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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项远之所以当头给了刘高一剑,还是刘高做人有问题,太独太占,你要说他是个正印一把手,项远心中还没这么大怨气,可他刘高也不过是个副书记,就算挂着个第一副书记的招牌,那也是个副的,同为副书记的项远又怎么看得惯刘高这番贪占。
平日里,项远还真拿刘高没法子,可现如今来了薛向这根刺头儿,有这位连汪无量都敢扎的尖刺,项远胆气可是壮了不少。其实,今儿个通知开会,他就品出了不对来,知道是对付薛向的,是以,在李立派夏雨来办公室纠缠的时候,项远就故意顺水推舟的陪着夏雨瞎耗,就是为了给薛向拖延时间。要不然就凭夏雨这老实嬷嬷,岂能拖得住他堂堂项副书记。
项远一剑西来,刘高面色如土,再说不出话来,就连薛向也不住拿眼去看这个面目平常,沉默寡言的项书记,心中忽然猛地一寒,暗道,这小小系团委看着灯火晦暗,还真就没一盏省油的啊!
第六十三章得势猫儿雄过虎
项远话罢,刘高脸黑如炭,此刻已然心沸如煮。虽说刘高也知道给团办多发福利的事儿,捅出来,也伤不到自己的皮毛,可眼下确成了实证,让他再没理由反驳薛向设立财务处。
刘高这厢已然无话,蓝剑却是不服,蹭得站起身来:“项书记,我不知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团办就算多分了些零零碎碎又能怎的,你有意见,大可以向校团委反映啊,我看没必要小题大做,团办的工作,刘书记主持得好,那是事实,多发些福利,也在情理之中嘛。”
蓝剑这摆明了是浑说,“护主”之心可嘉,行为幼稚可笑。
果然,蓝剑话音方落,一直作弥勒佛状的周正龙,忽然跳出墙来,但见他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茶盖儿齐齐一震,“蓝剑同志,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什么叫情理之中,你团办工作就是做的在好,要发奖励,那也得组织上通过,怎么能私相授受?行了,这件事儿就按下,咱们内部消化,没必要传出去弄得沸沸扬扬。还有,建财务处的事儿,就按薛书记的意见办,散会!”
周正龙说完最后两个字,看也不看众人一眼,拾了笔记本,捧起茶杯,扬长而去了。此刻,老头子心中得意已极,终于享受了把当家作主的感觉,愣是连举手表决都不用,就独自一锤定音了,任何人都不敢说话,这滋味,就俩字:提气!
周正龙飘然而去。薛向也不愿在此耽搁,起身冲项远打个招呼,出门去也,哪知道没行几步,肩头被人拍了一下,回过头来,正是项远。
“薛书记,走这么急干嘛,莫不是挤着去宣传部报哀?你这回可得头大喽,那帮家伙我可知道。都是属鳝鱼篓子的,许进不许出,要是知道你把唯一的家底儿给卖了,非朝你拼命不可。”二人刚完成了一次默契的配合,更兼项远出了一把多年的闷气,心中骤然一松,终年不见笑意的方块儿脸,此刻春意盎然。
薛向笑道:“项书记。你还别说,我正为这事儿发愁呢,怎么着,要不你跟我一块儿去说道说道,有你这德高望重的替我站脚,量那么家伙再有意见。也不敢跳。”
项远面色一苦,后退几步,道:“得,当我啥也没说,回见吧。您勒!”一句京腔罢,项远迈动长腿,片刻就去了个没影儿。
薛向苦笑着摇摇头,说实话,此刻他心中也是一腔苦水儿,此次和刘高火拼。真个是拼了个两败俱伤,好处全让周正龙那老小子得去了,回过头来,他自己还得去宣传部里做恶人,这事儿,怎么想怎么闹心。
可话又说回来,这回的事儿,他也是被动应战。若不是脑子灵醒,时机恰好,落入刘高彀中,恐怕结局更惨,保不齐被刘高吃得渣也不剩,还得在团委留下笑柄。
两相对比,让周老头拣个便宜,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
