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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章快翻完才看到我自己的照片,原来放在最后。Andreas果然不仅放了我封面的那一张,还有好些:长发掩映中若隐若现的胸部,瘦削的背,有点惊慌的脸,小小的身体在那椅子上蜷曲成各种姿态,粗糙的原木椅子和墙上挂的光洁瓷盘愈发衬得年轻的皮肤滑腻柔美。我看着照片中的自己,恍若隔世,那眼神里有千言万语,都是说不出口的痴狂和迷恋,可是拍照的那个人他真的不懂吗?若是懂了,为什么当初又任由我离开?
正恍惚中,轻轻的敲门声响起,我还没应声已经推门进来了。我有点慌,站了起来,手足无措。Andreas三两步冲过来,不由分说一把拥我入怀,贪婪地嗅着我头发的味道,胳膊搂得那么紧似乎要确认我是个实体不是灵魂。他在我耳边急急地说:“Sascha,真的是你,不是我眼花!你知道我想你想得要疯掉了吗?你离开之后不久我就开始每天想你,可是我不知道怎么样可以找到你,我没有你在中国的地址,我又那么笨,我连你的中文名字到底怎么拼写都不知道,我只有你的电邮地址,可是我写了很多很多的电邮你都没有回复,我想你也许恨我,所以你不肯理我了是不是?”
我轻轻地挣扎了一下:“Andreas,你放开我吧,我有点喘不过气。”
他抱歉地放开我,可是又一把抓住我的手不肯放开,和我一起挤到小小的沙发上,他的手冰冷,甚至有点微微颤抖。他湛蓝的眼睛凝视着我,描摹我脸上的每个细节,似乎要和记忆中的那个小鹿般惊慌的女孩一一对照。
我下定了决心,深埋在心里的话今日都快刀斩乱麻吧!
“当日我们在机场分离,你让我忘了你,我便照做了,我用了好长好长的时间去忘记你,换了电邮地址也不再和当初德国的同学们联络。如今你却非见我不可,这是为什么呢?”
Andreas眼里蒙了雾气,语带哽咽:“是我不好,我放开手才知道自己失去了最珍贵的东西。当我想再次寻找的时候,你已是大海中消失的白帆,我不知道你在哪里,也不知道怎么样可以找到你。我曾经以为那个问题我会想一生才会有答案,其实那个答案早就写在那里了!我后悔了,我后悔我当初没有给你答案没有许下承诺,于是日夜祈祷,祈祷上帝让我再次找到你。”
“所以你就让我的照片遍布大街小巷,这就是你寻找我的方式吗?”
“对不起,我违背了誓言,我曾说那些照片不会发表,可是那是我留存的唯一有关你的东西,唯一证明我们曾经相爱过的证据,我知道这有多冒险,世界这么大,你可以存在于任何一个角落,我只是抱着那么一点渺小的希望,希望你看得见,希望有人看见告诉你,希望你来到我面前。辗转难眠的时刻我甚至冒出好多疯狂的念头,想带着你的照片去中国找你,一个一个城市行走,询问十四亿人,问他们有没有见过我心爱的Sascha。”
我心里涌出无限的痛苦:“相爱?我们真的相爱过吗?你眼里的Sascha是你脑海你虚构出来的一个完美的形象,是活在你照片中的一个灵魂。 可是你对真正的我了解多少,我又了解你多少?你说得很对,那时候我们都太年轻,什么是爱什么是承诺都没有想清楚。如今你想清楚了,你说我是你心爱的女孩,我也想清楚了,我确实曾经爱过你,但是如今我决定了要忘记你重新开始。”
Andreas的脸色一下子惨白,他的手握得更紧了:“不要,Sascha,我宁可你恨我,但是不要忘记我。我们可以重新开始,你可以到德国来,我也可以为了你去中国。上帝把你送回我身边,你怎么可以说忘记就忘记。”
我慢慢地但是坚决地把手从他紧握的十指中抽出来,抱住自己的膝盖:“Andreas,如果真有上帝,如果这真是上帝的安排,那么我想他是让我们画一个句号,把我们未完成的问题写上答案。我的答案是,我不爱你了。你的答案是什么,对不起,我已经不在乎。中国有一首诗,我翻译给你听——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你记得也好,最好你忘掉,那交会时互放的光亮。”
Andreas陷入了沉默,良久他沙哑着问了一句:“我们好不容易重逢,就到此为止吗?”
