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琵琶语 by 药君 (虐心+先喜后虐+he)-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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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越好在八月十七这一天在张家集最大的酒楼见面。”
      “就这样·”
      被用这样狐疑的语气质疑,无法说出“就是这样”这样危险的话语。
      “如果不是因为要去见心上人,你觉得像我这样的女子可能身边不带侍女或者侍卫?”
      虽然一身布衣,但是从小养尊处优的气质却骗不了人。山寨大王开始犹豫。
      “如果不是因为去见心上人,可能不带上面纱或者把自己弄得丑一点?”
      这个…………不太明白女人奇异的心理的山寨大王更加犹豫。
      “更重要的一点,如果没有靠山,我怎么可能在这里这样跟你说话?”
      平衡终于被打破。
      被一大堆似是而非的话语弄混了头的山大王彻底的沉默了。
      “小姐……俺真得很崇拜莫愁公子,你可不可以带俺去见他老人家一面?”怯生生地神情配在山大王的脸上说不出的诡异,但是手中的大刀倒是一直没有忘记放下……她可以说不吗?
      虽然恨的牙痒痒,慕容吟悠还是坚强的微笑着……同意了。
      一炷香后,通往张家集的小路上出现了一个强盗与美女的经典组合,嗯,如果除去美人抽搐的笑容和强盗手里有点生锈的大刀,倒又是说书先生口中的一段佳话。
      从事实来看,慕容家的大小姐虽然比不上铁口神断倒也是接近于事实了。现下,莫愁公子林熙,正在张家集最大的那家酒楼……对面一条街上……的一间小小私塾里……做贼……
      当然,当时无论是美女还是强盗都没有觉悟到这一点。
      初秋的阳光斜斜的照进不大的私塾里,空气里漂浮着细细的浮尘,时近傍晚早就下了课,只余了几个今日书没有背全的还在那里抓耳挠腮的发急。坐在前头的夫子却无论他们作出多少怪样也不抬眼,只安稳的看着手中已经烂熟的经书。林熙半躺在梁上,虽被武林中无数的怀春少女称为“公子”,此时行的却是“梁上君子”的行径。虽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事,随手弹去袖上沾的浮尘,林熙却半点窘迫也无,不急不躁、气定神闲的注视着底下惘生。蓝色洗得有些泛白的儒生服,这两年虽然清减了些,精神却似反而好了几分。
      林熙其实到了已很有一会了,久到可以悠闲的看着从太阳从东窗转到西窗,却始终不曾动过现身的念头。两年不咸不淡的君子之交,他终于明白吴惘生这个人,须得从远处细细看才能看出许多不同的味道来,及至近身,却往往会被对方不经意的温柔与强势所迷惑。近了,反而远了;远了,却也并不曾远。正如两人之间的距离,明明认识了两年,却并不比当年认识的第一天近了多少。
      “先生;”终于有个带头的年长的学生忍不住开了口,“天晚了,能不能明天在背?”
      “明天?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又有道是:今日事,今日毕。总是想着推托之词,又怎能日后有所担当?孔圣说:吾日三省吾身,你们自己要好好反省一下!”
