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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王座-第3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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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空运过来,岂不是更爽快。

不过腹诽归腹诽,薛向对这个全身漆黑如墨的庞大自行车还是极满意的,尤其是屁股下的那个用鲨鱼皮磨制的座位,让他经常不自主地就回到了开着哈雷,穿行四九城的光辉岁月。

自行车驶出了县委大院,又行百余米,水泥路便化作了石子路,薛老三犹不减速,一手提溜了食盒,一手扶着车马,双脚用力,蹬得飞快,石子路坑洼,可偏生车身发不出一丝响动,行驶得又快又稳。

东行二里余,便来到一户篱笆小院,院前一泓弯月状的碧水,岸边垂柳依依,无风自动,小院竹篱,茅屋草顶,时分正午,金阳掩映着炊烟,浮光闪跃,袅袅幻形,这座农家小院仿佛化作一幅光与影的油画,优美神秘!

叮铃铃,叮铃铃,

“若真,若真,接菜喽……”

薛向招呼着夏家二妹的名字,往往这个时候,一声呼喊,夏家二妹不论在做什么,都会跳着脚的奔出来,笑眯眯地接走食盒。

可今次,薛向唤了许久,依旧不见夏家二妹的人影儿,倒是正在井边汲水的夏家大妹擦擦额头的汗珠,拍打拍打身上的尘土,将薛向手中的食盒,接了过去。

“玉真,又去做活了吧,你现在都高二了吧,下学期都要升高三了,得把精力放在学习上啊!”

薛向和这位夏家大妹从来都是无话,归根结底,他还真有点怵这个心直口快的大姑娘,这会儿的故作关心,完全是没话找话,因为他知道这位夏家大妹学习可是顶呱呱,堂屋里那粘了一墙的奖状,便是明证。

“用不着您管,咱们就是天生劳碌命,可比不上您闲在,您接着闲在,我去拾掇饭食儿去了。”

夏家大妹随口敷衍一句,拎了饭盒,便朝厨间行去。

说实话,夏家大妹对薛向的第一印象不好,那一夜姓薛的一餐吃掉她一家一个星期的口粮,自那以后,大姑娘心中,就给薛向划到地主老财那个阶级里去了。而后,虽然薛老三经常带回些她一辈子都没吃过,看过的好玩意儿,她还是对薛老三没什么好感,只觉得这是两个世界的人。唯一,让夏家大妹敬畏的是这个人据说是国内第一学府京城大学的毕业生。

不过,没多久,这个据说,也就被夏家大妹这位极为自负的尖子生当作是薛某人为往自己脸上贴金而撒的谎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诗文争锋

因为姓薛的忽然说不走了,要在夏家长租,还说被分配到萧山县政府的一个什么办公室上班了。这不是天大的笑话么,京大毕业生有上这儿的么,当真以为别人都没见识啊!

自此之后,夏家大妹算是对姓薛的彻底没好感了,一个连自己学历都不敢正视的人,值得人家尊重么?

再后来,夏家大妹发现自家经济环境越来越紧张,问她母亲,夏家大嫂也直说让她别问,后来夏家大妹细细观察之下,才发现都是姓薛的闹得啊。原来姓薛向总是给夏家拿好吃的,虽然极大的改善了夏家的伙食和营养,可夏家大嫂是个实诚人,不愿占薛向便宜,虽然老夏家穷困,不可能也像薛向那般山珍海味的整治,可夏家大嫂却是尽了最大的努力在偿还。

比如夏家两姊妹都不曾常吃的猪肉酸菜馅饺子,夏家大嫂几乎隔三差五地就要专门给薛向做,以夏家的经济条件自然经不起这般折腾,如此一来,自然越见穷困!

是以,夏家大妹虽然吃了不少薛向倒腾来的美味,可心里依旧不念薛向的好!

正午阳烈,老槐阴阴,树下一方碧绿青竹新编的宽桌,四个小马扎合围而坐,菜无海味珍馐,却是荤素搭配,色泽新亮,勾引人涎,薛向盛了一碗夏家大嫂新制的绿豆粥,翘着二郎腿,喝得滋滋有声,引来夏家大妹无数白眼,他却只作不觉。反把身子在老槐上靠了,也不下菜,悠哉悠哉地品着味儿,抬眼去看竹篱外的月亮湖,但见湖水澄碧,微风拂波,景美意至。朗声道:“绿树阴浓夏日长,楼台倒影入池塘,水精帘动微风起。满架蔷薇一院香。好粥,好景,好风!”

五金厂的案子了了。冤情得雪,逝者得祭,更兼五金厂改制后,生产走上了正轨,销售也十分喜人,犯困了年余的薛老三,真可谓百困俱消,千愁皆灭,喜从中来,吟出这样一首写意闲在的诗。正是内心情感最真实的写照。

“薛向同志就是有文化,这四句四句地,说得多好啊!”