我看见他黯淡的蓝眼睛几乎祈求地望着我,心中万般不忍,可是我不能给他希望,野火可以燎原,他应该也要学着忘记我,往前走。
“是的,Andreas,你必须明白,我是夏莎,是你不曾真正了解的中国姑娘,你和我的世界本就不同,擦肩而过的火花尽管美丽,只是那一瞬间的光。你看,我已经不是你记忆中那个赤裸裸毫无遮掩的小女孩,我在变,你也在变不是吗?为什么要强求去完成一场几乎不算真正开始过的恋爱呢?就好像一张有缺憾的照片,是的,未完成是一种伤痛,可是,那个时间已经永远消失了,那个时刻的光,那个空间的美好,都停留在过去那一刻,无论你是不是满意,我们告别了那一刻,悲伤或者快乐都已经注定,不可更改。也许拍坏的照片可以再次修复,可是逝去的时间永不可逆。你明白吗,那个时机已经消失,我们都回不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Von Thurn und Taxis这个贵族家庭在德国是确实存在,并非杜撰。不过Andreas此人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德国姓氏中Von XX的意思是来自某某地方,是贵族姓氏的标志,如今在欧美国家也仍有不少姓氏中带Von的名人,多为德籍贵族后裔。
☆、长夜漫漫
好不容易结束了和Andreas的谈话,我向他告别,我告诉他我必须去找我的朋友,接下来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完成。Andreas从一开始的激动渐渐平静下来,情潮涌动的一面被教养和风度压制了下去,他坚持要送我回酒店。走到“红公鸡”门口,暮j□j临,黄昏的街角影影绰绰,更让人心烦意乱。我和Andreas告别,他非要我的电话号码不可。
“Sascha,就算你这次只是短暂停留,让我多些时间和你在一起好吗?我好不容易再次见到你,至少让我们好聚好散。”
我终究是狠不下心,答应明天再和他见面,他这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田野并没有如他所说在餐厅等我,我只好到前台打听了田野用他的名字预订的房间,很方便拿到了钥匙,房间不大,贴着老式的缠枝花卉描金壁纸,大木头衣柜和两张并排的原木床,雪白的床铺上又放了一床绒毯叠成蝴蝶结的样子。拉开窗帘,外面的街灯次第亮起,行人稀少,田野去哪儿了呢?我只觉浑身无力,没有行李,也不能洗漱,拿起手机,却想起我和田野都没有交换过手机号码,无从找起。到了饭点儿却不觉得饿,脑海里都是Andreas温柔缠绵的声音回荡。哎,我真是个拿得起放不下的人,口中决绝,内心纠结。迷迷糊糊把自己埋在柔软的枕头里,又不争气地掉了眼泪,半梦半醒之间有人敲门,我只是懒得爬起来,门外的人坚决又礼貌地继续敲,持续了好一会儿,我反应过来应该是田野,忙跃起打开了门。果然是田野,他眼里有点疲倦,脚边放着他和我两个人的行李。
“几点了?你怎么才来?”
田野问:“你等我很久了吗?我以为你和Andreas会谈到很晚。”
我有点赌气,也不说话,盘腿坐到床上不吭声。
田野叹口气,把行李放下,也坐到我身边,像大哥哥安抚淘气的小妹妹那样搂过我的肩膀,我哭过,脸上妆花了,披头散发无比狼狈,他把黏在我脸上的长发都拨开理理好。温柔的手指带着淡淡烟草味。
“你吃过晚饭了吗?去把脸洗干净,我陪你去吃点东西。”
“我没有胃口。”
“你这会儿不吃,夜里饿醒了怎么办?”
田野又劝了好一会儿,我才开箱子取了自己的洗漱用品,重新洗了脸梳了头发,去楼下餐厅找吃的。此时已到8点,人声鼎沸。我们找了个角落的小桌子,随便点了一点吃的。我本来什么胃口都没有,不过闻着食物的香气又觉得饥肠辘辘,点了汤,沙拉配烤面包。切片的面包上面涂了奶油和香草,烤得脆脆的,我一口气吃了好几片。田野看我胃口尚可也露出放心的表情。
“据说女人失恋了不外乎血拼或者猛吃,你看起来胃口不错,难道是和Andreas不欢而散?”
