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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便给予其极大的殊荣,便是几日前的登楼,众目睽睽之下,老首长没和任何人多言,唯独和薛家小子打趣几句,这正是看重的一种体现。
可现如今,这立下赫赫之功的天纵之才,竟然毫无征兆地随风去了,简直让老人家难以置信!
其二者,便是那几位子弟和薛家小子明显有矛盾的老人。他们的心情是复杂的,一方面,他们如老首长这般痛惜国失英才,另一方面,心头又有别样滋味。
其三者,则是完全陷入了薛向之死本身,到底是意外,还是蓄谋已久?难不成又要惊天大案?
很快,哀伤者,纠结者……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重新回答了问题的起点,薛向之死!
到底是阴谋?还是意外?
不经意稍稍念转,所有人的心思竟不自觉地偏向了后者。
第三百四十三章各方
因为这个时间点,发生的太巧了。
薛家人刚刚经历了高光时刻,正风头无力俩,举世皆妒,举世皆敌。
不说别人,就说他们今次聚在梅园,商讨的不也是怎样削弱光芒万丈的薛家人么?
如今倒好,这边还没商议出个结果,薛家衙内先去了。
难不成是谁由嫉生恨,下了辣手,断了薛家的根脚!
的确,薛家看着繁荣鼎盛,但后继乏人,仅有薛向一人遥望有升腾之相。
薛向若亡,薛氏根基便已断绝!
好狠的手段!
到底是谁出的手!
念头方到此处,不少人心中暗呼:“坏了,别人莫不会怀疑到我的头上吧!”
“说,还有谁认为该怎么调整的,可以接着说!”
老人家缓声道。
声音虽不大,语调也不冰冷,却听得诸人遍体生寒。
这个关头,谁敢说话,还说调整的话,那就是自找不痛快。
薛家小子人都没了,你还穷追不舍,任谁都要生出厌恶的。
“南老,现在怕不是讨论这个事儿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要查清究竟,虽然现在看来,还是个意外,但牵涉面太广,不弄出确凿的证据,拿到完整的资料,是不好讲话的,我看,还是先成立调查组,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查上一遍吧!”
后来的国光同志最无心理压力,自是由他来打破沉默。
“对。这件事肯定要查,查个水落石出,不然不能服众!”
“必须查,我看就由公安部和纪检委联合成立专案组,一定要尽快查明整件事,不管是意外,还是阴谋,都要有铁一般的证据!”
“…………”
霎时,场间一片表态声,声音一个赛一个的激昂。好似谁说的慢了。或者语气不够坚决,会留下什么一般。
“南方也加入专案组,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三天之内。我要看到结论!总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另外,安远去了漠北视察,再情况没确准前。任何人不得将消息透给他!”
老人家一锤定音。
………………
港岛平顶山的一处私家庄园,占地不大,不过十亩有余,然,已然是顶尖豪宅。
谁叫港岛寸土寸金,而这平顶山更是寸土寸金的极致。
这处庄园光光是这三亩有余的土地,便价值过亿。
更不提里间延请国际著名设计公司,进行打造出的中西合璧的精美园林,耗费千万。
此座庄园一成,便被港岛主流媒体封为港岛第一豪宅,美其名,号为“维多利亚神宫”。
此刻,庄园西边枫林道边,一身泳装的柳莺儿刚从碧波澄净的泳池中,爬起身来。
优美的曲线,完美的身材,便是那递上浴巾的女侍,也忍不住挪开目光,不敢直视。
披上浴巾,柳总裁便自在泳池边的藤椅上躺了,蜀中已是秋风瑟瑟,维多利亚湾边依旧阳光烂漫,气温宜人。
柳总裁悠闲地抓起一本财经杂志,另一只手抓起一杯橙色的鲜榨果汁,享受着难得的午间闲适。
一篇还未看完,忽地,心间猛地一抽紧,哗啦一下,手中的果汁落在地上,跌了个粉碎。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正在讲台上书写着英文长短句的苏美人,心中亦是一阵针扎似的疼痛,新换的白色粉笔刷地按成了两截。
“老师出去一下,你们先预习!”
