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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一个人坐在车里时,我失声哭了起来。我用手捂住嘴,尽力不使让人毛骨悚然的叫声传出来。很难说清楚到底是为了什么,我能清楚的感受到内心那种难言的痛苦。
我此时心情异常的复杂,不仅仅是因为道尊的死。
道尊退学后的那种强烈的失落再一次紧紧的包围住了我,他们再一次试图抛下我。这感觉就像沙尘暴扬起的尘土横扫我的心,让我气愤难平。
“你永远只是站在远处看着他们的一个局外人!”我一把抓起身边的手机砸向了挡风玻璃。玻璃应声而碎,但是并没有玻璃的碎片并没有四溅开来,而是像冰凌那样龟裂。窗外的景物在这扇玻璃后显得扭曲、古怪。
我泪流满面,焦急和痛苦在喉咙里拥堵着。我靠在座椅上,向后仰着脖子,想大声叫喊,硬咽着,张开嘴,闭上一双眼睛,可是耳边却没有声音响起。
渐渐的,透过破碎的玻璃,我看到道尊的身影从远处缓缓走来,他仍像过去那样,穿着考究,举止大方,风度翩翩,只是脸色有些苍白。
他走到我的面前,脸上带着熟悉的微笑,“你难道忘记我们的约定了吗?”他的声音低沉,但有些重浊。
我呆愣愣的看着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
他停了一下,凝视着我,“你曾答应过我的,如果我发生的什么事情,你会代替我照顾他、保护他。”
“道尊——”我喃喃着,不知此时该说些什么。
“我的人生已经结束了,忘掉我吧。去做你该做的事,让我可以平静的去该去的地方。”他的声音随着他渐渐透明的身影而变得越来越微弱,最后当他彻底消失在我的面前时,那声音也随之而去。
“做我该做的事。”我的眼睛仍望着他消失的地方,机械的重复着他的话。
我的脑子一时没法反应过来,刚刚的一切究竟是一场梦幻,还是真的发生了。不过,我已经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我拖着疲倦的脚步蹒跚的走回病房中,坐在他的床边。
难怪昨夜我一直觉得缺少了什么,现在清楚了,在他的身边缺少了那个不应该缺少的身影。
他的手臂放在毯子的外面,仍旧是那么白皙光滑,手腕上层层的纱布使我不由得想起自己亲手缝合的那些深深的伤口。
自从开始在外科上班,我曾见过无数割腕自杀的人,从没有哪一个手腕上缝过这么多针的,他完全不想活下去了!我再一次感到自己的渺小与软弱,我无力去改变这已经发生的一切,我只能远远的看着深爱的人受伤害而无力阻拦。
随着一声低低的呻吟,那因失血而苍白的脸庞上,拱形的眉毛皱了起来,纤长的睫毛缓缓的分开,露出那双琥珀色的眸子,眼神是那么的痛苦。可是当他那双忧伤的眼睛看到站在一旁的我时,却转过头去,愣愣的盯着窗外明亮的天空。
明明知道他现在不想听我说话,但我还是将一夜的疲倦郁闷一扫而空,取而代之换上一副甜蜜而和煦的笑容,“晴明,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很好。”他的声音仍是记忆中的那个低沉忧郁,喃喃的回答。
“事情我已经都知道了。”我轻轻的将他的手中握在自己的手中,它们是那么柔软而无力,“但是晴明,不论发生了什么事,你的身边还有很多爱着你的人。”
“我累了,生命对我来说是一种负担。”他抽回被我握着的手臂,极端痛苦的抬了起来搭在眼睛上,泪水顺着眼角缓缓流趟下来。
我轻轻的抚摸着他散落在枕边的长发。“一切都会过去的——”
他不再说话,渐渐的镇痛的药剂起了作用,我看着重新沉睡去的人,心口的痛疼却没有丝毫的减轻。
当晴明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天空中覆盖着薄薄的云絮,整块整块地闪着银白的光。不知道太阳在哪里,只有柔和的光线不知从何处照出,细雨正从空中洒落下来。他背靠着两个枕头,面对着朝霞照耀下的窗子一动不动。
“晴明。”我轻轻的叫着他。
他听到声音慢慢的侧过头,看上去脸色仍然有点苍白。
