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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楚慕,楚慕居然也可以。
温夷瞪目结舌的站在那里,看两人合作无间,一小会就掏出了一小堆来。
“世子,阿佑说她以前没有学过医,你也没有学过吗?”指了指脚边的那一堆,“不学医的人却能有这样的天赋,你让我们这些辛苦几十载的人,情何以堪?”
楚慕摇摇头,“的确从未接触。”
跟着看看那已经挖出来的药草,“我到现在也不清楚它们的功用,可是就是知道它们的所在,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想来这样的凑巧,也是很让他迷惑不解。
而阿佑,低着头偷笑。
笨蛋大人,那都是你管辖的东西,怎么可能会感应不到?连她这样的小仙婢都可以找到,更何况至高无上的花草之神,帝之七子斯慕!
很小心的藏住得意,她终于也有机会能骂一次大人笨蛋了,很是开心。
云山之上,的确是很冷,尤其是半点武功也没有的阿佑。
可是她的心里却是极高兴的,有时候睡着都能笑醒过来。因着这份喜悦,她渐渐忽略了那从接近云山开始就慢慢升起的害怕。
当年天宫中的一片狠藉,她其实并不在意,即使到了人间,也没有意识到,那一场争斗究竟带来了怎么样的浩劫。
人间的生老病死,她看到过,也感叹过,却根本没有进到心里去。毕竟,在她看来,那是轮回中注定要承受的历练,死亡,会是下一个轮回的开始。
直到,看见大师兄的眼泪,看到大师兄的鲜血,才明白,原来,死掉的那些人,会留给活着的人那么多的想念和悲伤。
她亲身经历了死亡,经历了病痛,这才知道,原来接近死亡是这样让人恐惧,病着,是这样让人痛苦!她自己痛着,师父师兄都在痛,师姐会哭,影,也会紧紧把她搂在怀里,整夜整夜不敢睡觉。
她慢慢的开始懂得,就慢有天道轮回,也应该珍惜人命的可贵。
所以她开始明白,那场争斗,是做错了,所以才害得那么多的人分离,伤心,难过。
有恩情,要尽力去报。做错了,就要弥补。
这是阿佑的原则。
风雪隐容
雪纷纷扬扬的下着,楚慕抬起头来,看见不远处的阿佑,已经快要变成一个雪人,不由得又是好笑又是心疼。
阿佑只觉得背心一热,侧过头去,就刚好撞进一泓温暖目光里。
内力源源不断的涌入,透心的暖意,阿佑仰起脸冲着楚慕一笑,露出整齐的几颗牙齿,“有大人在,真好!”
楚慕的嘴角,因为这句话,弯出了更明显的弧度,却又忍不住说道,“哪里有你这么笨的丫头,都不知道起来动弹两下吗,都快被堆成个雪人了。”
语气里,有掩也掩不住的宠溺,阿佑眉眼弯弯,捧起手中的药草,“大人你看,我又找到这么多。”
楚慕赞许的点点头,“阿佑很厉害呢!”
阿佑怔住,笑容有一刻的停顿,大人终于也夸奖她一次了。以前,无论她做什么都是笨手笨脚的,印像里,似乎总也做不好。
“阿佑,你怎么了,是不是太冷?”楚慕的手掌抚在她的额头,眉宇间尽是忧色。
阿佑摇头,“我不冷,我只是在想,大人真是个好人。”
好到就算她仍然笨手笨脚,也不会吝啬他的夸奖。
几人已经在这雪山上待了十几日,日日早出晚归,虽是天寒地冻,也不觉得辛苦,山脚临时清理出来的空地上,晒的药越来越多,喜得温夷连梦中都是咧着嘴。
“阿佑,要是你早点来就好了。”温夷感叹着,眼神飘向不知名的远方。
“对不起,大师兄,都是阿佑的错。”阿佑双手放在身体的前面,很是愧疚。
温夷噗哧一笑,揉揉她的头发,“怎么能怪你,师兄只是有些可惜,要是早些遇到你,说不定……”说不定什么,他没有接下去。
阿佑抿着嘴,也只能沉默。
其实她可以更早的,她只是,只是什么呢?
“大师兄,我找到了。”
轻轻飘舞的雪花中,少女双眸闪亮,笑颜如花。
“找到了什么?”
