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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出生时,就注定了他与哥哥的命运。身为长子的哥哥聪明又早熟,是大家心目中的乖孩子,而父亲也早早便培植大哥,预期大哥将是峻航的接班人。
至于排行第二的他,谁也没对他有什么期望,所以能够自由自在的成长。或许是营造人的血液作祟吧,他对建筑有着浓重的兴趣,父亲也由着他,在他建筑系毕业以后,又让他继续念研究所。
「如果喜欢,爱念多久就念多久。」冯父很是宠溺这个性子火烈的老二,「峻航有你大哥接手,咱们家再出个学者也不错。」
母亲早逝,父亲没有再娶,常说自己娶了峻航为续弦,一生一世都深爱着这个一手打造的营造王国。若说严肃的父亲还有其它挚爱,大概就是他们兄弟了。
他们这个豪富的单亲家庭,有着亲密而和睦的亲子关系。因为舍不下年老的父亲,光均放弃出国留学的机会,准备在国内考博士班,而在这同时,比他年长十岁的大哥,已经跟随父亲在峻航工作多年。
谁也没料到,循规蹈矩、理智又沉稳的大哥,居然会栽在一个妖艳女人的手里!
当大哥把那个酒国名花带回家,宣布他要跟她结婚时,父亲气得差点中风——
「这种女人……这种女人别想进我们家门!」
「爸爸,我们是真心相爱的,请你成全我们。」为了那个染了一头淡棕色头发、指甲五颜六色、身上的布料少到不能再少的风尘女郎,大哥居然向父亲下跪了!
那天,爆发了他们家有史以来最严重的争吵。
那女人从头到尾都是冷冷的看着,最后轻轻拍拍大哥的肩膀,「算了,光远,谢谢你了。」
她挥了挥手,头也不回的离开。
大哥呆呆的看着她的背影,又望向他和父亲,一咬牙,竟然追了上去,从此就没有音讯了。
好一招欲擒故纵!真是狡猾阴险的女人!
经过这场争吵,父亲整个人衰老下来,不久就倒下了。医生说父亲工作过度,心力交瘁,需要长期的休养。
就这样,整个峻航变成了他的责任。
要把峻航带上台湾第一啊,这是父亲的希望,也是他努力的目标……
只是——
哇啊啊~~谁能牺牲小我,把周梦芯这个碍眼的石头娶回家?!别来妨碍他行不行?
光均认真的思考要帮周梦芯登个广告嫁出去。想到她那不可一世的嘴脸……哪个男人敢娶啊?
或许买个杀手比较快?但他不认识任何杀手啊!
「啊啊啊~~」他愤怒又无意义的叫声透墙而出。
正要端咖啡进总裁办公室的杨宿,搔了搔脸颊。每次遇见周总裁,他们家总裁总会喷火,虽然总裁才二十八岁,他还是满担心总裁的心脏会不会承受不了这种压力。
年纪轻轻就得心脏病不太好吧?他抚着下巴思考。
瞥见职员们探头探脑的望向发出怪声的总裁办公室,他轻轻叹口气。隔音效果还得再加强才行……
「总裁,你的咖啡……」一进门,他无奈的看着正往墙上射飞镖的光均。上次总裁不知道从哪儿弄到周总裁刊在商业杂志上的照片,就贴在靶心,用飞镖射了个把月,是他看不下去,偷偷地处理掉了。
现在,总裁居然把「周梦芯」三个大字写在靶上。
换个新靶给他吧。要不,被往来的客户看到,又会引发一场流言。
也许该跟医生朋友讨论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让人心平气和的药……这样孩子气,实在太不像陛下了。
他默默的取下靶,光均则忿忿的喝着他的咖啡。
染香群《亲爱的女王陛下》
第二章
那笔土地标案,又开了第二次的标。这次力华以五百万的差距,很惊险的标到了这笔土地。
这个好消息让公司上上下下都陷入了嘉年华般疯狂庆祝的气氛,总是冷冰冰的梦芯终于笑了,也因为这个空前的大胜利,今年的尾牙宴特别豪华,但是身为总裁的梦芯,也被整得特别厉害。
酒量很好的她,被部属灌了又灌,李秘书尽全力帮她挡酒,很快就先阵亡了。虽然喝了不少,梦芯的意识还是很清醒,悄悄的打了电话给李秘书的家人,要他们把睡着的李秘书接回去。
少了个挡酒的战友,她咬牙接受属下们的起哄灌酒。她很明白,尾牙是部属抒发一整年积怨的重要管道。在她的高压统治之下,之所以一直没出大问题,就是因为一年有这么一天,员工们可以高高兴兴的整治高层人员,将所有鸟气一口气发泄完毕。
发泄完了,又空出许多空间,可以再承受一整年的怨气。
她深深相信,人的怨气是有固定容量的,总是压抑着,等爆发的那天,将导致无法收拾的严重后果。
此刻的恶整,是为了将来更大的容忍。所以,尾牙宴虽然是酷刑,但是为了其它三百六十四天的平安,再辛苦也得熬过去。
好不容易,这场酷刑结束了。员工们摸完了彩,高高兴兴的扛着礼品回家,经理级以上的管理阶层几乎人人阵亡,梦芯却仍直挺挺的坐在位子上。
开玩笑,让砂石场的司机老大们训练过,连「深水炸弹」--将一小杯高梁酒放在大杯啤酒里,酒量不好的人一杯就倒;还有「倒退噜」--茉香绿茶加米酒,喝的时候用碗公装,都可以眉也不皱的喝完,这种汽水似的鸡尾酒喝得倒她?