“今天感觉好些了吗?”我压抑着心底的悲哀,使语气轻松起来。
他没有出声,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将手中的香烟凑到唇边,眄眼观看着烟逝缕散。
我走上前去,从他的指尖拿走香烟,丢在一旁的一只盛着少半杯水的玻璃杯中,“在医院可是不能吸烟的。”
他没有多说什么,望了我一眼,叹息了一声,身体向下缩了一些。
我坐在他的床边,“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好了,这个世界不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晴明猛地扭过头来,嘴角边上慢慢漾出了笑意,不紧不慢地说:“生命本来就是一场闹剧。”
我张张嘴,但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他终于抛弃了我。”晴明用一只手扶着前额,慢慢地吸着气,他看起来是那样虚弱,面色苍白,不堪一击。
“晴明,这一切只是一场意外。”我轻声说着。
“不。这不是意外。”他坚决的否定了我的话,眼睛直盯盯的望着我,目光中带着恼怒。
我们就这样互相望着,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
《走向童话》草の灯 ˇ死亡的真相ˇ
道尊的葬礼如期举行,参加的人却没有几个,他的父母并没有从澳洲回来,直系亲属只有他哥哥一人,剩下的便是几个看起来很年轻的男孩子,我猜可能是他表弟之类的远房亲戚。
所有人都默默的低着头,似乎是在回忆着和道尊在一起经历的种种往事。
看着挂在墙壁上的照片,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道尊曾经是那样开朗、热情的一个人,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死了?曾经那么挥洒自如的引导着我欢度过大学生涯的人,死的时候却这样孤独?
就在我陷入冥想的时候,一个男人走到了我们身边。
“请问您是源博雅么?”
我抬起头看着他,是道尊的哥哥,他拥有一双和道尊一样慑人心魄幽黑的眸子。因为悲伤脸色苍白。
我点了点头。
他挽过我的肩,将我向一边带去,“你是我弟弟今天唯一到场的朋友。”他的声音和那凄婉低回的乐曲混杂在一起传出我的耳中。
“他曾向我讲过你们的事。”他从烟盒里抖出一支烟,然后用嘴唇叼出来,点着抽了起来。
我盯着他的动作,他的手在微微颤抖,目光并没有落在我的身上。
“我的家人都不理解他,但我却是支持他的。可是却没有丝毫用处。我阻止不了他的。。。。。。” 他肩膀动了动,喉结上下移动着,似乎是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这只是个意外。”我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发紧。
“不,这不是意外。”他喷出一股烟,坚定的眸子凝视着我。
我情不自禁向后退了一步,几天之内,已经是第二个人肯定的说这起车祸不是意外。
“怎么?你不相信我?”他嘴角浮起了一抹笑容,那嘴角微微上扬的模样和道尊简直是一模一样。我不由得疑惑,自己此时究竟是在和谁在谈话?
“我并不想向你揭露什么秘密,只是我不想让真相随着他的消失而消失。我也不想被这真相缠绕住脖颈,让我的后半后都痛不欲生。”他一面说着一面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只手机递给了我。
“看看吧,看看他在车祸发生的那一刻在干什么。”
我用颤巍巍的手接过上面布满伤痕的手机,按着电源键开机,上面显示有一条未发的信息,我轻点下查看:
‘博雅,别忘了你我的约定,代替我’
信息到这里就结束了,他显然是没能将它写完。
“看看前面的那一条吧。”
我翻看已发的信息,那是发给晴明的。
‘记着我就够了,永远爱你!’
