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以为那位黎小姐会答出什么惊天动地来,没想到她却一愣,反而问道:张……什么?我不认得。
不认得?许谦益差点失态:那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的?
我先生给我的,她眼底也闪过一丝讶异,又问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是什么,你不知道?许谦益更加惊讶。心里暗忖,如果真是张风载交给她的,那她没有可能一无所知呀。还是……张风载压根儿就没有跟她说?许谦益乍然问道:你先生叫什么名字?
他姓黎。那位小姐的眼底终于有了忧虑之色,好似她根本就不愿意提及往事,提起她的丈夫。
那你叫什么?他突兀问道。似乎刚刚她还对他说过,她姓黎。夫妻都姓黎,会不会太巧?
黎清。她想都没想,回答道。目光里灼灼之色如练,这张脸太漂亮,的确只要欣赏,就是一种美的享受。
很好,婉兮清扬,许谦益温和地笑,是个好名字。
她倒不笑,反而撇了撇嘴,很诚实:你是不是觉得这是个假名字?我在骗你?许谦益刚想解释她误会了,却不料她又说话了:没错,我就是在骗你的。十几岁的时候,我就用这个化名了。
许谦益脱口而出: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他,十几岁的时候就喜欢了,她谈起自己的情史时,一点也不脸红,仿佛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水到渠成的,还有,她又说道,对我来说,用个化名会更安全——你知道的,我一直被人追杀……
她说话的口气简直像个小孩子在吓唬人,许谦益被她逗的心头愁云顿减,他居然也跟她开起了玩笑:你被人追杀?我不知道呀!
他们终于进了屋,许谦益叫人给她准备了热水洗澡,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她走时,突然回头问他:那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你能告诉我吗?
一样好东西。
卖关子?
许谦益抬头看她,微笑道:你不是说我的扳指很漂亮吗?没猜错的话,你带来的这个东西,比我的羊脂玉漂亮一百倍!
她明明惊的咋舌,却偏要说:才一百倍呀?
许谦益大笑起来。
夜间围炉,一盅酒,一盏茶,灯光晕晕黄黄地闪着,他一人摆了棋盘互搏,黑子落,白子回,眉头在晕黄的灯光下愁愁锁着。
偶一抬头,问身边的助理:出来了没?
助理叶染跟他很多年,讲话间都是朋友的玩笑,没有太多顾忌,便笑道:许先生等急了?女人都是这样的,洗澡慢,化妆慢……
他看叶染一眼,刚想起身,里间卧室的门已经被推开,她从内卫里走出来,毛巾拢着湿漉漉的头发,水珠滴滴答答落下来,几束发绺服帖地笼在额头上,就像不久之前她孤身一人落在大雨中的样子。
去给黎小姐吹一下头发。他回头,向叶染笑道。手中的白子却已经落下,铿然一声,惊的满室都是回音。
她探头一看,笑了起来:一个人下围棋?多无聊!
你会吗?来一盘!他笑笑,指间转着一黑一白两色,眉眼间有淡淡余味,只等她回答。
她咀声,突然孩子气的嘟哝:他以前教过我。
你丈夫?许谦益手夹一枚黑子,放在唇边,轻轻落了一个吻。那子儿也是很漂亮的色泽,大概不是平常的材质,许家手笔,大多价格不菲。
她点点头:他会很多的。眼中虽不经意,却闪过一抹崇拜之色,她于他的感情……大概很深吧?
许谦益微微点头,若有所思:如果真是他……那他的确会的很多。
张家倾帝国之力栽培的继承人,怎么可能会的不多?在许谦益的认知里,即便有人说张风载能举手乾坤,他也毫不怀疑。
黎清坐了下来,和他对局,那莹透的子儿捏在手里,冰肌生凉,她大概也发现这围棋子不同寻常,低头唔了一声,若有所思道:你们真奇怪。
许谦益笑笑并不答话,他知道她说的奇怪是指什么。外人看来,这样与世隔绝的百年老族,一行一动都是很奇怪的。
他突然捋了棋盘,那几颗子儿白的黑的混成一团,在他指下莹莹透透,衬他拇指上那枚玉扳指时,竟成色不分。
黎清一惊:怎么了?不想玩儿了?
