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套,解了领带,仰躺在经世身边,与他齐齐看豪华天花。
“继续说锦辉的故事吧。”
“你对他很有兴趣?”
“不,”经世转头,看着出云:“我对你有兴趣。”
出云心怦怦跳起来,忙勉强压抑。他要从床上起来,经世按着他的手,挑衅般问:“怎么,吓了一跳要立即离开?可要我帮你准备私人飞机?”
出云苦笑:“经世,放手。”
经世自嘲地笑一下,果然听话地松手。
出云站起来,到行李箱里找了一下,取去一样东西,摆在经世眼前。
“这是锦辉?”
照片里,男人与出云并肩而站,笑得畅快。
点漆一般的眼,挺鼻薄唇,确实英俊。
出云点头:“他失踪两年,房子和东西都在。我有钥匙,前两天上去拿了这张照片。”
经世把照片拿过手,中肯地说:“很帅,和你般配。”
“过奖。”出云请求:“我的离婚手续快办妥,但锦辉却一直不知所踪。可否请你帮忙?”
“帮你找他?”
出云叹气:“能用的方法,我已经全部用了,一点消息都没有,只能求人帮忙。”
“他的家人呢?完全没有联系?”
“没有。”
经世的嘴角,无端流露苦涩。
“好,我会尽力帮你。”他答应。
“谢谢你,经世。”
经世把照片放到西装上方的口袋,再次拍拍身边的位置:“来吧,作为回报,把锦辉的事情告诉我,他为什么离开你,为什么会失踪。”
出云躺了下去,开始回忆。
这已不如第一次那么困难,他轻轻启唇,把一切告诉经世,关于启迪和慧芬,婚姻和加勒比海之旅。
最后一个黄昏,他送给锦辉一份断肠的礼物。
夜里,听见锦辉轻轻的两声呼唤。
从此,分离。
经世沉浸到他们的故事中去。
时间默默溜走,故事讲完,才发觉音乐声消失,酒会已经结束。
只有潮声,永不间断。
经世睁着眼睛,看天花。他叹:“伤感的故事。”
“是的,悲剧。”
经世忽然问:“如果你一生都找不到锦辉,你会如何?”
茫茫人海,要找一个失踪两年的人太不容易。
出云叹气:“我不知道。”
“如果你千辛万苦,花了二十年时间,终于找到锦辉,却发现他早已另觅新欢,过得甜甜蜜蜜,根本不希望你打搅他的幸福,那又如何?”
出云再叹:“我不知道。”
经世在身边摸索,找到出云的手,忽然抓起握紧,力气大得令人隐隐发痛。
“出云,既然已经结束,何必再换结局?悲剧已经过去,请向前看。”
这句话意思明显,出云愕然。
他感动,不论经世是否要借他来忘记姐姐嫁人的痛苦,单单这样的信任和关怀已经让他感激涕零。
人海中,要相遇已经太难,何况还要相爱、相知?
这一刻,出云知道,经世恐怕,已经开启他心中一道紧闭的大门。
“让我们忘了锦辉,好不好?”经世缓缓转头,静静凝望出云。
出云好一会没有回答。
锦辉融入他的血已经太久,要忘记他谈何容易?出云深深明白,那突如其来的思念和内疚,如何撕心裂肺。
“要我忘记他,至少让我找到他。”
经世眼里,盛满失望,他把目光移离出云。
“好,我帮你找他。”
“经世……”
“晚了,睡吧。”经世语气平和,闭上眼睛。
一夜,又在潮声中度过。
出云梦见锦辉。
锦辉的脸,从所未见的哀伤。
他说:“出云,不要忘记我。”
“出云,即使抛弃我,你也永远不会忘记对我的爱。”
出云心疼,他搂住锦辉,诅咒发誓:“不不,我绝不忘记你!我绝不抛弃你!”
