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琵琶语 by 药君 (虐心+先喜后虐+he)-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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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惘生的喉间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
      原来自始至终,闹笑话的不是林熙,却是他。
      树欲静而风不止,刚才还晴空万里的天,此刻已是乌云密布,风中已有暴雨的气息。
      惘生猜想过很多可能关押他的地方,可能是“听月小筑”,可能是乡间的某一栋宅院,也可能是闹市中某栋大户人家的地牢,但从没想过会在这——三宝斋隔壁的一个普普通通的小院。
      虽然好奇,惘生却也紧守本份,一句话也不多问、一步路也不多走。倒是方依然看不过这份拘禁样,开了口:“你爱做什么便做什么,只要别出这个屋子就行。”这么一付小媳妇样,若是让林熙那家伙那里听到了风声,她哪里还有清静!方依然有些不爽的又喝了一小口烈酒,胃里又是一阵暖意。想起几天前的对话,又是一阵暗骂:不知好歹的东西!她在外头费尽了心思,他倒只顾惦念眼前这个主儿!
      惘生盯着方依然的酒杯有些发呆,从一刻钟前两人踏进这个房间后,方依然不知从哪里摸出那个圆润可爱的小酒杯,有变戏法似得拿出了一壶酒,在那里虽慢却毫不间断的往口中送酒。
      她这样喝,就不怕自己等她醉倒后偷跑?还是彻底鄙视他到底了?
      顺着惘生的眼光看过去,方依然冷笑一声随手把那个绝对是上品的酒杯往外一丢,在碎裂声之前,就先听到了数道机弩破空之声。
      乘机逃走?那也要走得出这个院门才行。
      方依然洋洋得意的抱着酒壶傻笑,端的是志得意满。
      她满意了,可有人不满意。只听突地一声巨响,糊着漂亮花棱的门窗粉身碎骨。门外石阶上赫然站着一位身材高大的异域男子,广眉深目,褐发碧眼,气势迫人。而脚边横躺着一人,想是被点了穴,动弹不得,略略凝神一看,不是李牧是谁!
      “不许对别人笑。”略带着腔调的汉语稍稍削弱了原本的气势,却还是充分表达了主人的不满。
      “这些年我都不记得对多少人笑过了。”
      “我找到了你,你只能对我笑。”
      “你不是还没有找到令牌么?你还没那个资格!”
      “约定里没有令牌,你对谁笑,谁就杀!”语音未落,运爪如勾生生就朝惘生扑来!
      方依然一翻脚踢起一个边上一个脚凳,带着劲风直冲着那夺命一抓。
      啪的一声清响,红木做的脚凳竟化作木片四下飞出,而那一抓去势中途一变,反奔方依然而去。
      两人电光火石间交换了三十二招,各自落地。方依然气定神闲,异域男子不甘心的一个变势便又要动手,突听得:
      “查尔哈!当年先放手的是你!”
      男子一呆,手中的攻势停了下来。
      “将我当作礼物送给别人,是你;软禁我的母亲以作要挟的,也是你,查尔哈!如果不是我盗了令牌,这个世上早没了方依然!你又有什么资格介意!”
      “……约定!”
      “约定中没有这一条!”就算她输了人,可是没连心都输了出去!
      两方对峙,两道眼神在空中擦出无数火星,劈啪作响,各不相让。
      大约是点穴的时辰到了,又或者是李牧自己冲开了穴道,惘生无从判断,只听得一声“教主!”仿佛触动了机关,两条人影倏然化为一条,只听得空中一阵清脆的击掌声,两条人影在此倏然分开,只见异域男子单膝着地,左手捂着胸口,似是挂了彩,方依然却没有乘胜追击,只是神色复杂的望着他。
      恰在此时,李牧终于解了最后一个穴道,冲上前去捍卫性地站到方依然身边。
      男人神色又是一变,眼光中竟然带了杀意,开口一串西域话,惘生与李牧具不明所以,方依然只是神色不变。
      男人又高喊了几句,方依然只是不应。
      男子一脸愤愤,却碍于情势,只得愤愤而去,临走时的眼神,锐利如刀,入骨三分。
      方依然回头看了李牧一眼,冷了张脸,也转身拂袖而去。李牧在原地呆立半晌,也黯然离去。
      偌大一个屋子,独留下一个惘生,在门户大开的房间里苦笑。现下要求一张温暖的床,是不是奢侈了点·
       
      第 13 章
      “你说什么?!”绿儿一惊,重重放下手中的茶杯,砰得一声砸得在场每一个人的心都不由一跳。
      “惘生……慕容凤歌被劫走了!”周锐涵的声音有点虚,偷偷抬眼,绿儿的脸上神情严肃再没半点温良谦恭。
      “谁干的·”
      周锐涵不敢怠慢,仔仔细细的将当日的情形描述了一遍,连那女子鬓角的绢花都说得清清楚楚,而绿儿的脸色则越发的阴沉。
      “把所有的材料整理齐了,今日午时之间务必交给我。这件事,我会另差人办。我再问你,你可曾查到那女子的来历?”