给你看你带来的好东西。
他淡淡一句话撂下,起身便去取保险箱,在他的书桌下面,一道一道的审验程序,指纹,视网膜……非本人在,绝对拿不到。
她的心几乎要跳出了喉咙口:
他说过,我不能看的。
许谦益愣了一下,淡笑:你这样听他的话?
黎大哥不会害我的。
那样简单却坚定的信任,只一句他不会害我,就把全部的信念都交付,听他的话,千难万险跋涉,就为了听他的话。
许谦益唇角微动,看来张风载福气不浅,落魄潦倒到这样的地步,还能一生一代一双人,平常夫妻,哪能有这样二话不说的倾心相托?
那没事,许谦益摆摆手,转身靠近她时,那只小匣子已经被他托在手里,他说的对,没到伦敦之前,你看了这匣子里的东西,的确会给你引来杀身之祸,但现在不一样了,他吸一口气,仿佛在做出郑重的承诺,现在,伦敦会保护你。他顿了一顿,又说:不惜,倾帝国之力。
为什么?她好奇道,长长的睫毛在晕黄的灯光下倏忽闪动:黎大哥也是这样讲的。他说,伦敦会保护我,但那是最后一条路,不到万不得已,一定不能找伦敦……只有实在走投无路了,才能出这最后一张牌。
许谦益哑然,张风载真是动了真心,事前千瞒万瞒,把这样珍贵的东西交给眼前这个女人,用尽了心机要护她周全。怎样刻骨的爱,才能让他如此绞尽脑汁,耗费心力。
他不由地抬眼觑她。
说到最后时,她声音有些哑然:我……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呀!
她吸了一口气,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很小心地搓着手,道:有些冷,暖气可以打的热一点吗?
许谦益回过神来:当然可以,你刚淋了雨,要注意身体。回身吩咐叶染:去给黎小姐倒杯热茶。又回头看黎清,似乎是在征求她的意见:君山银针好不好?这里不比国内,可能货没有国内正。
她很开心地搓手呵气:没关系的,只要有杯热的白开水就行。
织锦轻轻被剥开,那只精致的小匣子露了出来,缠丝金线一层裹一层,绣功很好,她从前对着这匣子的时候,就在想,只怕光这匣子就价值不菲吧?里面的东西又该是怎样的价码,才配得起这只匣子?心挠的难受时,想起他的话,也只能忍住不看。
许谦益那双手生的很好看,他鲜少握枪,和穆枫白斯年他们不一样,他是虔敬温和的许家大少爷,只爱关在书房里看书,不练枪不打靶,因此手上只有中指有笔茧,练枪本应有的那层薄茧一概全无。是双读书人的手。
他拆封拆的小心翼翼,修长的手指灵活翻飞,打开匣子的那一瞬间——她和他都轻轻吸了一口气。
滚圆通透的冰满翡翠托在他手里,每一颗珠子都是一样大,浑然如一体,耀的满室都黯淡了下去。
果然,他拇指那枚羊脂玉扳指着实被比了下去,本也是莹透的色泽,在冰满翡翠的衬托下,华色浅了不少。
黎清惊奇不已:真漂亮!
许谦益轻笑,把自己的扳指凑近了些,问道:有一百倍么?
她咂咂嘴:这……这是什么东西?怎么会这么好看?
溪口张家的东西。他淡淡说道,侧头时,眼中多了一抹哀伤。眼前这个女人,大概还什么都不知道吧?张风载的隐忍与哀愁,她全都不知道!
果然,黎清歪头看向他:就你说的那个张什么……她狐疑:可是,黎大哥怎么会认识他?
许谦益叹气,不知该怎么跟她说。
总之,以后你的安危,许家负全责。想了一下,他只能这样说。
那这个东西?
先放家里的保险柜,我得让父亲过过目。过段时间,再送美联储地下密室吧,全械美师看守,放心,安全的很。
她一口茶差点喷了出来:美联储?!她咳了两声,惊讶的岔了气:你们家到底是干什么的?这么高端!
