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惘然劫-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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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 
不到半天,就有人熬不住了,是安然公子的丫环小柳。安然,五爷的男宠之一,父亲在江南田庄做一个不

大不小的管事,把儿子送到府里来讨主子欢心。安然一向仗恃著姿色在府中肆无忌惮,人见人厌。听小柳

说,前几天安然公子在客栈里曾和几个江湖人物秘密商议了半天,临走还将几张银票交到他们手上。 
按著小柳所说,他在城外找到了那几个江湖人,分筋错骨。 
人证物证俱在,安然还想抵赖,不把少言放在眼里,嘴里喊著只不过死了一个下人有什麽好大惊小怪的。 
听到他这样说,少言笑了,走上前伸手握住了安然的肩膀轻轻问道:“只不过死了个下人?”五指收缩,

安然惨叫一声,琵琶骨喀嚓喀嚓碎裂成千万片。他再次伸手握住七公子左肩,还是轻轻的、仿佛怕惊吓了

什麽人似地问:“只不过死了个下人?”用力,安然又是一声尖叫。 
安然挣脱了挟持著他的下人向五爷爬去,曾美得让人惊豔的脸上全是惶恐,“五爷,五爷,求你救救我,

救救我吧,我再不敢了。”而五爷,什麽话也没说,只是抬脚走了。 
嘴角流著血丝,安然看著五爷的背影,手指抠进泥土中。少言如法炮制,又折断了他的一双腿。一边的下

人早已个个脸上青紫。 
小顺在二天後入土,七公子多活了三天、夜以继日地哀叫了三天。 
安然的家人也被发配到东北苦寒之地。 
从那以後,少言就再也没用过贴身仆人。 
有水珠落在摊开的书上,圆圆地浸了一圈。少言抬头看看天色,搬起藤椅走向屋里。要下雨了,还是留在

屋里好了,顺便打点一下行李。五爷明日就要起程去承德了,今晚会在这里留宿吧,这麽一想,脸也有点

红了。 


六 

半个月後 

书房向来是丁家机密要地,举凡收购、合并、进货、开店一切大小事宜都由五爷在这里定夺。以书房为中

心,几个平日参与丁家事务的少爷所住的院落居於四周,如二爷、六爷、八爷、九爷、少言。 
轻轻巧巧的脚步声由廊庑的另一头响起,少言自书房走出,经过穿堂,正要穿过!紫嫣红的花园,旁边传

来一声,“十三,过来看看我这株绿丹。”是四爷的声音。 
少言离了小路,绕过树墙。墙後是半亩方圆的苗圃,四爷就穿著一身半旧衫子戴著斗笠蹲於其中,拱若珍

宝似地盯著一株花,几件工具散落一旁。 
走近了,才发现说是株花其实说是一棵小小的树更为妥当。半人高,茎与枝条都是一色的碧绿,绿得晶莹

剔透、绿得流动。最奇异之处尚不在此,而是整株竟然连一片叶子也没有,惟有每根枝条的顶端缀著荔枝

大小的红色花朵,薄如蝉翼的花瓣轻轻颤动,似美人含羞。 
“怎麽样?”四爷站起来,拍拍手上的泥土,“这是我托人从天竺带回来的,本以为中土的气候并不适宜

,没想到今早它竟然开花了。” 
确是难得一见!少言说道:“四爷的园艺天下无双,怪不得连大内的工匠也要向你来请教。”四爷爽朗一

笑,大是得意。少言又说道:“我刚从书房来,二爷好像在找你。” 
“啊,”四爷一拍脑袋,“我忘了,昨天就说好了要和他一起游湖的,绿丹一开什麽都忘了。”急匆匆向

外走,又回头道:“十三,你别忘了……” 
“放心吧,我会叫手下留意哪里有奇花异草!” 
四爷摆摆手走了,少言也转身继续走去。 
到了门口,早有下人将一匹通体白色的骏马牵来,是少言的坐骑“追风”,追风颇具灵性,知道主人要骑

它出门,早已经等不及,喷气蹬蹄。少言轻拍马颈,笑道:“知道你急!”认蹬上马,回首交待:“我去

接五爷,吩咐来安把我房中的几匹鸳鸯锦送到大夫人房里,就说这是端午节五爷孝敬她老人家的。” 
下人答应,少言一拉马缰,如旋风般地驶远了。 

家人传回来消息,承德那边的生意已经谈妥了,五爷前日起程,估计时辰也快进京了。 
走过繁华热闹的街市,出了城,迎面一阵柳絮随风飘来,倒教少言一时之间怔住。 
他顺著柳絮飘来的方向寻过去,在一条清澈的小河边,几棵垂柳依依而立,微风过处,柳絮便漫天飘舞,