别闹了。
只是,她想尽快离开这个充满酒气的餐厅,虽然步履有些不稳,终于还是平安的走出来。
夜风一吹,她清醒了些。早上出门时,她就知道今天会喝很多,所以没开车出门。一看手表,已经十点半了。
这个时间搭出租车还是有点安全上的顾虑,心思缜密的她,当初会挑中公司附近的这家餐厅,就是因为捷运站就在餐厅门口。
走下捷运站的楼梯还不算太难,只是差点踩空滚下去。抓住扶手,她提醒自己要小心点。
无所不能的周梦芯,堂堂力华的总裁,若是因为下捷运站的楼梯而摔成重伤,可是会被部属和竞争敌手笑掉大牙的……这点好胜心让她小心翼翼的走完楼梯。
捷运站里很暖和,跟外面温差颇大。这一暖,让她酒气上涌,匆忙跑进厕所狠狠地吐了一场。
挣扎着漱了口,根据过往丰富的经验,她今天把妆化得很淡,就算只有卸妆棉也可以轻松卸掉。洗了脸,她摇摇晃晃的走出女厕。
加油……现在只要把硬币投进售票机,买张捷运票就可以了……
百密一疏--她身上没有零钱。打开皮包,她差点笑出来,老天……千元大钞欸,等等可以兑换二十个重死人的五十元硬币……
疲惫的靠在售票机上,她迷迷糊糊的直想睡觉。阖一下眼而已……一下下就好……
今天是什么鸟日子!光均摔上车门,交叉双臂生闷气。
为了区区五百万,输掉了那笔土地标案,已经够让人发火了,居然连车子也跟他作对,连发都发不动!
「信不信我把你拆成一堆废铁?!」他对着车子挥拳。
车子当然不会回嘴,但是路过的车灯打在车身上,闪啊闪的,像是在讪笑。
靠!连自己的车都讥笑他!恶狠狠的踹了轮胎一脚,车子不痛不痒,但是他的意大利皮鞋却出现了擦痕。
这是什么鸟日子!他忿忿的离开停车场,打算搭出租车回家。
可站在路边快十分钟,居然没有半辆出租车经过。喂,这也太离谱了吧?一个人衰总也要有个底限吧,真的太超过了!
怒气冲天的走向一百公尺外的捷运站,一面走一面咒骂。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可以「衰尾」到这种地步……
一下捷运站,正准备去买票,却看见有人挡在售票机前。
等看清楚靠在售票机上的女人,他眼睛瞬间瞠大。老天爷,我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祢要这样惩罚我?土地标不到、车子发不动、意大利皮鞋毁了、出租车没半个鬼影,连搭个捷运……都遇到这个可恶的周梦芯!
他出门前该翻翻黄历的,说不定今天正是大凶之日!