      周锐涵踌躇了一下,才开口道:“查是查到了。可……”
      “说。”
      “那个女子在中原的身份,只不过是个听月小筑的主人,虽说是魔教也并未有何作为,可背后却与塞外诸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其中内情颇是隐讳,尚需些时日才能查清。”
      “……有意思。”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绿儿起身走到窗边眯着眼,不经意想起早上那个人的话:吴惘生这样的人,若不能收至麾下是大大的不安呐。
      不安呐。出身江湖,又有经世之才,若被有心人利用,将天下搅得天翻地覆也无不可。
      这个吴惘生若在乱世,若不能收为己用必除之而后安。 
      可偏偏这个人偏安一隅,无什野心,放在现下倒有点鸡肋的味道,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可……
      绿儿忽地的一笑,人,只要有弱点,便不可怕,何况那个人的弱点现在在他们手中。
      半侧过身子,美丽的笑颜印着窗外的风景,端的是心旷神怡:“这件事情,你别管了。我……自有打算。”
      绿儿虽然看着温婉,做事情却一直干脆利落。当日下午便提着食盒再次到天牢造访林熙。
      “公子请用。”
      林熙望着满桌的佳肴,不解得挑眉:“这是做什么?”
      “公子大喜。”
      “哦?喜从何来?”
      “喜从吴公子来。”
      “……此话怎讲?”
      “吴公子满腹经纶,今上颇为爱惜,不日即将重用。怎么不是好消息?”
      实话最适合用来说谎。
      林熙不温不火的应了一声,便又没有了下文。绿儿也不恼,不紧不慢的续道: 
      “吴公子对于吏治的见解颇是独到,绿儿私下里猜测,怕是要让吴公子挑大梁整顿吏治。届时,必然平步青云,万古流芳,此乃一喜。再者,吴公子已经向今上为你求了情,届时必然寻个由头将你给放了,这是第二件。如此一来,双喜临门,自当好好的庆祝一番。”
      吏治?自古以来大整吏治的有几个好下场!被肃清的自然不说了,咬牙切齿阴谋暗算,便是留下的大臣,谁没做过亏心事,又有谁能保证下一个不会整到自己?多半也是居心叵测。吏治之后,朝廷上下虽为之一新,那些留下来的老人却必然积怨颇深,便是立时被君王保着,早晚也得找个由头杀了拉拢人心。不灭九族,就已经是大恩了。
      惘生怎能这样胡涂!
      放下酒杯,林熙面色阴晴不定。
      绿儿又道:“若是公子有什么话,不如吩咐了,绿儿一定带到。”
      林熙闻言心念一动,险些应了下来。思虑再三,还是咬着牙婉拒了。
      这个女人,太危险。便是好意,也总让人觉得有阴谋的味道。
      绿儿眼见目的达到,也见好就收,起身告辞。
      傍晚的阳光在墙上抹出最后一点影子,猛然一跃,便失去了踪影。
      灵敏的脚步轻轻落在书桌上,引来原本埋头纸堆的书生的错愕目光。
      “来了怎么也不知会一声。”搁下笔,收起学生的作业,惊讶归惊讶,惘生脸上有盈盈的笑意。
      随意坐在窗棱上,林熙的脚安稳得放在桌上。“过来看看你。听说你考中秀才了?”
      提到前几日才中的功名,惘生道:“这么点小事都能传到你耳朵里去?”
