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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tm的朋友,就是天王老子,老子今天也得干死他。行,徐达,你翅膀硬了是吧,老子晚上就叫老头子把你这破队长给撸了。”耿浩男没想到好不容易盼来的帮手也不帮自己,气得脑仁儿生疼,更无心去想徐队长说的“你爸爸的朋友”是什么意思,脸上青筋直绽,冲那二三十已辨清敌我的混混吼道:“给老子上,打死了算老…。。”
孰料“子”字还没出口,耿浩男便觉腰部受了股巨力,险些将自己的身子一折两段,接着便是一股剧痛传来。耿浩男打架无数,受了突然袭击,自然知道如何喘息,反击。但见他借那股巨力,在地上滚了个圈子,忍着剧痛,一挺身,提了拳头就朝攻击他的那人打来,拳至半路,猛地顿住了,失声叫道:“爸!”
来人正是耿浩男的老子、承天县新晋革委第一副主任耿福林。
原来,今天是高考的最后一天,耿福林特意来县立一中视察高考工作。至于为什么单单来了县一中,自是薛向的原因。虽然薛向参加高考,并未宣扬,可耿福林却是知道的。因为薛向并众知青使用的高中课本,正是薛向委托他给操办的。是以,耿福林便上了心,略略一查,便知薛向在县一中参加考试。于是,就想制造一出偶遇,还特地叫了耿浩男来此,想介绍两人认识,顺便给耿浩男找个长期饭票。
这不,考试结束的铃声刚响,在校长办公室坐了两个多小时的耿福林便待起身告辞。结果,又被忙着拍马的夏校长拉着,让给收卷归来的老师们讲几句。耿福林推脱不过,只得耐着性子说了几句官样文章,便摆脱了众人。
就这么一耽搁,耿福林没第一时间遇上薛向,倒叫他那倒霉儿子先撞上了。耿福林刚绕过教学楼转角,便瞅见了薛向,心头大喜,便急步朝这边行来。哪知没走几步,又发现了耿浩男,再一看那二三十青皮,哪里不知道何事,险些没给气炸了肺。果然,刚走几步,就听见耿浩男在叫嚣“要干死薛向”。
耿福林听得血压瞬间升高,老化的血管儿差点没爆掉,暴怒之下,肥胖的身子像按了马达和弹簧,一个七十码的野蛮冲击,便到了近前,圆滚的身体,像充了气的皮球一般,一跃便到了半空,一记飞脚,蹬在耿浩男的腰间,踹得耿浩男化作滚地葫芦。
接下来的场面,便都在眼前了。
耿浩男挥至半空的拳头猛地顿住,满脸的不可思议,刚,刚,刚才,居然是自家老头子踹的自己。
耿浩男这一愣神,耿福林便后发先至,狠狠一巴掌印上了耿浩男的脸上,但听啪的一声脆响,耿主任立时化身散打王,一个闪电连环击,发了个耳光雨,接着,又使出了无影王八脚,一阵乱踹。就这一会儿功夫,只见散打王过处,烟尘滚滚,噼哩叭啦,脆响不断,直叫众人听得牙酸,看得头昏。
“这,这还是大官儿们?这打架的功夫,怕是老子们拍马也赶不上吧,看来耿老大的爹更适合干咱们这行啊!”二三十混混看着眼前的阵势,俱对耿福林生出高山仰止的感觉。
“耿主任,消消火。”薛向伸手拉开了散打王耿福林。看人打子,总不是什么好事儿。何况耿福林这番作势,正是为了他薛某人。
“不行,薛老弟你放开我,今天我非打死这小兔崽子,省得留着他祸害老子”耿福林胖脸上青筋直绽,努力得要挣开薛向,见挣扯不开,又冲徐队长和秘书小马下令,要二人代他狠捶。
这二人又不是傻子,真傻得去捶耿浩男,便齐齐拥过来相劝。这会儿,旁边看热闹的越围越多,就连县一中的夏校长闻讯,也带了一帮保卫科的干事奔了过来。因为夏校长接到的竟是有人在校园内和耿主任打架!这劲爆的消息,险些没把年纪已不轻的夏校长给吓抽过去,慌忙点齐兵马,杀奔过来救驾。
耿福林本就是作势,给薛向出气居多。先前爆揍耿浩男,也就那几个耳光是货真价实的狠手,因为初始他真是被气疯了。后来,神智稍复,踹的时候,尽选了屁股等肉多的地方下脚。这会儿,见人越围越多,耿福林自不愿别人看他的热闹,再加上薛向几人的围劝,便趁势歇了火儿。末了,又开始下指示,命徐队长和夏校长疏散校门口的拥塞。徐队长和夏校长闻弦歌而知雅意,便将这看热闹的一圈人,一起给疏散到了门外。
第七十二章雪夜围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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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一旁的陈氏叔侄惊得不行,在他们眼里,校长就是了不得的大官了,那胖子指挥起校长,就跟使唤长工一般,那该是多大的官儿。可就是这么大的官儿,还管大兄弟称“薛老弟”,似乎打自己儿子,也是给大兄弟出气,那这大兄弟该是何等人物?