说罢,苏美人奔下讲台,辞出门去。
………………
午后,骄阳正烈,但京城这个时节,已渐寒意迫人,再大的日头,在这当口,也发挥不出什么威力。
红星茶馆紫金阁内,时剑飞,江朝天对坐在靠窗的木塌上。
这是仿魏晋风流,弄出的古件儿,整块木塌看上去,灰扑扑,极是简单。
实际上,乃是半金丝楠半黄花梨拼接而成,再佐之以能工巧匠在其上刻凤雕龙,端的是贵重异常。
平素,这间紫金阁根本不对外营业,自建造完成,时剑飞在其内,招待的贵客不超过一个巴掌。
今次,江朝天回党校深造,恰逢他前几日受了薛向的闲气,义愤难平,偏又无处诉说,瞅见空当,便约了江朝天,在此一叙。
茶香袅袅,暖阳薄薄,相互的恭维声中,谈话的气氛极好。
“恭喜江老弟,贺喜江老弟。有道是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你老弟是一步领先,步步领先,这回党校一回炉,少不得外放个封疆大吏吧,我听说歌洋同志前天召见了吴中的铁书记,再加上金陵那边正有正印市长的缺儿,保不齐就是替你老弟准备的啊!省会城市的正印市长,实在是让人羡慕都羡慕不来啊……”
时剑飞脸色有些青白,较之前几日,明显又消瘦了。
的确,那日在颐和园,薛老三给他的那一下,真是让他时某人痛彻心扉。
一者,惊闻薛安远登上那根本不可能的神仙高位,时衙内本就备受打击;
二者,被薛老三拿着短处,不得不屈服,其中欺辱,简直让高傲的时衙内痛不欲生。
三者,他时某人方按着他薛老三的吩咐,将人扔进了湖里,哪里知道他薛老三转过身来,就来充好人,将他时某人的后续步骤完全打乱,还结结实实,让他尝了一把里外不是人的滋味儿。
有此三者,时衙内气得昏厥,跌进湖里,又灌了一通,一连在医院躺了两三天,才恢复过来。
如此折腾一通,如何能够不瘦。
“剑飞兄,言重了,我这算什么,人家薛老弟才算是龙飞九五,旭日临空,哎,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仍啊,不说比不过他薛老三,跟你剑飞兄比起来,我不也是逊色多多,听闻你国光首长有将老弟扶正的意思,那可不得了,以后你老弟的大驾,兄弟怕是轻易都见不到了,非但兄弟难见你老兄一面,只怕寻常省委大员,要见你老弟,也得事先约好,投寄拜帖吧……”
江朝天不接时剑飞的话茬儿,转而奉承起时剑飞来。
果然,江朝天这句奉承算是挠在了时剑飞的痒处,他爽朗地笑出声来,“你老弟可莫打趣,什么时候,你老弟要召见,一个电话,老哥我随叫随到,什么时候,老哥我都是个念旧的人!”
说着,便又偏转话头,将话题扯到了薛老三身上。原本,这二位见面,无一次不是为了薛老三,“朝天老弟,你我什么状况,咱们就自家事自家知,相互吹捧,也没什么滋味儿。还是关心关心咱们的小老弟吧,前几日在颐和园,小老弟可是狠狠把老哥我一顿涮,一连在医院躺了好几天,这不,听说你来京城了,这才挣着身子,赶紧爬起来跟你见面。”
说来,时剑飞被薛老三收拾,从哪个角度讲,都是丑事一桩。
以时剑飞的高傲,该是极力隐藏此事才对,缘何反倒主动宣诸出口?
究其原因,还不是因为,想隐藏根本隐藏不住。
那日事后,四大奇葩出了颐和园,便不顾时剑飞解释,奔回红星茶馆,就开始大肆编排起时剑飞来。
说这位时公子根本就是名不副实,欺世盗名,纯粹是小人中的小人。
的确,受了那等侮辱,四大奇葩自然义愤难填,他们不去怪害他们如海的薛老三,反倒绝不原谅时剑飞,听着有些不可思议。
其实倒是好理解在,这就好比抗战时,国人憎恨汉奸远甚于鬼子一般。
亏得时剑飞将红星茶馆经营得风雨不透,留守的韩八极又极是得力。
不待四朵奇葩道明究竟,便组织力量将这几位弄了出去。
然,这几位的家世虽然落寞,且根基不在京城,但到底曾经的门第极高,可谓虎死余威在,韩八极等人倒也不敢把这四大奇葩如何。
于是乎,这四位还就赖在京城,很是恶心了时剑飞好几天。
虽然在时剑飞的刻意控制之下,传播范围不是很广,可到底传开了。
时剑飞相信以江朝天的城府,不可能对此毫无关注。
与其被江朝天暗笑,不如大大方方道将出来,更能全乎脸面。
江朝天笑道,“你说的那事儿,我当是什么呢,那有什么,薛老三素来刁钻古怪,牙尖嘴利,你老兄吃他些嘴皮子上的亏,倒也正常,不说你了,每次我遇到那小子,还不得受尽闲气。”
时剑飞摆摆手,“受不受气,倒没什么,今次喊你老弟来,到底是为什么,我也不掖着藏着了。眼下,薛家人奋起势头难挡,薛老三更是看得见要有一飞冲天的势头,你我兄弟再不做些什么,以后怕就是很难再做些什么了。”
“况且,今次德江还有位邱衙内,那是个炮筒子,机会难得,你我兄弟何不借着那根炮筒子,好生打上几炮!”
