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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在街上相遇,大家当然没有动起手来,楚慕不仅有着腰上的玉坠,还有着怀中足以证明他身份的令牌。
去掉脸上人皮面具,换上锦衣华服,对于这个摇身一变就成为王府世子的林楚,大家短短的惊愕之后,也不是那么抗拒。
毕竟王族中人行走江湖时,要隐瞒下身份也是很正常的。
只有温夷,若有所思的看了看阿佑平静的脸,开始觉得头疼。
他这个小师妹,似乎招惹的都不是什么普通人啊!
“阿佑,告诉师兄,你想回王府去吗?不用管师父的话,你只用告诉师兄你自己的心意。”
阿佑摇头,“我想跟着师父师兄学医,我不想什么都不懂。”
简单的一株草,作不同的搭配,就会有不同的功效,可以让痛的人不痛,让哭的人不哭。这样的乐趣,她从未体验过,她眷恋着那样的快乐。
“阿佑,如果楚二公子并没有成亲,也没有说不要你呢?”想起那个为老不尊的师父,温夷不知道以后当谎言戳穿,会怎么收场。
想想阿佑单纯的信任,再想想传闻中那位二公子的暴躁易怒,他只觉得头皮发麻。
这个小师妹,虽然相处时日很短,却也忍不住真心的疼爱。虽然不舍得她的心性和天份,但对女子而言,一生的归宿是更为重要的东西。
看那楚府两位公子,都对阿佑有着非比寻常的关注,以那两人的条件,阿佑如果错过,实在可惜。
“大师兄,你不要阿佑了吗?”感觉自己总是被丢弃,从天上丢到地下,从这里丢到那里,阿佑抱着温夷的胳膊,把头埋进他肩窝,“大师兄你不要把我丢掉,我会好好听话,好好学的。”
不想要一直一直被丢掉,她也想有那么一个地方,想起来就会觉得安心,走得再远,也想要回去。
“傻丫头,”这样的阿佑让人心疼,温夷抚着她的头,“好,师兄以后再也不问了。阿佑想去哪里都可以,只是千万要记着,药王谷是你的家,而我,是你的大师兄。知道了吗?”
“嗯!”阿佑吸吸鼻子,躲在师兄的怀里,忍不住弯起嘴角。
“大师兄,你以后都不要赶阿佑走,好不好?”
“好,但是你要乖乖听话才行,最近学字学得怎么样了,给你的医书能看懂多少了?”
阿佑紧张的抬起头来,偷偷瞟他的脸色;“那个书还有很多看不懂,可是我每天都非常认真的学习写字的,不信你问小为。”
手指一转,指向树上,方小为从树叶中探出个头来,似是极不满意,“阿佑媳妇,为什么你每次都能找到我?”
狐疑的视线转向温夷,“神医师兄,你确定阿佑媳妇真的不会武功?”要不然,怎么可能随手一指都能指向他的所在,有时候连父亲叔叔他们都找不到的。
温夷脸上笑容泛起,“因为,她是你的阿佑媳妇啊!”
逝雪郡主找到了楚慕,那一帮忙得鸡飞狗跳急得焦头烂额的王府侍卫,当然也呼啦啦的很快找上门来,齐齐的跪了一大屋子。
楚慕背着手站在厅中,沉默不语。
听到脚步声传来,他眼睛一亮,迅速转过身。
魏无双走了进来,脸色怪异,“阿佑已经离开了。”
“什么?”楚慕朝前跨了一步,手慢慢握紧。
“而且,”魏无双朝着方大为苦笑,“小为也不见了,还留下了这个。”
“什么?”这次怪叫的,变成了方大为,猛地从椅子上跳起来,抢过魏无双高高举起的一张纸。
打开,一行字大大的映入眼帘,“我带着阿佑媳妇私奔了。抱歉,阿佑媳妇的师兄太重,没能一并带走。”
寻找
药王谷外,失去子往日的恬静柔和。
淡淡药香的缭绕中,是厉兵秣马的严阵以待。
楚影背手站在谷前,不时的咳嗽着,脸颊上有不正常的绯红。可是即使这样,他仍然努力的站直了身体,直将那挺拔身躯绷紧成一张弓。
从凌晨站到暮色沉沉,楚影终于抬起手,却又虚软的放下,花翩翩连忙趁些机会上前扶住了他,“影!”不赞同的皱了眉头,实在是不明白他的固执。
“老头,再不让我见阿佑,我便一把火烧了你的药王谷。”费力的吼完这句话,却已经是气喘吁吁。
闲闲的靠在一个大石上,祈霜忙着吃刚出锅的糕点,一边口齿不清的说,“师父,他说他要烧山了。”
“唔!”老头眼都不抬,“他不会。”
“为什么?”祈霜端着盘子,又吃了一个。
“那当然是怕伤着小师妹,笨蛋,这个都不懂。”江枫凉凉的接过话,长臂一伸,抢过了盘子,“还吃,再吃下去要变胖猪了。”
“要你管!”祈霜跺脚,恋恋不舍的看了眼盘子里还剩下的两块桂花糕,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忍住没有再去抢回来。
转回头来抱着老头的胳膊,“可是师父,大师兄不是传信回来说楚家大世子已经看到阿佑了吗?这样的话,楚影该早就知道阿佑不在谷里了,万一他真烧起来怎么办?”