陈氏叔侄惶恐之极,想跟着人群撤退,却又觉得大兄弟帮了自己,不好不辞而别,可想上去告别,又畏惧那大官儿。是以,两叔侄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不住地拿脚蹭地。薛向眼观四路,窥出两人的局促,冲二人打声招呼,又道声“再会”。陈氏叔侄如蒙大赦,冲薛向感激一笑,一溜儿烟去了。
趁着薛向和陈氏叔侄告别的空当,耿福林拎过鼻青脸肿的耿浩男,到了薛向跟前:“小兔崽子,还不跟你薛叔叔道歉。”说着,啪的一巴掌,又拍上了耿浩男的背脊。
“叔——叔?”耿浩男仰着猪头,满脸的难以置信。
啪!耿福林又是一巴掌上去:“叫你叫你就叫,怎么一点家教也没有,作死啊。”耿福林今天是真的被耿浩男气的了,平日里,他还觉得耿浩男挺机灵,今儿个,只觉和猪无异。
薛向笑笑。摆摆手:“耿老哥。我看还是各交各的吧。”先前他只是占占耿浩男的口头便宜,没想到这会儿还真快成了人家叔叔了。
薛向一声耿老哥,耿浩男猛地一怔,忽地腰上像安了弹簧,忽上忽下地鞠起躬来,“薛叔叔,实在是抱歉抱歉,大水冲了龙王庙,小侄该打,该打。”说着。反手就朝自己脸上抽来。
耿浩男这会儿哪里还不知道眼前的这人,就是老头子整天挂在嘴上的贵人。听老头子将他的本事说得神乎其神,就连自个儿都生出几分敬仰来。这可是超级大衙内呀!和人家一比,自己简直就是在泥塘里打滚儿的小泥鳅。听说这种大衙内脾气最是暴躁。不赶紧让人家消气,等着人家出手,自个儿再受更大的罪不成?
薛向出手如电,拦住了要自掴的耿浩男。他虽极看不上这种衙内混混,但耿福林的面子得给。
“不行,薛老弟,这兔崽子不好好教训教训,简直要无法无天了。”耿福林这句话却非敷衍之词,而是是肺腑之言。
耿浩男浪迹市井,耿福林不是不知道。只是没想到耿浩男竟整出这么大声势,聚拢了二三十青皮,快成了组织。今儿个,耿浩男又恰好犯到了薛向手里,耿福林生怕薛向连带着自己也起了不好的看法,怎不叫他心火中烧。
“教训肯定要教训!”薛向沉声道:“耿老哥,说句不好听的,若是浩男再这么晃荡下去,不出六年,必定丢了性命。”
耿氏父子闻言。齐齐一惊!
耿浩男便满眼不信地看着薛向,若不是耿福林在侧,只怕要反口叱出声来。耿福林却是勃然变色,伸出手指狠狠戳在耿浩男额头处:“小狗r的,我叫你整天给老子晃荡。明天就给老子滚去当兵。还不赶紧谢你薛叔救命之恩,你个小兔崽子。要不是今天遇到你薛叔,你这条小命儿准没了。”耿福林虽不知薛向意义何指,却知道他不是个故弄玄虚的人。
耿浩男满脸苦色,真是憋闷之极,却又不可违抗,只得依言道谢。
直到六年后,声势浩大的全国专项整治活动开始后,今日和耿浩男一同厮混的青皮,有一大半被绑上刑场,吃了花生米。耿浩男才恍然大悟,对薛向更是崇拜到骨子里了。崇拜的原因不是因为救命之恩,却是因为薛某人六年之前,就预测到他有今日之难,这不是活神仙嘛!自此,耿浩男的就在自己的书房里竖了薛向的小木牌,每日焚香遥拜,求其护佑。
………………………
薛向和耿福林、徐队长叙完旧,就要告辞,耿福林和徐队长哪里肯放行。尤其是耿福林,他此来县一中,就是特地来会薛向的。恰好,他的倒霉儿子又冲撞了薛向,于是就更有了请客的由头:说是要耿浩男给薛叔叔的赔罪酒,不喝就是对这个侄子还有意见。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薛向自然走不了了。中午吃饭的地儿,选在一家小院,看模样不似食堂,但是厨子、服务员一应俱全。薛向经历了南湖春和汉水市府食堂,对此早已见怪不怪。现实本就如此,无论条件再艰苦,总有人能在夹缝里把福享了。
