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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宋念慈指挥归指挥,她也不居功,捧着头星星眼地感慨说:“唉,夏商周,你怎么就那么勤快呢?你那么勤快以后不是就没我什么事了呢?”
夏商周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说:“你想偷懒就直说,别拿好话先来哄我。”接着语长心长地开教训,“天天抽一点点功夫出来,这房子也就看得过眼去了。”
宋念慈吐了吐舌头,笑笑说:“真没劲,你快赶得上我妈啦!我还以为你会说,以后家里的事就不用我操心呢了。像我妈,她就对我失望了,老早就放弃了对我说教,还帮我出谋划策,说我今后要找男人,就得找那种保姆型的。”说着眨眨眼,微微笑地看着他,“你会不会就是我要找的MR。right呢?”
夏商周看着她那张明媚飞扬的脸孔,心里微微一动,却挑了挑眉头,反问:“你这是在变相跟我求婚吗?”
宋念慈红着脸“呸”了他一声,夏商周大笑:“你也不用太不好意思,横竖我也不挑,不会拒绝你的。”
抹抹手,他抱着她按在沙发上,正想好好亲热亲热,陆敏的电话就来了。
宋念慈躲过他的爪子,听着听着原本笑意盎然的脸慢慢变得严肃,直至笑意全无。
“怎么了?”他小心翼翼地问。
宋念慈推开他,几乎是有点惊谎地进房里开了电脑。夏商周跟过去,发现她搜到的是发在本地网上的一段视频,因为是手机偷拍,所以成像非常模糊,而且只能看到里面人的半截下身。那是几个人在谈小孩子入学的事情,其中有人问批条会不是会假的,一个男声用非常肯定的语气回答说:“绝对是真的,教育局长是我亲戚!”
教育局长,那是宋建文,宋念慈的爸爸。
宋念慈的手一滑,夏商周这才看到上面标题,很惊悚的一行:孩子入学困难怎么办?三千到八千,教育局长批条公开卖!
作者有话要说: 国庆啦,回乡下了,所以攒了几章放在存稿箱里,每两天更新一次,回来后再恢复正常。
祝大家国庆快乐。
☆、事情
因着如今对学龄儿童的入学年纪卡得严,学校和教育局负责人每到开学都是人情户常找的对象。而为了切实做好控制,教育局那边不但限制了每所学校的招生范围,也限定了招生人数,而不在这些范围内不达年龄的要想就读就必须拿到教育局局长的亲笔批文。
本来往年这个时候,宋建文多半是提前好几日就躲了开去的。但今年谁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在本地颇有些名气的格雅论坛上突然曝出了一段视频,说是有人以三千到八千不等的价格拿钱换教育局局长的条子,凭此条子,年龄不到不在招生范围的孩子可以想去哪所学校就到哪所学校读书。
此贴一出,立时所向披糜,点击率一路飙高。
等陆敏和宋念慈分别看到这段视频的时候,评论的高楼已经快破了格雅论坛建站以来的最高记录。
夏商周一把按住惊慌失措的宋念慈,沉声说:“你先不要急,也许你爸妈他们还不知道,暂时就先不要告诉他们,我们先确认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然后他开始一路打电话,先找了老谢:“你帮我跟陈明重说一声,就说有一段视频,关于教育局长公开叫卖入学批条的……对,要删掉,马上、立刻,然后顺便帮我问到那个发贴人的IP地址,对,要赶快。”
又联系了了阿大:“我知道你在市内三大小学里都有关系,帮我问一问,最近有没有收到教育局那边开过去的入学批条,有多少,最好是拿到那些孩子的家庭详细资料,越详细越好。”
在此期间,宋念慈一直反反复复地查看那段视频,脸上一片惨淡,好久之后,他挂了电话才听到她喃喃地说:“是念恩……居然是程念恩!”
视频里叫卖批条的男人,居然是程念恩?!
夏商周皱眉:“你确定吗?”
尽管那样安排下去的时候他就几乎已经下意识地认定这事和宋建文切实有关并不是人家假冒,可乍听到宋念慈这样说,他的心里还是有点凉,如果真是程念恩参与的,那么宋建文会是无辜的吗?