“不算不欢而散,我们是谈开了,好聚好散。好马不吃回头草,他怎么想我管不着,我只能管好我自己的心。”
田野挑挑眉:“你看起来温柔似水,没想到是个快刀斩乱麻的狠心人。Andreas倒是他痴心一片。说实话我在德国这么些年,还没近距离见过比他更英俊更迷人的德国男人,你就舍得这么推开?”
我吃了东西,此时有了力气也似乎有了勇气:“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我也许真的是个心冷的人,如果别人先放弃了我,就算心疼得千疮百孔我也不会再回头。这次换我拒绝,我不是为了所谓出一口气的尊严,我只是想自保,因为我不想第二次受伤。我的闺蜜说过:女人一生至少会遇到两个男人,一个教会你什么是爱但是他给不了爱,另一个也许你不爱但是却会和他过平平稳稳的一生。我宁可选择后者。”
“能说出这番话,可见你的闺蜜是个现实主义者,我想她应该嫁了个好丈夫。可是她的哲学并不适合你,你知道吗,你是个彻头彻尾的浪漫主义者,你注定要在寻找真爱的路上奔波,受尽苦难方能修成正果。”
我心中如醍醐灌顶,田野,他一针见血,他看我,远比我看自己通透。我不知道怎么接话才好,顾左右而言他:“田野,我们认识多久?三天?四天?可是我觉得好像老朋友那样,可以聊这么多。”
田野淡淡的:“你不怪我交浅言深就好。夏莎,这些天你还有机会再考虑,如果你后悔,你可以和他在一起,谈一场轰轰烈烈不计后果不问缘由的恋爱,那才是你内心的声音。”
我眼眶润湿,田野,此时此刻他就像我灵魂一个冷静的j□j。我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把手放在他的手掌上,他似乎明白了,反过来紧紧握住我的手。
饭毕,田野送我回房间,提起自己的行李包就要离开:“我去找找别的酒店,你就住在这里,明早我会来接你。”说罢他拿起我的手机,输入自己的号码拨通:“你现在有了我的手机号码,不用担心我会消失,如果明天起床我还没来你就打电话给我。”
我不知哪里来的冲动,一把拽住他的衣袖:“你今晚就跟我一起住在这里吧,反正有两张床,我们将就一晚。时间已经晚了,如果你找不到其他酒店还要耽误好多时间。谢谢你为我这么操心,我也不想你太累。”
田野深深地看向我:“你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就不怕一时冲动发生些什么?”
我壮着胆子堵了他一句:“我相信你是个好人,而且是个特别有教养有气度的大好人,你不会乘人之危的。”
他便顺水推舟:“好,那就将就一晚吧,你夜里可别又哭又闹,我可是真的希望睡个好觉。”我瞪他一眼,他假装没看见自去打开行李整理了一下,又打电话到楼下叫了客房服务,把几件脏衣服送洗,问我要不要也送洗?我一问洗一件衬衫就要5欧,嫌贵不舍得。他又掐了我的脸一下:“你穿衣打扮怎么看都不是个穷人,怎么出门在外这么抠门,都算在我账上好了,反正饭钱是你付的。”
我摸着脸喊痛,便老实不客气地把这几天换下来的衣服都扔进脏衣袋,那就狠狠占他一次便宜吧!
田野很绅士地让我先去洗澡,自己拿了Kindle坐到藤椅上面看书等候。我洗得很磨蹭,一方面是今天发生太多事,心不在焉,另一方面也是忐忑不安,第一次跟一个男人一起在旅店过夜,虽说彼此都是正大光明,总有些不方便。我胡乱涂了眼霜乳液,又仔细把个人物品收在化妆包里,叹口气,要是一个人住摆得乱七八糟也无所谓了。我看看镜子里的自己,瞬间后悔一时嘴快留下了田野,这次出门带的睡衣都是自己惯常穿的,此时屋里多了个男人却觉得太过暴露。宝石蓝的真丝吊带睡裙,下摆只刚刚遮住臀部,V领的开口处虽然有蕾丝遮掩,却更显得犹抱琵琶半遮面。叹了口气,也无计可施,只好拿浴巾把自己胡乱裹了一下。德国酒店大多都不提供拖鞋,我赤着脚走出去,热气蒸得两颊绯红,双手紧紧捏着浴巾按在胸部,那模样我自己都知道是诱人犯罪。
田野只扫了我一眼,泰然自若:“洗好了?你看看电视吧,我再看几页书就去洗澡。”
我火速溜进被窝,把被子一直拉到脖子下面盖着,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