
“薛市长,我和老隋今天过来,不是找您来要钱了,上回给的二十万,还能应付一阵儿,我们就是来问问,我们两个厂子,您到底有个怎样的章程?若是别人当领导,我们就不来麻烦了,谁都怕外行领导内行,可您薛市长不一样,红红火火的蜀香王就是您一手打造的,说句托大的话,咱们也是同行,所以,今儿个来,就是请您给我们两个厂子把把关,品品脉!”
秦厂长说着话,掏出包云烟给薛老三散了一支。
薛老三接过,隋厂长便将早准备好的火机伸了过去,将之点燃。
薛老三抽一口道,“其实,你们不问,服装厂和机械厂的事儿,也在我心里头挂着,我还是那句话,你们先支持三个月,三个月后,我会着手解决麻烦的。不过,你们今天既然来了,我就露露风,我着手的主要是精简人事,你们这一段维持好厂务外,就秘密做一个人事方案给我,各厂除了精干保留外,其余人手一并划下来,去处我自会安排!”
薛向话音方落,隋、秦二人大喜过望。
原来,时下的国企虽然困难,但运营上并无多少麻烦,毕竟,眼下中央也没让国企们都自谋生路,什么都是上面定好的,产,销不愁,造成国企日益困难的主要因素还是,日益膨胀的人事和恒定利润之间的矛盾。
就拿服装厂来说,上面一年就给你服装厂这些份额,有时候,因为供销关系,还有消减份额,所以,利润就只有这小,可你厂里的编织,因为各种人情编。关系编,逐年扩大,再加上,熟练老技工为给二女卡位置的。早早退下来的,以至于,企业的劳动效率越来越低。
可偏偏原本就不多的利润,要养活越来越多的人,这困难自然一天大过一天。
秦,隋两位不是没想过提高效率,可提高效率的法子,无非是要么增加产量,要么精简劳动力,可增加产量这条。几乎是不用想就行不通的,因为产量不是你企业自己定的,而是上面定下的配额,人家只要这么多,你生产出来卖给谁去。
精简劳动力。就更不用提了,的确,你可以用三十人做原来五十人的活儿,可剩下那二十人你还得发工资养活,国有企业,工人当家做主,可没有解雇一说。
所以。要精简人员,秦,隋二位皆是半点儿办法也无,此刻,薛向能扛起这个担子,这二位自是欢喜无尽。
老秦搓着牙花子道。“那就太谢谢薛市长了,只不过,我们两家都是大厂子,我估摸着正要动手术,总得有三百来号被裁下来。您可得做好心理准备?”
他是厚道人,生怕薛向不明情况,大包大揽,弄到最后没法儿收场。
“我心里有数,你们做好方案给我就是,不过,我有一点,这一波刷人,留下的必须全是精干的,哪个人什么模样,你们心里清楚,用不着做什么调查,必须秘密进行,免得闹得沸沸扬扬,最后,我警告二位一句,人选确定后,我会做最后甄别,要是发现有一个是二位的关系户,那我恐怕就得给二位挪挪位子了。”
说来,如今的国企,薛老三自问是没有多少办法,主要根源是上面都还在左摇右摆,争论不休,所有制问题不解决,他薛老三就是有再大本事,也使不出来。
况且,眼下某化的风头正盛,他也不愿意在这上面惹人眼目,所以,国企改革这碗饭,他是不打算吃了。
可是,不打算吃,国企困难却是客观存在的,薛老三不可能逃避,唯一的办法,就是另起炉灶,将类似服装厂,机械厂里的剩余劳动力顺手安置了,如此,对原来的困难企业,虽不说取到了根治顽疾的效果,也总算能吊吊性命了。
方打发走了秦,隋二位厂长,戴裕彬风风火火地撞了进来,“首长,省委来了领导,看车牌是组部的,周书记,黄市长已经把人接进了市委会议室呢!”
跟着江方平,戴裕彬着实学了不少,此前,他只顾着在市委内,充当薛向的耳朵和眼睛,可见识了江方平搞情报的能力后,戴裕彬大感羞惭,这才努力在这方面下功夫。
“知道了!”