夏家大嫂乐呵呵地赞道,实际上,她哪里听得懂薛向在说什么。唯独听明白一个“池塘”,不过薛老三那个京大高材生身份的加成,让夏家大嫂高看他几十眼,仿佛做什么都透着一股文学范儿。

夏家大妹最看不惯薛向这种贵公子做派,更兼之,她已然认定薛向不过是个沽名钓誉。白话骗人的不学无术之辈,这会儿吟两句酸诗,不过是装点门面罢了,更何况这装点门面的诗都透着股难闻的富贵味儿,让她分外不喜,也吟出四句诗来:“清风无力屠得热,落日着翘飞上山,民苦已惧江海竭,官闲岂惜河汉干!”

吟罢,夏家大妹的两只水盈盈的大眼睛玩味地盯着薛向,那满是嘲讽的眼神,写满了挑衅!

薛向不由得老脸一红,恨恨瞪了夏家大妹一眼,竟是再不好意思翘腿靠树,而是坐直了安静喝粥。

你道薛老三是忽然转了性?那自然不是!

原来他薛某人心中悠闲,以情入景,做出一首赞颂夏日风光的诗来,那本是再正常不过。可偏偏夏家大妹吟出一首哀民生多艰,久旱不雨的夏日悲苦诗来,两首诗放一起一比,岂不是煞风景得狠。更恼人的是,鬼丫头吟诗就吟罢,偏偏还改诗,这首宋代诗人王令的《暑汉苦热》,对喜好古典文学的薛向来说,自然知之甚详。

后两句原本是“民困已惧江海竭,天岂不惜河汉干”,被鬼丫头稍稍一改,变作“民苦已惧江海竭,官闲岂惜河汉干!”,原诗中的怨天之意,就化作了怨官,恰恰薛老三对夏家人编纂的身份,正是萧山县政府小职员,鬼丫头如此更改,岂不是拐着弯儿得骂他薛某人只知贪图享乐,不识得民间疾苦!

生平第一次被人骂作庸官,薛老三心中十分郁闷,可郁闷归郁闷,他总不能跟一个黄毛丫头一般见识,再编一首诗骂回去?

却说薛老三沉了脸喝粥,夏家大妹知道这位是品出味儿来了,不过品出归品出,也算不得稀奇,自己篡改的诗句,意思原本就好懂,他要是有能耐,就该指出这诗出自何处,哼,吃了闷亏,也只能憋着,不学无术!

鬼丫头正为作弄了好得瑟的薛高材生,而暗自得意,谁知铛的一声,秀气的脑袋就挨了一筷子,“叫你话多,吃饭都堵不住你嘴啊,没事儿少念些歪诗,小丫头片子瞎咧咧什么呀,吃饭!”

夏家大嫂虽不明白两首诗是什么意思,但见自家大丫蛋儿也学薛向说了四句话后,原本得意喜庆的薛向同志,就垮了脸,闷头喝粥,这如此鲜明的情绪变化,夏家大嫂自然立时就揪出了罪魁祸首,紧接着,惩罚就到了!

“妈!”

夏家大妹捂着脑袋,满脸委屈,把碗往桌子上一顿,气得直喘粗气,可和这个野蛮老妈,她又实在是讲不出理来,直憋屈得想大叫一句“到底他是你亲生的,还是我是你亲生的?”

夏家大嫂理也不理夏家大妹,反冲薛向赔笑道:“薛同志,别跟小孩子一般见识啊,他说什么,您别往心里去!”

薛向原本确实有几分恼火,可这会儿夏家大嫂一番武力镇压,反倒让他有些不好意思了,连连挥手,“没事儿,没事儿,玉真文化很好,是棵读书的苗子!”

夏家大嫂笑笑:“她丫蛋儿一个,读那么多书有啥用哟,女人家正经的还是洗衣做饭带孩子,读一肚子书,瞎把脑袋读混沌了。”

相处有日,夏家的事儿,薛向或多或少知道一二,夏家大嫂是个地地道道的北地民妇,后嫁到城里来的,骨子里的观念陈旧,原本夏家大妹念完初中,夏家大嫂就不让她念了,急着帮她张罗婆家和工作,还是夏家大妹抱了农药瓶子,才硬求下来的。尔后,夏家大妹基本也是半工半读,一年上头,农活不离身,也当真甚是辛苦。

果然,闻听夏家大嫂对自己读书的看法,夏家大妹眼神一暗,玉潭般的眸子霎时就敛去了光泽。

薛向道:“大嫂,您这话可说得不对,主席都说了,妇女能顶半边天,丫头怎么就不能念书?玉真成绩那么好,真要念出去,您这辈子就妥了嘛!”

