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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的记忆-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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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会动,四肢,眼睛,血液,心脏,一切的一切都已停止,听不见,看不到,触不着,所有的感官都已消失,只有回忆在头脑中翻涌。那一晚的月光下,曾经以为的内心深处的吸引,原来不过是血缘上的牵绊。我们可悲的纠缠,可怜的挣扎,最后成就的竟是这可笑的恋情。同性的,兄弟间的不伦。



  ‘我要和他一起。’是谁的声音执著的照亮着远方的天空,犹如一座灯塔,召唤着迷失的人靠近。



  ‘我要和他一起!’邢远之不容置疑的坚定从言语中漫溢出来,流淌在整个房间,流淌在郑之雪的耳畔,流淌在沈君清的心头,流淌在树梢,流淌在天地之间。



  流过沈君清的眼睛,清亮而晶莹。



  郑之雪离开时,不经意的发现门外地面上一个个向外溅开的圆形的水痕,在肮脏的环境里纯洁高贵的有如一颗颗珍珠。




  鹅黄的身影在靠近他的树,沈君清站起身迎了过去,阻住了来人的脚步。



  ‘你哭过了。’那是得意的陈述。‘为什么不进去问个明白?还是你连问的勇气也没有?’



  沈君清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这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女人,她的眼睛此刻正闪着病态的光,兴奋的等待着自己流露出痛苦的表情,沈君清突然间觉得林雅云很可怜,他甚至觉得在整场闹剧里最可怜的人就是她,没有人真心的爱着她,她对爱的渴望最终绝望的演变成了对妈妈和自己痛苦的享受。沈君清在心里叹息一声,‘我之前就和你说过,这与你无关。’



  ‘说得不错。’林雅云望着沈君清平静的脸庞有些惊诧,如若不是那些残留的泪痕,她根本看不出现在的沈君清和平日里有何不同,他是不是没有听到全部?还是他从一开始就对那段感情有了保留?无法容忍,那样的淡然自若,林雅云嘴角微微一挑,‘不过你还不知道吧!远是我和郑炳辉的亲生儿子,你们既然相爱,那你的事又怎么能与我无关?’



  ‘我知道。’沈君清也不看林雅云,目光灼灼的凝视着被黑暗重重包裹的树,‘可爱上什么人,别说是生身父母,就是自己也没法做主,那是命运。所以,还是与你无关。’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林雅云再也无法维持自己的教养,‘你们不仅仅是同性相奸,你们还是兄弟的乱伦,同父异母的亲兄弟!你居然还可以在这里和我说什么爱?这么龌龊的感情,不,不配称之为感情,是肉欲,是变态,是罪孽!你现在还一脸平静的站在这里,难道说你本来就不知羞耻,淫荡下流?’



  沈君清没有如林雅云所料的恼羞成怒,他反而在笑,笑着向林雅云一步步逼近,‘你这么说是想要看到什么样的表演?疯了的沈君清?绝望的沈君清?崩溃的沈君清?还是自杀的沈君清?’沈君清还在笑着,可那笑容就如阿修罗滴血的屠刀,凶狠且残忍,‘不过好可惜,沈君清不是沈莞尔。沈君清不向沈莞尔那么的懦弱,沈君清也没有沈莞尔那么的坚决。沈君清不是依附他人生长的蔓藤,而是有着独立根须的树木,从不缺少支撑自己的力量,从不畏惧众人的眼光。你要凭借外部的力量击垮我,看我伏趴在地上任人践踏,最后为了可怜的自尊咬断自己的生命,恐怕是要失望了。’



  林雅云直到这时才真正的看清了沈君清,她一度为沈君清的外表和气质所迷惑,进而误以为他是另一个沈莞尔,平和,温柔,纯真。林雅云忘记了,长时间企业间谍的工作可以教会一个天使伪装隐藏,这个沈君清与沈莞尔完全不同。他的气息让林雅云自然的联想起另一个人,一个她从未爱过的亲生骨肉,一个他父亲一手塑造的继任者,一个同样习惯隐匿真实自己的人——邢远之。



  同样的拥有动物般敏锐的直觉,同样的自私,麻木且残忍,同样的习惯了伪装,同样的强大,同样的需要血腥的刺激带来满足,带来活着的感觉。



  同样的寂寞。



  沈君清说的对,这样的他们如何可以为外力击倒?自己真是愚蠢,加大的压力只会让他们的联系更柔韧,为什么要做那么多余的事?既然对他们而言可以带来致命伤害的只有彼此,那只须等待那场对决,一切即可水到渠成,只须再等几天。林雅云脸上的笑容渐渐取代了惊恐,‘沈君清,你说的对,这些都不关我的事。不过,我今天心情很好,你想要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你要知道,有些事只有我可以告诉你,千万不要错过这个机会。’