      “这怎么是小事?”伸手进怀里掏了一阵,摸出一本书和一个杏黄色的布袋。“上回你不是对河工很感兴趣么,我听说这本不错,才刚印的,是头版的书。”
      惘生借过书,轻声念道:“梦溪笔谈”。随手翻开正是钱塘江的沉木挡潮的原理,又提出弧形坝可以大大有效防护。正与自己的观点不谋而合,甚至更为透彻。
      “果然好书!难为你找的到。”惘生抬头笑道:“你还打算在上面坐多久?踩脏了我的书桌记得擦完了才能走。”
      “这有什么难得,”说着跳下书桌,随意用衣袖一抹就算完了。幸好刚刚已经把学生的作业收了起来,不然这么一扫还不全都到处乱飞。
      无奈的摇摇头,惘生只能怪自己居然吃了那么多亏还学不会乖。
      “这个也是给你的。”终于想起什么的,林熙胡乱拿起那个布袋塞了过去。“上次看到你套琵琶的袋子旧了,拖教里的大娘作了一个,只不知道尺寸合不合适,你试试。”
      “难为你挂心。”乐呵呵的拿出琵琶一试,果然正好。“要不要吃点宵夜?”
      “宵夜怎么够?赶路错过了地头,到现在肚子还饿着,就等你问这句呢。”
      “你啊。。。”惘生不知是责怪还是宠溺的说了一句,便转身去准备了。而林熙也理所当然的跟着移驾厨房。
      “考完秀才就可以去考举人了吧。”
      “嗯。”
      “考完举人就可以进京赶考了吧。”
      “嗯。”
      “。。。。。。如果你考中举人,我再送你一样东西,如何?你想要什么?”
      “怎么光说举人,考中进士呢?”惘生徉做不满的抗议。
      “进士一定要进京才能考吧,我。。。。。。不想再踏进那个地方。”林熙说这句话的时候难得的垂下了眼睛,虽然看上去神情模样分文未变,可惘生明白,“京城”对这个人是一个禁忌。
      “啊。。。面好了。。。”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梦里面条的香气似乎还蕴绕在呼吸间,一时间空白的大脑不知道现下究竟算是身在何处。睁大眼呆呆地望着头顶的床架,过了好一会,惘生才明白,那是梦。
      那样简单的快乐,是梦。
      最近好象老是梦到以前的事情,眼角瞥到屋角的杏黄色琵琶袋,却没有力气牵动嘴角,只是木然的躺着,任时间静静流逝。
      半梦半醒中,那样简单的快乐才能有如残烟般一再恍惚再现。
      “哐当”一声,虚掩的木门被粗鲁的大力踢开,方依然拎着酒坛一脸不耐。
      迷离的梦境哑然而止。
      “吴惘生,起来!陪我喝酒!”
      “这是男人的卧房,你一个女人家怎么随便就闯进来了。”惘生懒懒躺在床上,伸手盖住脸,徒劳的想留住一点残像。
      从鼻子里发出不屑的气音,“我都不在乎,你啰嗦个什么劲。”
      惘生还想说些什么,却在看到方依然的脸色后,保持了沉默。
      那个神情,依稀在镜子里见过。
      “你先出去,我穿好衣服就陪你喝酒。不然就算了。”
      “啰嗦。”不满的撇了下嘴角,还是转身出去了,“天都晌午了居然还赖床,你这个夫子当的也不怎么样。”
      这个女人,人是出去了,门却没关,果真是被人伺候的命。
      罢了罢了。迅速起身,穿戴整齐又在面上扑了点凉水,算是洗漱过了。
      方依然也不客气,丝毫不觉得孤身一人一大早拎坛酒来找昨日的仇家喝酒是件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一掌排开封泥,陈年的酒香顿时飘散开来。豪气的抓过两个大碗,通通满上,一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便一口气干了。还没来得及等吴惘生回敬,方依然已经自己又满上,干了。
      直到她一连三碗下肚,惘生都没找到个机会回敬,看着眼前女子愈发豪爽的喝法,他算是明白了。这个女人根本就是自斟自饮自得其乐,压根没打算和他来个酒逢知己千杯少。
      满意的打了个酒嗝,方依然这才发现他面前的酒还是那一碗,“你怎么不喝?”
      “酒,不是这样喝的。”惘生伸手挡下她又送到嘴边的一碗酒,笑得温和。
      “肉要大块的吃,酒要大碗的喝。”
      话是没错,可不适用于此时。“烧刀子要一口闷,一路从嘴里烧到肚子里,那才够劲道。可这是竹叶青,醇厚绵长,一口闷了,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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