黎明时分,出云流着眼泪醒来,发现怀中温暖。
经世在他怀里,已经醒了:“出云,早。”
“早,经世。”
“可否松一松手,让我梳洗打扮?今天是正式典礼,我不想迟到。”
原来他的双手,一直搂着经世。
一手搂腰,一手搂肩,
出云惶然,连忙松手。
经世进了浴室,不一会,又探出头来:“出云,你欠我一个早安吻。欠我债者,下场都很惨。”
正式婚礼在今天举行,经世理所当然地忙,一天不见人影。出云挤在一团宾客中,一起谈论当今政治和经济之息息相关处。
他天生样貌俊朗,占了三分便宜,又有见解和真本事,立即引起一些商场老大注意,听到是方家三少爷在这婚礼中唯一亲自邀请的朋友,在宾客心目中份量更重了起来。
宣誓的地点是这岛上最大的教堂,方家早装饰得美焕绝伦,特意请了大主教来支持。出云随众人进了教堂,一眼看去,人头涌涌,又有珠光宝气陪衬,热闹不堪。
夸张的是,更有不少镜头,对准各处,闪光灯此起彼伏,要把这盛事宣扬到世界每个角落。
婚礼很顺利,按时开始。
出云在人群后,看见新娘出场。
方经婵一改昨天的中国传统特色,穿一件低胸纯白婚纱,把身材脸蛋都衬到绝点,怕是再没有人能挑出一点毛病。
挽着她手步上红地毯的,就是那难得一见的方经鸿。
远看一眼,方经鸿与经世颇为相似,但气质内敛,目光如电,一看就知道不简单。
新郎站在前方,笑得仿佛要滴出蜜来,也是高大威猛,有才有貌有家世。
难得的金童玉女。
出云移动视线,寻找经世。
经世不难找,他站在第一排,静静看着姐姐,脸上带着弟弟该表现的祝福笑容。
还好。
出云放心,经世总算可以挺过去。
宣誓后,双方交换戒指,那卡数惊人的钻石,引来无数羡慕眼光。
方经婵一脸优雅笑容,对大哥三弟点头示意,挽着丈夫的手。
新人步出礼堂,方经婵手一扬,将新娘花抛到半空,许多女孩叫着去争。
幸福会感染他人,出云也笑起来。
有人在身后,拍他的肩膀。他转头,原来是经世。
“总算结束了。出云,我们快溜。”经世拽住出云的胳膊外人群外拉。
“去哪里?不要忘记你是主人。”
“不管。大哥肯定立即消失,姐姐在甜甜蜜蜜,难道只要我留下来应付一大堆人狼?”
人狼?出云失笑,看那些达官贵人一眼,他们若知道方家三少爷这样形容他们,真不知会有什么反应。
经世把出云拉到一个偏僻小酒吧,现在是白天,酒吧人并不多。
“老板,做个生意。”经世掏出一叠钞票:“我想和兄弟好好喝一次,酒吧包下来半天,不要再放客人进来,行吗?”
白天生意清淡,老板当然求之不得,收了钞票,服务殷勤。
经世开始胡闹,把各色烈酒混合一起,倒了一大杯,笑道:“来,这个是世上第一烈酒,名叫女神嫁了。”他递给出云。
出云不想劝。经世心里难过,让他发泄也好。
他接过大酒杯。
“没想过方家人是这样的。”
“方家人应该怎样?象机器人?企鹅先生?口里镶满钻石假牙,开口就是经济生意?”
“经世,我猜你从小调皮,不好管教。”
经世喝了一大口他的杰作,摆手说:“那你错了,不是不好管教,而是无人可管教。就算现在,我大哥都不敢随便管教我。”
“厉害。”
“过奖,”他举杯,“干,为了我的顽劣和无可救药。”
出云举杯:“为了我们的相遇,那是可遇不可求的缘。”
“我们的相遇,是孽。”经世显然有点醉了。也难怪,他已经喝了整整一杯混合烈酒。他为自己再倒一杯,还帮出云杯中加满:“再干,为了我们的孽和债!不要忘了,你还欠我一个早安吻,每隔一个小时要翻一倍利息。”
出云叹气:“欠你债的人,真的好倒霉。”
“当然,”经世理直气壮:“方家家训,借给人一分钱,必定要收回九千九百九十九万。”
出云苦笑:“不愧是方家。”
经世醉态可掬,俊美非常,而且伸手可摘。出云情不自禁,倾前吻了一下。
热唇相触,舌头轻轻滑过嘴角边缘。
经世呆住,瞪眼望着出云。
出云可笑又可气,明明是他诱人在先,如今做出一副无辜样子。
“这是利息,你自己要我还的。”
经世这才醒过来,嚷道:“太儿戏,不够认真,此利息乃是次品,不及格。”
出云以为他会叫嚣着扑过来再度要求还债,不料经世把杯中酒咕噜咕噜倒进喉咙,又为自己倒了一杯。
这已经是第三大杯,出云有点担心,劝道:“经世,浅醉才有意思。”
“我只求大醉。”经世有了喝醉的任性,拨开出云的手。
“经世,如果心里难过,请说出来。”
经世沉默,放下酒杯,乌黑眼珠对准出云。
“出云,她不爱他。”经世悲哀:“我姐姐,并不爱苏明。她所爱的男人,并不爱她。”经世开始流泪。“我最爱的姐姐,爱上并不爱她的男人,然后嫁给一个她不爱的男人。”
原来今天所见的,也不是金童玉女。
出云忽然心软,他让经世靠在他怀里,用无声的行动安慰。
“你明白吗?她并不幸福。”经世哭道:“如果她是幸福的,至少我可以为她诚心祝福。”
出云沉声说:“我明白。”
“你明白我心里的难受吗?”