  沈君清低下头,懊悔着情绪的失控,那番话只能骗人却不能骗己。怎会不在乎?怎能不介意?就算再超脱,他也要生存在这俗世。可禁忌的果实太甘美,沈君清的意志太薄弱,无法去抗拒明知危险的诱惑。



  只为他,只有他。



  ‘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再次抬起头的沈君清眼底跳动的是决然的火苗,‘为什么要叫他邢远之?他什么时候开始说话?他怎样的长大?他有哪些朋友?他小时候会不会挑食?他的童年快不快乐?他……’



  他,他,全部的他。天地之间独一无二的他。不管是朋友,情人,兄长,还是对手,不论是开怀的,温柔的,忧伤的,还是冷酷的。他就是他。



  今夜,只想拥抱他,今夜,请让我拥有他,全部的他。




  21.



  靠在邢远之坚实的胸膛,听他沈稳的心跳,沈君清感到一种卑贱的满足。



  今晚的邢远之有点粗暴,比往日急切,几乎没有前戏和润滑,就突然的闯入,让沈君清几乎有身体被撕裂的感觉,如他所愿。痛苦的被侵犯,痛苦的随著抽插摆动身体,痛苦的咬破对方的嘴唇,痛苦的极致,是几近昏厥的高潮。邢远之在整个过程里都在说著对不起,他在为自己毫无节制的索取抱歉吗?他不知道沈君清是怎样的感谢著这种痛苦,这样的湮没一切思绪的痛苦,在今晚,就如一种救赎。



  呼吸是均匀的,他应该睡著了吧!半撑起身子,手指在他的脸上游走,这个就是沈君清所爱的人,他有这样浓浓的眉毛,在心思转动时,会不自觉地挑起;他有这样黑亮深沈的眼睛,真可惜呢,现在被遮盖著;他有这样挺直的鼻子,刚开始接吻时总是和自己的撞在一起;他有这样薄薄的嘴唇,最喜欢看他坏笑时微微撇著的样子,顽皮的挑逗著自己,就如一种邀请。



  凑过去,颤抖著印上自己的双唇,留恋著他的温度,久久不想离开。不能离开,无法离开。只为那一句‘我要和他一起’,邢远之,你可知道,沈君清愿意背负所有的罪过,面对众神的审判。所以,请和我一起。




  天气日渐寒冷,冬天已在不知不觉中走进每个人的生活,它不遗余力的清除著人们对旧日的眷恋,清扫著秋天的痕迹。那是上天不可违抗的旨意。因此,不论何时,也不论是否有风吹过,总有红叶颤抖著从树上飘落,无奈而仓皇。



  ‘君清,你确定要这麽做?’午後的咖啡厅里尹殊同望著对面的沈君清,一脸的担忧。



  沈君清点了点头,转动著桌上的咖啡杯,‘明天我就会将病毒输入银龙工业的内部网络,同时公司高层个人电脑里的病毒程序也将启动。到时所有的合同,供货单和提货凭证都将是一片混乱,只要那些原件在今晚消失,在短时期内,公司应该无法出货,再加上之前与郑氏开发所定的合同里我们已经预设了伏笔,‘由於供货量巨大,提货时必须出具双方单据’,不出意外,郑氏开发将在这周失去主要货源,银龙工业享有专利的特种建材。郑氏开发太贪心,自己拉的战线太长,以为多管齐下就可以对建筑市场垄断,赚个盘满钵满,可就不想想一旦供货环节出现问题,工程进度无法跟上,光是银行的利息就可以吃死它。我估计最迟下周五,郑氏开发就会陷入危机。所以殊同,今晚就看你的了。’



  ‘可是君清,你有没有想过,郑氏的後台是林家,’尹殊同将一杯热奶茶推到沈君清眼前,示意他喝下去,‘林家财力雄厚,只要他们出手,这些根本就称不上什麽危机,顶多是个小混乱,赔些钱罢了,更不要提,如果那些个工程完工,他们赚入的了。’



  沈君清拿起奶茶暖著手,‘林家决不会出手帮忙,他们不在暗中落井下石那郑炳辉就该谢天谢地了。’



  ‘为什麽那麽肯定?’尹殊同一皱眉,‘因为邢远之?他最近有什麽动作吗?’



