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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楞住了,张大眼睛去看夕:“夕宫主……”
夕的眼睛弯了下来,湖绿的眸子清如秋波,他的唇色有点白,显然是被我弄痛了,但唇角却扬起柔意的微笑。
他淡淡地说:“如果你要离开的话,至少也要将你的脚治好再离开。”
他的笑很温柔,但我的心却更加痛得紧。
“为什么不怪我?”我问,我不解。
他轻轻地说:“尹公子,我只是不想让你受到伤害。”
“不受伤害?”我反问,更像是在问自己。
他说:“我不知道你和银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我是双犀宫的人,但是这里不属于双犀宫的范围,很清净,没有什么人打扰,尹公子可以好好休息。”
我默然,泪流满面。
空气凝了很久,侧侧轻寒剪剪风。
我突然问:“很疼吗?”
他没有回答,我转过头,他的脸有些发红,轻轻地点点头。
我的心抽了一下,眼泪又流了下来,我看着他说:“早上起来我就帮你清理,否则那里会发炎的。”
夕微笑,他轻轻地用手指拂去我眼角的泪水,就像是在晨曦里携起一朵睡眠漂浮的轻盈娇美的睡莲般。
他说:“恩。再睡会儿吧,下午我帮你重新接骨。”
我点点头,闭上眼睛。
35 复骨
整个早上,北宫夕都不在宅子里,事实上我后来睡着的时候,他已经离开了。
休琏也不在,是葭月为我送的早餐。洛阳郊外有双犀宫的分坛,我想他们一定去分坛了,反正那些事与我毫无关系,我只要在这里安心地吃早餐就好了,否则胃又会痛的。
霁色当空,云淡风轻。
下午的时候,夕来到我的房间,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他依然温润如玉,浅绿的薄衫在风中轻摆,浅绿的眸子恍若初夏的阳光。
我坐在床边,看着他走进来,脚步轻盈翩纤。
我抬起脚,他重新检查了一遍,眉头微微锁起,我看到他的样子,眼中落下一片阴影,我轻叹一口气说:“如果治不好的话就算了。这样也挺好,我已经习惯了。”
“要治好你的脚没有问题。”他淡淡地说,“只是……”
我看着他:“只是什么?夕宫主,你但说无妨。”
他说:“你膝盖上的骨头已经自动的愈合了,如果要完全治愈这脚伤的话,必须重新粉碎膝盖骨。”他看着我,温柔的眼像是清晨笼罩着薄雾的湖,“以你现在的身体,我怕你会抵受不住。”
我扬起嘴,撇起一抹安静的笑:“你怕我会痛?”
他点点头:“就算我点了你周身的大穴,这痛苦也不是常人能忍受的。”
我看着他,抿了抿干裂的嘴唇,木然地摇摇头。
……
呵呵,这点痛算什么?
当我从山腰间被人踢翻下去的时候,我都没有觉得痛过。
那天嵩山上雪花纷飞,我躺在雪地上,头脑清醒得吓人,那时的我被樱花瓣挑断了手筋脚筋,但是我一点也不觉得痛……看着那雪衣少年离开的背影,我一点也不觉得痛。
我只是麻木的躺着……
一个时辰……
两个时辰……
看着天慢慢黑下来,晶莹的雪融化在我的脸颊上,变成串串钻石般的水珠,那不是我的眼泪,我已经不流泪了,我的表情冻僵了,但是我知道,我在笑。
漆黑的夜,银白的雪,漫天的星辰。
我睁着眼,看到他一步一步向我走来,一身绛红的衣衫威风凛凛,金黄的衣带在狂风里起伏,肩膀上火红的羽毛像是我流过的血……
我说:“我知道你会回来的,为他报仇。”
他的脸板得铁青,一向整齐的浅褐发丝被风打散,他在我身边停下,低头看着我,深色的眸子含着沉郁的琼浆,眼角的泪痣深红得像颗玛瑙。
我说:“杀了我吧,这是个很好的机会。”
他居高临下低头看我,我闭上眼睛,感觉一滴水珠滴落到脸上。
很久,很久。
像是雪花飘着一整年。
他沉沉地说:“对不起。”
他伸出脚,将我踢落山腰,毫不犹豫。
我闭着眼睛。
感觉身体迅速地下落,仿佛一个无底洞,周身是冰冷的空气冰冷的雪,纷纷扬扬,零零落落……冷风凛冽刺耳,似要刮破耳膜。
我不知道我掉落在哪里……
但是那时侯我很清醒。
清醒的知道,我的身子一点也不痛。
心也不痛。
……
我晃了晃脑袋,不去想这些事。
我轻轻地说:“你敲碎它吧。我不怕痛。”
夕看着我不说话,我干涩地眨了眨眼,挤了个笑容对他说:“你动手吧,我可以忍受。”
他的眼神里有些许犹豫,清澈却氤氲。
“好吧,那么我们开始了。”他伸过手点住我周身的大穴,然后拿了根竹枝让我咬住,他说:“如果痛的话,就叫出声音来。”
我点点头。
他的手游走在我的膝盖上,轻轻地揉搓,舒缓我的关节,我闭上眼。突然他手上一道巨大的力量,手型缩起,捏住我的膝盖骨,丝毫不手软,只听得“噼里啪啦”的声音,顷刻间就将骨头捏得粉碎。
“唔唔唔……”我两手死拽住床单,嘴巴紧紧地咬住口中的竹枝,感觉人像是要死去一般,脸颊上瞬间布满了粗汗,一道道泪水直淌下来。
他轻轻地问:“芍,你还好吗?”