他想说什么,忍了忍,最终还是保持了沉默。宋念慈翻出手机,正要拨电话给程念恩,宋建文却忽地把电话打了过来,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低沉,他说:“念慈,你现在回来一下,你妈妈她病了。”
夏商周把宋念慈送到他父母家的时候,她整张脸还是白的。
他停了车,拍了拍她的脸说:“那件事回去跟爸爸他们好好说,别自己先吓着。”
宋念慈呆呆地应了“是”,抓起包包下车回家,深一脚浅一脚的,要不是夏商周抓着她,好几次都差点摔倒。
打开门,客厅里无人,刘女士躺在卧室的床上,眼睛紧闭,脸色白里泛青,很是难看。
宋建文坐在床边握着老伴的手,程家一家三口也都在,宋念慈的小姨和小姨父都站在一旁,小姨眼睛红肿,以前那么意气飞扬的女人,这会儿却也脸色灰败惨淡,好似一下就苍老了十几岁。
程念恩低头耷脑地跪在刘女士病床前,摆出了负荆请罪的架式。
看来大家都比她更早地知道整件事情且已经经过一番辩认争吵,并不需要她再特别说出来了。这也就是说,那个视频里意义风发地高喊“教育局长是我亲戚”的人,也的确是程念恩无疑。
宋念慈只觉得血一下就从自己脸上抽走,揣测怀疑归揣测怀疑,真相一旦被证实,远远比自己想象的更残酷,更难以让人承受。
没有人跟她伪客气,小姨素着脸抹眼泪,小姨父咬着牙一脸铁青,程念恩自始至终都没有抬头,只有宋建文淡淡地冲他们两个点点头,然后朝宋念慈招手:“过来看看你妈妈。”
她还没有见过这样脆弱得不堪一击的刘女士,眼泪一下就滚出来了,她伏到床前,忧心地问:“妈她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不去医院?”
“她不肯,你回来了,就好好劝劝她。”宋建文说着神色冷淡地看了一眼程念恩,“你也起来跟你爸妈他们回去吧,这件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摆摆手打断还想再说什么的小姨父,“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光怪他也没什么用,你们先回去吧,有进展我会打电话给你们的。”
宋建文说的话一般没有人轻易违背。
程家三口又站了会,这才沉默地先后走了出来。
夏商周看看情形,追着他们跑出来,先跟小姨说:“刘姨,我想问念恩一些事情,或者对整件事情有帮助,可以吗?”
小姨虽说对夏商周突然的出现很是疑惑,但他既然是跟念慈一起回来,估计是两人之间早有进展了,这时候不是过问这些事的时候,她自是知道夏商周的能力,回头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一眼程念恩,说:“过来,再跟小夏说说是怎么回事情。”
程念恩几乎是机械地走了过来。
夏商周也不客气,单刀直入地问:“那些批条是宋局长批出去的吗?”
程念恩说:“不是。”
夏商周吁出一口长气,就说了,按说宋建文为官这么多年,也不像是做出这种糊涂事的人。他接着又问:“那那些批条你是从哪里来的?”
“姨父开头帮我批过一张条子,我拿着那个去仿的。”
“好,很好,你还真是出息了!”尽管是已经听过一次,可小姨父听到这里,还是忍无可忍,反手就是一个巴掌扫到他脸上,尤自不解气,又一个巴掌扫过去,劈头盖脸打得程念恩一张脸没一会就肿成了个猪头。
他倒也硬气,不躲也不闪,好似心甘情愿任凭你打死的模样。
小姨又心痛又恼恨,也不拦,只是在一边呜呜的转过脸去哭,里面宋念慈和宋建文只当没听见,谁也不出声阻止,夏商周本来也很想揍程念恩一顿的,这么没脑子的人,可眼看着再打下去也不是办法,只好拦住,再问了些问题,就把他们三个先劝走了。
因为平日没少听宋念慈念叨过自己的小姨,夏商周知道她们两人的关系,那其实是比母女还亲厚的一种亲戚关系,虽说是她儿子犯了错,但夏商周还是劝道:“刘姨,你不要担心,这件事我会帮着好好解决的。”
小姨看了他一眼,眼里有心痛,可也有掩饰不住的感激,无声地握了握他的手,默默走了。
程念恩走在最后面,一张原本年轻帅气的脸被揍得活像一个猪头,他很不想出门,但也深知现在留下来他既帮不上忙也只有讨人厌,忽听房内的宋念慈声音冷清地问:“你这次一共赚了多少钱?”