“他不敢!”老头得意洋洋,“他现在没找到阿佑,根本不知道那丫头是什么状况,毕竟他把人送来的时候,就是个活死人。”
关心则乱,所以算定那小子不敢轻举妄动。
良久,谷中一片静谥,根本没有任何响应。
楚影闭了闭眼,手一挥,却被花翩翩凌空按住,“影,不行,不说阿佑,即便是你自己,现在也要神医帮你看。”
楚影看他一眼,不为所动的将手放下放。
“影,你经脉俱损,又不顾大夫劝阻长途奔波,若是再如此固执……”叹一口气,将他那只高举起的手牢牢握住,放回身侧,“你还要留着健康的身体,去陪你的阿佑白头到老,还需要一身武功,护她安全无虞。莫非,你以后想要靠别人才能保护你自己的女人?”
楚影的目光终于柔和下来,“可是,他们说阿佑不见了。”
花翩翩松了一口气,“莫非你还真想阿佑好好的待在你大哥身边,然后陪他回王府?”
楚影没有说话,只是眼神一冷。
“天色已经晚了,我们先回去,明日再来吧!”良久之后,花翩翩开口。
“不,我想见她。”楚影摇头,已经都站不稳了,双眼却还是直直的盯着那出口,似乎真的就能把那人盯出来一样。
“师父,我们真的不出去看一下吗?”夜已经很深了,可是谁都没有睡意。
楚老头从鼻子里哼出来一声,却硬是不开口。
“师父!”江枫收敛了平日的笑脸,“您不觉得这小子的倔强,和您同出一辙么?”
“谁和他一辙?”楚老头狂怒。
“师父,您真的不去看看,他好像折损得不轻。”
“不去!废了活该。”老头气呼呼的喝道,手里却烦躁的把正在整理的药草捍成一团。
“小为,我已经很累了,我好饿。”一个软软的声音传来,于这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你不是自己说想要回家的吗?”少年的声音很清亮,却没有半分不耐。
“是啊,可是我也想休息,也想睡觉,小为,我们先坐坐好不好,要不然师父骂我,我会没有力气的。”
“阿佑媳妇,你真的很难将就哎,你的那个大人,怎么可能……?”声音突然顿住了。
楚影慢慢站直了身体,看着那两个人影从夜中冒了出来。
方小为显然已经看见了他们,一句话说了一半便打住,而被他拖着走了一路的阿佑,还在问,“大人怎么了?”
方小为看着不远处面无表情盯着他们的黑衣男子,再扫扫周围一众手按剑柄的侍卫,慢吞吞的说,“阿佑媳妇,你不是说你们药王谷没几个人吗?”
“对啊,只有师父和师兄师姐们啊。小为,我觉得我们还是先吃完饭再回去吧,要不然师父看见我把大师兄搞丢了,一定会罚我不许吃饭的……”再是迟钝,阿佑也察觉到了气氛的异常,顺着小为的视线看去,“二公子!”她小声的惊呼。
“过来!”看着完好如初站在他面前的人,楚影的声音,带着连他自已都不知道的颤抖。
他原本想着,如果真的见到她,一定要吊起来好好打一顿,这么不听话居然敢四处乱跑。
可是现在真的见到了,他却突然什么都不想追究了,只想她靠近,再靠近一点
然后,然后触手可及。
阿佑松开小为,几步跑上前来,将手放入他张开的掌中,却被那异常高的体温吓了一跳,”二公子,你发烧了!”
