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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不会成全卓祥,永远不会,所以在电视中看到那个十年不见的身影时,他已经做好了决定,带她来见宋慈,她心心念念、永生难忘的初恋,一切总要有个结局。
“宋慈!”伴随着一声大喊,总监休息室的大门被一脚踹开,一脸决然的丁胜扛着泣不成声的卓婷,就这样突兀地出现在了宋慈面前。
此前,宋慈正襟危坐在沙发上,手中拿着一张黑白照片看得出神。
那是他第一次登台演出,也是此生唯一的反串演出。
他们得了一等奖,他却把奖杯塞到了身为B角的她手里,站在她身后拍了这张照片。
十年过去,他早忘记了这张照片的存在,但是,就在演出前,有人从门缝中把它塞了进来,他拿起的一瞬,所有的记忆就像伤感的潮水,彻底淹没了他。
婷婷,这十年,你到底在哪里?你过得还好吗?
棠棣花
白瓷般的脸颊近在眼前,触手可及,宋慈却不敢伸出手去,他怕碰碎了她,就如这十年来的每次惊醒,唯恐她是梦,不要醒,只要这样看下去就好。
昏暗的病房中,呼吸都是摧枯拉朽,他的腿伤折磨得他几乎有冲下地狱的冲动,但都没有那个面色平静的女人的话,来得撕心裂肺。
“婷婷死了,为了救你死了!”卓母说这话的时候,眼珠一动不动,仿佛早已超脱,可是他却看得出一个母亲的莫大悲凉。
“不,不可能!”他拼命摇着头,努力将那可怖的消息从耳旁清除,两行清泪无声地顺着脸颊滑落,为什么要哭?不该是高兴吗?他成功复仇了,将死敌的女儿害死了,为什么要哭?
“我的丈夫知道婷婷的事情后,中风了,连动一下都做不到了。而我的两个儿子,一个重伤,一个坐牢。你的报复都达到了,为什么还这么痛苦呢?”
卓母脸上的笑容,似绝望似悲悯。宋慈只觉得心头似有无数的针在刺,他的心在流血,在哭泣,但是再也无法复原。
“婷婷不会死的,你在骗我,在报复我!”他笑中带泪地与命运抗争着,眼前却一片漆黑。
“报复?我为什么要报复你呢?你的腿是粉碎性骨折,估计以后再也跳不了舞,对你来说,还有什么能比夺走你的腿,更令你绝望呢?”
听到卓母波澜不惊的话,宋慈也恢复了平静,嘴角的微笑甚至带着一丝俏皮,“这是对我的报应,我该得的,我对不起婷婷。你还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卓海洋的女人,自然也不是平庸之辈。”
卓母淡然一笑,“没错,我是很想报复你,比如,终止你的治疗,任你在这里自生自灭,或是让你后半辈子拖着条残腿,在世人的歧视和取笑中过日子。”
宋慈点头道,“很好,别留情面,就当为了你女儿。”
卓母盯着平静如水的宋慈一瞬,似乎没有预料到他的放弃,“原本以为终于有人能与海洋不相上下了,想不到你也是个废物。”
“你说什么?”宋慈转过头,看着面色如常的卓母,眼中充满惊愕,这个女人给他的震撼太大,他全然没有预料到她的复杂。
卓母此时优雅地点燃了一根香烟,吸了一口后,出人意料地放在了宋慈嘴里,“你知道你父母为什么遇害吗?”
宋慈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被一只手揪了起来,但他不能在这个女人面前流露出任何软弱,他之前完全忽视了这个隐藏在卓海洋身后的影子,或许,他真正的敌人,现在才登台亮相。
卓母说完,自己又点燃了一枝香烟,她轻轻吐出一个圆形的烟圈,眼中波光流转,似乎在回忆过往,早就遗失的过往。
“我与你爸宋濂,是青梅竹马的恋人!”
一语既出,宋慈不由自主地狠吸了一口香烟,以至于剧烈地咳嗽出来。重重烟雾之中,真相到底是什么?
“我,宋濂,卓海洋,还有你妈妈唐棠,也是你长大的那所孤儿院的孤儿,好笑吧?”
卓母说到这里,颇为自嘲地笑了出来,而宋慈眼中已经不止是震惊,他完全没有了任何感觉。
“本来,宋濂和我是一对,海洋和你妈妈是一对。不过后来,他们一走上黑道,一切就都变了!”