      看着先生一副又是准备滔滔不绝的样子,几个学生顿时吓得立时大声背了起来。这个先生,什么都好,就是未免太爱说教了些。
      也不知是被吓得,还是本来就该背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几个学生竟然接二连三的过关了。原本有些狭小的私塾,顿时空空荡荡起来。
      目送走最后一个学生,窗外已是月华初上。吴惘生却没有动,只是坐在椅子上,不知是发呆还是休息,又过了一会竟然慢慢的合上眼,竟然打算就这样睡过去似的。林熙在上面看得有趣,也不出声,只是在上面看着惘生气息渐长。窗外最后一点光线也终于归于寂灭,满室月华,竟有些像两人当初相遇的模样。那时候这个书呆子也是这样酣然入睡,其泰然程度似乎毫无戒心,自己在他的床前站了许久,这个呆子才悠悠转醒,醒了却不睁眼、睁眼却不说话,是个自己并不喜欢的别扭至极的性格。及至两人初交,又觉此人生性纯良,自己不过无意间救了个与他也算不上多大干系的学生,他却冒着生命危险救他、继而又真心实意地对他好。事过两年,但是至今回想起来心头还是有暖意涌动。然而,直到现在,两年前两人是朋友,两年后还是只是朋友,连个知交都算不上。仿佛时间一早停留在两人初见时,再没有什么长进了。这个人啊……还是远远的瞧着好,近了,反倒不知所措。就像他老大远巴巴的赶了来,却光在这梁上耗时间。
      胡思乱想了一番,不知不觉间,夜风重了,露水也开始悄悄的下来。底下原本摊在椅子上睡过去的惘生,梦里觉着冷缩成了一团,看着可怜。叹口气,林熙一个跃身轻轻的落在那个让人头疼的书呆子边上。
      随手解下自己的外衫轻轻给他披上,林熙无奈的抓抓头发,打算像前几次一样人看过了就闪。正转身想走,衣袖却突然被扯住,回头,正撞上一双犹自带着水气的温润的眼眸。
      林熙想开口,却突然觉得自己像个超级笨蛋,风尘仆仆的赶过来,却连话也没说一句就准备走人,最后居然还被现场抓包。想开口,但是一个笨蛋在这种乱七八糟的情况下又能说出什么话来呢?林熙动了动嘴,还是没说什么,静静的等着眸子的主人发问。
      “三次。”刚刚睡到一半,惘生的声音带着些许沙哑。
      “实际上,有五次。”偶尔他会像今天一样留下一件外套什么的,有时候,只是单纯的在梁上发上大半天的呆,然后……走人。
      “为什么·”
      “来了便是来了,见我这个主人,有让你那么难堪?如果那样的难堪,你又何必来?”
      “来也来了,见也见了,走亦无憾。”
      狡辩。打个哈欠,浓重的倦意让惘生连瞪他一眼都懒。
      “你见了我,我却未曾见着你,来而不往,非礼也。”
      林熙突然轻声笑了起来,换来惘生不解的皱眉。
      “在半梦半醒间,尚能引经据典,果然是天生的教书先生。”
      “什么天生的,又有什么天生注定……欺人亦欺世罢了。”
      “听你这么说来,到似胸中丘壑万千。”
      “粗人一个,不过混厄度日。……倒是你,何苦处处为难自己。”
      “为难?这话倒有趣。”近两年难得谈得有趣,林熙随意在惘生前面的书案上一坐,自有一股潇洒风流。“江湖上人人知道潇洒随性,有何来为难自己一说?”
      “潇洒随性?荒唐胡闹才是真的。 你并非那些市井小民,也并非如外界所传的不通世事,何苦只是为了一时的口舌之厉而招来杀身之祸。 
      你若真想潇洒随性,何毕给自己处处树敌?”
      “何为随性?何为潇洒?”林熙出人意料的不退返进,神情还是一派从容。
      “性之所至,随意而动。”
      “既然是又何必在乎那红尘俗事身外之名?随意而动,说到底不过一个字。如何想便如何说如何做。身随心动,言为心声。这才是真随性、真潇洒。”潇洒?随性?这种字眼让那些人去说真是糟蹋。估摸只要一个五官还算的端正的,穿上白衣、拿把扇子,迎着风那么招摇的一站,大抵就可当得那些大侠、侠女口中 
      “风流潇洒”了。
      惘生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却道:“莫愁,莫愁,气死小鬼,阎王莫愁。你这个莫愁公子,还真是名副其实,说不过你,说不过你。”
      原本热络的气氛,一下子急转直下。顿时无以为继。
      又是这样。林熙在心底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总是这样,仿佛知己般的谈话,总是在兴浓之时无疾而终。
      仿佛缺了点什么,又仿佛隔了点什么,让人心里没得气闷。这样一个人物,明明不见得有什么出彩之处,却因着当初的一点温暖,也无法,只得一遍一遍的、自找罪受。
      “本来无愁,让人天天念紧箍咒似的在耳边叨念什么,无愁也有愁(仇)了。”
      听懂了话里的玄机,惘生低低一笑,睡意虽然走了七八分,面上确实掩不住的倦容。
      “风凉露寒,回房睡吧。”
      “还说呢。”微眯着眼,半真半假的埋怨道:“前两次你来,我做的尽是亏本的买卖。客房也有大半年没用了,不整整怎么给你睡?明明早就来了,却硬是拖到这种时候才现身,不是存心搅了我这好觉吗?”
      “你知道?”