薛向对宣传部的众人,说了书记会的决定,没想到预料中的大造反,并没有爆发,反而是一阵出气声,搞得跟放下了心中的某块大石一般。初始,薛向不明所以,后来招来李立一问才知,原来是宣传部的人苦惯了,被欺负惯了,压根儿就没想过,这每月三千多的天大馅饼能一直抱在怀里独吞,一直就担心着被团委全夺了去。
而薛向这会儿通报消息,说从部里抽调人手组建财务处,且以后团委的福利不再按部门发,而是由财务处统一发给。这实实在在是宣传部众人听到的最好的消息,因为在那些科室头头脑脑看来,权重的财务处无疑是给自己准备的,而普通科员则想着去争那些即将被腾出来的官位。而最大的喜事儿却是,统一由财务处发福利了,以后就再也不用吃宣传部人头多的亏了。
薛向知晓了缘由,心中哭笑不得,暗叹一声,自己手下这帮人真正是穷怕了,苦怕了,连暴富了都一直害怕着。不过,转念一想,只要他们不跟自己折腾,那就是天大的好事儿。
这厢,薛向想着这帮属下不折腾,可现如今的情势,折腾又怎么少得了!你道怎的?新组建财务处要从宣传部提人,这宣传部提走人之后,空下了坑儿,自然又有萝卜惦记着。
这两下里的人事调动,岂能不折腾,都说宦海浮沉,浮沉二字,不就在这时体现么,你跑对路了,你就浮起来了,你没跑到位,自然就沉了下去。这薛向这座大码头,自然成了主位跑路之人必拜的,他想清闲又岂是能清闲得了的。
这不,自那日书记会后,风声一传出来,薛向那间小小办公室,立时就跟过道也似,真个是你来我往,我往你来,来来往往,压根儿就没个清闲,有汇报工作的,有关心身体的,有代打开水的,有送饭食的,弄得薛大书记苦不堪言,却又没处去说。
你说单是宣传部里的来折腾也就罢了,就连评检部的也过来人串门,这几十人一起轮番、密集轰炸,薛向彻底受不了了,干脆就回家办公了,好在这新迁之居,宣传部里,就李立知道,自此倒是得了几日的亲近。
可光亲近也是不行啊,人事工作也要理顺啊,这不,薛向整日里在家研究人选,一周的功夫,总算理了个七七八八,兼顾项远递过来的评检部的选送的三个人,新建财务处共计八人,可薛向这边只从宣传部里调出了四个,因为他知道最后一个最重要的位置,财务处处长之位,绝对不是自己能定下来的。
周正龙嘴上说让薛向负责,薛向却是知道若是自己真个独自将这财务处处长的位子。招呼也不打一声,就定下来,那脑子就是缺根弦。
此刻,纵算薛向也咯应这渔翁得利的周老头,可谁是主要敌人,谁是要团结的对象,薛向还是分得清楚的。再说,连好容易打造出来的钱袋子,都交出去了,薛向绝不会在这一城一地的得失上计较。
果然。薛向把财务处的组建报告交上去后,周正龙翻了翻,讶道:“薛书记,怎么过处长人选是空着的呀。”
“处长人选,哪是我定得了的,当然要书记你来拍板啊。”薛向嘴上应笑,心中却是被老小子那假惺惺的声音恶心得不行。
周正龙嘿嘿两声,拍拍薛向的肩膀。笑道:“你呀,就是见外,说好的让你定,不过是个股级干部,还非得让我费这个功夫,你薛书记那天在会上埋怨我老周太清闲。要给我加担子,可也不能这心狠啊,一次性往死里加任务嘛。”
财权、人事权都到手了,老头子心中欢喜已极,风凉话说得那叫一个顺溜。
薛向道:“书记。这可不是我偷懒,关键是这财务处以后就对你负责,这处长自然得你来定,我可不敢僭越,莫要以后你用起来不顺手,来寻我的不是。”
周正龙笑着说了声滑头。又打趣几句,方才正儿八经地问起了财务处处长的人选。话说老头子这些年,被刘高压得压根儿就无心理会团委的事儿,只想着怎么轻松怎么来,如今大权到手,夹带里却是一个可用之人也无。不过,他这番问话薛向,却是并非真心求教。而是打定主意,薛向说哪几个就排除哪几个,毕竟这个财务处,是薛向提议组建的。
且当时为了策应薛向和刘高的争斗,周正龙就没反驳从宣传部和评检部挑人,现如今虽然不会后悔,却是万万容不得财务处处长又从薛向夹带中出来。
薛向深深看了周正龙一眼,笑道:“我这边还真有几个人选,说来您听听?”
