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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王座-第12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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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右无有外人,双方唇枪舌剑,那叫一个热闹。

不曾想,眼见就要鸣金收兵了,斜刺里杀出记者这么个既讨厌又恐怖的东西来。

满场无声,薛向却大大方方道,“杨记者是我叫来的,我是这么想的,京大若有问题,相信京大的领导会秉公而断,自查自纠,正本清源,还京大以朗朗乾坤。若是无有问题,那就更好,我就请咱们的记者同志,好好撰文一篇,替咱们京大好好宣传一下,以此回应社会上的谣言、传闻。”

记者,正是薛老三的最后一步妙棋,第二个电话打个雷小天,便是要他联系个靠得住的传媒人过来。

薛向深得对阵下药之真谛,更清楚自己的身份,在某些人眼里,不算什么,对方若是不按规矩出牌,一时半会儿,他薛某人还真没什么极好的反制手段,请来记者,则是妙棋一招。

果不其然,杨尚雄亮出了身份,和他手中哗啦转动着的录音机,方明高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

若非众目睽睽,须得自重身份,他真想扑过去,将那录音机抢夺过来,从六楼的窗子里扔出去。

薛向懒得看这帮人大眼瞪小眼,杀人无需见血,点到即止,道,“方校长,你慢慢调查吧,我还有事,先走了,等你的消息。”说着,朝外行去,任由曾经有过数面之缘的京大宣传部同僚招呼,犹不停步,慨然前行。

薛向一去,雷小天立时护着杨尚雄快步而退,行动利落的方明高秘书做出个看似意外的动作,朝杨尚雄怀里扑来,却被雷小天一记暗拳,击在腰肋处,痛得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雷小天暗骂一句“太岁头上动土,活得不耐烦了”,疾步朝薛向追去。

下得楼来,雷小天冲杨尚雄嘱咐两句,将录音机收进往自己怀里收了,便将他打发开去,又紧走两步,追上薛向,道,“三哥,跟这帮孙子扯这些干球,就派我手下的便衣,盯他们几天,保管查出一屁股屎,何必费这个事儿。”

薛向扭过头来,盯着雷小天道,“麻雷子知不知道你为何在副处上,卡了三年?”

雷小天一下子不说话了,盯着薛向,心念电闪。

雷小天而今也不过二十六岁,可因为参加工作的早,在警界已经混了十来年了,早先势头极猛,从普通片警,到派出所几任,后转公安分局的几个位子,都极是顺利。

以火箭般的速度,上到了副处,却再也上不动了,在副处的职级上,挪了几次位子了,却偏偏跨不上正处。

雷小天知晓自家进步快,完全是靠了三哥这棵大树,于今,副处上卡着不动了,他甚至想是不是三哥太忙了,把自己的事儿忘了,以至于几次和对手争竞,明明自己在京城市局,有李天明这颗大树,偏偏总是落败。

今次,薛向自己将此事挑开,直问根本,雷小天便知晓三哥没忘了自己,自己卡住不动,恐怕还得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第一百二十九章都盯上了

薛向见雷小天满面郁结,似根本不知症结何处,开门见山道,“你小子从警甚早,上面有天明哥照看着,何曾夹着尾巴做人,这几年,你小子行事是越来越肆意,我就听说过你审问抢劫犯,就有过将人殴得住进了重症监护室的例子,匪气不小啊!麻雷子,都不是小孩子了,哥儿几个各忙各的,好几年碰不上一回,很多事,得靠你自己,我也不可能时时瞩目,步步关怀,最后说一句吧,多关心关心政治,越往上走,就越得小心翼翼,多些亮堂手段,少些诡计阴谋。”

“浮沉宦海,不似咱们下棋,说悔棋也就悔了,行差踏错一步,便后悔终身的例子,不是没有。就拿今天的事来说,瞧瞧你小子说的,动辄要监视谁,简直肆无忌惮,无法无天了。跟你明说吧,你小子这些年卡着上不去,是我的意思,也是天明哥的意思。你别皱眉头,我今天就把话说完了,两年之内,你小子要是还没长进,这辈子就准备待在东城分局养老吧。房檐低的时候,摔下来,三哥我还能接住,爬的高了,再摔下来,三哥我也无力回天,我是宁愿看着你小子没出息,也不能看你小子生生摔死。言尽于此,你自己考虑吧。”说完,便自大步行开去。

雷小天独自伫在原地,默然无语,薛向方才那番肺腑之言,在他心中造成了山呼海啸般地震动。

有段时间,他甚至以为三哥变了,年纪大了,官做大了,薛家的门第高了,跟老兄弟们的来往少了,疏远了,曾经的兄弟之情,恐怕也绝少在他心间了。

直到此刻,薛向一番剖心沥胆,雷小天这才明悟,疏远的是时间、空间,三哥还是那个三哥,惦记着所有人。

再联想到自己的无能,雷小天死死攥住了拳头。

离开京大后,薛向直接转回了改委大院,屁股还未落稳,战略研究处处长孙赢家抱着个赤红木筒笑吟吟地敲响了大门,“领导,忙着呢?”