薛老三不为所动,却行到桌边,拨了个电话,“安大书记,我跟您说的事儿,可不兴弄假了,我再这边被人欺负的啊,连眼泪都没有了,你这当伯伯的,可没冷眼旁观的道理?”
“哈哈,你小子啊,别逗了,这些年,我净见你欺负人了,除了你家那小丫头,谁能欺负得你去,真有这号人,我可得好生见识见识,行了,你小子交待的事儿,我啥时出过差头,我个儿夜里一接你小子电话,就跟蒋老头磨菇过了,我安某人这点面子还是有的,估摸着人已经在路上了,你小子啊,就蔫坏吧!”
不须说,电话那头的是安在海!
说来,薛老三和安在海,许子干等人,从来都不拘束,但要真讲混得快没大没小成了弟兄的,还得属这位安书记,谁叫这位天生是个大咧咧性子,又素来信服薛老三呢。
每每薛老三遇到麻烦,需要动用力量的时候,都是直接找这位安书记,从来都是有求必应。
薛老三方挂了安在海的电话,古锡铭站在门外,敲响了办公室大门,“薛市长,市委召开碰头会,请马上到二号会议室集合,周书记,黄市长已经到了。”
……………………
上午九点,德江市委二号会议室内,德江一十三名市委常委全部列席,尾末坐着位红脸胖子,省委组织部部长向问天端坐主席。
走完开场白后,便见向问天打开了本红色文件夹,沉声道,“同志们呐,我今天出现在这儿,想必同志们也清楚,昨天的市委常委会开得让省委很被动啊。民主集中,民主集中,总不能不要党的领导吧,有些同志要警醒。要自我审视啊……”
说话儿,眼色直朝薛老三身上扫,“下面,我代表省委宣布一桩人事安排,兹免去杨珧同志德江市委常委,市委秘书长的职务,调任省老干局副局长,任命许卫国同志,为德江市委常委,市委秘书长。卫国同志……”
向问天话音未落,场间众人齐齐变色。
虽然,在众人步入会议室,看见向问天的霎那,就知道今次要发生什么了。可真到向问天话出口来,所有人心中都无比震撼。
昨夜,市委常委会上,薛向这边才决出胜负,今日一早,省委组织部长就驾到了,将薛系这边的大将杨珧给打入了冷宫。
且。昨夜的胜负,不过是七比六,薛系只胜了一票,今次,上头挥剑,杨珧这票彻底被斩断。而可以预见的是,今次派下的许卫国,百分之百是附和黄思文的。
如此,薛老三苦心经营的一盘好棋,上面轻轻一碰。便溃不成军了。
这便是越阶挑战的后果,更何况越阶挑战的还是省委一号,遭受磨难,是必然的。
上面轻轻动手,你下面组织再严密的抵抗也是无用,好在,薛老三衙内光环护体,要不早被那位灭成渣了。
当然,眼前之事,要命的还不是杨珧被调离,七票变了六票。
而是杨珧被调离传达的信息本身,足以让先前跟随薛向的大多数人,心里产生振怖。
活土匪是强大,可再厉害能拎过省委一号去?
有了这个心理,先前跟随薛向的众人,谁还敢鼓起勇气再随他薛某人去和周道虔,黄思文掰腕子。
蔡行天轻轻一击,便让薛系高涨的士气,跌落到了谷底。
黄思文瞪着猩红的眼睛,盯着薛向,心头怨念万端:“你小子不是行么,不是能么,不是会拉山头,搞关系么,可再能再行,在蔡书记这座高山的镇压下,你还能翻过天去不成?老子倒要看看,现在还有谁敢往你姓薛的身边凑!”
对薛老三,黄思文真真痛恨到了极点,今次,蔡行天虽然出手了,但昨夜和蔡行天的电话里,对方无一声指责,但挂电话的霎那,那沉重的叹息,让黄思文心寒到了极点。
很明显,蔡书记对他失望了,对他黄思文在得了省委这么些帮衬,且在联合了周道虔后,还是压制不住薛向,深深地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