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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会!”
说着,戴裕彬便自奔行而去。
让戴裕彬失望的是,薛老三终究没参加这个传说级别的欢送会,当天晚上,他在家约了一桌酒,次日一早,便悄悄离开了德江。
挥一挥衣袖,没带走一片云彩。
第一章成长的烦恼
温暖的阳光透过浅色的纱窗,直直打在薛老三那挺拔的鼻尖上。
薛老三这才睁开眼来,不续抬手看表,他便知晓时间准过了七点。
果不其然,抓过床头柜边的手表,略略扫了一眼,正是七点十五分。
放下手表,他又阖上了眼睛,沉心凝神,侧耳倾听。
悉悉索索,扑扑漱漱,叽叽喳喳……
刹那间,大自然的万声万物皆传进耳来。
薛老三甚至听见了窗外老松上那只秃尾巴喜鹊衔枝的声音。
每一片风溜过小家伙床头那盆三叶草草尖的动静儿。
很奇妙的感觉,薛老三自己也说不清。
倒不是说他的感知能力越发强大了,而是说精粹了。
原本薛老三能轻而易举感知方圆两百米左右的一草一木。
而如今,他不过能感知三四十米的动静儿,然,这三十米内的动静儿,却是真到了明察秋毫,风过蝉翼而可知的玄妙境界。
除了感知能力发生了变化外,更明显的变化是,薛老三再不会随着第一抹晨曦射来,而准时醒来。
如今,不到七点,这家伙都睡得深沉。
至于那泥丸宫总在清晨之际,便急速震颤的毛病,也再也没发生过了。
薛老三很清楚,造成这一切变化的根源,可能是他前番假戏真做,为装重伤,致使腹脏遭受巨创,定然是因为经此一遭重创,身体出现了某种玄妙的反应。
然,具体这种反应会给他身体带来怎样的后果,薛老三却不甚关心。
归根结底,国术于他。只是养身健体的法门儿,至于打破虚空,见神不坏。他从不曾追求过,如此心境。倒是合乎了道家养生的清静无为。
恐怕这也是薛老三这位天赋异禀的天才,最终成就武学大道的根源。
闲话少叙,书归正传。
薛老三起的床来,洗刷罢,便在厨间的灶台上,寻着了预留的包子,稀饭。
三口,两口吃罢。他便径直行到左侧花园爬山虎下的藤椅上躺了,抱着一本厚厚的闲观起来。
时值盛夏,烈日炎炎,然,薛家大宅背抵玉汤山,门对青河溪,徐徐山风,从后峰荡来,整座大宅好似裹在冰绿的水珠里,浸浸然爽透。
薛老三所在的位置。更是背阳向风,阵阵凉风荡漾着墙上绿油油的爬山花,任谁见了。心底都得生出舒爽了。
一本翻了不过三五页,舒爽的藤椅便将薛老三的神经彻底麻醉。
的确,薛老三国学功底不错,但这纯古文的翻阅起来,还是显得吃力。
既费脑筋,则必然心生懈怠,兼之,又印证了鲁迅先生的名言“生活太安逸了,工作便容易为安逸的工作所累”。
薛老三此刻可不就是被这安逸的生活累着了?
一本大部头歪倒在怀里。这家伙斜靠在藤椅上,便沉沉睡了过去。
不知过去多久。大门吱呀一声开启,跳进个窈窕秀丽的影子。身边跟着一只纯白可爱的小猫。
那秀丽的影子方跳进门来,便左瞄瞄,右瞧瞧,黑漆漆的眼眸极是灵动,待扫见躺在藤椅上的薛向,那秀丽人儿掩嘴轻笑,便冲了过去,到得近前五米有余,忽地,双足拔地而起,猛地跃至薛老三近前,口中娇喝一声“呔!”
薛老三忽地一骨碌从藤椅上翻下身去,亏得大手及时撑住,否则非摔个嘴啃泥不可。
“就知道闹,多大了,还没闹够!”