薛向起身迎道,“是孙处啊,你怎么有功夫,来我这儿了,来来来,坐坐。”

嘴上支应着,心中却飞速盘算着孙赢家此来到底是唱的哪出。

因为战略研究处和调控分析处,是与改革协调处并重的宏观司三大处,处长皆是副厅级,和他薛某人平级。

且薛向只分管曹阳领衔的改革协调处,战略研究处和调控分析处是谢辉煌的禁脔,他到任这几个月,战研处的孙处长从来不曾登门,今次却笑脸而来,岂能没些说道。

孙赢家晃晃手中的木筒,抠开竹封,将筒口冲薛向偏了偏,露出一颗颗饱满、绿莹的吵茶来,“早听说薛司是茶国高人,这是老家新寄来的八投茶,自种自摘自炒,虽上不得台面,却胜在天然,淳朴,我独爱此味,想到薛司好茶,便冒昧拿些来,希望薛司帮着品鉴品鉴。”

轻轻一嗅,轻袅的浓香便扑鼻而来,薛向笑道,“果是好茶,孙处有心了,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见薛向收下,孙赢家眉宇见喜,笑着道,“可说好了,若是喝得还行,您可得替我多多宣传,家乡的父老乡亲多指着着茶叶过活。”

“那是一定!"

薛向点头应下,又道,“我这里也有罐茶叶,孙处拿去尝尝,也算咱们以茶会友。”

孙赢家怔了怔,欣然道,“那再好也没有了。”心中却想到,“这位薛司长年纪轻轻,却是光棍眼里不揉沙子,行事周全绵密,难怪连老谢都着了他的道,今次这趟,看来是来对了。”

孙赢家去不多时,薛向正在指间旋转着钢笔,盘算着此君来意,叮铃铃,桌上的电话响了,接过一听,却是调控分析处处长赵康打来的,赵处长询问薛司长今晚有无时间,想约薛司长一道享用晚饭。

薛向推说,今天是周六,难得弟妹放假,要在家陪伴,改日由他回请。

赵处长礼貌致谢,改说下周一,他再来电相约。

挂了电话,薛向心思彻底凌乱了,这两番反常的拜访和约局,让敏锐的他陡然意识到,这宏观司定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心有疑惑,薛向头一个想起的便是马天宇,此人虽沉默,却最是得用,宏观司若真发生了什么,此人定有察觉。

薛向抬手拨出了马天宇办公室的电话,心中又想起吏不如官的老话,如今他也是副厅了,宏观司权柄赫赫,却是连配秘书的资格也无,只能若隐若现在综合处弄个联系人,哪里像地方,小小镇长都敢配几个秘书。

这不,他薛司长有急务,还得电话相招,实在飞身。

电话接通了,接电话的却不是马天宇,是位女同志,听薛向报了名字,解释说,马科长刚被张处长来电叫走了。

薛向礼貌地回了一句,便按了电话,就在这时,张无忌行了进来,进门就抱拳道,“薛司,兄弟是来请你帮忙来了,切莫见死不救啊!”

今日,薛向见得怪事实在太多了,几乎已经麻木了,笑着道,“不会和赵处长,孙处长所求一般吧,在我看来,你老兄的格调向来很高呀。”

张无忌面上极变,嗔道,“什么,赵康和孙赢家已经来过你这儿了,他们倒是手快,知道打提前量,消息传得也忒快了,不过才有点影子,就烧透天啦。”

薛向故意不问到底发生了何事,而是顺着他话说道,“利之所在,心之所向,符合行为心理学,又有什么稀奇,你老兄不也是孜孜以求么?”

张无忌挠挠后脑勺,笑道,“说的也是,薛司,你不会许诺他二人了吧,咱俩可是真正的铁子,哪边轻,哪边重,你可要拎清,宏观司的副司长,我做,肯定比他们做强,他二人上来,不过是老谢又多条应声虫,若是换作兄弟我,咱们兄弟齐心,老谢还剩多少戏唱?”

