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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衡有些讪讪的,脸上带着抱歉的微笑:“真是不好意思……今天晚上麻烦了你这么多……”
陈穆赫专心致志地开着车并不理睬她,半晌突然饶有兴味地勾起嘴角:“这倒是奇了,苏衡小姐竟然也会有如此彬彬有礼的一面。着实令我……不甚惊讶。”
苏衡闻言哧了一声,转过身去坐好:“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陈穆赫闻言朗声笑了起来:“这才像你。”
然后他回过头静静地凝视着她:“刚刚你是怎么了,公然在大庭广众之下疯癫起来,得亏我们这酒会算是封闭式的,查的极严,不然被狗仔队拍到那你可又有得烦了。”
苏衡下意识地咬了咬嘴唇,陈穆赫这么一问她便又理所当然的想起了刚刚洗手间里的那一幕,靳羽浑身上下笼罩着母性光辉的样子……苏衡摇了摇头,有些心烦意乱的敷衍了句:“没什么……小柿子吃多了,食物中毒了。”
陈穆赫闻言淡哂,转过头去又认真地看了她几秒,见她一脸恹恹的样子便也不再多问,平静地收回了目光。苏衡见他并没有与她继续交谈的意思便也没有再说话,将身体重新靠到了座椅上。
☆、纯黑的缎布(1)
没多久陈穆赫就将车子停了下来,他按住了苏衡解安全带的手:“你在车里等我一下,我去帮你拿。”
苏衡愣了愣,不着痕迹的抽回手,随即点点头,沉吟道:“我的包是黑色的……扣子在……”
陈穆赫打断她,一脸揶揄的笑着:“我知道……我见过的,你忘了?”
苏衡看着他立刻回想起了走廊里的那一幕,她的脸腾地红了起来,幸而借着黑暗夜色的掩护并不明显。苏衡连胜催他:“好好,那你自己找去好了。”
苏衡百无聊赖地坐在车子里,余光突然瞥见方向盘旁边的暗格里有一包Mild Seven。苏衡好奇的伸出手拿过来,左右翻转着认真细致地看了看,有些好笑的想着原来陈穆赫喜欢抽女士烟。
她又在暗格里摸了摸,不出意外地摸到了一把打火机。这次苏衡更诧异了,第一次见陈穆赫的时候他用的好像就是这一个,只是那时光线昏暗苏衡并没有看清楚,苏衡开了灯,细细地端详着手中的Zippo,是好些年之前出过的水晶公主皇冠打火机,颜色有些旧了,苏衡轻轻地摩挲着它,那种淡淡的熟悉感又从心底慢慢地涌了上来。
她本来想将它们放回去,却鬼使神差的拿出了一支来点燃了火。苏衡裹紧了大衣打开了窗户,星光熠熠的天幕此刻有种神秘的温柔,无声的夜倒像是一匹黑色的缎布。
后视镜中苏衡的脸庞隐没在腾腾升起的白雾中。一阵风起烟雾四下飘散开去,苏衡得以看见了一个完整清晰的自己。
……与后面一闪而过的,倾城绝色的图桑。
苏衡顿了顿,眸光一点一点地冷了下来。
她吸着烟漫不经心地看着她和她身边紧紧相拥着的男子。
不告而别,狠心离弃,未置一词。
那样温和沉默的男子,硬生生捱住了患有严重忧郁症的沈蔷薇歇斯底里地吵闹与不知轻重的捶打,然后在她精疲力尽的时候狠狠地抱住她,在她痛哭流涕的时候轻声地抚慰她。用无以伦比的耐心和爱一点一点地走进了她千疮百孔的心里。
陪伴着她走过了已近而立之年的生命中最最艰难晦涩的一段。
然后在她遭遇比那时更为腥风冷雨的灰暗历程时义无反顾的抛弃她躲入另一个女人温暖的怀抱中去。
这样温文尔雅,用情极深的阿Moo。
苏衡缓慢的吐出了一个烟圈来,转过头去看着二人的身影消失在一辆宝蓝色的车里然后绝驰而去。
陈穆赫开门上车,他的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衬衣,此刻深处四面寒风的环境里顿觉如坠冰窖。他有些奇怪的看着苏衡,声音有些发抖:“你不冷啊?”