程念恩顿住,好半晌才垂头丧气地答:“十……十五万。”
很好,十五万,不过十五万而已,他就把他姨父把她家都给出卖了。
若不是看刚才小姨父已经揍过他了,宋念慈气得真是恨不能也冲上去狠狠甩他两耳光,再加上两脚!她从来就知道程念恩不是个争气的人,小时候读书不行,长大了赚钱不行,吃苦吃不得,怕痛又怕死,正事儿扶不上一点,歪门邪道倒是没一个不在行。可她一直觉得他心地还是好的,对他父母对他们没有不尽心尽力过,但凡她有一点什么事,他都要冲在前面替他出头。有一次她生病,父母小姨都忙,他就守着一边照顾了她整三日,那时候他才多大?十岁或者十一岁吧?
他们打小一起长大,感情好得比亲姐弟还要亲的,虽说有时候她也会恨铁不成钢,但从来都认为,他再坏也不会做顶出格的事情了。
打死她也不信他会做这样的事。
宋念慈盯着母亲身下的一席花纹,捏紧了拳头收缩怒气,咬牙再问:“是谁给你出的这个烂主意?”
往常他也有狐朋狗友找上门要他帮忙,可也仅只是一两个,报到宋建文面前,他也是能帮就帮了的,顶多是人家请他吃餐饭,给两条烟,从没明码标价过,更不要说是被人家拍下视频传到网上去。
这一次敢这么明买明卖,要说没人给他出主意,还有胆子冒充签名,说没人怂恿,谁会信?
程念恩被她问得心里抖了一抖,要说这世上,还有谁最了解他,大概也就是这个表姐了。在大家都直觉地怪他怨他恼他的时候,没一个人问过是不是他想这样做的。程念恩的眼泪一下就冲了出来,在他爸爸打他的时候他没哭,在大家都恨不能拿口水淹死他的时候他也没哭,却在表姐这一问之下忍不住泪流满,但他又能怎么说呢?想起另外一张有如梨花带雨的脸,想起一旦把她推出来……那是他连想也不敢深想的一种结果。
咬咬牙,他说:“就是我自己的主意,我本来只是想弄笔钱花花,姨父,姨妈,姐,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会闹出这么大。”
他很诚恳地鞠躬,但他的道歉宋念慈一点也不接受,她冷而干脆地说出三个字:“你滚吧!”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总是要想办法及时解决的。
夏商周关好门后来到房里,宋建文那边电话响了,是他原先拨过去打探消息的,只是情况好似并不乐观,宋建文一直沉着脸,并没有多说什么。
房里的气氛很沉窒。
夏商周咳了咳,打破沉默说:“伯父,关于这件事,我觉得既然并不是您做的,即便民愤再大,最后查清楚了您也不会担太大的责任。学校那边我也已经打电话过去问过了,因为昨天才开的学,陆陆续续有好些人拿了批条过去,他们也没敢全收,估计曝料的人就是因为被拒绝才会想出去网上发贴的。至于那个视频,我和念慈都已经看过了,画面拍得很模糊,又没拍到正脸,所以就算有技术修复也不定就能确定那人就是念恩,更不要说作为证据了。只要念恩咬死了不松口,又找不到证人,别人也拿他没什么办法。现在麻烦的倒是那些见过他要他帮忙的人,怎么才能找到他们封了他们的口。”
夏商周想得很清楚,程念恩总算是小姨家的独子,他们一家刚才那一番作派,还不是想从宋建文这里找路子,在确定宋建文无事的情况下,能帮着把程念恩也给摘出来?再说了,宋程两家,在某种程度上,也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
“这时候谁还管他啊?!”只宋念慈气极,“最好是把他抓去吃一吃牢饭,让他好歹也长些教训,要我说小姨他们就是平素太惯得他了,无法无天了还!这次要不多给他点教训,他怕不还有下次呢,以为我们都会给他擦屁股是吧?”
“一个女孩子,说话不要那么粗鲁。”宋建文正颜,他是官场上滚过来的,不比刘女士那么经不得吓,所以很是认同夏商周的分析,“还好今天是周末,倒给了我们一点缓冲的余地。”说着他站起来,吩咐宋念慈,“好好照顾你妈妈,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宋念慈很担心,可在这事上她确实是一点忙