本来是鱼肉满桌,山珍齐列,正合了薛向这大肚汉的心思。谁成想刚一上桌儿,耿福林又引着几个人进来了,有熟人有生人。熟人自是一叠声怪薛向不够意思的陈光明,生人一报名儿,不是这处长,就是那局长,全是县局的头头脑脑。原来,这次聚会,是耿福林特意给薛向扩大交际面而准备的。有了这么一群酒桶兼搞气氛的老油子,薛向除了灌了两三斤酒,竟是一粒米也没打牙。
好容易应酬完,已是下午两点半,陈光明正待组织活动,说晚上他要请客,再聚。薛向闻声,俊脸一白,站起身来,拧开门,撒丫子就跑,任后面如何呼唤,也是不回头。薛向一路狂奔,端得是风驰电掣,直到出了城门,方才停下。就是这样,薛向还不放心,不住频频回望。看来这酒桌上的应酬,实在是让薛大官人丧胆。
薛向到靠山屯的时候,虽然方才四点半,因着风吹雪舞,天色早早地暗了下来。薛向行至后山的一条新凿的引水渠上,立住了脚,从上往下,俯瞰起整个靠山屯来。但见以打谷场为圆心,四面各建起三排二层小楼,每幢小楼前俱是新凿一方小小水塘,紧连水塘的是一块方形的菜地,每家俱是如此。四百零八栋红墙红瓦的小楼,如同最严明的军队一般,横成排,纵成列,井然而有序。
天暗得早,屯里没有通电,有节约惯的村民,就着最后的天光,早早的升起了灶火。这会儿,整个村落上空,飞雪成阵,炊烟袅袅,远方的金牛山亦在这漫天风雪下,换了白装。忽地,起一阵急风,吹得山林簌簌,落雪纷纷。薛向矗立山头,风寒尤甚,纵是他体魄雄健,被这山风灌体,也浇了个透心凉,匆忙紧了紧大衣,迈开大步从坡上直冲下去,带起雪花如浪。
薛向还未行到门前,便见办公室的气窗口,浓烟滚滚,知屋内又在聚众生火。果然,刚到门边,便听屋内传出声来:“却说那岳爷爷乃是那大鹏鸟转世,生来便眼疾如鹰,力大无穷,十二岁时,便能开三百石的强弓………。”
薛向不用瞧,便知是邓四爷又在开坛演说《精忠说岳全传》,推开门一瞧,人还真不少。李拥军、韩东临、苏顺民、老姜、小孙、邓四爷、老药子,就连朱万户也在。一群人围着个大火盆,正说得热闹,见门猛地推开,齐齐扭头回看,见是薛向,皆叫出声来:大队长!喊完,便齐齐围上来,给薛向扑打雪花,收拾背包,捧上热茶,热情得不得了。
“老邓头,接着说呀,我还真没听过一回全的。”这种围炉联话的活动,正是薛向从山中苦读回来后开始的,从小读过几天私塾的邓四爷便成了主讲人。
李拥军笑道:“要听这《说岳》,电匣子里多的是,我看你还是学习朱万户同志,自个儿躲被窝听。我们今天在这儿烤火,可是专门等你哩,想问你考试考得如何?”
原来,十一月初,靠山屯的第二批猪又出圈了,那次进的钱就更多了。薛向结清了工程款、砖瓦费,还余下大把,便发动关系,掏钱给每家买了台收音机。朱万户现如今已搬家到了靠山屯,且有了自己专属的收音机,早不用蹭薛向的了。
薛向拿过火钳,从火盆里扒拉出个黑乎乎的东西,七掰八扯,褪去焦壳,立时露出滚滚热气,夹着浓浓清香扑鼻而来,正是烤红薯。薛向咬一口橙红的薯肉,道:“我感觉还不错,怎么着,怕我考完,就回京城上大学啦?”
众人闻言,皆是不语,气氛立时尴尬,显是被薛向说中了心思。
薛向笑笑,接道:“别沉闷呀,老邓头接上回书嘛,我觉得你比单田芳说得可带劲儿多了。”
众人依旧不接话茬儿,沉默良久,苏顺民长叹一声:“天下本就无不散的宴席,大伙儿还想让大队长一辈子留在这山沟沟里不成?”
薛向吃完红薯,又拿火钳夹出一个,他是真饿了,“老苏,谁说咱靠山屯是山沟沟,你小子满承天县转转,看哪地儿有这么漂亮的村落?虽说老子要去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