“我们都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基本等于天生地养,唯独海洋知道自己父亲是谁,S市的龙头老大,即使他是父亲的第一个儿子,却因为是私生子,永远见不得光,还被母亲狠心送来了孤儿院,就此与你父母和我结识。”
“我从未听说过爸妈以前的事情,所以你说的我并不相信,除非你拿出证据。”宋慈掐着香烟,时刻在头脑中筹划着,虽然他也不知道下一步棋该怎么走,但他已经嗅到了野心和危险的气息,他曾经熟悉的气息。
所以,此刻的他分外冷静,全然不见了刚才的失控,高手对决时,总是惺惺相惜的,而卓母,才是他真正的对手。
“这才像他的儿子,不止皮相,内里也像。”卓母低低地笑了一声,却掩饰不住声音中的悲凉。
“宋濂是被海洋拉下水的,他们俩原本是比亲兄弟还要好的生死之交,但在走上黑道之后,终是反目成仇!”
“这些自不必你说,因为我爸间接害死了他的一个兄弟,他就痛下杀手,他根本不是人!”宋慈极力隐忍,可还是功亏一篑。
卓母听了,也是冷笑,最后还是轻轻摇头,“傻孩子,你知道的太少了。”
“宋濂是个重情重义的人,跟着海洋打江山,就一心打江山,什么都不考虑,包括照顾大嫂也是尽心尽力。
殊不知,男人忙事业的时候,总是最容易忽视枕边人的,既包括我,也包括唐棠。
海洋那时仇家很多,很多人都想方设法寻找唐棠的下落,因为唐棠是他的最爱。
为了保护唐棠,他对外宣称我是他的女人,而唐棠是宋濂的女人,这也是我们四个人共同商量的结果,当日是那般义无反顾,今日想起又是这般可悲可笑。
多少次出生入死,我都寸步不离地跟着海洋,我们的大哥。宋濂则精心保护着唐棠,两个人做着名义上的夫妻。与此同时,保护唐棠的人,还有……阿祥。”
说不出为什么,提到最后那个名字时,卓母的脸上充满了心痛,纵使在提及女儿之时,她也不曾这般脆弱,那个阿祥到底是谁?
宋慈怀着满腹疑问,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卓母的诉说,她真的会说出一切真相吗?
痛苦的神色稍纵即逝,卓母又是云淡风轻的模样,“唐棠很喜欢跳舞,就好像为舞蹈所生的精灵,我说了这么多,你还不明白吗?”
“你说什么?我不明白!”宋慈惊恐地瞪大双眼,不,这一定不是真的。
“以你的聪明,其实你早就猜出来了,唐诗是海洋与唐棠的大女儿,你是他们的小儿子,而卓婷则是唐棠和宋濂的女儿。”
“你骗我,这不是真的,这绝对不是真的!”宋慈近乎发狂地从床上坐起,伤口只要一动就痛彻心扉,但一切都没有这锥心之痛来得猛烈,他报复来报复去,难道害的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和妹妹?
卓母笑得异常灿烂,却也异常心酸,“唐诗之所以姓唐,就是为了保护她,而你之所以姓宋,也是这个原因,海洋到底有多信任他的爱人和兄弟啊?”
“你怎么证明?你都是胡说!”宋慈抓紧了卓母的胳膊,愤怒的手指几乎要掐到她的血肉里。
“胡说?你以为你和唐诗的那些小把戏能瞒得住海洋?他为什么在识破你们后不报复你们,反而给你们提供最优越的条件送你们出国?又有哪个父亲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自相残杀?抑或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被自己的儿子觊觎欺凌?
只因为你和唐诗才是他亲生的,而其他三个孩子与他毫无关系啊!
他又为何会中风?不是为了卓祥,也不是为了卓婷,是因为你啊,他唯一的、亲生的儿子!”
“你骗我!”宋慈眼睛血红地大喊着,下一秒却再也动不了,卓母从包中抽出一份检验报告,直接递到了他眼前。
“看吧,看下去你就知道了!”
宋慈哆哆嗦嗦地翻开报告,当他看到那组数据时,眼睛再也看不清任何东西,是泪水模糊了视线吗?还是自己的鲜血?他不停地咳嗽着,星星点点,落在雪白的纸上,那般惨烈,那般无辜。
“阿祥是最早知道宋濂和唐棠的事情的,他既把海洋当作好兄弟,也把宋濂当作好兄弟,所以他不知所措,犹豫不决,最后就告诉了我。你想象得出我当时的表情吗?”
