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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东西,那就师出有名了。
细说来,凡是跟神学挂钩的教派,都会玩儿两招,一是,神秘;二是,气氛;西方的教堂,无不恢弘大气是这个原因,此刻场中的汹汹篝火,寂寂深山,森森古刹,亦如是。
值此之时,便是心有不屑者,也必然为这神秘气氛所惑,生出敬畏来。
薛老三瞧着江方平和戴裕彬满脸铁青,眼中振怖,就知这二位为眼前景观所惑,轻轻伸掌,在二人背脊揉了揉,劲力外吐,热力瞬生,二人脸色立时好了许多,扭头冲薛向笑笑。
薛老三方要说话,场中骤然又起了变化,先是四周的篝火,陡然熄灭,高台顶上忽然亮起一盏灼灼灯光,甚是耀眼,那盘膝而坐的金服大汉身前,多了个火盆,陡听那秃头汉子大喝一声,“请弥勒祖师显圣!”
盆中火焰陡然猛烈,朝天上窜起米余的火苗,火苗方落,那金服大汉身上,陡然放出五彩毫芒,宛若神光。
如此神迹,简直闻所未闻,超出想象,霎那间,所有人都惊呆了。
那秃头大汉猛喝一声,“弥勒佛祖显圣,尔等岂敢无礼!”
他一声呵罢,场中六七百人,皆拜了下去,叩头的叩头,合十的合十,人人口中俱是不停,祈祷着福报,脸上俱是虔诚。
便连先前被薛向从这诡异、神秘气氛中,拯救回神智的江方平,戴裕彬,也再度陷了进去,膝盖一软,便跪了下来,眼看着膝盖就要落地,却被薛老三伸手又拽了起来。
“呔,哪里来得蠢汉,如此胆大妄为,弥勒佛祖降世,也敢不迎,尔等必遭果报!”
原本,他们三人站得就远,再加上有这六七百人的人海,作为屏障,再加上灯火掩映,倒不如何显眼,可这会儿,高台之下,满场俱跪,独独薛向三位站着,可是显眼至极,高台上的秃头汉子,一眼便瞅准了三人,喝骂出声。
“呔,哪里来的毛神,竟敢妖言惑众,知不知中央正在严打,尔等借练功之名,大搞封建迷信活动,是想以身试法?”
薛老三这一声喝出,动静儿可比那秃头汉子大多了,场中如响了个炸雷,炸得满场妖氛都散了,不少人都惊得站起身来。
一声喝出,薛老三大步朝高台行去,场中众人见他来势汹汹,不由自主便分出条道路,让他上前。
秃头汉子大怒,见精心营造的气氛被薛向所破,方要招呼人直接动手,那金服大汉右侧的红衫汉子,一个错步,闪身到了那秃头汉子身侧,急速低语了几句,那秃头汉子面色一变,冷冷盯着步上前来薛老三道:“原来是吃官家饭的,可即便你是吃官家饭的,也管不到咱们结社修炼气功,锻炼体魄,保家卫国,我劝你哪里来,回哪里去,若要拿人,请你带上面文件来,若是没文件,就别破坏咱们修炼神功!”
这秃头汉子开口前,薛向就吃了一惊,他吃惊的是,先前跟秃头汉子咬耳朵的那红衫大汉,他见过,正是那日在迎仙楼被他暗手收拾的孔霸的高个儿保镖。
薛向哪里想到,孔霸身边的人,竟然都是这香教的核心成员。
而这秃头汉子开口后,薛老三又讶然了,很明显,这位被那红衫汉子告知自己身份后,并不惧怕,张口就是公事公办,口气大极了。
要知道,这个年代,升斗小民对官员的畏惧,那可不是嘴上说说而已,显然,这位混迹香教,自觉成了气候,压根儿不怕官。
却说,这秃头汉子开口后,不待薛老三说话,台下立时起了鼓噪的声音,骂骂咧咧,极是难听,薛向抬眼瞧去,这鼓噪出口的俱是杏黄装,此辈果然是这香教死忠。
薛老三伸手压压,却毫不起效,他深吸一口气,朗声道:“我说你们在鼓噪什么,被人骗了都不知道,什么气功,什么弥勒,真有本事,让我见识见识啊,若是能让我信服,我也随你们信了这香教,若是不能,你们今日就各自散去,再不得集结,另外,本人是德江行署领导,这是本人的工作证!”说着,薛向将工作证,亮了出来。