薛老三拍拍手,站起身来,望着眼前这俏丽的人儿。
弯弯的眉毛,红苹果般的小脸儿,挺直的鼻梁,嫩巍巍的嘴唇,一头精致的头发,组合在一起,正是薛老三那古灵精怪的三妹妹,薛适同学。
但见这会儿的薛适同学,不再是早些时候的前卫打扮,而是简简单单的一身绿色校服,简单大方。
要说薛老三兄妹四人,皆继承了父母良好的基因,男的高大英俊,女的高挑秀气。
早些时候,薛适同学是老也长不高,肉团团,粉嫩嫩,倒似要打破这一基因束缚。
不成想,到了十四五岁,便猛地开始发力,尤其是去年,薛适同学足足长高了七厘米,如今,和薛老三站在一处,额头已然能顶着薛老三嘴唇了。
望着眼前的薛适同学,薛老三再度浮起了“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慨。
前番生出此种感慨,是因为小晚,然今番又生此番感悟,心境却是大不一样。
虽然,两番皆是欣慰,但今次,却更多了些“逝者如斯夫”的惆怅。
“谁闹呢,老薛同志,是你越长越大,胆子却越来越小,早些时候,我怎么就吓不住你?”
薛适同学仰着头问。
“好好,我是江湖越老胆子越小,不像咱们的薛适同学永远牛气冲天!”
薛老三连连抱拳讨饶,心中却又生出怅然。
其实,薛适同学哪里吓得着警兆天成的薛老三,他不过是故意放个破绽,逗她一乐。
早些时候,之所以不放破绽,那是因为可以在她闪到身前,随时一把就能抓进怀来,如今,又怎能如此。
这大概是所有有女儿的父亲的烦恼。
小时,盼着她快快长大,真长大了,却又各自天涯。
好在薛老三虽是感怀,却始终未忘了正事儿,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别跟我这儿转移话题了,快把成绩单给我,考不上京大附中,你这还剩半个的暑假,就彻底给我免了吧!
原来,如今已是一九八五年七月下旬,距离薛老三回京城也有十来天了。
而小家伙则回来的更早,六月底,她便被薛家的内勤,也是她幼时的专护小李接回了京城,参加京城的中考。
之所以不在德江参加中考,是因为薛老三决定彻底终结薛适同学漂泊游学生涯,让她钉在京城就读高中。
今次,正是学校发放成绩单和录取通知书的日子。
一大早,苏美人便领着家里的大大小小一道出门去了。
是以,才有了薛老三醒来,家中空无一人的一幕。
其实,不消问,薛老三便知道薛适同学肯定是旗开得胜。
不说这薛适同学天资聪颖,又有苏美人这么个良师相伴,自幼辅导,如此相辅相成,薛适同学的科考一路,想不成功都难。
单说,这薛适同学进门就有心思和薛向逗乐子,足见心情极好,进而推导出得了好成绩,自是水到渠成。
果不其然,薛老三话音方落,小家伙便齐刷刷地亮出了录取通知书和成绩单。
薛老三展开一看,满意地笑了。
“说吧,怎么奖励我,别跟我来小恩小惠哦,我可不稀罕!老薛同志,急着,我可不是小孩子了!”
薛适同学得意地冲他伸出手来。
“既然不是小孩子了,就该知道学习是你的任务,考得理想的成绩,是你的义务,能上重点高中,已然是对你努力学习的回报了,薛适同学,你还想要什么,你这个年纪正是思想观,人生观,价值观……”
一个没打住,薛老三又开始滔滔不绝了。
“得得得,我多嘴,您自个儿玩,陪不起您勒!”
薛适同学京油子腔一打,迈开腿儿,便朝堂屋跑去。
心中直个埋怨,如今的大哥,真是越来越不好玩喽!没法儿处了嘛,三天两头,就给上政治课,他累不累嘛!
望着薛适同学远去的身影,薛老三喟叹一声,便又在藤椅上了坐了,募地,想起了个小故事。
谁,小时候,爸爸真了不起,什么都知道;上学了,爸爸说的也不全对嘛;长大了,爸爸简直就是个老古董,什么都不懂。
成长的烦恼,不只是孩子的,也是大人的。
薛老三正心绪不佳,小意、小晚联袂而至。
今日一早,他们姐弟是一块儿出门的,今次,小晚去参加招聘面试,小意乃是护驾。
原来,小晚也在今年六月份,完成了研究生的全部学业,可以正式参加工作了。
本来,以薛家的势力,以小晚自身的优秀,她要去哪个单位,都不是问题。
可小晚不愿走后门,想像别的同学那般,堂堂皇皇地进单位,是以,便去参加了今次在京大小礼堂举行的小型招聘会。
说来,如今还是八十年代,大学生正是紧缺时期,更不提京大的研究生,且这年头,大学生还是包分配,用不着小晚却找。
但这包分配也只是理论上的,而应用到实践,却大相径庭。
因为京大的毕业生,个个都是宝贝,往往还没毕业,京城各大单位已经打破头了,来抢分配指标。
抢来抢去,上面领导也烦了,把指标一划,就要各大单位自己去京大招人,学生愿意来,是你单位的本事,不愿意来,也怨不着别人。
如此这般,才有了这场招聘会。
“怎么,小意,看你小子这摸样,你二姐的工作,还没着落,难不成是招聘会的那帮人瞎了眼,楞没看出我这二妹是鸡群里的仙鹤,群鸟中的凤凰?”