周正龙含笑应了,还顺手从桌上拿出了笔记本和钢笔,薛向每报出名字,他笔记本上就多几个字。薛向看他一字一画记得甚是认真,心中暗自冷笑,嘴上却是仍旧报个不停,一连报了七八个方才打住。
周正龙看着本子上的八个名字,一时有些发愣,慎慎看了良久,方才抬头重重看一眼薛向,说会慎重考虑的,末了,还多谢还说多谢薛书记的帮助,方才把薛向送出门去。
薛向出得门来,暗自气闷,没想到这蔫巴老头儿竟然也是一肚子机心,当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得势猫儿雄过虎。
原来,薛向早知道老头子让自己推荐人选,就没安什么好心,心念一转,便把团委够格的股级干部,都报了出来,独独没报宣传部的。
要说薛向故意这般报名,就存了相试的心思,若是周正龙心中真心想让他薛某人代为选人,定会问他诸如“怎么宣传部里的干部一个也无”之类的话,可周正龙看完,就说会慎重考虑,摆明了压根儿就没真心想让他薛某人掺合。
气闷也只能气闷,他薛某人现在应付一个刘高,已经极是吃力,可没余力再跟周老头较劲儿。
……………………………
“薛书记已经把人选报上去了!”
透过李立的口,这个消息很快在团办传开了,宣传部和评检部的一帮人也消停了,薛向办公室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这天早上,薛向提着一袋包子和半钵豆浆,刚进了办公室,还未待关门,李立又鬼祟地溜了进来。之所以用鬼祟来形容李立,实乃是这家伙一有通风报信的活计要做,进门前的姿势总是蹲身,摆头,四望,飘着进来。薛向说过不知多少次,可李立总是改不了,其实,在他心里,这种审慎的态度,是自己对领导负责的表现。
这不,薛向一见他这鬼祟模样,便知道这小子又有耳报送入。要说,薛向其实对李立这种小报告行为并不反感,毕竟身边多了这么个人儿,他在团委的消息也灵通了许多。
果然,李立送来的情报很有价值,说是看见周书记去了蓝书记办公室。回来时手里多了个苹果,且这苹果不是拿在手中,而是不住地在两只手上颠来倒去,看情形很是欢快。
李立送来情报,不待薛向说话,便自动撤出去了。薛向看着李立这种谨小慎微,服务到家的态度,心中忽生感慨,难怪历史上那么多大人物,都会宠幸近臣。像这种事事都替领导着想的下属,怎不让领导欢喜,趁手,乃至感动,这就是人之本性啊!
待李立出门后,薛向三口两口吃完了早饭,便坐在桌边转起了钢笔,脑子里却是飞速运转。思忖着老周到底是什么意思,略略一沉吟,便想透了其中关节,心中冷笑不已,暗道,这人就没个知足的时候!
原来此时。薛向已然想透周正龙此举意欲何为,老小子一准儿是通过蓝剑,在向刘高释放善意的信号,毕竟上回刘高失掉财经大权,是薛向顶在了前面。老小子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刘高挨了薛向一巴掌,他周正龙跑过去递红枣,明摆着就是告诉刘高,他没和薛向捆一起,意思是你们可以接着来。我保证不偏向。
“老小子这是渔翁当上瘾了,还想坐当中看戏,想玩儿制衡术,也不看看自己又没有那个本事!”薛向此刻对周正龙的好感急剧下降,觉得老小子太过贪心,得了大权不算,还想继续看自己和刘高死斗,他好充当至高无上的裁判。
人心无底。薛向今日方信矣!
吃罢早饭,薛向去了趟宣传部,检查了下日常工作,便折回办公室,又翻翻案头的文件,发现该处理的都处理了,没什么疏漏,便待躺下翻翻小说,一本《金庸小说合集》,是柳莺儿给他寄过来的。小妮子每次通信,甚是冷淡,不管薛向去信多么相思如火,小妮子的回信永远是冷冰冰的,多是谈工作,谈赚了多少钱,显然还在为薛安远那日的冷淡挂心。
不过,薛向却是知道小妮子心里想着自己,不说每次托人带过来的昂贵西服,精装手表,名牌皮带等等,单是这部精装的《金庸小说合集》便能看出小妮子费了多少心思。这本《金庸小说合集》分上中下三册,全用金丝楠木做壳,印刷用的纸张稍稍触手,便知是和钱钞用纸一般无二,且里面的排版全是简体汉字不说,最难得的是头前的序言,竟是查良镛手书,序言里还提到了薛向的大名,显是查先生为此本书单独而作的序。
虽说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