果然,见薛向摆出了官家身份,下面的故噪声立时熄了不少,只剩几个死忠,叫嚣着让大师兄显本事,让当官的见识见识香派神功。
按说,事已至此,秃头汉子为保自家名声,该当接下场子,可哪知道,他竟严词拒绝,直言今日是弥勒佛祖降生显圣,接迎新教众的日子,余事皆不足论,亦不足为。
听他叼着半纯不纯的京腔说话,薛老三真是哭笑不得,而那帮身着杂服的,立时就鼓噪开了,说既然是弥勒佛祖显圣,就更该露神异本事,若是示弱,香教岂非真是徒有虚名,若真如此,他们也不入教了,练功费也得要回来。
原来,今日的香教聚众,本就是接引大会,也就是杂服进白服,白服进杏黄装,杏黄装中,择取优秀者进红服,当然,接引是假,收费为真。
第八十二章摔碑手
原本一场本该波澜不惊的愿者上钩的缴费大会,让薛向插了这么一杠子,立时惊了鱼儿,都不肯咬钩了。
那秃头汉子怒极,恶狠狠地盯着薛老三,恨不得将他瞪死过去。
说来,也不是他们香教没本领,若是换个人,那秃头汉子早就招呼着人,表演开了。
可方才那红衫汉子,冲他耳语几句,他已经知道了那日红杉汉子的一根脚趾,就是毁在眼前这人脚下。
红衫汉子的本事,他可是太清楚了,没加入香教前,就是青城山的大师兄,手下真有惊人艺业,可以说,在香教内,也是数一数二的好手,论本事,当不在他之下,连红衫汉子都没在薛向面前讨得便宜,他知道自家门里的这两下子把式,未必瞒得住薛向。
本来,这种障眼法的本事,就是欺外不瞒内,薛向既然手上有功夫,秃头汉子自忖自己这一套唬不住此人,当然,他怕的也不是唬不住此人,而是担心,薛老三当众将香教的这套把戏拆穿了,所以,他才忍着下面的鼓噪,没有硬挺着让开练。
可秃头汉子终究低估了这羊群效应的威力,他越迟疑,鼓噪的人越多,先前只杂服们鼓噪,后来便连那白服们,也跟着嚷嚷起来,虽然言辞中,喊得皆是让大师兄出手让当官的开开眼界,可眼神儿已生出疑色。
瞧着台下的乱象,秃头汉子心乱如麻。额头已然见汗,就在他手足无措之际。那金服汉子身上渐渐黯淡的五彩毫芒,陡然一盛,霍地,他睁开眼来。
“要见大法门,须有大毅力,这位施主,你可愿承担,见识我佛无上神通的后果。”
金服汉子嗓音铿锵。如金如石,甚是刺耳。
他这一开口,场下嘈杂的声音,立时消失殆尽,显然,这位大师兄,在一干信众中。威信价高。
薛老三微笑道:“愿意愿意,我正想验证马克思主义唯物论呢,你要是让我开了眼界,我也加入你们香教!”
“首长,不可妄语!”
江方平实在有些身心俱疲,这位首长。实在是太会招事儿了,可你招事儿就招事儿呗,嘴上能不能带个把门儿的,要是待会儿被这大师兄法术所迷,如何下场?即便是。你真想加入香教,完全可以偷偷摸摸的呀。
薛向挥挥手。又朝高台前进几步,含笑道:“麻溜儿地演吧,我这儿还忙着呢,你要怎么配合,我怎么配合?”
“施主切莫卖口,到时候可别后悔才是。”大师兄脸上已隐隐有了青气。
“我说你这位同志,装神弄鬼,也得分时候,演不演啊,不演就承认骗钱,赶紧退钱,再跟我去派出所。”
薛老三一口一个演,弄得大师兄接口不是,不接口也不是,两撇狭长的眉头,再也不能一如先前平平整整地坍着,竟被激得吊了起来。
“你莫后悔!”大师兄双手虚掐数下,“收”了身上的神光,长身而起,喝道:“上石板豆腐,不,只要豆腐,无须石板!”
一听大师兄报出要表演的节目,底下立时就欢腾一片,有靠近薛向的杏黄装少妇,满心的不忍,故意对身边的人大声道,“大师兄这石板豆腐,真是神技,一巴掌下朝豆腐拍下去,这豆腐完好无损,底下的石板却四分五裂!”