苏衡置若罔闻,自顾自的吸着烟并不看他,心思仍沉浸在过往的回忆中难以自拔。陈穆赫见她这样也不再多言用冻得早已冰冷的手关上了车窗。
一阵极轻微的“嗡”。
苏衡沉默着吸完了烟,打开窗子随意地将烟头扔了出去,然后拿起了放在腿上的熟悉的包细细端详起来。
陈穆赫余光瞥见她的动作,笑了笑:“怎么,失而复得的东西现在拿起来觉得分外的珍惜?”
苏衡的眼睛睁的大大的,一眨不眨的盯着那只包,黑色的暗纹在灯光下像水一样的流淌着。她想起有一天她丢了一只耳钉,怎么找也找不到。后来她配了一只相同的,但心里一直清楚地知道这不是原来那只……不是原来那只。但也天天带着,带久了也就习惯了,后来无意间找到了原来的那只,却再也用不上了。
她重重的放下了包,不再碰触它。表情肃穆,声音极轻细:“失而复得的东西有什么可珍惜的,找到了也是多余,还不如彻底丢了的干净。”
陈穆赫闻言语气有些无奈:“那刚刚还那样着急的催我回来替你找。”
苏衡闻言倒有些认真地转过头去,黑白分明的眼睛静静地看着他:“这是今天我做的第二个错误的决定。”
陈穆赫看她表情有些恹恹的也不再多问,安静的开着车,二人之间又陷入了沉默之中。
苏衡下车的时候把他的外套脱下来扔进副驾驶的椅子上,匆匆地说了句:“再见。”也不等陈穆赫在说什么就大力关上门向门口跑去。寒冬里凛冽刺骨的风吹得她身形摇晃,但她赤着脚奋力奔跑的样子印在陈穆赫的眼里却有了一种奇异的生命力。
直到苏衡的身影消失了许久陈穆赫才缓缓地收回视线,开车离去。
他拿起暗格里的打火机轻轻地摩挲着,眼底染尽温柔。
第二天苏衡一觉醒来就觉得头痛欲裂,她强忍住一阵阵晕眩的感觉,撑着床费力地坐起身来。
苏衡一路扶着墙摇摇晃晃极为不稳的走去厨房想给自己倒一杯水,结果大半杯的水都洒到了桌子上,苏衡喝完水放下杯子在没有力气去擦拭那摊水渍,费力地走回了卧室爬到床上盖好了被子,这时她才慢慢地感觉到一波一波不断袭来的凉意。
手机铃声欢快地响起来的时候苏衡并没有听到,她皱着眉头蜷缩成一团躲在厚重的被子里,脑子里混沌一片,耳鸣头痛眼睛酸胀,痛苦蒙蔽了感官,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睡着的还是清醒着。
迷迷糊糊中苏衡的意识有过短暂的清明,她听到大力的敲门声,苏衡下意识地捂住了耳朵,但是声音源源不断地传过来,透过指缝落在苏衡的耳朵里发出沉闷的巨响。现实的声音搭在不相干的梦境内形成叠影。
她觉得会有一大波远行归来的海盗在一瞬间撞破房门一拥而入,莫诗研头顶带着明绿色的头巾,眯起眼睛来把手中闪闪发光的三叉戟用力地刺入她的胸膛里去,然后他们踩着她的尸体合力鼓噪永不褪色的欢愉。
过了许久之后房间里终于重新安静下来,苏衡重又陷入了昏睡之中。中途她醒来过一次,觉得身上轻飘飘地有些凉意,身下的床摇摇晃晃的,苏衡隐约间听到了几句低声地交谈,但是内容却听得并不真切,她偏了偏头,轻哼了一声,所有的声音在一瞬间戛然而止。
苏衡微微舒展了眉头,重又安稳的睡去。
再醒来的时候苏衡闻到了一阵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她睁开了眼睛呆滞地看着天花板,直到视线慢慢变得清晰起来。
然后她看见了趴在她床边满脸疲惫的沈蔷薇,因为怕压着她所以只占用了很小的一点空间,显得有些摇摇欲坠的,好像随时都会掉落下去一样。
苏衡看着她眼眶蓦地一热,她尽量轻手轻脚地往边上挪了挪想让沈蔷薇更舒服些,谁知沈蔷薇近日来杂事繁多,睡得向来是极浅的,她一动沈蔷薇就醒了,顶着浓重的黑眼圈眼神迷离的看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才像是反应过来一样,伸出手探了探苏衡的温度,表情这才稍稍有些和缓:“谢天谢地,总算是退烧了。”