找到了梦想,她终于找到了属于她自已的梦想。
“咦?”这一日,几人已经到来了快靠近山顶的地方,楚慕瞪大了眼睛。
顺着声音望去,阿佑也是一怔,那皑皑白雪中,居然长着一株紫草。
虽然叶片残缺,根部暗红,却确实是一株紫草,一株发育不良的紫草。
“这紫草怎么会长在这雪山上?”温夷熟知医理,先不说这寒冷的环境,单说这紫草附着于积雪之上,根本没有接触到泥土,是断无可能存活的。
阿佑的目光凝于那处,缓缓的走了过去,却在离它几步的地方,停住。
直到楚慕将它取下,捏在手中,细细观看。
阿佑单手抚胸,闷闷的,一下一下的钝痛。
脚很沉,沉得迈不出去,阿佑只能看着那在楚慕指尖轻颤的紫草,它在害怕,她知道。
可是,她是什么时候,将身体的一部分丢在这里了?
是的,她知道,那是属于她的,属于她的一部分。
“罢了,这紫草在此生长不易,又无药用功效,不如就让它继续自由的存活吧!”楚慕轻叹,将那株紫草又轻轻放回原地。
温夷也点头,“世间花草绝迹,这紫草,也算是奇迹了。”
楚慕微微一笑,“府中也种了紫草,平日里小心侍候,却想不到,原来这紫草竟有这般顽强的生命力。”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走了开去。
“温夷,你快看,这是不是雪莲?”
楚慕惊喜的声音响起,两人兴奋的往山峰的另一侧寻去。
唯有阿佑,安静的站在那里,看那被丢弃的紫草,孤伶伶的躺在雪上,一点一点的被覆盖。
又一次,被丢弃的悲伤!
阿佑的眼里,盈满了泪水,为那感同身受的凄凉。
她向前走了几步,慢慢蹲下身去,拂开新落下的雪,将那株紫草握在手中。
你是,我吗?
沉迷于突如其来的情绪里,阿佑没有听见远处的轰鸣,也没有听见楚慕和温夷惊惧至极的呼唤。
楚慕迅如闪电的身形,终是没能快过那呼啸而来的雪崩。
“阿佑!”撕心的呼唤,在奔腾的雪流里,一声声响起。
“你是谁?”重重雪块之下,阿佑毫发无伤。
一股奇怪的气流托住了四周,形成一个巨大的冰室,银发及肩的男子,慵懒的倚在不远处,上下打量着她。
阿佑也仔细的看着他,好一会儿,才使劲揉揉眼睛,似乎有些不可置信,“你是,影的哥哥吗?”
像影一样,这样随意的站着,也能站成尊贵无比的姿态。
那男子冷笑一声,“身上没有几两肉,还挂着一张人人都想去欺负的脸,他怎么就看上你了?”
不等阿佑反应过来,又跟着摇了摇头,“长得个丑也就算了,脑袋也不怎么样,此情此景,你不是应该担心一下自已的小命?”
阿佑再是迟钝,也知道了眼前人对自已的不满,忍住满腹疑问,从善如流的担心起自己的小命,“我什么时候可以出去?”
“笨蛋!”男人一扬手,就有几粒冰凌射了过来,擦过脸颊,有冰冷的疼意,“你知不知道这是雪崩,你就被埋在雪的下面,是要死的。你应该问你是什么时候死,而不是什么时候出去?”
看着那因为气愤还是别的什么因素而不断起伏的胸膛,阿佑咬了咬唇,“好吧,那我什么时候死?”
男人面色一顿,眼里的火劈哩啪啦烧得更欢快了。
“可是,”阿佑看了他一眼,忍不住委屈的小声咕哝,“你不是影的哥哥吗,有影的哥哥在,怎么会要死?”
男人深深的看她一眼,目光里,有着复杂的光芒,“小丫头,因为是他的亲人,所以你就不害怕了?”
阿佑重重的点头,“对啊,影很厉害的。”所以影的哥哥,也会很厉害。
“因为相信他,所以相信我?”男人还是定定的看着她。
阿佑开始有些疑惑了,虽然他和影长得很像,但是会不会是她搞错了?
“你不是影的哥哥?”抬头望望近在咫尺的雪,她有点担心了。
男人忽然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骂道,“臭小子,怪不得,怪不得……”
世间最美的爱恋,不在于它酸甜苦辣的复杂,而在于那一旦认定,便终生不离不弃的痴傻。
聪明人都太多,也都将那所谓情爱想得太多。
却忘了那最简单的滋味,才是爱情无上真谛。
男人笑够了,才向她看来,那目光里,少了些挑剔,多了些别的意味,“我不是他的哥哥。小丫头,将你手中的紫草给我吧。”
阿佑捏紧了手心,往后退了一步,谨慎的看着他的举动,“这是我的。”
“你怎么知道是你的?”