她意思很明显,是提醒薛向,别妄自充能,坏了身体。毕竟,当初,又不是没有人质疑香教的,有哪个得着好的呢,这神功啊,原本就是自己亲眼所见,哪里会错呢。
很快两块巴掌大小的豆腐块儿,就被人用餐盘,托了上来。
大师兄接过盘子端了,凝视着薛向道:“本法师原本体念上天有好生之德,不愿无故伤残人体,奈何,今日是弥勒佛祖显圣之日,我等聚集一堂,本为共襄盛举,施主屡次捣乱,我也就不得不代弥勒佛祖,略施惩戒了。如果这位施主知难而退,我亦不会穷究,不瞒施主,本法师这石板豆腐,乃是神技,先前那位女施主说得分明,想必这位施主也听进心了,今次,是施主要验证神奇,我就不用石板,就将豆腐置于施主掌上,届时,我一掌下去,施主掌断指截,还请莫要后悔。”
薛向摆摆手,“你哪儿那么多发废话,今儿我就配合你,我倒要看看这什么石板豆腐,有什么邪门的,哪有豆腐不破,能打断石板的,障眼法罢了,我今儿就用手代替石板了,伤了残了,算我自己打,若是你没伤着我,又怎么说,总不能说弥勒佛今天要在天庭当班,来不了了吧?”
哈哈哈……
薛老三说得有趣,底下立时乐成一团,便连许多铁杆杏黄装们也笑出声来。
大师兄怒极,再不废话,伸手指了指薛向,示意他上台,薛老三假作笨拙,米余高的台子,他非伸手让人搭着,才勉强爬上去。
他上台霎那,那大师兄的淡淡声线,就传了过来,“小子,别跟我玩这套,知道你是练家子,现在滚,还有得救,若是真不知死活,老子可不管你是当官的不是当官的,当官的喊老子神仙爷爷的可多了,到时,伤了你小子,也是白伤!”
薛向睬也不睬他,眼睛却盯着大师兄脚下的淡黄细末,露出笑来。
大师兄没想到薛老三竟然如此不识抬举,他一时竟弄不清这家伙是不是国术圈子里的了,要不然以此人能虐掉大周一根脚趾的本事,怎么也该识得摔碑手的厉害,可这家伙竟跟白痴一般,愣生生上来了,这是怎么回事儿?难不成这家伙以为自己是当官的,自己不敢下死手?别傻了,这几百人瞧着呢,今天你小子这手不废,这香教在德江就得散,就是弥勒佛祖真来了,也卖不得人情。
“怎么,你莫不是见了真人示范,障眼法玩儿不成了,不敢演了,若真不敢演了,就自承是骗子,待会儿去了派出所,也少吃些苦头。”
大师兄正愣神儿,薛老三已经将那块豆腐抓进了掌中,平摊在了新移到高台上的一方硬梨木条案上了,冲台下吆喝道:“大伙儿都瞧仔细啦,看看马克思是怎么打败弥勒佛的。”一声喊罢,又冲大师兄道:“神棍,来吧!”
台下瞬间骚然,皆朝前挤来,眼看就要乱,那秃头汉子扯着嗓子喊了两句,招呼前五排蹲下,这下视线全打开了,场面才匀停住。
没办法,眼前的场面,对这帮人来说,实在是太震撼了。
要知道大师兄以前做法,都是拍碎石板,这回可是拍人手,观赏性,刺激性,自然上了十个台阶不止,待会儿,没准儿就能看见血肉横飞。
这帮家伙都是忠实信众,要不然也不会大半夜来此聚集,即便那些杂服的,也信这香教甚深,要不然也不会上赶着缴钱入教。
一帮人皆认为薛向完蛋定了,反倒戴裕彬,江方平这会儿不担心了,谁叫这位首长总在危急关头,有出人意表之能,这几个月,这位首长勒住命运咽喉的事儿,还干得少呢?
再说,这二位都是文化人,压根儿就不信,人能一巴掌拍中豆腐,让豆腐不碎,反倒把豆腐底下的手掌打烂的,这不是胡说八道嘛。
薛老三一口一个骗,一口一个演,这会儿竟直接连神棍都喊出来了,大师兄怒极,先前还琢磨着到底使几分力合适,这会儿,一股邪火儿直冲脑门儿,屈身蹲跨,气运丹田,右手瞬间扬起,摆至最高,臂骨如拉满了的弓弦,霍地下拍,扯出了呼呼风声。
啪!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大师兄的巴掌落在了豆腐上,如此重力,可那豆腐却丝毫不见碎,台上的秃头汉子扯着脖子喊出震天价的好了。
秃头汉子这一声好喊出,除了那位吃过薛向亏的,死死盯着薛向的大手,没出声,其余十余位皆跟着喝起采来。
台上这么一叫好,台下也跟着欢呼起来,更有人嚷着大师兄神功盖世,香教气功无敌。
独独戴裕彬,江方平面面相觑,不知道这帮人在闹什么。
哦,难不成手拍在豆腐上,弄出点儿响动,就是神功,这也太可笑了吧,若真这样,满世界人都会神功了。
台上台下的这帮人正欢呼的热闹,嗷的一声,台上方才发功的大师兄忽然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