然后拿起一旁放着的新鲜水果端到她面前来:“感觉好些了吗?你不知道今天早上你可吓死我了,全身烧的像个火炉一样,我怎么叫你你都没有半点反应,我一个人又背不动你,最后还是打了120才把你送到医院来。”
苏衡有些怔愣地吃着苹果,一边听着沈蔷薇断断续续的唠叨,脑子里突然蹦出昨晚在车里看到的那一幕来,心里不免有些烦乱,因此只是静静地听着,并不答话。
沈蔷薇见她今日不同与往日,安静地有些异常,但也只当她是大病初愈不愿开口而已,并没有多做他想。
简单的收拾了一番之后沈蔷薇问她道:“我刚刚跟公司请了假,医生说你的情况不太稳定,虽然烧是退了但最好还是再住几天医院观察一下,你休息一会儿,我现在去办理住院手续。”
苏衡急急地叫住她,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蔷薇姐你帮我办出院吧,我觉得好了许多,真的,我已经没事了。”
沈蔷薇将信将疑的看着她:“但是……”
苏衡却已经掀开被子要下床去,沈蔷薇见了匆匆跑过来把外套给她穿上,苏衡边换衣服边说道:“下午我要去片场,今天有三场我的戏,我不去肯定会影响拍摄进度的,蔷薇姐你帮我把假销了吧,我还能扛得住。”
沈蔷薇见状自知是说服不了她的,也便不再多劝,说了句:“那你先去车里等我。”便出了门去。
☆、纯黑的缎布(2)
苏衡是在等电梯的时候接到的陈穆赫的电话的,她的声音较之刚才已经清明了许多,但仍是有些沙哑:“喂?”
陈穆赫闻言微微愣了愣,随即问道:“怎么声音变成这样了?生病了?”
苏衡按住话筒轻轻咳了几声方才说道:“恩,但是现在好多了。”
陈穆赫略一沉吟:“你在家里吗?还是在公司?”
苏衡想了想:“现在在医院,正要回家。”
陈穆赫静默了几秒钟:“你在医院里等我,我马上就过去,你别出来,吹了风就不好了。”
苏衡正要说:“不用麻烦了。”就听到了一阵嘟嘟嘟的忙音。这时电梯来了,苏衡放下电话走了进去。到一楼的时候她想了想最终仍是坐到了休息区的沙发上,安安静静地等着陈穆赫。
苏衡一抬头就看见了从不远处风尘仆仆大步走来的陈穆赫,一脸焦急的神色,黑色的大衣下摆翻飞,目光四下飞快地找寻。
苏衡坐在那里静默地看着他,突然心里一动,她站起来朝着他扬扬手。陈穆赫在看到她一瞬间僵硬的身体才松懈下来,绷直的脊背恢复到了一个柔和的弧度。
他笑了笑走过去接过她手里的包扶着她走出去,一边调侃道:“昨晚看你大冷天的光穿个小裙子像个赤脚大仙儿似的,那阵势很是潇洒啊,怎么今天怂了?”
苏衡斜睨了他一眼:“我今天没工作来这玩儿不行啊。”
陈穆赫闻言朗声大笑:“好好,苏小姐果然与众不同,连消遣都这么令人……叹为观止。”
苏衡也笑了笑:“承蒙阁下慧眼识英。”
二人一路说笑着走出了医院,室外阳光漫长,风和物靖,暖洋洋的并不冷,苏衡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心情陡然好了起来,她仰起头来闭着眼睛一脸微笑的深吸了一口气,脸上细细地绒毛清晰可见,皮肤就像透明的一样能看到浅蓝色的血管。
明亮的光芒落在她嘴角的微笑上,折射回来,不经意落在了的陈穆赫的眼中。陈穆赫凝视着她,目光渐渐幽深起来。
他曾经不小心从她的身上窥见过张扬清脆的或者寂寞失落卑微的这种种姿态,他觉得眼前的这个小姑娘就像是一颗树,虽然缓慢,但一直由着时光安安静静的在努力生长。
嚎啕大哭之后却从未见她有过长久的自怨自艾,顾影自怜。
即使把星空烧成粗糙的河流,也烧不尽春风吹来万物重又生。
陈穆赫不自觉的用了些力气抱紧了旁边的苏衡,心里百味杂陈。苏衡感受到他的力度微微睁开了眼睛看着他,脸上的笑意并未完全褪去:“怎么了?”
陈穆赫对着她扬起来的明媚的脸庞笑了笑,眼底染了几分宠溺:“看你刚才的样子真像个傻妞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