似花还似非花,迷了人眼。 
下了马走近河边,拨开柳枝立於树荫深处,任万千丝绦在身旁垂下帘幕重重。 
没想到京城附近还有这等清幽的场所。伸手捉了一片柳絮在掌中揉捏著,有多久不曾如此清闲了。 
在丁府里,整日里打理著全府上下的大小事宜,琐碎而又劳心,一言一行都要在心里计算来计算去。近了

这个、那个心中不自在,近了那个、扎了这个的眼。更何况还要时时注意著五爷的生意,想著至少能做他

第三只眼睛、第三只手。 
澄澈的目光穿过柳枝,投向遥远的天际。 

一转身,不经意迎到一双眼神,是丁寻,双臂环胸倚马而立,幽暗深邃的视线正穿过柳枝看著他,浑身透

著一派邪魅诡谲、高深莫测的气息,少言向他一笑,缓缓地迈开脚步。 
就在距五爷只有几步之时,一群黑衣蒙面的汉子凭空冒了出来,将五爷困於中间。 
带头的蒙面人手中手剑一指,舛声道:“丁寻,是不是?” 
“是又怎麽样?”五爷懒懒地回道,狭长的双眼仍是锁在少言身上。 
少言不感兴趣地扫了一眼,牵著马安安静静地退到路边,站在柳树下观看著场中动静,仿佛事不关己。 
蒙面人阴侧侧地道:“丁寻,我们收了钱财要在这里了结了你。” 
五爷没理他,只是挑挑眉毛对著少言说:“怎麽,想置身事外?” 
少言耸耸肩,无所谓地说:“我是管家,不是护院。每月八十两的工钱,可不值得我把命搭上,谁惹来的

谁解决。” 
五爷轻笑道:“小言儿就是嘴硬。”鹰爪忽然如电探出,扣住一名蒙面人的喉头用力一扭,只听得“喀”

一声细响,那蒙面人连叫都来不及,脖子就松松地垂了下来,在听到骨头断裂的声响时,他脸上亦浮现出

一抹微笑。 
其他蒙面人见目标出手,大吼一声,各呈刀剑围了上去。刀光剑影中,五爷却是悠闲自得。稍稍後仰,躲

过迎面砍来的一剑,手突然从不可能的方位转过去,握住身後一名蒙面人的腕子,又是“喀”的一声,那

名蒙面人哀嚎著倒在地上,而长剑,已经到了五爷手里。 
五爷轻弹剑脊,铮然有声,“算不上好剑,不过,尚可一用。”顿时,剑光霍霍,鲜血四溅,尸体与断臂

残肢四散,一条条的人命在转瞬间灰飞烟灭。 
少言牵著马又向後退了几步,不想这些鲜血溅到他身上。 
领头的蒙面汉子几乎已经失掉了攻击的勇气,做了这麽多年的杀手,他还从没遇到这样的人物,每次出手

了结一个人时,脸上总会露出一丝欢畅的笑意,仿佛极为享受。而他的武功,亦是高得出奇,看不出流派

,一招一式,简单却犀利,再这样下去,不能完成任务不说,他的性命只怕也得留在此地。 
他看到了那个站在柳树下的白面书生,听对话好像也是丁府的人。眼珠一转,他抛开丁寻,大鹏展翅般地

飞向少言。只要抓住他,让丁寻投鼠忌器,至少也能威胁他放自己一条生路。 
就在他的手堪堪碰到少言颈项之时,眼前一花,那个书生突然失去了踪影,紧接著胸口一凉。他低下头,

看著那一截冒出来的剑尖,似乎有一点迷茫。 
少言看著那个蒙面人轰然倒下,抽搐几下便不动了。走到他身边,揭开面巾,是一张中年人的脸,长髯,

狮鼻阔口,一条长长的疤从额角穿过眉间直到右面颧骨。 
“东风楼”的赵展元! 
少言叹口气,这一来就难以追察了。“东风楼”,近年来江湖中最为神秘的杀手组织,认钱不认人。只要

付钱,任何人都可以为你除去,而且,保密功夫也到家,绝不泄露买主是谁。 
耳边突然听到一个低沈的声音不疾不徐地问:“不谢我?” 
少言抬起头,正对上五爷狭长的双眼,近得可以看见他瞳孔中自己的倒影。他走到河边,洗去了手上的血

迹说道:“谢什麽?人是你惹来的,我不过是池鱼之殃。” 
五爷耸耸肩,问道:“能查得出是谁指使?” 
“查不出,”少言摇摇头,“来的是东风楼的人,想从东风楼那里知道谁是指使根本就不可能,而且有嫌