时剑飞话音放落,江朝天不及接茬儿,紫金阁的宽阔的大门被韩八极撞开了。
“飞哥,薛老三死了!薛向死了!”
声音高昂,凄厉!
哗啦一下,时剑飞,江朝天齐齐摔掉了茶杯,从木塌上冲了下来。
第三百四十四章谁是黑手
“这不可能!”
时剑飞、江朝天齐齐喝出口来。
有时候就是这样,对手之间,才是最了解的!
试想,薛老三多精,多难缠的一个人,他能说死就死喽?
江朝天半个字也不信!
时剑飞更不信幸福会来得如此突然!
“千真万确!消息是从南海那边传过来的,国忠首长亲自来电话找飞哥您,就传到我这边来了!”
韩八极话音方落,江朝天,时剑飞一左一右,各自朝着房间的两部电话机奔去。
几分钟后,两人各自挂了电话,皆隔着十几米的大厅,呆坐在沙发上,久久默然,不言不语!
韩八极知晓这二位心中的震撼。
他自己何尝不也是震撼到了极点!
薛向这人,他不仅认识,还交过手。
八年前,他和时剑飞初回四九城时,迎头撞上的就是这薛老三。
彼时,他自负身负绝艺,哪里知晓,和薛老三一战之下,竟被此人削断一根小指,并夺去了师传的八极剑。
就此引为憾事,并勤修苦练,希图能逆转报仇,夺回宝剑。
可惜,短短几年,那人的身份越来越高,自己也日渐成熟,知晓彼此再无交手可能。
但八年前,前后也见过几次,每每远望,对方的气势越来越淡漠,颇像是进了返璞归真之态。
再后来,偶遇了国防军中的两大高手张卫东和陈太忠(薛老三冲击吴家时,交手的两大高人)。
听这二人偶然谈起薛向,韩八极才知道薛老三已然跨入了传说中的境界。
可再是传说中的境界,终究不是神人,能飞天遁地。遭遇那等劫难,自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如此一位国术通神,超越古今的大能。就这样死了,除了憋屈。还是憋屈。
当年国术大能程廷华好歹是保家卫国而死,死在了洋枪队上,可叹薛向一身本领,竟然就这般随风逝了。
天不佑神州,武道衰微啊!
出乎意料,韩八极并没有什么痛快的感觉,反倒为国术界丧了这么一位绝顶大能,而心生哀痛。
随手关上大门。韩八极决定寻个没人的地方,买上几瓶茅台,两斤猪头肉,好生祭奠这位曾经的对头,绝顶的国术大师。
韩八极关上门的响声,终于将江朝天、时剑飞二人从深深的震撼中惊醒过来。
“人贱自有天收,天降大喜,江老弟,天大的喜事!”
时剑飞双手举天,浑身颤抖。直似苗疆在做法驱邪的恐怖巫师。
出乎意料,回应他的,却是江朝天异样的眼神儿。
被江朝天盯得有些毛骨悚然。时剑飞收敛了兴奋,望着江朝天道,“江老弟,你盯着我作甚?”
“时主任,你的胆子啊,可真是!”
沉默半晌,江朝天丢出句半截话。
“什么意思,江老弟,有话你直说!”
时剑飞莫名其妙。忽然,心中寒光一闪。他一屁股跌坐在了沙发上,颤抖着声道。“你的意思是……怀疑……我……我下的黑手……”
蹭地一下,时剑飞窜到江朝天近前,拉着他手道,“我说你是怎么想的,我怎么可能干这种事,别的玩笑开得,这种玩笑可开不得……”
时剑飞简直将江朝天作了来审判他的法官,真将江朝天的言语作了最终判词,而他就是那沉冤之窦娥。
“难道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