卓母说到此处,突然冷笑出来,却再也掩饰不住内心的伤怀,“阿祥就是那般天真,还以为我只要用心,就能把宋濂的心从唐棠那里夺回来,一切就可恢复原状,他不必看着自己的两个好兄弟同室操戈。可我知道,夺不回来了,也永远回不来。
抑或者说,谁遇到唐棠能不动心呢?唐诗和你那时候太小,还以为每天陪着你们的宋濂就是你们的父亲,却不知道你们的亲生父亲卓海洋,每天都在刀光剑影、腥风血雨中生存打拼,就为了有朝一日能带给你们阳光下温暖安逸的生活。
纸里终是包不住火的,海洋发现端倪时,唐棠已经有五个月的身孕了,他知道日子不对,那不是他的孩子,因为此前,他都在外地进行黑市交易,足有十个月没回来过。
他没有对躺在床上心怀忐忑的唐棠说一句狠话,反而好言安慰,却在走出卧室后,回首给了跟在他身后的阿祥一枪。”
那一声枪响到底有多恐怖?宋慈似乎看到了那颗穿越二十年,直直射向自己的子弹,一瞬间心魂俱散。
“我当时就站在阿祥身后,他弯下腰,蜷成了一团,原本笔直的身体,竟是那样蜷缩。
我不顾卓海洋顶在我头上的枪口,疯了一般把阿祥抱在怀里,不停哭喊。
我本以为自己早就丢弃了所有脆弱,但是那一刻,我几乎要把心肝肺都哭出来了。
我抱着阿祥,手上全是他的血,他却还在对着我笑,他说,甄姐,不疼,一点都不疼。
这世上,只有阿祥懂得我的苦楚,他是最无辜的,为什么这一枪要由他来受?到底为什么?”
卓母早已是泣不成声,宋慈抿紧嘴角,他的一切都乱了,无法思考,亦无法呼吸。
天涯路
“痛苦万分中,我对红了眼的卓海洋声嘶力竭地喊了一句话,你杀错人了。
那一瞬间,卓海洋的表情犹如五雷轰顶。他抱起阿祥,冲出家门,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医院。
但是,阿祥的头在他的臂弯里,越来越重。
时至今日,我都记得阿祥的最后一句话,他说,卓哥,我有点累。”
卓母用力拭去眼角的泪水,苦笑着对脸色惨白的宋慈说道,“你也想不到吧!城门失火,殃及池鱼,阿祥就这么白白死了。
卓海洋对外宣称阿祥是被宋濂所杀,对宋濂下了江湖追杀令。
可是,不止是宋濂,就连唐棠都不见了踪影,他们俩趁着我们送阿祥去医院时一起私奔了,还带走了唐诗和你。接下来……”
“接下来,他们把我们姐弟俩扔在了孤儿院,带着亲生女儿浪迹天涯?”宋慈大笑着说了出来,再也止不住泪水的肆虐。
卓母拿出手帕替他轻轻拭泪,就像真正的母亲,“孤儿院是卓海洋此生最痛恨的地方,所以他们就认为那里是安全的。
只能说他们太低估海洋了,抑或说唐棠太了解海洋,她是有意把你们留在那里,等着他去接你们回家,但是海洋没有,他就是用这种方式来爱着或者恨着你们。”
“他是如何找到他们的?”宋慈盯着洁白的顶棚,神情波澜不惊。
“唐棠生下卓婷之后,宋濂开车载她去孤儿院接你们的路上,与同样去看望你们的卓海洋狭路相逢。”
“那不是车祸,他杀了他们,对吗?”宋慈目不转睛地看着卓母,目光凌厉而凶狠。
“宋濂走得很干脆,没什么痛苦。唐棠此前一直在哀求海洋,求他放过宋濂。
海洋只是笑,他说,如果阿祥不枉死,他一定放过他们,现在一切都晚了,说罢就冲宋濂开了枪。
始终被我控制的唐棠见状,反手给了我一掌,把所有的痛苦都发泄在我身上。
她打我,骂我,哭着问我为什么那么狠心,为什么眼睁睁看着宋濂被打死。
我问她,那你为什么眼睁睁看着阿祥被打死?
她哑口无言,跪在地上抱着宋濂不停地哭。海洋问她孩子在哪儿,她一句话也不肯说,就等着海洋开枪。”
“他打死的是你的恋人,你就那般无动于衷?”宋慈看着平静如水的卓母,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女人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早在卓海洋打死阿祥的时候,我的心就已经死了。你也是在孤儿院长大的,所以你该知道温暖有多么来之不易。
宋濂曾给过我温暖,但他又无情夺走了。真正给过我温暖的人,只有阿祥。
所以,我对卓祥视若己出,谁要敢伤害他,我就不会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