看着那近在咫尺的眸子里不可错认的担忧,长久绷紧的心弦一下子断了,楚影的头慢慢滑下去,倒在阿佑肩头。
“二公子!”
“影!”
……
屋内,楚影昏昏沉沉的睡着。
屋外,阿佑和小为并肩坐在台阶上。
低头看着手掌上明显的红印,阿佑有些无措的绞着衣襟。二公子即使昏过去,也把她抓得好紧,紧得似乎要把她的手嵌进骨里去,刚刚二师兄花了好大劲,才把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
二公子泡在药水里的时候,她在屋外清清楚楚听到师父的低骂,知道二公子身子有累累伤痕,知道二公子伤了筋脉,知道二公子为了她长途跋涉。
是的,花翩翩说的,都是因为她。
阿佑只知道心头很乱,却不知道在乱些什么。
“他爱你,以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深度,爱你。”花翩翩这样说。
呆呆的想着这句话,阿佑茫然的看着前面。
“阿佑媳妇,你在想什么?”在别人面前还是一句话都不说的方小为,终于忍不住扯扯她的脸,“你的脸老往下掉,都不像我的阿佑媳妇了。早知道,就不带你回来了,你回来变得更不开心。”
“小为,爱,那是什么?”
她没有办法理解那样浓烈的感情,不懂得那样千山万水都不能阻挡的思念。
方小为侧过头来看她,看了很久,才说,“爱就是死了,灵魂也要陪到对方身边的感情。是娘说的呢,她说完了之后,就把剑插到自己肚子里了。”
阿佑抬起头来看看他,才小心翼翼伸手拍拍他的头,“小为不要难过。”
小为鄙夷的把她的手拍下来,“你以为我是你呢。我才没有难过,娘总说的,死了比活着好。”
“阿佑媳妇!”他突然把脸凑近阿佑,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手,又按向了她的胸前。
“你又干嘛?”阿佑涨红了脸,使劲去扯他的手,不要以为他是小孩子,自己就不生气了。
“阿佑媳妇,你有没有觉得你少了什么东西?”小为神秘兮兮的向她眨着眼睛。
“小为你个坏孩子。”阿佑双手一推站了起来,气呼呼的瞪着他,双手环在胸前,“而且我才没有少什么,不理你了。”
蹬蹬的跑了过去,留下方小为站在原地,半响,喃喃说道,“明明就是少了什么的,可是,到底,是少了什么。”
或许在过去十几年只专注于自己一个的世界,他的双眼,能看得到表象的背后。
只是阿佑缺少的,谁能帮她找回?
那是一个人,最宝贵最令人珍惜的所在。
多情总比无情苦
阿佑坐在床头,头一点一点的低下去,“砰!”的一声撞到床边,勉强支起头来,茫然的望了望四周,才又揉揉眼睛,将楚影额头上的毛巾拿下,伸手探了探,换了另外一块。
如此反复,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撑不住趴在床头,闭上眼睡去。
楚影睁开眼的时候,入目所及的,便是那丫头沉睡的脸,呼吸浅浅的拂到他脸上。
就那样看着,前所未有的暖意便满满的从心底涌上,嘴角悄然弯起,那是再怎么样控制也无法隐藏的欢喜。
楚影看着她,几乎有些痴了。
从来不知道,原来即使是静静的看着一个人,也会有这样心满意足的幸福。
像是累生累世便一直空空落落的心,突然装进了东西,这样弥足珍贵,这样,不想有片刻的远离。
“臭丫头!”低声骂道,像是不甘,像是无奈,却更像是宠溺,还带着笑意。
花翩翩进门来的时候,便看见的是这样一副画面。
床上黑衣男子侧着头,双目一眨不眨的望着面前的人,脸上的神情,柔和到了极致,也专注到了极致,仿佛那眼前的,便是他的全世界。
她在身边,她是全世界;
她不在的时候,全世界是她;
花翩翩微微一笑,带上门退了出去,留下身后一片静谥。
觉得脸上痒痒的,阿佑抬手挥了挥。
世界终于清静了一些,片刻过后,脸上又痒起来,阿佑抬起手来,猛地推了一把,“叭”清脆的一声。
阿佑咂了咂嘴,想要翻个身继续睡。
却突然皱了皱眉,想起了什么,怎么翻不动身,而且刚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