      “那么大个活人大刺刺的盯着看了大半天,又不是个木头。”
      “那你怎么不出声?”
      “这句话倒奇怪了,哪有人招呼梁上君子的?”
      好你个惘生,说什么,自己也是个骂人不带脏字的主。林熙这般想着,面上也忍不住笑了出来,“梁上来,自然还梁上去。你快去歇着吧,我还得赶回去,你就不用忙乎了。”
      “要走?怎么才来就要走·”
      “不走又怎么能来?”
      “半夜三更的,谁有空和你耍贫嘴。”不知不觉,惘生又端出了大哥的架势教训。虽然不是什么好话,听在林熙耳中却十分的受用。
      若说惘生前面只醒了七八分的话,此刻却是十分的清醒了。
      沉吟了许久,还是开口问道:“什么时候再来?”
      “不定。”
      言尽于此,随意道了声“珍重”,话音还未落地,人已急射而出。仿佛真有什么天大的急事似的。惘生在空无一人的学堂中略站了站,便也回房休息去了。
      急事?能在他这里一赖大半天的,半夜三更又能有什么急事?边想着,懒懒打个哈欠。这两年虽然只是君子之交,林熙的脾气他也知道了些。倘若真有什么急事,他是绝对不会逛到自己这里来的。自己之于他,是一个江湖之外的朋友,在这里不谈江湖、不谈武功,只是平常朋友间的打打趣、喝喝小酒,也并不曾说什么体己话,不过是寻一个清静处歇脚而已。
      这是一种默契,林熙不说,他也不问。就像他明知谎言,也从不拆穿。
      谎言……惘生在床上翻了一个又一个的身……谎言这种东西正是因为纵容才存在。世上哪有完美的谎言呢?只是总是不说,为了各式各样的理由纵容着,纵容着别人也纵容着自己。
       
      第 4 章
      谎言……惘生在床上翻了一个又一个的身……谎言这种东西正是因为纵容才存在。世上哪有完美的谎言呢?只是总是不说,为了各式各样的理由纵容着,纵容着别人也纵容着自己。
      命令自己入睡,却终于无奈的睁开眼睛。明明刚才困得连眼睛也睁不开了,现在却神志清明的不见一丝昏庸。苦笑。
      三更半夜的,干些什么能打发时间?
      看书?不必了,整日里对着那些东西; 夜半无眠也得靠那些东西打发时间,未免太对不起自己了。
      对弈?主意虽好,却苦于没有对手。
      作画?抬眼望去,案上一灯如豆,自己又不是什么附庸风雅的文士,不必为难自己了。
      这样算下来……惘生微微一笑,起身披了件外衣,从床边的箱子里取出了一个百合色的绫袋。
      打开,一把已经有了些年岁的琵琶赫然呈现在眼前。月牙色的面板因为无数次的摩挲而显出了一种温润的色泽,四根细而韧的琴弦也因为岁月的流逝泛着光泽。原本顺畅的动作,在看到面前的乐器的那一刻,微微有些迟疑,许久不曾弹过了。当年天天被双亲念着:“不是男人的玩意”,却因总也不肯放手。叠逢剧变后,却再也没有人会在这等小事上计较他了,一个已经被放弃的人又有什么被计较的价值?在没有人计较了,反倒不再像从前那样的狂热,渐渐的竟然让这把曾经让自己视若珍宝的琵琶渐渐蒙了尘……
      现在看来,六相二十四品,丝弦的红木琵琶只是琵琶而已,当年的视若生命的疯狂已恍若隔世。
      随手弹了一个调,细腻而浑厚的声音在寂静的夜色中弥漫开来。调子,只是再寻常不过的紫竹调。在这脉脉的夜色中,却有一番空灵的魅力,江南的竹林,淙淙的流水……江南啊,即便将各式的竹子看遍,也再不见故居门前的矮竹。
      那么多年,那么多事,那么多人,临到末了,只有这把琵琶跟了自己大半生。
      大丈夫,流血不流泪。指尖的心事,只能在这样的夜晚,自己读、自己听。喜也好、悲也罢,月是故乡明。
      指尖的音律潺潺而动,没有太多华丽的技巧,寻寻常常的曲子,带着主人独有的思念与迷茫,仿佛自解般的空灵潇洒,趁着夜色,慢慢的填满了整个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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