想掉头就走,但是转念一想,说不定周梦芯已经看到他了,若是连个招呼都不打,她不知道会在背后说什么冷言冷语……
不过是笔土地嘛!他冯光均才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真难得,周总裁,今天也搭捷运?」他勉强拉弯嘴角,皮笑肉不笑的寒喧。
静默了一会儿,梦芯才慢慢的睁开眼睛,眸子蒙蒙眬眬的,像是蒙着一层荡漾雾光,洗净的脸看起来茫然而脆弱。
她……平常干嘛化妆,没化妆的她……竟然这么纯净……好看。
「嗨,冯总裁。」她睡意浓厚的打招呼,长长的睫毛又遮住了那雾光闪烁的眸子。
光均的心居然被重重的撞了一下。欸?欸欸欸?不会吧?他发疯了吗?居然会觉得周梦芯很……很……很好看?
心跳加速个屁啊!他的心脏干嘛不听话的跳得这么快啊!他该不会真要发心脏病了吧?
「喂,喂喂,周总裁,妳不买票堵在售票机前干嘛?」他的语气几乎是粗鲁的,还带有一丝狼狈。
「我没有零钱……晤,」她用力晃了晃头,「我该先去找兑钞机……」然后踩着太空漫步般的步伐,摇摇晃晃的寻找就在她后面的兑钞机。
她嗑药了吗?皱着眉观察她一会儿,光均突然想起今天是力华的尾牙宴。
他明白了。老天……一个女人家喝得这么醉……
「兑钞机在这儿!」他轻拉了一下梦芯,惊恐的发现她马上向后倒,赶紧一把扶住她。「算了,妳要去哪儿?我有零钱。」
「士林……」梦芯感觉自己的眼皮沉重得几乎睁不开,大脑像是塞满了棉花。「兑钞机……我自己可以的……」
她也住士林?老天……真是孽缘。
「妳喝醉了!」光均扯开嗓子吼她,「拜托,妳不要拿着千元大钞乱晃……喂!那是提款机,不是兑钞机!」
醉?梦芯不服气的硬是睁开黏在一起的眼皮,「我哪有醉?我很清醒的!找还可以走直线呢!」拨开他的手,她摇摇晃晃的往前走。
「小姐……妳家的直线是S形的吗?!」光均额上的青筋快爆出来了。天啊,这个女人就是他最大的敌手?这个走S形、快要撞到墙壁的女人?他觉得自己被侮辱了。
一把扯住她的后领,「够了够了!那是墙壁啊!妳想撞歪自己的鼻子啊?」他真庆幸这个时间没什么人搭捷运,但是也够丢人了。「走吧走吧,相逢即是有缘,我先送妳上捷运。」
火速买了票,将她拖到入口,票倒是插得进去,梦芯却卡在横杆过不来。
真是倒霉的一天啊!一把将她扛过横杆,承受着周遭异样的眼光,光均恨不得拿个纸袋罩在自己头上,免得被熟人认出来。
好不容易把她拖上捷运,找到位子坐下,她却老实不客气的把他当靠垫,呼呼的熟睡起来。
「喂喂……」这下尴尬了。「喂,妳不要睡得这么理所当然……」
惨了,叫不醒。
「……妳睡吧,别把口水流在我的亚曼尼上。」
车窗映出他无可奈何的表情,和熟睡得宛如天使的梦芯。原来她的头发这么长唷?平常看到她,总是盘着整齐的发髻,没想到放下来这么长、这么软……
乌黑的发丝散在他的肩膀上,在他心里引起一种异样的感觉。
经过一个转弯,因为惯性原理,梦芯离开了光均的肩膀,往另一侧倒去--
光均赶紧揽住她,「喂喂喂!妳差点跟地板接吻了啦!这样也醒不过来?」
在他的臂弯里,梦芯伏在他胸前,依旧睡得很香甜。
现在怎么办呢?万一被熟人看到就真的死定了啦!光均几乎大叫起来。
我的立场啊!我那劲敌的立场啊!怎么办哪~~
「唔……」梦芯发出声音,害他吓了一大跳,可她却只是调整了一下姿势,在他胸口蹭两下,又继续睡。
为什么……为什么现在他会觉得……这个可恶的女人……好可爱?
一路上,他都在烦恼。
好不容易熬到上林站,任光均千呼万唤,梦芯不醒就是不醒,他只好用扛的把她扛出捷运站,忍受着路人奇异的眼光和窃窃私语。
他该把这个死女人丢在车上,自己逃之夭夭的。
看什么看?他没下FM2,也不是他灌醉这死女人的,他是无辜的,无辜的!
光均真想对那群路人咆哮,只是,这样看起来太像是神经病了,所以他用尽最大的努力忍耐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