“是是是,薛同志说的是,吃菜吃菜……”

薛向的话,夏家大嫂从来都不反驳,可这会儿,任谁都看出来了,夏家大嫂是真对丫头念书,十分不感冒。

薛向一口喝干碗里的绿豆粥,又伸手捞了一碗,忽道:“咦,小馋猫今天的胃口不佳啊,怎么一碗饭吃了这么长时间,还是一碗。”

薛向这时才觉出气氛异样来,夏家小妹先前喊她接食盒时,她没出来,这会儿,吃饭时,又一语不发,扒在竹案的一角,一块红烧肉在碗里扯得稀碎,去不食用,似在出气一般。

夏家小妹也不搭话,低了脑袋,拿了筷子一个劲儿地插饭,眨眼间,一碗饭便被戳出无数个孔洞来。

夏家大嫂急道:“薛同志,别理她,你吃你的,她小孩子娇气得狠,跟自个儿生气呢。”

哪知道夏家大嫂一句话出,宛若天雷勾动地火,夏家小妹丢了筷子,趴在案上呜呜地哭了起来,越哭越伤心,哭声也越见凄厉!

夏家大嫂蹭得站起身来,一把拎起夏家小妹,按在腿上,便朝她屁股上狠狠扇了几下:“叫你哭,叫你哭,还哭,憋回去,吃个饭也不安生……”

夏家大嫂几巴掌下去,夏家小妹止住了哭声,只是眼泪下得越发得急了,一串串,扑簌簌往下来,鼻子和嘴巴也努力地动着,一抽一噎,越发地可怜了。

薛向赶紧起身,紧走几步,拉过夏家小妹,“夏大嫂,您这是干什么呀?”

说罢,薛向又蹲下身问夏家小妹道:“若真,怎么了你,跟薛大叔说说。”

因着小家伙的缘故,夏家小妹和薛向本就混得极熟,这会儿见薛向温声软语,小丫头心头一暖,又哇的哭出声来,“我……我……想我爸爸……呜呜……”

薛向没想到竟会问出这么个答案,他本就极聪明,立时猜到小丫头定是遇到什么过不去的困难了,小家伙不也是这样么,记得在靠山屯,大姐揍她,自己护不住,小家伙不也是哭声喊要妈妈么。

薛向正待细问,耳边又传来哭声,夏家大妹也捂着脸呜呜地哭了起来,再看夏家大嫂,也是扭着脑袋,不住拿手擦拭。

眨眼间,一家人全哭了起来,凄凄惨惨戚戚,哭得薛向心里也渐惨然了!

薛向不好去劝慰夏家大嫂和夏家大妹,只得不住哄劝夏家小妹,边又问着缘由。

夏家小妹这才抽抽噎噎说了起来,薛向听得一阵愣神儿,夏家大妹又接着说了几句,他才彻底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儿。

第一百七十八章我想上学

原来,夏家小妹今年已经念到小学六年级,下半年,也就是九月份要升入初中,按道理说,也就是按照夏家小妹的实际情况讲,她应该直接升入元宝一中,或者元宝二中,夏家小妹一个班上的同学皆是如此,偏偏轮到夏家小妹这儿,就出了叉子,因为夏家小妹收到班主任的传知,要她交什么培育费,足足五十元,如若不交,学校就将她的学籍转入石牌中学。

可石牌中学离夏家居住的元宝区,足足三十多里,这让一个半大的孩子如何上学?而若交钱,这五十大元,足足是夏家大嫂近三个月的工资,夏家大嫂自然舍不得,原本她就极不赞成丫头念书。若是正常上学,咬咬牙她还能忍了,可要她从原本就不丰厚的存款上,咬出一大块儿,来付劳什子培育费,夏家大嫂自然是万万不肯的。

说到这儿,您可能要问了,这夏家小妹上学,夏家大嫂不舍得出培育费,那夏家大妹当时又是怎么上的中学,难不成当时夏家大嫂又是另一副心肠?当然不是!原来当初夏家大妹上学时,夏父尚且在世,夏家大妹就直接以毛纺厂子弟的身份上得学,自然一路畅通无阻。

而后来,夏父去世,夏家大嫂却是农村嫁过来的,不是毛纺厂的工人,而是当时厂领导看她们一家子没一个劳动力,怕是活不了,才勉强允许夏家大嫂在毛纺厂顶班,不过这个顶班就有了门道。那就是只算临时工,只有一份微薄的工资,而没有毛纺厂普通职工相应的福利待遇。是以,夏家小妹的学籍便不能从毛纺厂走,夏父既亡,夏家又没人顶上夏父的缺,夏家的户口都成了问题。因此,若盘算起来,夏家小妹上学就得回归到夏家大嫂的娘家。石牌乡。

当然,这种规矩都是老黄历了,这会儿。早就没谁去抠他,是以,这事儿,若叫真儿,那就是个问题,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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