“宏观司副司长!”

薛老三心中划过一道闪电!

第一百三十章绷不住了

募地,薛向又生出啼笑皆非之感,今天一早,他方用“宏观司要提拔副司长”之语,诓得耀武扬威而来的曹阳失魂落魄而去,不成想,到了下午,提拔副司长的消息,竟然在改委传开。

下意识地,薛向几乎要以为风声皆起于自己的误传,可张无忌后边的话彻底打消了他的担忧,坐实了此事,“也算是鲶鱼效应,你薛司这一插入宏观司,宏观司这一池死水,波澜骤兴,己方权力构架失衡,重新架构,在所难免,谢司长方提出此议,方委员便动心了,后边的事儿,就水到渠成了。”

薛老三暗自嗟牙,“老谢这摆明了是要让自己好看啊,宏观司一直都是两个副司长操持,现在倒好,姓谢的张罗着添加一位,从法理上真说得过去,谁叫宏观司副司长的配置较之别的兄弟司,的确为少。可事事看动机,老谢提这种馊主意,摆明了是冲老子来的,多一个副司长,他老谢还是主持宏观司工作,分润的必然是老子的权柄。草,果然是老狐狸!”

薛向心智极高,心中掀起狂澜,面上却如平湖,说道,“照我说,你老兄算是最合适人选了,胸有成竹,静等好消息就是,何苦跑我这儿吆喝,明白了,明白了,老兄你这摆明了是跟我炫耀啊!”

张无忌一脸焦急,朝薛向近前挪了挪,急切道,“知道你老兄心里不好受,可也别冲我呀,这风凉话说的。听我给你分析,老谢这所谓妙计,摆明是奔你老兄来的,宏观司提副司,最有希望的是三个副厅级处长,战略研究处和调控分析处,是老谢直管,赵处、孙处皆在老谢手下工作多年,先论感情分,老谢就超过你多多;至于你手下那个改革协调处的曹处长,更是老谢的铁杆,我这么说,薛司你该明白了吧。”

“按照老谢的打算,提一个副司,左右都是他碗里的菜,你老兄可就险恶了。不过,唤作是我来插这一杠子,局面自然彻底改观,老谢和你薛司,谁近谁远,兄弟我还是拎得清的。”

薛向道,“老兄替我考虑,我是万分感谢,我自然希望将来和你老兄搭班子,可我在宏观司是既不当家,又不做主,不瞒你说,你老兄不来,我连要提副司的消息也不得知晓,由此可见,我在宏观司是个什么地位,你老兄找我襄助,怕是寻错人了吧。”

张无忌神秘一笑,说道,“薛司,我找你自有找你的道理,这样吧,倘使你帮得上我,关键时刻,你薛司动动嘴皮子就成,若使真帮不上,我张某人也绝无怨言,你看这样可好?”

话说到这份上,薛向自是除了应承,别无他路,至少场面上,得遮应得过。

送走心满意足的张无忌,薛老三翻阅起了上面下发的,耗时数年,中枢的七五规划终于编纂成功了。

将编篡一词用在如此煌煌规正的文件上,无论如何显得有些轻佻,显然,薛向对这份纲要很是不以为然。

的确,在薛向看来,这份纲要和历史上的那份并无差别,也是史上头一次将市场引入了规划,从共和国经济史的角度看,无疑有着划时代的进步意义。

可实际上,第七个五年计划,宏观经济从一开始就走向了岔道,这点薛向从博广主任拍板放开海天肉联厂的计划外供应,就嗅到了不好的味道。

新形势下,高级干部对市场这个新的经济要素,认识也是十分薄弱的,很难判断市场的威力几何,只是在改开的大背景下,积极地在向着市场迈进。

却根本不了解,市场这个调皮的孩子,贪玩起来,是要发烧的。

事实证明,第七个五年计划,前一个关键词是“过热”,后一个关键词便是“调整”。

从宏观经济层面讲,这是为熟悉市场这个社会主义经济大家庭新成员埋单的五年。

合上文件,薛向叹息一声,心绪颇为复杂,既为自己无力回天,无法拨动历史的巨轮凭生无力之感,又想世上哪有一蹴而就之事,曲折的道路未尝不孕育着先进的经验,无舍哪有得。

正感慨万千,叮铃铃,桌上的电话响了,薛向接起来,报了名姓,听筒里传来道熟悉的男中音。

“薛司长,你好啊,我是老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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