合上电话,我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气,难怪晴明那么坚定的知道他不是意外,难怪晴明那么绝望的告诉我抛弃了他。
也许真的是谁都不知道如何对付精神上沉重的压力,死去的人永远不可能把自己的秘密告诉别人。
这时一条有力的手臂搭在了我的肩上。“他不管做了什么,都是为了那个人,他已经死去了,他给了自己最残酷的惩罚。”说完,他从我的身边走过。
我忽然有种想伸手去摸摸道尊颈动脉的冲动,他真的死了么?恐怕没有吧!即使在看到他残破的尸体化为一缕白烟,这种感觉仍萦绕在心头。我总感觉他仿佛上次从学校消失时一样,说不准在什么时候又会闯回我的生命里。
参加完葬礼我回到医院,这天又轮到我值晚班,在更衣室里,我解下了黑色的领带。由于没有可替换的,便任由衬衣的领子敞开着。反正夜晚来就诊的病人本就极少,而且套上白大褂应该没什么影响,比起被病患视作没礼貌,我更在意的是晴明。尽管他知道今天的葬礼,但我仍不愿穿着参加完道尊葬礼的素服出现在他的面前。
换完衣服,我和前一班交接完工作,便轻轻的推开了他的房门。
天色此时已经昏暗了下来,窗外灰蒙蒙的,连夕阳留下的晚霞余晕也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褪尽了。他静静地站在窗前向外望着,瘦削的身影在夜幕中显得无比孤寂。
“晴明。”我低声唤着他的名字走了过去。
他没有回头,而是用往日那种冷漠、平静的声音问:“顺利么?”
我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嗯!”这个字几乎是在咽喉的深处响起。
他没有再说话,我们就这样并肩站在窗前,看着完全漆黑下来的天空。
不知过了多久,他向我侧过身来,“陪我出去走走吧。”
我点了点头,拿过件外套披在他的肩上,同他一齐走出房间。
我们漫无目的的在医院后的园子里走着,上坡、下坡、过长廊、渡小桥,他不说一句话,只是不停的走着。而我也不置一言的走在他身侧,只是在必要时伸出手臂搀扶他一把。
“博雅,你有喜欢的人么?”他停在一片杂木林前,望着晚风吹拂下摇曳的枫树,开口问道。
我略微犹豫了一下,“有的。”侧过脸看着他,在月光的映照下,他一双褐色的眸子显得朦朦胧胧。
“是么——”他弯腰从地上捡起一片枫叶研究了起来。
我能感到他想对我倾诉些什么,但由于一些我不清楚的原因,使他无从开口。
我靠向他的身侧,用手臂搂住他的肩,“我曾经很喜欢一个人,但他并不知道,因为他那时眼里全是另一个人。”
晴明靠在我的身体上,略微抬起头,眼睛里反射出的月光使眼神显得疑惑、迷茫。
“我一直认为只要他幸福就够了,只要他是快乐的,我也就是幸福的。”我能清楚的感到他的肩背在我的手臂下微微颤抖着。
“但是,曾经带给他幸福的人去消失了。我希望我能够替代他的位置。”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勇气将内心的话倾吐出来,但我的确说了出来,压抑在心底多年的感情像洪水一样从身体的最深处涌了出来。
曾经以为很牢靠的心灵防线变得脆弱不堪,被洪水轻易的冲垮,再没有任何防御能抵挡得住这感情的泄涌。
我一把将他拥在怀中,吻着他的额头,他的脸颊,他的头发,他的耳垂,吻着曾经在梦中亲吻的所有地方。
而晴明就好像一个无知无觉的布娃娃,倚在我的胸前,任由我做着这一切,没有迎合,也没有抵御。
我知道,他希求的并非是我的手臂,而是另一个人的手臂,他希求的并非是我的体温,而是另一个人的体温。
虽然明知不可能,但我仍希望他能够忘掉那个人,就像我希望自己能忘记那个人一样。可是不论时间过去了多久,那天火葬场里燃起的袅袅白烟仍飘荡在我的心里,不肯随风远去。
接下来的日子,晴明似乎渐渐的从失去道尊的悲痛中走了出来,尽管脸色依旧苍白,身体显得虚弱不堪,但是见到我时脸上展现的笑容却愈来愈自然了。
《走向童话》草の灯 ˇ因孤独而靠近ˇ
道尊死去的那一夜就像是一条清晰的界线,将过去的那个我留在了线的那一边。而线这边的这个我,已经完全不同于过去。随着他的离去,生活中已经发生了一些事情,它们改变了我此后的人生,而我也再不是从前的那个自己了。晴明也是一样。
晴明出院时已完全恢复了常态,除了偶尔从袖口露出的纱布,几乎根本看不出他曾经来过医院。
他出院那天来了许多人,一派的深色西装,显得异常庄重。我不由得有些紧张起来,眼睛不停的瞄着晴明。而他则是一副悠然的神态,坐在椅子里抽着烟,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