  ‘他前不久已经把海天仓储拿下来了,现在闲得很。’沈君清想起这几天努力钻研菜谱,举著铲子逼著自己承认好吃的邢远之,不由得眉目柔和起来。



  ‘这麽快!怎麽可能?海天可不是只小虾,’尹殊同喝了一口红茶,猛然间醒悟,‘他调动林家的资金了?’



  ‘不错。’沈君清透过玻璃窗,看著街上行色匆匆的人群,他们移动的速度太快,看不清脸上的表情,‘邢远之他毫不掩饰的在我面前调动了林家的资金,他已经不想掩饰了。殊同,知道这意味著什麽吗?’



  ‘意味著你们不可避免地要正面冲撞了。’尹殊同叹了口气。‘是啊,林家绝不会帮郑炳辉,要是可以走那条路,邢远之怎麽会选择这麽直接的和你对抗。’



  ‘不管怎样,殊同,’沈君清望向尹殊同神态郑重,‘今晚请你尽可能的不要失手。’




  ‘邢远之,’沈君清躺在床上,看著刚洗完澡,边擦著头发边走过来的邢远之,松松披著的白色浴袍下,露著大半个小麦色胸口,上面有些未擦干的水珠,像是做爱时渗出的汗水,修长而结实的双腿随著走动在下摆处显现,沈君清口舌有些干燥,下体也开始焦灼骚动,连忙转过身背对著邢远之,心里不住的咒骂那个不好好穿浴袍的家夥。



  邢远之忍住笑爬上床,扳过沈君清的身子,居高临下的审视著那张泛著红晕的脸庞,‘你耍我玩儿呢?叫了我,又转过身不理我!’一只手固定住沈君清的头,另一只熟练的探向睡衣下,‘真是该罚!’不由分说地吻上了水色的唇瓣,温柔的辗转吸吮,沈君清喘息著躲闪,‘邢远之,你等一等,我,我有话问你。’



  邢远之稍离了沈君清的嘴唇,手上却没停了在沈君清身上的抚弄,声音沙哑著,‘有什麽话快说,只给你三十秒,再长我可忍不了了。’



  沈君清困难的让自己和邢远之对视时维持著自然的神色,‘邢远之,你喜欢威尼斯吗?我很喜欢,大学的时候和殊同去过,美的就像天堂,我们一起去好不好,去了就不再回来,永远的留在天堂里,好不好?’



  邢远之皱著眉毛,‘又是那个尹殊同,和他去的地方就是天堂了吗?’



  ‘邢远之,你别曲解我的话,我可没……’邢远之用一个深吻结束了这场对话,‘沈君清,你的时间到了,现在让我来带你去我们的天堂。’



  又是这样的回避,沈君清在心底叹息,邢远之你一定要逼我走到最後一步吗?



  然而思想在这样的夜里从来都无法与肉体的欲望抗衡,如果我们属於彼此的时间所剩无几,那就让我将你身体的感觉深深刻进记忆,再没有你的岁月里,仍然可以假装你就在身旁。



  22.



  天气越来越冷,邢远之越来越温柔,可沈君清却越来越沈默。他最近最经常做的就是站在窗前忧郁的望著几乎已是光秃的树枝,和枝头几片不甘的红叶,叶片如此孤独的凄美的存在著,与天地抗衡著,在耗尽最後的力量延迟著那个每个人都可以预见的将来。



  尹殊同的行动一如既往的出色,银龙工业陷入混乱,郑氏开发随之被推到了危险的边缘,林家静观事态,一切和沈君清预想的没有丝毫的不同。只除了一个郑炳辉的电话。



  这是父子俩人的第一次对话,可与其说是对话,不如说是郑炳辉的个人独白。



  ‘沈君清?沈君清是吧?莞尔的孩子?我是你的父亲。你应该早就知道的。我知道你恨我害死了你母亲,可你不知道我的苦衷。是林家!是那个林雅云逼我的!是她!她设计我和她上床,她在我和你母亲结婚前夜用孩子威胁我,她逼我娶她,林雅云不爱我,她唯一爱的人是尹行。她甚至让我和她的孩子姓邢,来纪念她的那个行哥。她得不到尹行的爱,就要毁了那个尹行爱著的莞尔的幸福。她又因为尹行不理她讨厌她再次迁怒於你母亲,要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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