我楞了一下,点点头,回给他一个灿烂的笑容,我说:“我没事,不痛,一点都不痛。”
刚刚说完这句话,我就一阵虚脱晕了过去。
我只记得,在我有意识的最后一瞬,我倒在了夕的怀里。
过了半盏灯的光景,我醒了过来。膝盖已经被木板固定住了,但是疼痛难忍。
夕坐在我身边,一袭浅绿的柔沙薄衫淡雅飘逸。
我看他,轻扯起一个惨笑:“我真没用,这样也会晕过去。”
夕温柔地看着我,眼睛弯成两道弧线,湖绿的眸子漂亮得像是离树的精灵,他说:“尹公子,你很勇敢,真的。”
我微笑,空气里有露水打在竹叶上的清香。
我说:“夕宫主,以后你就叫我尹芍吧,不要称呼我尹公子了。我在这里不会打扰你很久,伤一好就会离开。”
“恩。”夕温暖地说,“不要想这些了,好好养伤吧,我现在帮你去熬些中药,很苦,但是对你的伤很有帮助。”
我点头,缓缓地问:“夕宫主,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他看着我,淡眸似琉璃,轻浅生莹波。
我说:“上次在双犀宫,也是你为我求情,才让我不用在水牢里煎熬。现在你又救我,为我疗伤。为什么?你之前认识我的,对吗?你吹的那首竹箫曲叫《紫云回》,你为什么会这首曲子?”
他起身,玉质的脸上挂着温润如玉的微笑。
但他离开前只是说:“那首曲子是我父亲留下的。”
我楞住了。
夕转身离开,我躺在床上一动不能动,索性闭目养神,膝盖痛得浑身打颤,怎么会那么痛,当初落下山谷的时候都不痛。
我扁扁嘴,想到夕的那句话,我迷糊地觉得我和夕之间一定有关联,但是他不肯说,我又猜不透。算了,我也不想听,反正伤一好我就马上离开此地。
我不会再和任何双犀宫的人有联系。
西窗寂寂,竹影斑驳。
我双手支着床,艰难得拖动自己的身子,现在连傍晚都没有到,我不想睡觉,人坐起来会比较舒服。折腾了半天,整个背终于靠到床头,我喘了一口气,忍过一阵膝盖上的巨痛,拉过被子盖到腿上,轻闭上双眼,感受这静谧的心情。
其实,这腿好不好,对我根本没有区别。
也许,只是让我的表面更像个人样吧。
暂借屋檐栖身的燕子突然惊起,泼刺刺呼啦啦地扑翼翻飞。
轻掩的门被人猛地踢开。
我睁开眼睛,就看见休琏红双着大眼睛冲进我的房间。只是眨眼的功夫,她已经抽出剑重重地架到我脖子上,擦出一道血痕。
“尹芍,我要杀了你这个畜生,不,连畜生都不如的东西!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们公子?我们公子三翻两次的救你,对你那么好,你居然……居然这么对他!!”她气极。
我转头看向她,眉头都不皱一皱,冷冷地说:“我现在动都不能动,如果你想杀的话,就动手吧。”
“你以为我不敢?”休琏很不客气地嚷道,剑身一挺,我的脖子上就殷殷地流下血来,“你信不信我马上割断你的脖子?”