阿佑抿着嘴,没有回答。
她就是知道。
男人轻轻的笑了,“我是他的父亲。”
影的父亲?阿佑把他看了又看,才咬了唇,将那握着紫草的手摊了开来。
男人目光一闪,那紫草便慢慢飘浮起来,晃晃悠悠的悬在半空中。
“紫草阿佑,你要记住,今日助你恢复情根,此后你满心情爱,都只能尽付我儿影刹一人。”
什么情根,什么情爱?
阿佑还在迷迷糊糊的想不清楚,那浮在空中的紫草,便已经落向她的眉心,让人窒息的疼痛袭来,阿佑来不及惊叫,便陷入了昏迷。
“王,既已助未来少主夫人恢复情根,怎么还要压制她的记忆?”
“那当然,现在那天家的七子还在她身边,情况未明之际,若是让她都想起过往,岂不是对臭小子不利?她的记忆,会随着她的情根浮动,一点点找回来。”
“王,您在笑?”
“那是当然,光想着臭小子今后被折腾的光景,就心下大快啊!大护法,你说她这一世万一爱上了臭小子,却又想起天庭中对斯慕的爱恋,会作何选择?”
那候在一旁被称为大护法的人,看看王眼角眉梢都明显流露出来想要看好戏的恶趣味,忍不住无语望天。
“真令人期待啊!”那人还要再加上一句,仿佛忘了,那将要被折腾的人,据说是他的独生爱子。
“王,您这番安排,会不会触怒了那人?”大护法指了指天上。
“谁管他,要不是臭小子太不知道尊老爱幼,敢和本尊赌气,我魔界的少主,哪能轮到他人来多嘴。哼,就让臭小子去吃点苦,看他还敢不敢再和本尊作对。”
所以说,为人子女的,就该听父母的话,不听话的人,总是要受点惩罚的。
“阿佑!”
“阿佑!”
……
那呼唤一声声撞入耳中,阿佑能清晰的感受到他的焦急和悲伤。
是大人啊,想要张嘴,却什么也做不了。
大人,大人,她只能在心中一声一声的回应。
直到,那声音越来越近,终于,拨开了所有障碍,将她一把抱起。
“阿佑!”颤抖的手指搭上她的手腕,似乎是确定了她的无恙,才敢将她拥入怀中。轻柔的,透着清凉气息的怀抱,是大人的。
“阿佑!”楚慕又哭又笑,浑然不顾内力透支后的疲惫,紧紧的搂着阿佑,任那满手的鲜血,染上她的衣袍。
温夷悄悄转过头去,终是上天垂怜,留下了小师妹的命。
情之一字,当真可以让人生让人死,他从来没有想过,那谪仙似的王府世子,也会有如此疯狂的一面。
全然不顾自身的安危,运足全身功力,将那奔涌的雪潮击向另外的方向。
似乎没想过,这样的天灾,又岂是凡人之躯可以更改?
好在那奔势并不厉害,在他口吐鲜血之际,那汹涌雪潮居然变小了,然后真的向另一侧流去。
两人不知道在阿佑被盖住的地方挖了多久,才找到她。
温夷逼回了即将要溢出眼眶的泪水,还好,大家都活着。
山下草屋之中,温夷抓住了楚慕的手。
楚慕徐徐转头看他,“你放心,我会对她负责的。”
温夷没有说话,只是面有忧色的看向床上的阿佑,挣扎不已。
楚慕也看回床上,是柔和得不能再柔和的目光,“我会娶她,会爱她一生一世。”
温夷的手慢慢放松了,冰天雪地里,这是唯一的办法,“我,只是想要她好好的活着。”
房外,温夷靠在门板上,闭上了眼睛。
房内,仍然是寒气袭人,可是帐内却是暖意融融,楚慕将阿佑整个人包在怀中,功力运至全身,暖意透过紧贴的肌肤,一寸一寸侵入她的体内。
“糟了,我居然忘了这个。”去而复返的魔王大人,铁青着脸跳脚不已。
大护法在一侧捂脸哀叹,希望少主以后能找对正主儿,这事绝对不关他这种小人物的事的,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