疑的人太多,毕竟想你死的人数不胜数。” 
“包括你麽,小言儿?”高大精瘦的身躯向前一步,将两人的距离拉近得一张纸都插不进去。 
“也许!”少言淡淡地道,没有後退,只是任眼前的男人粘著他的身子。 
听了这句话,五爷像是心情很好地哈哈大笑。笑完了,忽然抓著他的手引到自己的胯下,让少言清清楚楚

地感受到他的勃发的欲望。“怎麽办?每次我一听到你嘴硬,就想把抓到床上去。”他凑近少言的耳朵低

声问,刻意地让呼吸喷洒在少言的耳间颈上。“你看,都硬了。” 
强忍著耳间的搔痒,少言不动声色地反击回去,“你硬的应该是脖子。” 
五爷狂放的笑声回荡在河面上、柳枝间,惊起漫天柳絮。 
................ 
少言刻意落後半个马身,偷偷望著五爷意气风发的背影。 
世上便是有这样的人,天生强者,智慧谋略心机手段无一不是上上之选,他们所做的、所能做到的,寻常

人便是努力一辈子也难以企及。 
可是他能有今天,也有自己的一份功劳吧,尽心尽力地扶持,为他筹谋为他冲锋陷阵,看到他登上顶峰,

心中不是不骄傲的。 
正任由头脑中的万千思绪来来去去,五爷的声音忽然从前面传来,“这一阵子,老八他们那一帮可还安静

?” 
回过神来,少言打马上前与丁寻并肩而行,“这一阵子八爷和七爷走得比较近,在城北开了一定医馆,七

爷坐诊。除此而外,府里还算平静。来安的儿子放外了知县,正打算过几天请老爷夫人和几位少爷过府听

戏呢。” 
五爷冷哼一声,“告诉来安,让他那儿子小心点,别打著丁府的名号在外胡作非为。” 
“我已经告诫过了。最近几天,他老实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喝酒作乐也只是在家里罢了,关上门谁也

看不著,管他闹翻天。” 
“京城里其他人怎麽样?有没有新开什麽商号?” 
“新开的没有,倒闭的有。应家终於要与丁家合股,可是你离去前曾交待不可,我便没答应。应家撑不下

去,应老爷投缳自尽,应夫人变卖产业带著一家子回了乡下。”说到这里,略一迟疑,“应家已经答应和

丁府合股,有丁家作後台,东记的生意比以前扩大几倍,丁家所得的只有更多。节省了人力又不用开拓货

源,可以说是双赢,何必非得赶尽杀绝。” 
五爷在马上转过身来,目光中带著一丝讥诮之意,“心软的老毛病又犯了?现在的丁家,每年多收那几万

两银子不过九牛一毛。我只是要京里的人明白,没有敢对丁家说‘不’” 
少言不说话了。是啊,他怎麽忘了,眼前这个人,他也许爱钱,但他更爱是征服一切、驰马圈地,将一切

掌握在自己手中的那种快感。看所有人拜伏在脚下战战兢兢,比世间任何事都更能让他动心。 

大门已经在望,门房的家丁早已得到了消息,分成两列站在大门两侧恭候五爷归来。 
五爷也不下马,直直地就向自己的东院打马而去。 
少言没有跟上去,跳下马将缰绳交给家丁,吩咐道:“三哥,接一下跟五爷出去的仆人。还有,把五爷的

马牵到後院好好打理,交待马房多加些草料。” 
小三子连连点头,笑著说:“十三爷,这您就别担心了,小的好歹在这门房呆了十来年,这点事哪还用得

吩咐。” 
当年丁府门外,少言受了两拳使得五爷答应给他九神丹,小三子在一旁出声相帮,虽然人微言轻,五爷并

没把他的话听在耳里,少言却一直是暗暗感激的。本想把他调到内院,至少也弄个管事的做做。怎奈小三

子为人倒还热心勤劳,就是一张嘴太碎,有事没事乱嚼舌根,兼之既不干练又无才学,少言也思量著府里

不比外头,谨言慎行、会看主子脸色都是生存的基本要领,否则哪天多说一句话多走一步路,就不知招了

谁的忌,留他在内府只怕会害了他,外面反而要好得多,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只在暗中照拂。 
少言也笑了,问:“那就好,小三哥,今个儿府里有没有来什麽人?”做门房就有这个好处,来来往往的

人都逃不过他的眼底,若想问打探什麽消息,来找他准没错。 
这一问正好投了小三子的意,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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