“我明白。”
“我不甘心。”经世忽然咬牙切齿,流露恨意,看见出云的惊讶,立即露出孩子一般的可怜神色:“不甘心有罪吗?出云,请不要和我说应该当一切美丽幸福,我渴望做点什么,让自己不再如此悲伤。你不知道,我有多么悲伤。”
他如此悲怆。
出云能说什么?
“不甘心无罪。只要可以让你忘记悲伤的事,就尽情去做吧。”
“那么,首先,请狠狠吻我。”经世闭上眼睛:“用你吻锦辉的热度,把我灼伤。”
出云凝视经世。
酒吧里音乐轻柔,如一首美丽动人的诗。
他和锦辉的吻,曾经如蜜。
锦辉说:“出云,你浪漫得不可救药。”
出云一边轻吻他的锁骨,一边问:“从何见得?”
“不知道。”锦辉说:“也许是因为你的每一个吻,都象蜜。”
屋中四面的墙啊,你们看见吗?那些恩爱缠绵。
那间满是爱满是吻的爱巢。
用吻锦辉的热度,把经世灼伤……
出云凝视经世,缓缓倾前,靠近,低头。
吻。
荒唐一上午,出云不敢把喝醉又嘴唇红肿的经世搬回众目睽睽的别墅,只好把几张酒桌拼在一起,让经世在上面睡一觉,自己坐在吧台,静静喝酒。
下午三四点,经世才迷迷糊糊醒来。
“啊,睡着了。”他从酒桌上坐起来。
“不对。”出云笑:“你喝酒过度,壮烈牺牲。”
经世嘀咕:“我才不是酒量这么差的人。”他此刻象个大男孩,揉着眼睛,跳下桌子。
出云故意气他:“不但酒量差,酒品也不好,一喝醉就开始胡作非为。”
经世不生气,扬眉说:“我记得有人趁机非礼。”
“我非礼?那你报警好了。”
“出云,你吻技一流。”经世对他竖大拇指。
出云啼笑皆非,摇头。
回到别墅,刚要偷偷溜回房间,一个管事模样的人出现面前。
“三少爷,”他对经世喊一声,转身对出云笑:“曹先生,今天有电话打到房间找你,你不在。似乎事情紧急,电话连续来了几次,我冒昧代接了。”双手递了一张精美纸条上来。
出云拿起纸条一看,原来是香港委托办理离婚的律师来电,要他尽快联络。
经世问:“什么事?”
“大概是离婚方面出了点问题。”出云说:“不用担心,没有大麻烦的。这杨律师当日对我拍胸口说百分百打赢官司。”
“还是联络一下比较妥当。”
出云点头:“我现在回房。”
“好,晚饭见。”
出云回到房间,拨通香港长途。
“杨律师,我是曹出云。”
对方语气有点惊惶,又有点松一口气:“曹先生,总算和你联络上了。”
“发生什么问题?瞻养费?还是证明他们奸情的证据不充分?”
“都不是。”杨律师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措词:“曹先生,我是来通知你,离婚申请,可以撤销了。”
“撤销?谁说我要撤销离婚申请?”
“是这样的。其实……曹先生,你已经不需要离婚了。”
出云听出不对,狐疑顿生:“什么意思?”
“看来这件事你还不知情。”杨律师缓缓说:“我们刚刚得到确切消息,曹太太,就是曹陈慧芬女士,在浴室割脉自杀,抢救不及,已经身亡。”
头嗡一声,仿佛被锤子狠狠砸到。
“什么时候的事?”出云手足冰凉。
“不知道,我们也是刚刚得到消息。应该是几个小时前的事吧。曹先生,请节哀顺变。”
心被划了一刀。
出云凝固一般,呆住。
杨律师又说:“曹太太的追悼仪式,后天举行。”
“谢谢。”
“那离婚申请……”
“撤销吧。”
出云放下电话,全身无力。
一夜夫妻百日恩,他不爱慧芬,却不等于听到她的死亡而不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