许谦益笑笑,递上毛巾:你还好吧?见她好奇,只得搪塞:我们家和你老公家,多年来干的都是一回事。
那不可能!她跳了起来,连连摆手:黎大哥可是正正经经的生意人!她吐了吐舌头:唔,可能还有一点黑道背景……
那我们家就不正经?许谦益大笑,反问。
叶染又沏了一杯茶,换过她的凉茶,给她捂手。她道一声谢,很开心地捧着,吹热气,那玩态,像极了小孩子。
许谦益看着他,心里总是想起张风载,好似那两个影子就在眼前重叠,恁是交替,也变不过一样的感觉。
张风载把她保护的怎样好,才能让她不经意间依然流露出这份憨态和孩子气?
他忽然问道:就你一个人来的伦敦?
她略一点头,突然又摇头:不是的!她捧着热茶,笑了起来,嘴角边现出两粒漂亮的梨涡,盛满盈盈的温柔和暖意:还有我儿子,我儿子也在伦敦。
他大惊:你儿子?!
难道……竟然都是弄错了?还是……张风载真的有儿子了?
你别这样看我!她撅撅嘴:有儿子算什么了不起!我都这样大了!
许谦益笑笑:我比你更大,我还没有儿子。话音刚落,却听见黎清轻声说道:可是黎大哥他不知道,我是偷偷生的……他当时还不知道我怀孕了……
似乎是个不太愉快的话题。许谦益不敢继续追问,也许真的只是弄错了,眼前这个女人的丈夫……或许根本不是张风载?
他眉头微锁,心里像被堵了一团棉花,噎的难受。
可是……如果不是张风载的话,他又是怎么得到这串冰满翡翠的呢?还有他对黎清说的那些话,分明深谙其中的门道,他知道,只要冰满翡翠一出,他亮明身份,许家就一定会保护携着他名义而来的这个女人。爱的太深,才会让他这样孤注一掷,不怕身份暴露,只要能让她远离危险,他情愿奉上冰满翡翠,让全世界都知道,张风载还活着。
一切的牺牲,只为了一个女人。
从此,他恐怕穹庐末境,一生都要过着躲躲藏藏的日子。
许谦益微哽,猝然问她道:你儿子叫什么名字?话出口时,连他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问一个小孩子的名字做什么呢?
黎清微一怔,抬手撩了撩头发,笑时两个梨涡若隐若现:黎唯朝。这是大名,我取的,黎大哥根本不知道有这个孩子。她腼腆地笑着,有些不好意思:也可以说一个字是黎大哥取的,以前我们说起孩子时,黎大哥说,将来如果有孩子,一定要嵌一个‘唯’,其他都听我的,就算叫‘唯花猫儿’‘唯花狗儿’都行……
许谦益听的出神,见她停了下来,急忙问道:为什么?
我也问他为什么呀,是不是以前女朋友名字里有个‘唯’字?我就不开心啦,他就抱着我,不说话,我知道他不开心,也不敢再问……她嘴角边浮起一个苍白的笑,很快又说道:但我知道他不是不爱我!说是他前女友,我那都是开玩笑的!黎大哥连前女友都没有,就只有我一个!他抱的我好紧,我差点透不过气,她吁了一声,眼睛有点发涩,晚上起夜的时候,他不在,我裹着被子跑出去,看见他一个人在阳台上抽烟……他以前从来不会这样的!那一天,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
许谦益呷了一口茶,故意避开她的目光,眼里泪光微闪,许家最有威望的小先生,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哽咽欲语。
他的声音飘如轻絮,却多了一份确认与肯定:
是他了。他是‘风’字一辈,再下来一代,从‘唯’,的确……从‘唯’字啊……
他唇角微扬,笑意里带着几分悲伤。一声叹息落下,形如外面卷了一地的枯叶,翩翩如黄蝶。他的手指扣着桌面,羊脂玉映的那老旧的沉木桌颜色愈深。
许风远听的愣住了,过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啧然道:真有意思。看来张氏星火不死,那个女人……倒找上门来了。
许风宁咳了一声:风远现在知道那串冰满翡翠是什么来头?
不等许风远回答,许谦益已经接话:昔日五大世家分了华人世界,在海外传承数代,各家都有信物传给当家主事人,我许家是这枚扳指,许谦益举起左手,拇指那枚羊脂玉扳指耀在灯光下,通透晶莹,煞是好看,穆家的那块玉玦,如今还挂在梓棠脖子上——那天在三藩穆家祠堂里,梓棠领家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