薛老三是真奇怪了,说着话儿,便凑上前去。
第二章央校冲突
原来哪里是小晚找不着工作,而是这位京大研究生实在太过优秀,甫一到场,便引起了一众招聘单位的争抢。
小晚性格本就内敛,一众招聘方你争我夺,真让他无法抉择,只好和小意泱泱而返。
“小晚,我不问你想去哪个单位,只问你将来想从事怎样的工作,过哪样的生活?”
薛老三郑重其事地道。
薛老三两世为人,最重亲情,尤其是,小晚,小意,小适三兄妹,自幼和他相依为命,感情最是深沉。
他重生以来,所求者不过是让自己的名字光耀神州,不辜负这二世为人,也迫切地希望三个弟妹幸福。
而后者的愿望,甚至强过了前者。
然,幸福的定义是什么,通达的薛老三认为各人有各人的理解,在他看来,让每个人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那就是这个人的幸福。
小晚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薛老三从不曾束缚过,只要她高兴。
考研如此,工作不用家里关系,亦如此。
如今,小晚的人生走到十字路口了,薛老三没想过牵引她走向何方。
他要给她做出抉择的勇气。
试想,寻常人家的孩子念完京大的研究生,下一步难道不是朝着更辉煌的岗位出发么?
薛向需要小晚知道,她不需要如此,因为她无需背负什么,她有他这个大哥!
果然,薛老三温暖的目光,轻松带着调侃的语调,给了小晚极大的信心。
“大哥,我想去写生,去采风,去泰山看日出,去黄山拍迎客松,去巴山听那千年回荡的夜雨……”
说着,说着,小晚眼中竟然溢出浓浓的光彩。
这是个纯净得几乎不染纤瑕的女孩,自幼至今,几乎都生长在象牙塔内。
的确,读书的光阴束缚了她那不得放飞的梦想。
及至毕业,工作,生活似乎又排在了下一步日程的最前方。
直到此刻薛向鼓劲儿,小晚才终于道出了心中渴望。
“好!好!多走走,多看看,说实话,你大哥这一辈子听得大道理多了,唯独觉得一句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乃是道出了人生至理啊,你大哥注定是劳碌命了,这些地方想去也去不成,得了,你就帮着你大哥都玩了,看了,到时候多拍些照片给我开开眼!”
对这个温文典雅的二妹,薛老三几乎从不用多余交代,只需要顺着她的心意就够了。
就拿此刻来说,薛老三原本还想说上几句,注意安全,旅游的途中别忘了看书,学习,可话到嘴边,皆觉多余。
“真的么?大哥,我真的可以?”
小晚眼中溢彩流光。
一边的小意也瞪大了眼睛,幻想着不用读书,整日游山玩水,吃喝玩乐,该是何等快活。
薛老三瞥见小意神色,念头一转,说道,:“大哥什么时候放过空炮,说了行,自然行,你们学校那边我会去解释,先给你随便挂靠个单位,或者请个长期病假。不过,出外游走是游走,我也不管你出去多久,但每周按时来电话报告行踪,旅游结束,必须把到得各地的感想,风情,写出一篇随笔来交我!”
薛老三话音方落,小意脸上的钦羡,则瞬间扫尽。
“这不就是现场作文么,走一地写一地,得写多少,这多累啊!”
小意暗自乍舌。
“好啊,我正想笑写点什么呢。”
小晚却愉悦地接口了。
小意是个莽小子,哪有文人忧思,小晚却是京大才女,正逢国内文风最炙,那个年代的女学生谁没有个美妙的文艺梦。
“小意,你二姐将来是旅游家,你四妹据说想当个美食家,你天天抱着足球混,莫不是真想当个球员?”
难得遇着机会,薛老三不得不警醒这个小兄弟几句。
在薛老三心里,男权思想还是极重的,他放任小晚,小适各自按着自己所喜欢的方式生活,除了宠溺外,便有这种男权主义的因子作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