脖子上很疼,他的剑已经扎入皮肤蛮深的地方了,随时都可以结束我的生命。我说:“我信,但是你不会这么做的。”
“我不会?”他反问,像是在听一个很好笑的笑话。
我点点头。
转向她,我说:“休琏,你很爱夕宫主吧。”
我看见她的脸突然涨得通红,一双杏仁眼瞪得又大又圆。
我微笑:“所以你应该知道,你杀了我泄恨,对你并没有任何好处。”我垂下眼帘,“而且,我现在什么武功都没有,要杀我根本不用你费心。”
“但是夕宫主喜欢的人不是我,是你!!”她的眼睛里突然涌出泪水,眼泪就簌簌地掉了下来。
我呆了呆,不可思议地看向她。
“所以我不允许你这么伤害夕宫主,夕宫主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的人……”
“休琏。”我打断了她的话。
她眼泪汪汪地看着我。
我吸了一口气,轻轻格开她架在我脖子上的剑,平静地看向她,一字一字,坚定地说:“你听着,就算夕宫主喜欢我,我,也永远不会爱上他。”
窗外突然刮起大风,一片竹叶飘零进来,落到地上。
我瞥向门口。
一袭浅绿的柔纱薄衫,一双湖绿色的眸子。
夕站在门口,手里正捧着一碗冒着热气的中药。
许是那汤药冒着热气,我看见夕的眸子里氤氲迷蒙,仿若笼罩在湖面上的白雾一般,遮住了他眼睛里的亮色。
“宫主,我……”休琏回头看见夕,一下子惊慌得不知所措,剑也没拿稳,匆匆返入壳。
夕没有说话,空气一阵沉默。
“我先出去了,不打扰宫主您……”休琏低着头,迅速地离开屋子。
房间里只剩下我和夕。
暮色渐浓风渐起,暮云凝碧。
他扬起一个笑容,轻轻地走到我身旁,坐下身来,将碗递到我手上,轻轻说:“尹公子,快喝了吧,药凉了效果就不明显了。”
我恩了一声,接过碗,骨碌骨碌喝了下去。
药很苦,入嘴更苦。
喝完药,我抹了抹嘴,将碗还给他,我扁扁嘴,说:“谢谢。”这才发现,他的额头上有细汗。
他微微淡笑,像平静的湖水,柔和地说:“没关系,快把脖子上的血擦掉吧。我不打扰你了,好好休息。”
他起身离开,我看着他翩然而去,消失在暮色里。
夕离开的那一刹,我的心,却突然很痛。
36 密室
一连休息了十几天,膝盖的伤势愈合得很快,我的腿已经好到可以下地试着走路了。
这期间,每天夕都会亲手送中药来给我,早晚一次精心地替我检查伤势,坐在我床边看着我入睡,他的身上总有一种淡淡的药草香气,就像那时竹林里邂逅的清香。
他的声音很干净很温柔,像是阳光里的清露,还有他的微笑,干净得几乎我快忘了他是这个世界上第一大魔教双犀宫的北宫宫主。
我倒是真的相信他与双犀宫不怎么联系,夕几乎不怎么出门,连分坛的事,也常常是由葭月或者休琏去处理。
不过,即便如此,等我的伤好了,我就会离开。
春天如细雨,润物细无声。
晓风生暖,烟和雾润,竹清叶香,偏染一地芳草。
在屋子闷了半个月,心情也憋坏了。刚刚下过一场春雨,我终于决定到屋子外面走走,反正正好试试脚痊愈了没有。
我扶着墙壁慢慢地走出房间。
屋外没有人。
我本来想去竹林里看看夕是不是在那里,但是竹林的雾气很浓,我怕对脚伤不利,想想还是放弃了。于是我绕着这宅子慢慢欣赏,休琏他们好像都不在,这宅院四周很宁静,偶尔听得见几声鸟叫。
说实话,自从我来到这里,基本没有出过房间,现在才发现其实这宅院很小,四五间房,房前一大片竹林,就是所有的一切了。
我走着走着,就走到夕宫主的房门前。
我记得这间房,那天晚上我酒醉,就在这间房里对夕宫主用了强。
房门没有关,我想夕大概在里面,顺手推门走了进去,却发现他并不在。我环顾这房间,屋子里的摆设很清淡,简简单单的家居,倒是案几上的文房四宝显得更名贵一些。
我笑了笑,转身离开,不料脚下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